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物華樓古玩店的“鎮店之寶”,一直收藏在經理室的保險箱裡,早上孫道德來上班,打開經理室的門,只見保險箱大開,裡面的“鎮店之寶”不翼而飛。
一、失竊
林陰市物華樓古玩店經理孫道德40多歲,戴著一副寬邊眼鏡,人長得十分精瘦。此刻,他正焦慮地把一張照片遞到刑警隊長肖飛面前,說:“肖隊長,這就是本店被竊的宋代青花盤,估價不少於350萬元人民幣。”
肖飛接過照片,仔細看去,只見照片上的青花盤直徑為一尺左右,盤內繪有一條青花鯉魚,盤外腹部刻有一圈波浪紋暗花。接著,孫道德又拿出一份鑒定證書,下端署名的鑒定單位都是國內有關行業的權威部門,不容置疑。
這只宋代青花盤是物華樓古玩店的“鎮店之寶”,一直收藏在經理室的保險箱裡,而經理室以及保險箱的鑰匙全都由經理孫道德自己掌握。然而,今天早上孫道德開門營業時,卻意外發現古玩店保安員曾九不在,隨即打開經理室的門,只見保險箱大開,裡面的“鎮店之寶”不翼而飛。孫道德當即向市公安局刑警隊打了報警電話,刑警隊長肖飛在15分鐘之內就領著刑警趕來了。
經檢查,保安員曾九當晚值班時睡覺的單人折疊床上只有墊被與一床蓋被,而沒有床單與枕套,在店內其他地方也不曾找到。稍後,技術人員報告,從經理室的門把手及保險箱上提取到少數幾個指紋,而那幾個指紋全都屬於孫道德。據此估計,竊賊大概是戴著手套作案,或者是作案後擦去了自己的指紋,孫道德的那幾個指紋則是他今天早上開門及打開保險箱時留下的。
肖飛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竊賊究竟是外賊還是內賊?由於店門完好如初,又沒有其他的出入口,外賊是不可能進入店堂的。既然發生竊案,理應首先考慮內賊。保安員曾九嫌疑最大,當晚他值班,完全有充足的時間打開經理室的門和保險箱的門盜取青花盤。至於鑰匙和密碼,或許他早就已經悄悄準備好了。他已經在店內工作了兩年,要想用橡皮泥取下經理室以及保險箱的鑰匙模子並非難事,而偷窺保險箱的密碼也應當有許多機會。
至於曾九床上失蹤的床單與枕套,可能是被他用來包裹青花盤了。
倘若真的是曾九盜取了青花盤,他是不是已經離家出走?據他妻子周秀說,曾九自從昨晚7點離家到店裡值班,直至現在沒有任何消息,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周圍同事及鄰居們反映,曾九夫妻關係極為和諧,還有一個4歲的兒子小寶,理應不會離家出走。如果不是離家出走,那會不會被害了?
二、嫌疑
在當晚的案情分析會上,肖飛要求刑警小趙注意公安系統的內部網絡,看看本市這幾天是否發現無名屍體。第二天,小趙看到市交警隊在網絡上發佈的一條消息:昨天凌晨,本市雲北山發生一起車禍,司機死亡,出事車輛是一輛拉客的小型麵包車。
肖飛和小趙當即來到交警隊。根據麵包車的牌號,查明該車屬私人購買,車輛行駛證登記人名叫鄧兵兵,居住在本市五一路21號。據交警介紹,根據各種證據綜合推測,死者可能是由於酒後駕車不小心墜入山谷,車輛引發大火,司機被活活燒死,面目已經完全變形。但是,車中的屍體究竟是不是鄧兵兵,仍有待證明。
從交警隊出來,肖飛和小趙來到五一派出所,從片警那裡瞭解到鄧兵兵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姐妹,本人尚未婚娶。片警領著兩人來到五一路21號鄧兵兵家,小趙用萬能鑰匙打開房門,從鄧兵兵的床單及枕頭上提取了一些頭髮,又從洗手間裡的梳子上提取了一些頭髮。將這些頭髮與死者腦組織進行DNA比對,法醫最終認定,在雲北山車禍中燒死的人就是鄧兵兵本人。
這天,肖飛和小趙來到鄧兵兵家附近進行調查。一個叫西瓜的年輕人說起了一件事,他說曾看見鄧兵兵和一個戴眼鏡的瘦子在茶館喝茶,鄧兵兵向他吹噓說這人是他一個非常有錢的朋友。
肖飛聽到西瓜對那人相貌特徵的描述時,猛然想到了孫道德。
肖飛將孫道德的照片遞給西瓜看。西瓜看後,說:“沒錯,就是這個人。”
肖飛感到事有蹊蹺,孫道德的嫌疑一下變大了。
肖飛將孫道德列為了嫌疑人,如果真是他做的,那麼曾九大概已經被害身亡。對於警方而言,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曾九的屍體。
三、追查
