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五年,蘇州城外有座城隍廟,香火鼎盛,信徒常叩拜城隍爺,相求於城隍爺,城隍爺吃多香火祭拜,雖無常助於人,卻常佑於人。城隍廟住著老道長和幾個道士,替人占卦看相,且道士也略通岐黃之術,施救於人,城隍廟的美名便流傳開了。
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城隍廟的名聲如同這酒香。這天夜裡,如同往常,廟祝關了門便回屋歇息,這廟裡老道長上山修身,往常有三個小道士,亦有兩個陪同老道長上山,且剩下一名曰至山的小道士。小道士做完課在屋內沐浴,清垢之時,便聽門外黑犬吠叫,往常夜裡黑犬靜眠,可今日卻如此吠吼,莫非有何事?至山忙著上白衫,濯後烏髮盡濕,沾了白衫盡透,站在房外便聽見有人在敲大門,可夜裡怎會有人敲門,至山不解,心想:“莫不是那污穢靈體?若不開門,可會惹了它,如若開門,害了自己該如何是好。”雖是想著,可腿腳不聽使喚還是去了大門開門,至山有些膽怯,不敢多看幾眼,開門一看,此物確是無影,著黑衫,那靈體倒是幽幽的說道:“我非來傷你,勿怕,謝過小道長。”便不見了蹤影。廟祝驚醒便過來看,見至山驚魂不定,便告訴至山,說:“這城隍廟年內都有些冤魂伸冤,可不請自來的冤魂,靈官爺便是不會開門的,自得由廟中人開門才好,至山住廟時間甚淺,也莫怕。”原本至山便不是很怕,只是對這原形好奇,略有所思。見廟祝又回去歇息,至山聽見城隍升堂聲,便輕手輕腳的躲在門口聽著。依稀聽到,那女子名曰豐娘,是五里外的李家村人,住在茶巷槐樹邊的木屋,正向城隍爺伸冤,豐娘誤飲毒酒身亡,卻不知害己者何人,自覺冤屈,亡後魂靈見夫亦喝了毒酒,恐遭不測,說罷便見那豐娘拭著淚水泣著。至山回屋後,躺在床上,便想,修道之人該助人為樂,積德行善,不如去為這豐娘一查冤情,好讓這豐娘早日報道,別誤了這轉世之機,成了孤魂野鬼便不好了。
翌日,至山拿了道符放在袖裡,還喝了口酒壯壯膽,便去了村裡。尋了一遍,找著了那木屋,可敲了幾回門,不曾有人回應,心想:“莫不是那當家確遭不測。”連連敲了幾次,有個過路的大嬸見至山敲門,便湊上前說:“小道士,你找這家人做什麼?女的死了,男的都搬走了。”至山便和那大嬸打聽了一番,周圍人都知道女的死了,可卻不知男的搬去何處,至山也摸不著北,眼看無法了,便只好回去。
城隍廟和往常一般,這天也是那些大叔大娘前來叩拜,至山便在一旁寫著符字,好讓一些信徒領回去保平安。至山抬頭便見一大嬸跪拜在座前,喃喃的念著,不過像這般亦是多了去,只是那大娘亦來拿符,嘴裡不時念叨著:“唉,冤孽,城隍爺莫怪。”至山鬼使神差的,放下了筆,像是失了魂般,跟著那大嬸走,至山定睛看,卻不知是何處,既然跟著來了,便好奇的爬上牆,見那大嬸在屋內與一男子對話,那男子是大嬸的兒子,那大嬸說道:“豐娘快頭七了,倒是辦辦事,你這番又要另娶,實在不可。”那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回了房,那大嬸自己念叨著:“豐娘那麼好的媳婦,叫你糟蹋了,還害死她。”至山倒是明白了,便想治了這人。至山靈機一動,見那男子要出門,便將蜜糖水倒在那男子頭上,又敲掉蜂窩,結果那男子自是被蜜蜂叮得滿頭包,而村裡有些人本便對那男子有成見,見他滿頭包,便四處傳男子得花柳,新妻未過門,聽此謠言,拒嫁於他,誰知村裡人亦怕他染到別人,便架了木柱,綁了他,將他活活燒死,至山原本只是想作弄於他,可事已至此,至山亦無可奈何。到了夜裡,正好豐娘頭七,又來敲門,至山亦偷聽之,那豐娘亦是傷心,未曾想過竟是自己丈夫害死自己,亦說自己是要下去了,專程答謝城隍爺。
至山想過,莫不是城隍爺暗地裡指使自己替豐娘申冤,亦罷,不知是德是禍,只知人不可做惡,後至山不久亦亡,當了廟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