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
發現那個女人的時候,他正經過酒吧,看見女人蹲坐在門口,臉埋在兩腿之間。
出於私心,他掂掂女人的肩,然後看到女人抬起的臉。盡避被淚水毀了妝容,那女人依然美得一塌糊塗。
酒吧外總不乏這種借酒澆愁的女人。時間已是深夜,街上基本看不到人車,他摻起爛醉的女人,到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
褪去女人的衣服,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女人全身滿是被刀割劃的傷痕,深淺各異,長短不一。究竟是誰忍心傷害如此美麗的一個尤物?她一定受盡了虐待卻無法逃脫,這才到酒吧買醉的吧。
然而他的同情很快被私慾征服,與女人瘋狂纏綿。
無意之間,他彷彿看見女人身上的傷痕在游動。起初他以為是歡愉產生的幻覺,定睛細看,傷痕果真在逐漸向女人下身聚集,似乎要向他的腰間進發。
他想要和女人分開,這才發現自己和女人交接之處如樹根融入泥土一般結合在一起,無法分離,而女人重量瞬間劇增,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眼看著那一道道刀傷從女人身上轉移到自己胸前,如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切割皮肉,鑽心的痛。刀傷不斷變化位置,在他胸前組建成幾個字。
他記得那幾個字。
許多年前,當他追求妻子的時候,曾經在兩人約會的樹上刻下了那句誓言。然而,結婚以後,他沒能控制任性貪玩的心,四處尋覓鶯花野草,經常暴打妻子。終於有一天,妻子不願再忍受傷痛和屈辱,在兩人當年約會的樹上上吊自盡。他趕到的時候已經太晚,只看到妻子斷氣的屍體,和樹上那句自己刻下的,已經變成血紅色的誓言。
他明白現在胸口上的刀傷,就是妻子當時承受的痛苦,在他尋歡的時候讓他一一體驗。他咬牙忍耐,直到最後的傷痕像紋身一般固定在自己身上。
他努力擺脫,女人依然沒有從他身上分離,似乎還有更多的東西還沒有償還。他看著女人的眼睛,彷彿明白了什麼,表情頓時變得灰白。
他的腰間出現一條又深又寬的傷口,似是斧頭的砍痕,一下又一下,腥血和慘叫充溢著整個房間。
他後悔當初為了忘記妻子而砍倒了那棵自己立下誓言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