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車的人
桑帕斯是一家公司的主管,他有一個能幹的妻子和一個漂亮的女兒,女兒在上大學,但有點淘氣,父母總是為她操不完的心。
這天,一大早,桑帕斯匆匆吃了早餐,又下樓把車從車庫開了出來,停到了樓下,一看,女兒瑪麗還是遲遲沒有出來,桑帕斯無奈地皺了皺眉,跑到樓道旁朝樓下喊道:「瑪麗,你準備好了嗎?」
瑪麗在樓上的房間裡大聲答道:「爸,你先走吧,我剛洗完頭,一時難得干,還有,我得燙一下我的牛仔褲呢!」
「牛仔褲還要燙什麼?牛仔褲不就是要穿得皺一點嗎?」桑帕斯又好笑又好氣地說,「你這淘氣的丫頭,等你打扮完了,上學就遲了,到那十,公共汽車就擠了……」
瑪麗在窗口朝著父親扮了個鬼臉,說:「爸,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我會搭車的!」
女兒不下來,桑帕斯只好在樓下等,看看時間,自己也該上班了,正著急,見瑪麗走下樓來,身手跟著的是他的妻子納吉,納吉正嘮叨著:「桑帕斯,你看你女兒,去搭那些陌生人的車,那多不安全,你也不管管!」
瑪麗回過身來,對納吉說:「媽,你別嘮叨了,我看報紙上登的那些事,讓你們這些父母得‘強姦恐懼症’了,你想,一個駕車的人,怎麼能在飛馳的車裡去強姦別人呢?再說,我的包裡放著削筆刀和刀片,誰想碰碰運氣的話,哼!」說著,瑪麗把桑帕斯推進了車,「爸爸,你就放心地上班去吧!」
桑帕斯見確實快到上班時間了,只得開著車走了。一路上,他一邊開車,一邊還想著女兒的事。汽車駛過了安納·那加的大街,就匯入了幹道的車流中。突然,桑帕斯看到前方有一個妙齡少女敏捷地走了過來,她穿著時髦的牛仔褲,身著緊身圓領長袖運動衫,還有那得體的罩衫相配,使她的雙肩更加嫵媚動人。
桑帕斯的車離那少女越來越近了,就在這時,那個少女霍地走到了路中央,熱切地伸出了大拇指,打了個要求搭車的手勢,就在這一瞬間,女兒瑪麗的模樣閃現在眼前,姑娘那天真無邪的臉龐,還有那雙含著懇求之意的眼睛,一下子勾住了桑帕斯的視線,他不願使這位令人疼愛的孩子失望,便剎住了車。
姑娘熱情地招呼道:「大叔,您的車經過孟特路嗎?」
「不錯,請上車吧。」桑帕斯說著便拉動車門把,打開了車門。
姑娘一上車,車上的氣氛就活躍了起來。這姑娘,似乎要把身上所有的曲線都集中到身上穿的緊身衣服上了,她那圓潤的胸脯,使桑帕斯要想閉眼不看它都不行!如今的姑娘們在衣著打扮和性的方面毫無遮掩,毫不抑制,不像她們的媽媽和奶奶們,她們的心裡根本就沒有那些守舊的信條……
桑帕斯正這麼想著,身旁的姑娘開口了:「大叔,你的車看上去真棒,為什麼不打開立體聲聽聽呢?」於是桑帕斯就打開了立體聲,放起了「甲殼蟲樂隊」的音樂,姑娘孩子般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隨著音樂的節奏,腳尖踩點著,手指捻著響兒,眼睛如癡如醉地閉著,盡情地享受著音樂帶來的歡樂。
「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說:「我叫范尼塞,大叔。」這姑娘一有機會就熱情地稱呼桑帕斯「大叔」,她還說,她是新入學的大學生,平時上學,來得及的話就乘公共汽車,晚了的話就只好搭車。
桑帕斯聽到這兒,不覺歎了口氣,說:「我女兒和你一樣,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我們都不喜歡她半道上搭乘陌生人的車。」
姑娘不以為然地說:「搭車怎麼啦,大叔?給人搭車這正好說明這人的慷慨,這有什麼不妥嗎?」
桑帕斯聽了,覺得姑娘說得不無道理,但他沒有說話,因為汽車已經駛過了斯特琳路,前面正是一條車輛擁擠的大道,他得全神貫注地開車。
那姑娘卻在這時開了口:「大叔,您錢包裡帶了多少錢?」
桑帕斯因為正集中精力在駕車,一時沒聽明白姑娘的話,「你說什麼來著?」
「大叔,告訴我,您的錢包有多鼓?如果不介意,我摸一下,可以嗎?」姑娘說的話,竟帶著清脆的童音,那聲音就好像是在向她的父母討一樣自己喜歡的玩具。
桑帕斯驚訝了,他下意識地猛然剎車,不過他意識到這個時候他的車已經被一溜車給堵住了,可他身後的汽車喇叭又叫個不停,他只好匯入車流中繼續往前開。桑帕斯回過頭來對姑娘說:「你這人真莫名其妙,你給我馬上下車!」
