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無極山上有一種鳥,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黃眼珠,一般大小,喝了這種鳥的血後人能無限提高自身的潛能,變得聰明無比,並且能深度洞穿自己的內心世界,最明顯的特徵是能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
無極山腳,一隊遊客。
“家強,這山上有沒有這種鳥呀,咱們費了這麼大的心思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就為了這個鬼才相信的傳言,值不值?”
“小靜,如果真的發現了,那將是生物學的一個質的飛躍,就算只是一個流言也得碰碰運氣。”
“但你說人的左眼看到自己的右眼,除非是照鏡子,要不死人才會這樣,或者眼球掉了,或者變成了兩半,喝了鳥血就能這樣,我看這個傳說也夠離譜的。”
“越離譜就越神秘,就越會讓人產生一種探究的衝動。”
上面,鬱鬱濃濃的撐天大樹在霧裡正慢慢顯露出它原始的本色,家強的眼睛神往熾熱。
爬了半天的山路,天邊太陽的餘輝正慢慢地變淡,家強和小靜感到渾身的酸痛。
“大家再加把勁,上面不遠處就是一個住店,今晚我們就到那裡過夜。”導遊拿著喇叭,揮動著小旗,站在一個岩石上朝下面的人群喊到。
這是一棟兩層樓的木房,破舊的大門無聲地敞開著,店主是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波浪式的卷髮感覺和這深山老林格格不入。
分房,吃飯,一陣喧鬧後,小店沉靜了下來,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遊客、小店、大山,此時已經融為了一體。
家強躺在床上,窗戶外面清爽的風吹撫著臉龐,整個世界充滿了寧靜,這和大城市的喧鬧相比給人帶來的是另一種恬逸的美,感覺回歸了大自然一樣。家強心中想道:就算沒找到那種鳥也不枉此行呀。
“後幾天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家強這山這麼大,我們上哪兒找去?”小靜憂心忡忡地說。
“我看找這種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這幾天沒找到,你就先回去。”家強下定了決心。
“那如果根本就沒這種鳥你是不是打算就在這兒呆一輩子呀,我可不想嫁給一個野人。”
“做野人也蠻不錯呀,這裡的風景這麼好,咱們再生幾個小野人,過著神仙般的日子,美哉樂哉!”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屋裡兩個人嘻哈地打鬧著,窗外,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
清晨,遊客們陸續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大家燦爛的臉龐充滿著對這次旅行的期待,因為這座山去年才被開發出來,有些地方還正在規劃中,因此原始色彩特濃,神秘感也非一般的山峰所能及,所以導遊的交代還沒說完就有人匆匆吃過了早餐後邁出店門。
山上的風景倒不錯,怪石嶙峋,峰巒峭壁,雲霧繚繞,但家強可沒觀賞的心思,他手裡拿著鋪鳥網,警覺地看著四周,家強向來對自己的眼睛很有信心,並且那種鳥的外形非常地絢麗,它要是出現了絕對逃不過自己眼睛的。樹林裡偶爾飛過一些鳥,但也都是些常見的麻雀、烏鴉之類,連只稍微有點色彩的鳥都沒看見。小靜跟在家強身後,東瞧瞧,西看看,不時還擺個pose叫家強照一張,她可對這種鳥沒抱什麼希望,這次來主要的目的還是觀光。天漸漸地晚了,看來今天是沒什麼收穫,家強搖了下頭,拉著小靜往回路走去。
回到住店,遊客們已碌碌續續地回來了,吃晚飯前,導遊清點了下人數:“18,19,怎麼少了個,大家都來了嗎?”“都來啦!”幾個好事之人起哄道。真搞笑呀,沒來的還會說話不成?家強心裡暗笑。“那我點點名,高見峰。”“在。”“劉國偉。”“在。”……“郝東遠……郝東遠在嗎?”屋裡一片寂靜,郝東遠是單獨來的,沒人認識他。“我先聯繫下保安科,去山上找找,你們都呆在房子裡,別亂走。”雖然口中這樣說道,但導遊那平淡的口吻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她環顧下人群,見沒什麼騷動,就出去了。導遊是當地人,20多的樣子,漂亮的臉蛋,烏黑的長髮,聲音雖然缺少了點激情,但那少有的成熟充滿了說服力,唯一有點缺陷的是她脖子上有個鼓起的小包。不見了一個人,但導遊的反應並不強烈,難道這裡經常有事故發生?家強心中嘀咕著。吃了飯後,大家都各自回到房間裡去了。由於一天一無所獲,家強不免有點煩躁,他走出房間,看見老闆娘蹲在門口磨刀,呵嘩呵嘩的,家強不免有些好奇,他走上前去,剛要問她磨刀幹嘛,只見老闆娘猛地回過了頭,惡狠狠的眼神彷彿是一種警告:離我遠點。家強也不想討個沒趣吃,剛要往回走,但一想老闆娘是當地人,年紀也不小,也許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關那種鳥的線索,於是他仗了仗膽子,低聲問道:“請問,這山上是不是有一種神秘的鳥?”