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的時候,我得過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明明渾身燙的要命,可總是冷的直打哆嗦。看過大夫也吃了藥總不見好,奶奶便在家裡牆角放了一碗水,拿來三根筷子擺放,筷子立得筆直就是遇到髒東西。那天筷子剛放進水裡,就立得筆直,所以奶奶慌了,趕緊請來一個道士看看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老道士花白的鬍鬚,走到我身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紙味兒,很好聞。他伸手在我的臉上、脖子上摸了一陣兒後從身上灰色的布包裡掏出一雙紅筷子,然後讓奶奶和媽媽把我緊緊的抱住不能動,接著抓住我的左手用筷子狠狠的夾住我的食指,一股鑽心的疼痛直衝腦門,同時身體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直往下流,後面不記得了,因為我實在疼的受不了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反而很輕鬆,可以下床蹦蹦跳跳了。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個項圈,項圈上還掛著一道黃色的平安符。奶奶說這個項圈是開過光的,因為我是陰時出生的孩子,所以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那次生病就是因為碰到髒東西,好在老道士已經幫我趕走它了。
不過,若要健康的成長,這個項圈就不能離身,否則還會有危險。奶奶還告訴我,道士告訴她是家裡的老祖宗想念了我們了,所以回來看看,只是我小身體虛弱才會侵染生病。若是其他的惡鬼,我這病就那麼一直拖著,早就出了大事兒了。
轉眼我就上初中了,和父母去了城裡生活,奶奶不喜歡城裡所以留在鄉下生活。但我和奶奶很親,所以常常想念她。等到暑假,我就迫不及待的回鄉下看望奶奶,在她那住幾天陪陪她老人家。
奶奶看我回來十分高興,她為我做很多好吃的,我還喜歡依偎在她懷裡撒嬌。晚上她從鍋洞裡給我掏出一個香噴噴的烤紅薯,然後坐在院子裡一人一半的吃著。
晚風緩緩的吹著,感覺這樣的日子舒服極了。突然我聽到一陣子敲鑼打鼓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高過一陣的哭泣聲,辟里啪啦短促的鞭炮聲。這是怎麼了?有人去世了嗎?我問奶奶,奶奶也沒回答只是拉著我的手讓我快點進屋,原本笑瞇瞇的樣子轉瞬間特別嚴肅。“怎麼啦,奶奶,好好的幹什麼要進屋裡啊,紅薯還沒吃完呢。”我很不解。
“先進來,等會說。”奶奶拉著我的手更加用勁兒,我的手有點疼,不過我看奶奶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所以乖乖的跟了進去。奶奶關好門,然後拿個毛巾讓我擦擦嘴就關燈上床,讓我睡覺。可是我的好奇心很強,反覆問奶奶:哎呀,奶奶,你說說嘛,不然我睡不著啦。
“你這個小鬼頭,一點也不聽話。”奶奶頓了頓說,“前兩天,曉麗媽媽和她爸吃完晚飯在馬路上逛的時候,一輛摩托車撞倒她,因為頭點地,勁特別大,所以腦袋受到重創,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七竅流血,雖然動了手術也沒救回來,今晚道士過來給她超度,地府的鬼差等會就要來帶她的魂魄上路,我們活人不能在外面驚擾他們,否則後果嚴重。曉麗媽媽是枉死的鬼,難免怨氣大,死後可能化為煞鬼,她上路的時候如果看到生人,那麼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啊!你晚上乖乖睡覺,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能起來,更不能出去,知不知道?”我乖巧的點點頭,奶奶放心的回自己的屋裡睡覺去了。
可是我怎麼也睡不著,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見過鬼,好想知道它們的樣子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我偷偷的爬起來打開窗戶,對著黑乎乎的路口望了望。隱隱約約的我好像聽到沉重的鐵鏈聲,我激動得伸長脖子。在朦朧的白霧中我看見三個人影,左邊的穿著一身白,紅紅的舌頭又長又細,不停的滴著血水看起來真可怕,它的眼睛紅紅的還發著奇異的紅光,手裡拽著大鐵鏈子。右邊穿著一身黑,臉如黑炭一般,只有眼睛是綠色的,眼角有綠瑩瑩的液體不斷滲出,看起來怪嚇人的。中間是個女人,她的頭如發酵的饃饃一般特別的大,腦袋上被厚厚的繃帶纏著,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都在不停的流血,死相恐怖。
它們都不是在走,而是跳。真是詭異的一幕,我深深地被震驚了。突然穿著白衣的臉看向我這邊,他看到我了,很快一束紅光朝我射來,一陣刺痛我不省人事。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看見雪白的牆壁還有濃濃的藥水味,這是在醫院。見我睜開眼睛,爸媽還有奶奶都趕緊圍在我身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奶奶雙手合十,做感謝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省心,都昏迷兩天了,可把我們嚇死了,奶奶不讓你看偏不聽,偏要看。那晚要不是脖子上套著這個開過光的項圈還有平安符,你早就死掉了。哎呦,我真是又氣又心疼。”
從醫院出來後,我的身體比較虛弱,奶奶說鄉下祖墳多,陰氣重,我雖然避過一劫但是她不放心,所以陪我去城裡,方便照顧我。我不知道那晚我是不是真看到了,還是我做了一個恐怖的夢。但這件事一直塵封在我的記憶力,讓我久久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