姑娘的語氣顯得很輕鬆:「不要那麼凶嘛,把錢包給我不就得了!」
桑帕斯幾乎是在吼了:「你這壞蛋,你是賊,我絕不會把錢包給你的,你再不下車,我就要把你推出去了!」
「那你試試看!」姑娘用嘲諷的口氣說,「我就在你的臉上問個唇印,再大聲叫喊,你看,我有刀片,用它劃破我的襯衫,再高喊救命,這一招兒保證能招來好多人的……現在正是上班的時候,你看這麼多的車裡,什麼人都有呀!」
桑帕斯氣得要命,眼下的局面,他覺得有點難以駕馭了,這時,姑娘又開口了:「大叔,你看看,那幾個站在路旁等著搭車的姑娘,或許就是你女兒的同伴,還有,我敢保證,在這麼多的車中,至少有五六個官員能認出你來,如果他們把你企圖調戲一個比你女兒還小的姑娘這樣的事張揚出去,那才叫有趣呢!」那姑娘一邊說一邊笑,那笑極富浪蕩之氣,使人覺得和她的年齡很不相稱。
桑帕斯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口水,恨聲連連地說:「我要把你送的警察局去!」
「那就請便,你要想在這麼個時候、這麼個場合,對著這麼多人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那是不可能的,大叔!」
桑帕斯怒喊著警告道:「你再叫我一聲大叔,我就要敲掉你的牙!」
姑娘輕佻地笑了:「親愛的,你幹嗎生這麼大的氣呢!好像我要100萬盧比似的,我所要的只是點小錢,用來打發我週末的開銷而已……」
桑帕斯氣得拳頭捏得咯咯響,襯衫都被汗水濕透了,他不知如何才能應對眼前這個姑娘,這姑娘,眼看車子已經到了繁華路段,威嚇的語氣更急迫了:「怎麼樣,你是準備交 出錢來 ,還是讓我劃開襯衫、拉開褲子的拉練呢?聽著這話,桑帕斯那雙握方向盤的手不住地顫抖著,他痛責自己對這個姑娘的心腸太好了,而就在這時,姑娘的口氣更嚴厲了:」我現在開始倒計數了,十,九,八。七……「
在姑娘數到「二」時,桑帕斯把錢包扔了過去。姑娘很隨意地打開了錢包,她一下就叫了起來:「啊,大叔,你帶了信用卡,為什麼還帶這麼多現鈔?」姑娘的話裡帶著明顯的譏諷口氣,桑帕斯十分惱怒,大喝了一聲:「下車!」說著,他想停車,但那姑娘極是老練,她命令道:「你老實給我往前開,我還不至於錢包還在手上就被抓住!」在這個姑娘面前,社會閱歷豐富、處世經驗老到的桑帕斯,簡直就成了一個低能兒,任憑姑娘玩弄於手掌之中!
姑娘從錢包中抽出了幾張鈔票,她說:「我不需要這麼多錢,錢多了會成為資本家的,我只需200盧比就夠了,多一分都不要。」她說著,錢包「啪」的一下就被扔到了桑帕斯的腿上,姑娘拉開了牛仔褲的拉練,把錢小心地塞到了內褲裡,再拉好拉練,然後 對桑帕斯說:「你真是一個可愛的大叔,停車,再見!」說著,姑娘在桑帕斯的雙頰上吻了吻,從容地走下汽車,消失在茫茫的人流中……
桑帕斯想盡快去警察局報案,但一想到警察那無休止的問話時,他又畏縮不前了,再說,即使有一個女警官接手了這案子,她也不可能在這個人群密集的城市中去搜每一個姑娘的內褲,那只是白費時間和精力。
那麼,桑帕斯還能做什麼呢?他驅車來到辦公樓,又乘電梯到了他辦公的樓層,他又走進了辦公室,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家裡的電話:「納吉,瑪麗上學去了嗎?」
「還沒有……」
「你讓她聽電話!」
話筒裡傳來了女兒瑪麗的聲音:「爸爸,我的頭髮干了,我正要出門上學去。」
桑帕斯對著話筒大聲吼著:「瑪麗,你給我聽著,從今天起,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去搭車了,真丟人呀,你要再敢在馬路旁伸出大拇指搭車,我就用你書包裡的刀片割掉你的大拇指,即使你不上大學,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瑪麗奇怪了:「爸爸,發生什麼事了?」
「你別問了,就這樣,從今天起,你乘公共汽車去!」桑帕斯說著就掛了電話。
於是,瑪麗就再也沒有去馬路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