不料,老闆娘居然回話了:“這裡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那你見過嗎?”老闆娘回過了頭,眼神怪異:“我是活人,沒見過。”家強琢磨著:活人沒見過,那見過的不就都是死人了。想到這,他倒抽一口氣,再看看眼前這個女人,又呵嘩呵嘩地磨起刀來,本來還想再問些的,但看她這樣,心裡也只好打退堂鼓了。回到屋裡,家強細細地回味著老闆娘那句話,心裡不禁有些發毛,但又一想,這種鳥也許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老闆娘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而自己說不定是個有緣人呢,想著想著就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早上起來後,家強看到導遊眼睛掛著血絲,看來昨晚她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大家今天可別走太遠了,最好都在指定的景點遊玩。”“那個什麼郝東遠的找到了嗎?”人群中有人喊到。“我已經聯繫了保安科,正在緊急尋找中,相信不久就會有他的消息的。”家強捏了捏袋裡的網子,心中祈禱:希望今天好運。然後就獨個兒出發了,小靜腳有點不舒服,留在了客店,其實這樣家強還樂意些,少個人在耳邊唧唧喳喳,蹦來蹦去的,這樣就清閒多了,可以全身心地投入。
但這天的好運並沒有降臨,那種鳥連個鬼影都沒見到,看著夕陽漸漸西落,家強只好無奈地往回走了。
晚飯前,導遊又開始了她的工作,“17,18.又少了一個?”導遊頓了下然後提高了聲音:“好了,現在開始點名,高見峰。”“在。”“劉國偉。”一片寂靜。“劉國偉在嗎?”沒人應聲,看來這劉國偉也是一個人出來旅遊的。“他是不是出事了?”“這是第二個了。”“怎麼搞的,你們這景區的安全大有問題?”“那我們會不會有事?”人群開始混亂起來。“大家別急,我想你們要是在指定的游區活動一定沒事,我們接下來會展開全面搜索,一定會把郝東遠和劉國偉找出來的。”導遊的聲音如強心劑般,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並各自在心裡打著鼓:那兩個人同自己又沒什麼瓜葛,不見就不見了唄,也許聽導遊的只要在指定的區域內遊玩就不會出事,遊客們心想著,隨後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又有一個人出事了?家強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忽然想到昨晚磨刀的老闆娘,那古怪的神情還在腦海中閃爍:這女人肯定有問題。家強打定了主意,今晚得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麼。
等小靜睡著後,家強悄悄打開了房門,走出去然後輕輕關上。大廳裡沒人,四周靜得可怕,房頂那昏暗的電燈不停地搖晃著,起風了,家強往門口一看,大門開著,他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黑影,感覺有點像老闆娘,家強快步跟了上去。山上夜晚的風很大,吹在身上寒意徹骨,家強縮了縮脖子,暗自叫苦,剛才出來怎麼不加件衣服。前面那個黑影行動並不快,家強跟在後面她好像也沒發覺,家強不免感謝起這風來,嗚嗚的風聲是最好的掩護了。跟了許久,那個背影終於在一個山洞口停了下來,然後就一頭紮了進去。家強這時迸退為難,只好等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怎麼來的都差不‘多忘了,更不用談回去了。風大了起來,呼嘯著如鬼神的泣叫,家強全身汗毛直豎,不禁毛骨悚然,說不定前面的黑影只是個誘餌,那麼現在自己的處境豈不十分危險,家強有點為自己的冒失感到後悔起來。過了一會兒,那個黑影終於把頭探了出來,沒錯,就是老闆娘,但她好像在拖著什麼,那個東西漸漸地露了出來,啊,竟然是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死人,而這個死人的頭卻往肩膀兩側搭拉著,因為它已經變成了兩半。家強急喘著氣,心中那恐懼之聲正要脫口而出時,後面一隻手伸了過來,摀住了他的嘴巴。家強不自覺地轉過頭,月光下,一張冷酷的臉。“別出聲。”那個人小聲說道。家強點點頭,而那個人好像不放心似的並沒有鬆開手,只是留了個口子讓他呼吸。老闆娘拿出了一個袋子,把那個死人裝了進去,然後牧緊口子往背上一扛就朝原路走去了。看著老闆娘的背影走遠了,那個人才放開了手,家強被憋得連咳了好幾下,緩過氣,回頭再打量這個人,好像並沒見、過。“我叫嚴峰,和你一樣,也是來旅遊的。”那個人自我介紹道。看著家強疑惑的眼神,嚴峰又說道:“我也發現了老闆娘有點不對勁,昨晚我就跟蹤她來到了·這裡。”
原來他剛才一直跟蹤在自己後面,家強暗自想著他早就知道老闆娘有問題怎麼不說呢?
