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幸運數字
園的角落裡,一對情人正在竊竊私語。
他問:“明天可以再見面嗎?”
她臉微紅,卻堅決地搖搖頭:“可是明天是十三號,很不吉利的。”
他不死心:“那麼就後天吧?”
她微笑著搖頭:“不可以的,十四號,聽起來是:‘是死’,不是個好日子。”
他歎了口氣:“那麼就大後天,十五號,沒什麼不好吧?”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十五號本身倒沒什麼,可是跟前面的十四號連起來,
就成了‘是死是吾’了,我會感覺很不舒服的。”
他有點不耐煩了:“十六號吧?”
她低頭想了一下:“不行,十六號就到了星期五了,黑色星期五,不是好兆頭。”
他不說話了。
她覺得有點歉疚,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對不起,親愛的,我只是想為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挑選一個幸運的數字而已。”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約你出來嗎?”
“我知道啊,我查過星象圖,今天獅子座的你和天蠍座的我,正好走戀愛運。”
他輕吻著她雪白的脖頸:“錯了,因為今年我已經吸乾了十七個女人的血。”
公園裡的鳥忽然驚飛了起來,
他擦去嘴角的鮮血,拋下了她的屍身。
“而你是第十八個,這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幸運數字哦
2,收錢
她最近總是收到錢,
收到錢是好事,
但是收到冥幣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了。
大把大把的冥幣,
成捆成扎的紙錢,
總是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或是家門前,
讓她覺得奇怪,也有點點恐懼。
她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仔細想想,母親去世一年了,她都沒去墳前拜祭過,
是不是她老人家怪罪了?
於是,帶上一束純黑的花朵,她去公墓拜祭。
進入公墓後,她怎麼也找不到母親的墓。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母親,步履蹣跚地,一步步走來。
她驚訝地說不出話,
母親走到一座墳墓前,開始燒紙,邊燒邊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
隨著紙灰飛揚,
她的手中,多了一扎冥幣。
3,累贅
他的脖子旁邊,長了一個西瓜大小的肉瘤,
上面還依稀看得出五官,
讓他看起來像個雙頭怪人。
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累贅,
不知道讓他流下了多少回苦澀的淚水。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割掉這個瘤子。
醫生看著他,最後問道:“你確定要割掉?手術是有危險的哦?”
他堅定地點點頭,在手術確認單上簽下了名。
他一刻也不想見到這個累贅了。
他醒來時,
聽見醫生在說話:“恭喜你,手術很成功!請看吧,這就是割下來的肉瘤。”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
看見醫生正向指著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脖子上,現在只剩下那個瘤子了,
瘤子正順著醫生的手,向這邊看過來,並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錯,謝謝你,醫生,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累贅。”
他想喊,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聲帶,
漸漸地,他連最後的意識也消失了。
4,長假
他請了一個月長假。
自從進單位以來,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請假,以前,他甚至連雙休日都沒有休息過。
長年的工作,積壓了太多的壓力,他太需要放鬆。
很多地方,很多朋友,很多遊玩,壓力,消失了。
愉快的長假結束,回到單位,每個人都用驚訝的表情來迎接他。
他也看到自己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確實是自己,一樣的臉,一樣的衣服,甚至一樣驚訝的表情。
當他伸手碰到自己時,那個自己,哧溜一聲,鑽進了他的手掌裡。
所有的壓力,都回來了,彷彿沒有休過長假一樣。
他被壓扁在辦公桌上。
然後像一張A4紙一樣被風吹落。
5,算命
周師傅算命聲名遠播。
這個女子就是慕名而來看手相的,她面孔精緻,身材一流。
然而握住伊的手後,周師傅的臉卻變了。
“你沒有命!”周師傅斷言!
女子微笑,卻開始掙扎。
“你是個沒有命的人!怎麼能算命?”周師傅迅速地在女子的胳膊上用硃砂點了一下。
女子的力量大的驚人,到底還是跑了。
她是週二聽到周師傅說這件事的。
週三她去逛商場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塑料的模特,胳膊上有一塊硃砂。
於是她走到伊身邊,低聲說:“我知道你是個沒有命的人。”
模特對她說:“那麼你的命借給我好麼?”
週四的時候,一個女子將手伸給周師傅:“現在我有命了麼?”
玉一般的胳膊上,硃砂痣分外動人。
6,催眠
她躺在沙發上,
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極了,
嘴裡那股難聞的臭味,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
怪不得這位催眠師,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難看。
她本來不想來做催眠的,
因為她一直覺得讓別人控制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再說,自己已經這樣了,什麼治療的辦法都試過了,催眠又能有什麼用呢。
雖然在丈夫的勸說下,她還是接受了催眠治療,
可她還是緊張,止不住的緊張,
要不是丈夫在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她早就跳起來逃走了。
催眠師開始了催眠,
“看著我的手,我的手上有什麼……”
刻板,平緩的聲音,令她感到一陣睏意,
漸漸地,她的眼睛合上了。
丈夫充滿愛意地看著她,
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催眠師的治療結束的比預想中要快,
她躺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睡覺一向很平靜。
催眠師歎了口氣,
“當她醒來的時候,就會認為自己得了癌症,
心情極度的不佳,你要有心理準備。”
丈夫點點頭,
“這樣總比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好,
謝謝你,老同學,給一個死人催眠,真是難為你了。”
他俯下身去,親了親她已經開始腐爛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