早年,「驢鄉」保頂縣有個習俗,就是每年舉辦「騎驢踢足球」比賽。賽場上,一群毛驢「運動員」在賽手們的指揮下左衝右撞,然後進球多者為勝。
這天,一場激烈的比賽開始了,兩邊分別是丁家溝丁大慶帶的黑驢隊,和西鄉村董小強帶的灰驢隊。
正當觀眾們津津有味地觀戰時,意外發生了。只見董小強騎的灰驢突然被對方的黑驢絆倒,就在他欲起身的一剎那,丁大慶所騎的黑驢趁機一蹄子踢過來,正好踢到董小強的頭上,董小強當時就一命嗚呼了。
幾天後,有人擊鼓喊冤,陳知縣升堂一看,喊冤的竟是丁大慶的老婆丁氏。丁氏哭訴道,賽場上其夫所騎的毛驢誤將董小強踢死,這本屬意外,他們已給董家賠了銀兩以表歉意,但董小強之妻董氏卻得寸進尺,天天到丁家大吵大鬧。如今,董氏已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住進丁家,聲稱他們母子日後的生活理應由丁大慶負責。
聽完丁氏敘述,陳知縣想,每次比賽大家都有承諾,凡賽場上出現驢死人亡等事故,肇事者皆不承擔責任,如今董家怎可揪住丁家不放?陳知縣立馬命衙役將董氏帶進衙門。
董氏一上大堂,就「撲通」一聲跪地,繼而號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縣太爺,您可要為民女做主呀,民女常年有病,不能下地幹活,而一雙兒女又年幼無知,如今死了丈夫,往後的日子可咋……咋過呀!」
陳知縣也是個心軟之人,董氏這一哭,倒把他難住了,這事該咋辦呢?就在陳知縣無所適從之時,丁大慶突然上了大堂。丁大慶說:「縣太爺,這事您不必為難,既然董小強是因我而死,我就要對他的家室負責,好漢做事好漢當!」
丁大慶的話令陳知縣十分感動,不由誇道:「好樣的!做人就要敢擔當!」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天,丁氏又來擊鼓喊冤。她怒氣沖沖地說道,自從董氏住進丁家後,就與丁大慶眉來眼去,繼而形影不離。眼下,丁大慶天天夜晚跟董氏鬼混在一起,兩人儼然一對夫妻……
真是豈有此理!陳知縣拍案而起,正準備派衙役去將這對狗男女捉來訓誡,不料師爺朝他擺了擺手,他附在陳知縣耳邊說:「此事有蹊蹺,慎重。」
陳知縣一愣,問:「此話怎講?」
師爺悄悄說:「若董氏住進丁家後,兩人日久生情,這還好說;若事前兩人就好上了,那問題就大了。」
陳知縣頓時醒悟,莫非……
幾天後,被派去暗訪的衙役回來了。衙役告訴陳知縣,丁大慶跟董氏是姨家表兄妹,兩人打小就相識。長大以後,董父嫌丁家貧窮,沒有同意他們的婚事,將董氏許配給了家底殷實的董小強。婚後,董小強夫婦關係並不好,經常吵架,還有村民看見,董氏上街趕集時曾偷偷跟丁大慶約會。
聽完這些話,陳知縣頓覺脊背發涼:難道他們真敢幹出傷天害理之事?
接下來的幾天,陳知縣穿了便裝,帶著衙役去丁家溝暗訪。暗訪中,他們在村邊的垃圾堆裡撿到一個「布人」,布人用舊衣爛布做成,內臟填滿稻草。奇怪的是,布人的軀體及四肢基本完好,唯獨頭部稀巴爛,似乎多次遭到擊打。陳知縣讓衙役找來丁氏一問,她承認布人是她丈夫丁大慶所做,再問做它何用,丁氏說,是丈夫用來馴驢的。
陳知縣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幾天後,衙門貼出告示:鑒於本年度驢踢球比賽未決出勝負,陳知縣決定,農曆八月八日再舉行一場比賽……
八月八日這天,比賽如期舉行,仍是黑驢隊與灰驢隊一決雌雄。只見丁大慶指揮著隊員們左衝右突,頻頻得分。沒了董小強的灰驢隊萎靡不振,明顯處於劣勢。眼看黑驢隊要獲勝,陳知縣突然叫停。陳知縣換下丁大慶,而讓一名瘦衙役頂替他繼續比賽。
比賽繼續舉行,忽然一頭黑驢誤將對方的一頭灰驢撞倒,騎驢之人隨即也倒下。接著,就見那個瘦衙役在所騎黑驢的脊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這頭黑驢馬上抬起後蹄向地上所躺之人的頭部狠狠踢去,再拍,再踢,再拍,再踢,直到此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為止。
天哪,又出人命了!鄉親們霎時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鄉親們為此人不幸殞命而感到惋惜時,躺在地上的那人卻突然站了起來。大家定睛一看,此人的帽下戴著鐵盔,怪不得沒被驢踢死。再一看,此人竟是另外一名衙役。
這時,陳知縣發話了,陳知縣說:「鄉親們,剛才你們已經看到了,其實,董小強不是被驢誤踢致死,而是被人謀害……」
原來,丁大慶與董氏一直舊情未了,他們早就有了除掉董小強的決心。但兩人也深知殺人償命的道理,怎麼辦呢?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兩人決定在驢踢球比賽中讓驢「誤」將董小強踢死。為了訓練驢的踢力,丁大慶親自做了個布人,一有空就讓驢踢其頭部。到後來,只要一拍黑驢的脊背,黑驢就會準確地踢向目標。
案情真相大白,陳知縣破了一樁命案,但他還是有些內疚,本想讓老百姓樂呵樂呵的驢踢球比賽,卻被心懷叵測之人利用,於是下令取消了驢踢球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