嚴峰好像看穿了家強心思似的:“我暫時不想打革驚蛇,等到弄清事情的真相後再做打算,現在我們到那個洞裡去看看,你說怎麼樣?”家強苦笑道:“現在還不是你說怎麼就怎麼。”
靠近洞口,只覺一股強烈的腐屍腥味撲了過來,家強忙用手摀住鼻子。嚴峰打開袖珍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射向前方,裡面非常空曠,家強小心地移動著步子,四周刺骨的寒氣逼得全身手腳發涼,忽然,“匡”的一聲,家強踢到了什麼,嚴峰把手電筒往地上照去,一個骷髏頭,並且只有一邊,啊,家強不經倒抽一口氣,什麼鬼地方,家強實在受不了了,他猛地跑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會兒,嚴峰出來了,只見他表情嚴肅,冷冷地看著前方。“看出什麼來了嗎?”家強問道。“這裡死過蠻多人,從屍骨的時段不一可以知道這裡經常死人。”“那個老闆娘也許就是真兇,他殺了人後再把屍體拖回去,然後再……”說到這,家強想到這兩天吃的東西,“哇”的一下忍不住吐了。“現在這事只有我們倆知道,但現在別急著說,咱們密切注意老闆娘的行蹤就是了。”在回去的路上,嚴峰走在前面,家強則吐一段走一段,而嚴峰總會停下來等他吐玩了再走,這樣走走歇歇幾次後,家強再抬起頭,眼前空蕩蕩,哪裡有嚴峰的影子,家強大聲喊了幾句,只有那“嚴峰,嚴峰,峰,峰……”不停地在山谷中迴盪,一陣涼意湧上心頭,家強沒命地朝前奔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眼前有道亮光閃出,回來了,家強此時感覺這客店是如此地可愛。
還沒到店口,就聽裡邊熙熙攘攘的大聲吵鬧著,家強出現在門口後,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但一會兒又恢復了吵雜。“回來了一個,但還有一個呢?”“哎呀,我的兒呀,你到哪裡去了?”“我看這鬼地方真的有問題,咱們趁早回去吧。”“叫他們賠償精神損失費。”人群中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出了這樣的事,那導遊顯然也無話可話。家強心裡有了點眉目,看來又丟人了。小靜這時跑了過來:“你去哪裡了,我都擔心死了,我看這地方也真邪門的,不停地有人失蹤。”“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是不是又有人不見了?…’是呀,瞧,就是那個哭的女人的兒子。”順著小靜的手指方向,家強看到了一個大約40來歲的中年婦女在放聲大哭。家強走了過去,問到:“你家兒子是不是叫嚴峰?”“我的兒呀,他叫張強。”“那他多大?”“他還在淒初中,我說不讓他來的,他偏要來,這可怎麼辦呀,嗚……”看來不是嚴峰,嚴峰至少已經二十好幾了。嚴峰又是誰?想到他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家強感覺這就像一場惡夢。“那你家孩子什麼時候不見的?”家強懷疑這個孩子的失蹤和那個老闆娘有關。耶個女人停止了哭泣:“他說到外面撒泡尿,然後就一直沒回來過,時間已經有兩三個鐘頭了。”兩三個鐘頭,那時我還在跟蹤老闆娘,這麼說這個孩子的失蹤和她沒有關係了,那他又是怎麼不見的呢?家強感到這裡到處充滿了陷阱,看來自己得處處小心為妙。家強暗自想著,摟著小靜回了房。
這天早上家強出發前跟小靜說了好多好話才讓唧唧喳喳的她不跟上來,但不知道今天老天能不能給自己好運,家強心裡真的沒譜。
但好運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會降臨,無奈,家強只好打道回府。
在路上他碰到一個年輕人,看裝扮,不像遊客,於是上前問道:“你是這附近的吧?”“你怎麼知道?”“呵呵,問你一件事,你知道這山上有種神秘的鳥嗎?”“知道,怎麼著?”年輕人機械地回答道,顯然他不是一次被問起了。“那你見過嗎?”“我可沒見過,但好像有人見過?”“誰,能不能告訴我?”家強眼中一下子亮了起來。“這個嘛……”年輕人吞吞吐吐的。家強知道他的意思,於是掏出了錢包,看著這個差點要流口水的年輕人,家強不免歎了口氣:看來物質的誘惑在哪裡都讓人沉迷呀。年輕人收了一張百元大鈔後,聲音也變得熱情了:“我叫黑三,很高興認識你。”