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首先,我得將《水滸傳》中的“替天行道”改一個字,叫做“替天行盜”。坦率地說,《水滸傳》裡的打家劫舍和比武格鬥的場面寫的非常吸引人,對勇武剛強的男性描寫也精彩絕倫。但我認為,《水滸傳》多少有些屬於那種反人性的作品。它的反人性,我看主要集中體現在對女性的刻畫上。

《水滸傳》裡濃墨重彩的主要人物絕對以男性為中心,一百零八將有一百零五將是男人,只有三人是女性。這可憐的數字我不知道會不會造成梁山好漢們的陰陽失調?從人性的立場出發,對於一個社會群體,這是極不道德的比例——單就這男女不均衡的比例,就足以預示著男人們的事業必將失敗。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影視劇中的梁山好漢

這一數字當然體現了作者施耐庵對女人的偏見和歧視,雖然他寫了三個女英雄:母夜叉孫二娘、母大蟲顧大嫂、一丈青扈三娘;而壞女人也寫了四個:宋江老婆閻婆惜、武大郎老婆潘金蓮、楊雄老婆潘巧雲、盧俊義老婆賈氏;還有一個是中性人物,但是作者卻是以欣賞的角度來寫她,那就是高級妓女李師師。既然是以欣賞的態度來寫李師師,那就算是正面人物吧。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李師師劇照

我把她歸納在前三個女英雄行列,因為照作者的暗示和邏輯關係,李師師算來也是當時暗中幫助梁山好漢的內線高級間諜,屬於幕後女英雄。

如此一歸納,就出現了八個女人分屬兩個陣營。現在是四個女惡人PK四個女英雄:閻婆惜、潘金蓮、潘巧雲、賈氏 PK 孫二娘、顧大嫂、扈三娘、李師師

先看所謂的四個“壞女人”——

閻婆惜是宋江的老婆,可惜她死於非命正是在自己老公的刀下。

宋江心中的隱痛是芳齡十八的閻婆惜與風流俊俏的張三私通而被戴了一頂綠帽子。她與宋江因年齡的差異導致性生活不和諧,又沒有共同語言,年紀輕不懂宋江通賊的偉大意義而威脅告密,這也罪不至死,卻被宋江幾刀子給活活捅死。放到今天,閻婆惜其實也是在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老公對咱愛理不理,一門心思替天行盜,我青春年華,豈能白白作踐自己?閻婆惜這樣想這樣做何錯之有?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閻婆惜 劇照

潘金蓮太有名氣了,天下第一蕩婦非她莫屬。

然而,有良心有智識的人都明白,她不滿意老公武大郎違犯所謂道德卻不違犯人性。老公屬於強行拉郎配,沒有感情基礎,又缺乏男子漢形象,天姿絕色的她當然有權利渴望自己的幸福。試問,她和李師師相比,誰婬蕩?李師師送往迎來知多少?這個妓女既攀大宋皇帝,又愛慕英雄燕青,她可以成為千百年來戲曲中詠歎讚美的所謂深明大義的佳人,而潘金蓮僅僅愛慕英雄武松或者風流倜儻的西門慶,就算有罪,難道就該承受千古罵名?

潘巧雲作為楊雄的老婆,只看得見英雄氣概,卻享受不到兒女情長,自然與缺少女性世界的和尚裴如海一拍即合。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潘巧雲劇照

她的偷情在石秀眼中是十惡不赦的,他要告密,當然她就會對他心生恨意。這是女人的弱點,由此犯了誣陷石秀的罪,難道就應該千刀萬剮嗎?看看楊雄,取了潘巧雲的五臟六腑,還將她的那七件事也分開了。想想看,到底是男人惡毒還是女人惡毒?就連那個丫鬟也要跟著被手仞,她的罪行又在哪裡呢?潘巧雲並非作惡多端的邪惡女人,只是由於情竇開放的對象和時機不合適宜,就被殘忍的屠宰,其命可憐,其情可哀。

賈氏是盧俊義的老婆,也是因為姦情導致一場腥風血雨。

她本來與老公“琴瑟和諧”,不願老公“去虎穴龍潭裡作買賣”,好言相勸卻反倒被罵。盧俊義作了“買賣”之後回到北京城,發現老婆已與管家李固做了夫妻。從這個姦情看,賈氏已經不愛盧俊義了,一是因為老公對她蠻不講理的霸道性格所致,二是因為她完全掌握了老公通匪的罪證,出於對農民造反運動認識上的“缺陷”而告了密,於是自己製造了生命的危機,最後被梁山英雄們捉拿,讓盧俊義親自將其割腹剜心,凌遲處死。這些血腥、殘忍的手段,相比女人們的陰毒,恐怕還是要更加恐怖得多。

