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裡那間老屋
我是個鬼故事愛好者,喜歡聽別人說的,也喜歡看別人寫的,有時候手癢自己也寫點,不過我寫的故事很多都是白日做夢幻想出來的,雖然恐怖,但是可能還不夠接地氣,下面,我想跟大家說一個我親身經歷的真實恐怖事件。
我來自農村,我剛出生的那個年代,全國各地還在實行工分制,吃大鍋飯,那個時候挨餓都不算事,村裡還有不少吃過觀音土的老人家哩,當時的人民生活水平極低,沒什麼娛樂項目,更沒有電視這個概念,最多一夥人抽空偷個閒,湊一塊兒擺擺龍門陣,談神論鬼也就當是消遣了。
要說這裡頭最吸引人的,那該算是那些神啊表啊之類的段子了,誰誰誰喝喜酒喝醉了走夜路碰到鬼,倒在墳地裡睡了一晚上,誰誰誰去河裡洗衣服看見河中心有個女人在向她招手,總之聽得你是心驚肉跳帶腿肚子抽筋。
閒話不說,言歸正傳,這件事現在想起來,印象還是那麼清晰,打從我記事開始,我記得當時的村子十分破舊,幾乎每家每戶都是那種古老的「全」字形木結構的房子,有些甚至因為年頭太久,已嚴重的傾斜了,看上去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可是因為窮,一些老年人還都冒險住在裡面。
從我家去往村裡曬穀場(全村中心位置),需要經過一段幽暗的巷子,那條巷子曲裡拐彎,走在其中一定要小心,否則容易踩到一堆堆的牛糞,巷子窄而深,走在其中,頭頂是從兩邊擠壓過來的黑沉沉的屋簷,在巷子右側,有一間很古老的老屋,整個屋都已經嚴重傾斜了,可就是不倒,很佩服造這所房屋的木匠。我每次經過那戶人家時,心裡都不由自主地發毛,只要往門坊裡面那間老屋瞧上一眼,就感覺那座屋子有著暗淡的色調,陰鬱的氣息,就像一座死人的墳墓,整個透著一股腐臭難聞的氣味。
而住在這屋子裡的人,甚至比屋子本身還恐怖,屋子的主人是個年過七十的孤寡老婦人,說她是孤寡老人也不全對,因為她有好幾個兒子,而且就住在離她家不遠的隔壁,但是兒多無孝子,竟然沒有人在乎老人的生死,良心發現了就去給她一口剩飯吃,否則就任她餓著。
如此一來,老太婆只能顧影自憐,日漸消瘦,你甚至能從她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中清晰的看到她眼球的形狀。她的精神有點不正常,有時候喜歡神神叨叨的站在二樓的木欄杆處,對著路過的人咬牙切齒又或者面帶微笑的咒罵著很難聽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那幾個不孝子了?
她有個很經典的動作,就是喜歡瞪著別人,然後用左手食指對著過路的人一勾一勾的,彷彿要叫人過去。我每次就是被她這個動作給嚇的,所以每次經過她家大門口,我都是提足一口氣撒丫子飛跑過去,但有時還是忍不住側眼去看那座老屋子。
我們那時候沒有什麼好玩的,所以一到夜晚來臨,村裡一大群孩子就不約而同地跑到曬穀場上玩耍,玩什麼的都有,不過最經典的還得數躲貓貓,我們一大幫娃少說也有三四十個人,說好了兵分兩派,一派去躲藏,另一派等著去搜尋。
那天晚上,我們玩了好一陣躲貓貓,但因為藏得不夠深,很快就會被找到,覺得好沒意思,不夠刺激,當時輪到我們這一隊的小孩躲藏,我和二癩子兩個人就合計得躲遠一點,讓他們找不到,於是兩個人興奮地摸著巷子的古牆往前走,沒有燈,四處都是一片漆黑,我們不知道摸進了哪裡?