看著黑三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家強不免想作嘔。“告訴你,見過那種鳥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爺爺,在我小的時候他常和我提起過。”“小的時候,那現在他人呢,你別跟我說他已經死了。”“呵呵,你猜對了,他確實死了。”暈,看來這錢是白給了,家強不免覺得自己有點衝動。“不過,我爺爺還跟我說過有關那種鳥的其它事情。”黑三斜著眼睛,瞟著家強的錢包。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傢伙,沒辦法,又是一張大鈔。“好的,那我就全說了,你呢,就憑一個破網這樣到處逛悠就想抓住它,那恐怕一輩子都是白勞咯。”家強聽了,手心全是冷汗,幸好有黑三的提醒,要不自己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這可是一種神鳥呀,我爺爺說它非常聰明,它能洞悉人類的心思,如果你抱著抓它的念頭,它是不會出現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哪個想抓它的人沒抱這種念頭?”“可事實就是這樣,就因為這樣才沒幾個人能看見它呀,某些人不相信我的話,看來我再說也無用咯。”黑三轉身想走。“慢著,你說得也夠奇的,一般人都會這樣說的,那麼就沒辦法了嗎?”家強感覺自己在被人牽著鼻子走。“辦法也不是沒有,我爺爺曾經說,這種鳥好喝血,特別是人血,而且是活人的血,有這個做誘餌,它就難免不會上當了,比如說吧,一壺美酒擺在一個酒鬼的眼前,他能不去喝嘛,就算有生命危險也許他也不會在乎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當然是真的,我們山裡人可是從不撒謊。”“那你知道怎麼不自己去找?”“哎喲,我可不想用自己的血去餵那種鬼鳥,再說了,你看見了也不一定能抓住它,還有我拿這鬼鳥幹嗎,你看我都這麼聰明了,再聰明些就過頭了,有句什麼話來著,叫過什麼什麼的?”“是過猶不及。”家強有點懷疑眼前這個傢伙的話:他是不是在騙人,但他說的好像又有鼻有眼的,算了,死馬當活馬醫,信總比不信的好。黑三看著家強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就說道:“信不信由你,抓鳥是你的事,我是收入錢財替人消災,最後我再提醒你一句,這鳥在日落之前的那一會兒是行動最遲鈍的時候,要想下手得抓住最好的時機。”家強看了下西邊,太陽已經沉入了地平線,如果黑三說的是真的,那麼今天是不可能抓住它了的。“好了,謝謝你跟我講了這些,我得回去了。”家強轉身走開了,身後黑三的聲音還在響著:“我家就住山腳下,有事找我,還有,今天我說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家強回到了店中,心裡感覺非常舒暢,雖然今天沒看到那種鳥的影子,但幸好遇到了黑三,且不管他的話的真假,等明天試試就知道了,想到馬上就要有結果了,家強抱著小靜親了又親。
晚飯時,照例,又少了一個人,一陣喧鬧後,照樣又恢復了平靜。
回到房間後,由於一天的疲勞,家強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想。正在熟睡之中,只感覺到耳根熱乎乎的,睜開眼,一陣刺亮,燈已經開了,而小靜則蜷縮在身邊,看自己醒了,顫抖地說道:“家強,我好害怕!”“是不是做惡夢了?”“沒有,我剛才看到一個黑影蹲在衣櫃邊,等我打開燈後它就不見了。”小靜細細念道而身子不停地向家強靠去。“會不會是老鼠?”家強邊說著邊翻身下床向衣櫃走去。“不可能是老鼠,老鼠沒它那麼大。”家強打開衣櫃,裡面除了幾件衣服外別無它物。“你是不是看花眼了,瞧,這裡什麼也沒有。…‘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小靜好像並不死心。這房間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兩個凳子,藏個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燈熄了,暗淡的月光下,一團黑影在衣櫃旁晃動著。家強打開燈,望著窗外笑道:“我的姑奶奶,看見掛著的那件衣服沒有,那就是你說的黑影了。”