這天上午,肖飛率領20餘名警員對本市通向雲北山的公路沿線進行了仔細搜索,可是並未找到曾九的屍體,只找到了一雙皮鞋、一部手機和一串鑰匙。後經周秀辨認,這些都是曾九的。
回來以後,肖飛讓小趙在公安系統內部網絡上看看最近有沒有無名屍體的招認啟事。小趙當即看到了兩條啟事,其中一具為女性,另一具男性屍體是在左縣發現的。肖飛當即派出兩個技術人員來到左縣抽取了死者的腦組織,回來後與曾九的兒子小寶進行血樣DNA比對。出乎肖飛的意外,DNA檢測表明,這具屍體與小寶不存在父子關係。
可是,從左縣附近的某個交通監控設施取回的錄像卻有了驚人發現:本月8號深夜12點,也就是物華樓古玩店青花盤被竊的那天晚上,有一輛林陰市牌照的奧迪轎車前往該縣,並且該車於半小時後又沿原路返回。經小趙向本市交警部門查詢,該奧迪轎車的車主是本市溪裡鄉磚廠老闆李明的。
肖飛立即前往溪裡鄉磚廠對李明進行詢問。李明說:“最近幾天我沒有去過左縣。不過,本月8號上午,物華樓古玩店經理孫道德跟我借過車,說是去鄉下釣魚,不知他去沒去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車還回來了。”
肖飛明白了,孫道德於8號深夜前往左縣,他此行目的理應是拋屍,那具屍體應當是曾九。可是,DNA檢測否定了這具屍體與小寶的父子關係,也就是說,死者並非是曾九。
回到局裡,肖飛再次回顧孫道德可能的犯罪過程。孫道德在前往雲北山的途中將曾九的皮鞋、手機和鑰匙拋掉,他為什麼要將這三樣東西拋掉?被拋掉的三樣東西有個共同點,就是不易燒燬。
肖飛猛然醒悟道,孫道德打算將曾九的屍體燒燬。可是,想要燒燬一具屍體談何容易,他又能到哪兒去尋找合適的焚燒地呢?熊熊烈火會立即引起別人注意的。法醫憑什麼判斷雲北山車禍現場的屍體是鄧兵兵?因為那屍體與鄧兵兵住房床單上的頭髮具有相同的DNA。
想到這裡,肖飛猛地跳了起來,莫非……
四、真相
當即,肖飛要求局實驗室技術人員將小寶的血樣DNA與雲北山車禍現場燒焦屍體的DNA進行比對,然後又派小趙和一名女警陪同周秀來到了五一路21號鄧兵兵家裡。一進門,周秀就發現,在鄧兵兵的單人床上鋪著的,正是曾九在古玩店夜間值班時用的床單和枕套。
很快,局技術人員報告小寶的血樣DNA與雲北山車禍現場燒焦屍體有父子關係。由此推測,雲北山車禍現場的那具屍體是曾九而不是鄧兵兵。
據此,肖飛推測出,孫道德在將鄧兵兵勒死之後,將其屍體臨時放置在某個隱秘的地方。8號晚上,孫道德開著鄧兵兵的麵包車來到古玩店,曾九聽出是經理的聲音,立馬打開大門。進入店裡後,孫道德趁其不備,將其打暈,然後將那只青花盤從保險箱裡取出,又從曾九的床上取下床單和枕套,最後把曾九背上車,開車馳往雲北山。途中,孫道德把曾九的皮鞋、手機和鑰匙隨手扔到了公路邊。
到達目的地之後,孫道德在曾九的靜脈裡注入了一些酒精。這樣,警方在屍檢時會發現死者體內有酒精成分,就會判斷死者是由於酒後駕車不慎而墜入山谷。最後,他又從曾九的頭上拔了幾根毛髮。做完這一切,他把車推入山谷,可能還在墜車處倒了一些汽油,點了一把火,主要是將死者的面容燒燬,這才離開。
接下來,孫道德前往五一路2 1號,他掏出鄧兵兵的鑰匙,打開鄧兵兵的房門,取下單人床上的床單和枕套,拿出從古玩店裡取來的曾九的床單和枕套,鋪到鄧兵兵的床上。他又走進浴室,將鄧兵兵的梳子清理乾淨,繞上一些從曾九頭上拔下的頭髮。這樣,警方如果來提取鄧兵兵的頭髮與皮屑時,他們所提取的全都是曾九的頭髮和皮屑。
最後,孫道德將鄧兵兵的屍體搬向白天借來的奧迪車,深夜馳往左縣境內,選擇了一處茂密的灌木叢,拋出了那具已被濃硝酸毀容的屍體。
孫道德的如意算盤是:讓警方把曾九的屍體認作是鄧兵兵,把鄧兵兵的屍體認作是一具無名屍體,至此曾九完全消失,以達到“狸貓換太子”的目的,這樣警方就會認定是曾九盜竊了青花盤而遠走高飛。
最終,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孫道德交代了一切,其犯罪過程的每一步都正如肖飛所推測的那樣。
只不過,肖飛有兩點沒有想到。第一,孫道德盜竊自己的“鎮店之寶”是因為在澳門賭博輸了500多萬,他的古玩店面臨破產,幸好一年前他在保險公司給青花盤投了300萬保險,為了保住古玩店,他鋌而走險。第二,孫道德把曾九和麵包車推下山谷焚燒之後,是他老婆開車接他到鄧兵兵家完成後面的行動計劃。作為協犯,他老婆也被抓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