反正是摸到了一戶人家的家裡去了,那時的治安特別好,一般都不會把門上鎖。當時我有點怕,我說咱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這裡好黑。二癩子說,越黑的地方他們越找不到,快跟我來。我想想,還是跟他一起吧,兩個人也沒什麼好怕的。
當時,我的手是被二癩子拉著的,但我隱隱感覺二癩子的手比一般小孩的手大,而且也粗糙,就像是手上戴了一隻蛇皮手套一樣,因為沒有光,我也分不清楚,於是兩個人摸進了一個空空的房屋裡。
這時,我就聞到一股有點像濕棉絮泡在茅坑裡發霉很久後的那種霉味,我也沒管那麼多,因為在農村嘛,到處都飄動著豬牛羊狗拉出來的便便的味道,空氣好不到哪裡去。
我忽然摸到一個洞狀的物體,那個洞四四方方,有小方桌那麼大,我心想,這裡應該是很隱蔽的,躲在這裡真是太安全了。
沒等我說話,二癩子就先鑽了進去,他往裡爬了一截,然後回過頭劃燃一根火柴,藉著火光,我看到他的臉白得嚇人,還對我用左手食指勾了勾手說:「快進來吧,快來啊,快來啊……」
然後還露出一個很怪異的笑容,這笑容我當時就打了個冷顫,不過也不知自己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就好像很聽話似的就懵圈了,鬼使神差就爬了進去,他說話的聲音在洞裡翁翁直響,像得了重感冒一樣,有些聽不清楚,我當時也沒多想,反正有個伴,我就沒那麼怕了。
我們躲好之後,就都不出聲了,因為怕被發現,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不過漸漸的,我發現不太對勁了,因為我身後的二癩子不但沒說話聲,而且竟然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換氣兒?我正想回過身去看看這傢伙怎麼回事,突然,就覺得有兩隻大手穿過我的胳肢窩,從背後一下子緊緊的抱住了我,我胸口瞬間收緊,直悶得慌,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似的,透不過氣,想叫卻叫不出聲,一瞬間就像是掉進了一個萬丈深坑裡,全身不著力,再後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結果第二天,全村人都出動了,到處喊我的名字,每個角落裡都找遍了,幾乎是把整個村子翻過來找都沒把我找出來,我爸媽更是急得直跺腳,都以為我被外地人拐走了,最後沒轍只好請來村裡的老陰陽先生,通過設壇燒香、丟角子問卦,用羅盤才把我找到了,當時我睜開眼的時候,只見眼前是不斷晃動的地面,屁股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痛,原來是我媽媽把我抱起來架在她的膝蓋上甩手狠狠的抽我屁股,我不記得被打了多少下,反正她是連哭帶嚎邊打邊罵。
我當時就「哇」的一聲哭了,那個老陰陽先生說哭了就好,娃哭了就沒事,已經醒了。在場的也都是議論紛紛。虛驚一場。
後來我聽別人說了才知道,原來我躲的那個地方,正是那個孤寡老人中堂邊上停放的一口黑漆木棺材,我還在裡面睡了整整一個晚上。當時我氣壞了,去找二癩子算帳,怪他為什麼不告訴別人我在那裡躲著,二癩子用手搔著癩痢頭很委屈的說:「那天晚上,你走在前面,我在後面撒了泡尿,我叫你等等我,可你就自己一個人往前面走去了,我叫你你理都不理我,等我追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
這件事本來算是過去了,可更加詭異的事情,卻在不久之後就發生了,原來,那個孤寡老人在餓了兩天之後,躺在床 上動不得,當他的大兒子上樓去送飯時,就對他說:「兒啊,能不能一天給我送一餐飯?我都快餓死了。」
誰料他大兒子隨手就是「啪」的一巴掌打在老母親的臉上,然後兇惡的吼道:「死老太婆,瘋老太婆,你老糊塗了?今天早上才給你送過一碗米湯,你喝完就忘乾淨了?你媽的,就知道吃,吃,快吃吧,最好咽死你!」
老太婆不敢說話,端起飯碗和著眼淚默默的往肚裡吞。吃飽後,想想這日子不好過,自己也一把年紀了,心裡一涼,然後就在二樓的屋樑上用牛繩把自己吊死了。
據幾個把她從吊繩上解下來的人說,當時,她兩眼還是直勾勾的斜向路上,充滿怨氣。同時,左手食指還保持著那個勾人的動作,似乎隨時要把人的魂勾過來一樣,聽到這兒,我不禁一陣毛骨怵然,因為我突然想起,我在那個黑黑的洞口時,二癩子回過頭笑著對我做出來的那個讓人心驚肉跳的一勾一勾的動作。
再後來,老太婆要入棺的時候,據說她的手由於這個動作僵硬了,卡著棺材下不去,沒辦法,最後只好把那隻手活活的掰斷了才放入棺材中。
這件事,可以說在我幼心的心靈裡劃下了重重的一刀,很多知道這件事的村民,都說我的命是老陰陽先生撿回來的,後來我的確拜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為繼父,直到現在都還有來往。
通過這件事,我覺得神馬無神論都是他媽是浮雲,沒有經歷過我不敢這麼說,但我親身經歷的事,我不可能騙自己那是做夢。總之一句話,這事是真的,至於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