家強暗暗為自己的推論而得意,但它卻沒發現小靜的臉色卻更蒼白了,她嘴裡不停咀嚼道:“還有一個,在它下面。”家強聽了,不經打了個抖擻,其實他自己的膽子也並不怎麼大,只不過在女朋友面前得裝個樣,但小靜剛才這句話,就讓他感到心寒了。難道房間裡還有其它的東西?家強快速用眼睛掃瞄了下房間,最後他將目光定在了床下。小靜這時也下了床,縮在家強身後,眼睛卻跟著家強的身體慢慢朝下移去。家強屏住呼吸,打著火機,床底下空蕩蕩的,家強不禁鬆了口氣,正當他想抽身起來的時候,發現牆角邊有個四方的東西,他伸過手去,夠了過來,原來是本小冊子。“什麼呀,讓我看看?”小靜一把手搶了過去,家強苦笑了下,女孩子就是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他回到床上,剛才的恐懼已經在無形中慢慢消失了,女孩子嘛,就是敏感些,那黑影估計是她的錯覺。想到這,一陣困意不禁又湧了上來,家強剛要合上眼皮的時候,忽然聽到小靜一聲驚呼。家強忙靠了過去,那本小冊子已經被打開了,看小靜的神情,家強隱隱覺得那上面帶有某種不祥的氣息。他接過小靜手中的冊子,頓時,一個個黑色字體帶著詭異的色彩將禁錮的恐怖從那慘白的紙面上釋放了出來:2004年10月,一隊20人遊客的旅行團在無極山上神秘失蹤。事發後,當地旅遊區全面封鎖了這件事故,而當有關人員及遇害人家屬追查時,旅遊區則以游車掉入深谷為由推脫,所以這件事故就不了了之。據不完全統計,從這座山開放以來到現在,已經有30多人神秘失蹤,大部分已經遇害,其它的到底是生是死,至今甚至永遠都將是一個謎。無極,故名思意,就是無疾而終,而無極山,將是遊客的墳墓,它,就是地獄。看到這,家強手心已經全是冷汗,他將冊子往後翻去,但後面空空一片,整本冊子只有這一段文字。2004年10月,這不就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嘛,同樣的20名遊客,驚人的巧合,難道是預示?家強回想起上山後所有的事情,覺得事態正慢慢朝冊子上所描敘的方向發展,難道一年前的歷史現在又將重演?家強有點為這次旅行而後悔起來,這也許真的是一個人間煉獄,自己和小靜得盡快離開這裡,只不過走之前得做完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日落前,也許那時就是揭開謎底的時候。
日落前,山中,大樹下。
家強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那盛了小半碗血的碗,手上傷口的刺痛隱隱傳來,但馬上被內心強烈的喜悅給衝散了。它,終於出現了: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一般大小。
傳說竟然是真的,這時那隻鳥已經飛了下來,它停在碗的不遠處,尾巴對著家強這邊,家強貓起身子,慢慢地向它移動,近了近了,家強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把手中的網用力朝那隻鳥撒去,但就只差了那麼一點,鳥拍動著翅膀,飛走了,家強快步跟著鳥追著,幸好它飛得不快,自己還沒被它甩掉。黑三說得沒錯,這時是它最遲鈍的時候。一鳥,一人,一個飛,一個追,終於,那隻鳥好像體力不支了,而家強由於剛流了不少血這時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竭,能堅持到這時已經是極限了,他一步一步朝那隻鳥靠近,而那隻鳥毫無再動的念頭。網鋪了下去,鳥在掙扎,家強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他伸出顫抖的手朝那隻鳥抓去,哈哈,抓住了。家強歡喜得就要掉下眼淚來。但這種喜悅馬上被一陣恐慌給替代了,只見他眼中閃過一道不可思義的光芒,自己的手竟然有顏色,再看看那隻鳥的眼睛,不是黃的,是黑的。這時身後一聲冷笑傳來,緊接著,他好像聽到了頭骨碎裂的聲音。
黑三從家強的身上摸出那個錢包,得意地笑著,心想:這可真是個好注意,看來自己是吃定這碗飯了。他把網中的鳥弄出來,看著被自己塗著七彩顏色的鴿子,心裡喜滋滋地想到:要不了多久,我就發財了。黑三收好網,擦拭掉斧頭上的血漿,然後不經意地抬起頭,突然,他嘴巴張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吐出來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他八輩子也不敢想像的東西。