再看所謂的四個“女英雄”——

孫二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開黑店專門宰殺過路的客人做人肉饅頭,她“肩橫殺氣,眼露凶光”,除了用那等蒙汗藥做喪天害理的勾當,其語言也是粗俗放肆骯髒齷齪。此等強盜下流行徑之婦人,只因救了武松一人便成為所謂的女中豪傑。這種母夜叉形象實在很令人作嘔。這個女妖精一般的人物,完全是女人中間的另類。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影視劇中的孫二娘

顧大嫂也是開了一個以賭博為營生的黑店,她“眉粗眼大,胖而肥腰”,“有時候怒起,提井欄便打老公頭;忽地心焦,拿石礁敲翻莊客腿。生來不會拈針錢,正是山中母大蟲。”這個母大蟲跟母夜叉孫二娘是同樣的社會垃圾,其性格更加惡毒、奸詐,也因威逼利誘勸降自己老公的兄長而偶然幫助了宋江陣營,故而成為水泊梁山的第二個女將。當然,也是一個潑婦加醜女的另類。

扈三娘卻是一個貌美若花、武藝超群的女俠。本來她倒是一個值得敬重值得同情的人物,因為她家中一門老小,皆死於梁山大軍的手中,這對一個年輕的女子來說,是人生中最大的不幸最大的悲劇。可是我們看到的卻是一個在家族遭遇如此大難之後,這位女俠竟然在梁山的慶功宴上與顧大嫂們舉杯同飲。她不知道那慶功酒中分明滴淌著她一家親人的鮮血麼?這樣的女人,還有人性還有愛憎情感麼?已經失去了母性妻性女兒性的扈三娘還是女性麼?在宋江強行配予色狼王矮虎之後這個梁山泊三號女將軍,從此成為一個替天行盜的殺人機器。

李師師本來就是一個名滿京華、色藝冠絕的名妓,沒遇到皇上之前是風流天下的交際花,遇到皇上之後就成為一名誰也不敢碰的二奶。別人不敢碰,可李師師本性還是包不住她的揚花水性,她勾引浪子燕青,依舊是妓女的天性。本質上,她的愛慕英雄(說好男色也不錯)跟潘金蓮沒有任何區別,可她就成了謳歌的對象,潘金蓮就成了千刀萬剮的婬婦。其實,潘金蓮是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李師師才真正是婬蕩的化身。施耐庵對女性的傾向性可見一斑。

水滸中最不守婦道的女人:竟不是潘金蓮

李師師 劇照

施耐庵對女性應該說是敵對的,在他的筆下,正面人物在形象上不是醜陋無比(顧大嫂),就是心機狠毒(孫二娘),在人品上不是忘親棄友(扈三娘),就是貪財好色(李師師)。而反面人物恰好都是花容月貌、色冠群芳的美人,可又都是蕩婦,潘金蓮的婬、潘巧雲的色、閻婆惜的浪、賈氏的奸,就構成了死有餘辜的罪證,這幾個人,最終全都成為自己老公或親人的刀下鬼。

不管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作者對女性的描寫都是侮辱性的,這種以男性為中心的世界觀敘事方法,自然不會把女人寫得高尚。好女人沒有女人味,有女人味的全是誅殺之人。嗚呼,看了水滸,不想打家劫舍也不行了,女人都成那樣了,活著還有啥意思?難怪魯智深、武松這等了不起的英雄,最後乾脆了斷在六和寺算了,他們都不是真正的人,六根清淨了自然是神。沒有女人的男人,還是人嗎?

在世人的眼裡,聖女和婬婦總是兩個極端。剖開其潛台詞,她們的不同之處僅僅在於和男人性交的數量。就以潘金蓮和李師師來說,她們一個被稱為禍水,一個被贊為佳人,完全是混淆了倫理世界的道德乾坤。

在世人的眼裡,善女和惡婦也是兩個極端。剖開其潛台詞,她們的不同之處僅僅在於和男人相處的質量。又以賈氏和孫二娘來說,她們一個被視為惡魔,一個被稱作英傑,更是顛倒了人類社會的善惡是非。

施耐庵的傑出,在於他要構建一個男性世界。雖然這個世界注定要崩潰要滅亡,他還是烏托邦似的要讓後人明白,除了打家劫舍,紅顏女子就是禍水。

因此,一部水滸,就是一部反女人的傑作。但是施耐庵忘了,那些水滸英雄們,他們沒有哪一個是男人生出來的,全是女人的血肉之軀孕育出來的,包括施耐庵本人,也是女人養的。

《歷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