而當這一幕發生之際,嚴峰則趴在岩石後面,準確地說,他是趴在黑三所藏身之地後500米處。自從去年他哥哥來到了這座山上後,從此就音信全無。他調查哥哥失蹤的原因很久了,期間也打探到了一些相關的信息,家強房間裡的那本小冊子上的字就是他留下的,當時住店的時候不小心把它從床縫裡掉了下去。但遊客失蹤的真正原因他卻一直沒能弄明白,那個老闆娘只是一個惟利是圖的人罷了,她也是碰巧發現了那個山洞,然後就經常去光顧,看有沒有新鮮的死屍。令嚴峰費解的是那山洞裡的死屍卻不知道從何而來,但也就是只有這裡才有死屍,因為山上每死一個人,屍體就會自動跑到這兒來,不久前有對墜崖的戀人,而第二天他就在山洞裡發現了那兩具屍體,到底是什麼原因,這是一個未解之謎。近來又開始有人失蹤,嚴峰感到悲劇又將上演,但自己顯然無法阻止,他不好告訴所有遊客真實情況,因為這樣會打草驚蛇,不但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說不定會讓事態朝更惡劣的方向發展。但他知道每死一個人,那個人屍體就將出現在那個山洞裡。他曾經兩天兩夜不休息,專門在洞口守候,但沒有死屍進來,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人,所以用這種方法查出謎底的幾率幾乎為零。但現在,他隱隱感到這20名遊客又將上演去年的慘劇,於是在情非得以之下,他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製造死人,只有這樣方有可能揭開謎底,於是在他同家強回來的路上,看著彎腰嘔吐的家強好幾次都想結果他性命,但他始終下不了手,最後,在內心激烈鬥爭的煎熬下,他奪路而逃。自己下不了手,於是他就想到了黑三,黑三是當地的一個混混,游手好閒,貪圖錢財。當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黑三說了後,黑三拍腿叫好,每年衝著那個傳說來這山上的遊客不知多少。雖然他只是叫黑三去騙騙信息費,但以黑三的個性,錢足以讓他迷失一切。於是嚴峰就開始跟蹤黑三,他想要的就是黑三手下的死屍。
而現在終於等到了,家強死了,而謎底就要揭開了。
黑三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的也許就是真正的謎底。
而真正的謎底現在終於露了出來——就是那種神秘的鳥。
傳說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假,綠腦袋,紅爪子,七彩羽毛,黃眼珠,一般大小,它來了。
它此時正用它那尖尖的嘴巴插進家強的腦袋裡,拚命地吸著。原來它喜歡喝的是人的腦漿。黑三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短暫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後他馬上被一團熾熱而接近發狂的意念給吞噬了:喝乾它的血,喝乾它的血。網撒了下去,鳥掙扎著,黑三發狂似的拾起斧頭砍斷鳥的脖子然後瘋狂地吸著。
躲在岩石後面的嚴峰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而他的臉龐也由於恐懼而扭曲著,因為他發現黑三的身體正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只見黑三的脖子鼓起一個包,那個包漸漸變大,慢慢地從那個包里長出了鼻子,眼睛,嘴,耳朵,頭髮,這是另一個頭,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頭,只不過這個頭稍微小一點,而那兩雙眼睛正怪異地對望著。雖然隔了百米的距離,但強烈的恐懼使嚴峰難以再看下去了,正當他轉過頭去,他看見了,他知道,這才是他一直在找的主角,透過薄薄的空氣,導遊那一大一小的頭正怪異地從那纖細的脖子上朝外伸著,在嚴峰意識模糊前他感覺自己的左眼看到了自己的右眼。
風更大了,永遠趕不走的黑暗深深地窺視著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