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夜電話亭
這場大雨下得有點突然。
塔裡驅車離開小鎮偏僻的警局,車裡坐著他以前從警時期的搭檔明北。
一切都像極了十四年前。一場相似的雨夜,兩個男人遇上了從警生涯裡最詭異的一件案子。
當時,一通電話響徹警局,接電話的是當晚值班的塔裡。
塔裡至今都忘不了,黑暗中話筒裡傳來信號微弱的“滋滋”聲,磅礡的大雨和飛速的汽車聲混在一起,隱隱中他聽到一個女孩正在喘氣,空洞而詭異……
整整兩分鐘後,話筒裡才傳來一句完整的話:“快救救我。”伴隨著呼救聲,還有手指抓著玻璃發出的“嘎啦嘎啦”聲……時間很短,電話突然“啪”的一聲掛斷了。
那一年,警局裡還沒有安裝追蹤定位系統,憑藉著對聲音的敏感,塔裡推測那通電話來自鎮上車輛往來最多的一條大道,而那裡正巧有間電話亭。
那晚,塔裡獨自驅車前往,找到了那個電話亭。狂風暴雨中,電話亭旁邊唯一一盞路燈線路接觸不良,燈光毫無節奏地閃爍著……
塔裡下了車,就在他準備伸手拉開電話亭門的那一刻……
汽車在小路上突然停了下來,緊急剎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樹林。
十四年後的今天,在這個一模一樣的雨夜,塔裡和明北又一次路過了那間電話亭。樹林的遠處,一輛報廢生銹的汽車映入兩個男人的視野,他們感覺到彼此的身體都發出了戰慄。
十四年前,塔里拉開了電話亭的門,裡面空無一物,只有幾個染著泥巴的手指印在濕漉漉的玻璃上。
兩天後,他們接到報警,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失蹤了,伴隨著女孩失蹤,另一個可怕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小鎮……
沒有人知道,十四年前的那個案子給塔裡和明北留下了怎樣的後遺症,接手那件案子以後,他們一直都不敢再看汽車的後備廂。
現在,那輛破舊的汽車就在兩人的面前,那輛車真的像極了十四年前傳言裡的那一輛……
恐懼和窒息爬上了他們的背脊,塔裡慌亂地踩下了油門。
二、後備廂屍體
一天前,當兩張陌生年輕的同行面孔出現在塔裡和明北的眼前時,他們開始意識到,十四年前那個可怕的噩夢從來沒有停止過。
兩個年輕警員接到了一通報案,一個三十歲的青年在家裡自殺身亡。當警察趕到現場,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在搜索青年的房間時發現了一大堆白色的紙片小人,幾百張紙片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每一個身上都會缺少些什麼,不是手就是腳,或者是腦袋……
塔裡和明北對這個情景簡直太熟悉不過了。
十四年前,接到失蹤報案的塔裡和明北去了失蹤女孩的家裡進行調查,在住宅外一間廢棄的玩具房裡,他們發現那裡堆滿了幾百張白色紙片人,它們統統都是殘肢,沒有一張是完整的。
當天,兩人沒有遇見這個家庭裡的任何一個成員,那時這一家子才剛搬來這裡,鄰里對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失蹤的是這家的獨生女,報案人是她的老師,原本應該在幾天前入新學校就讀的學生卻遲遲沒有出現,在一次家訪無果後,那個老師報了警。
這通報警電話就發生在塔裡接到求救電話的第二天,那個小女孩後來一直沒有找到。伴隨著小女孩的失蹤,一個可怕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小鎮。
塔裡回想起了當時,在淒荒的樹林裡,一個村民伸出枯竭的手湊向他的耳邊,幽幽地告訴他,那個失蹤女孩子的父親回來了,只是回來的是一具屍體。男人的屍體被放在汽車的後備廂裡,半夜汽車開到了他家門口,沒有司機,這個死人把自己送了回來……
從那以後,每當塔裡和明北看到汽車的後備廂時,總會產生一種幻覺——漆黑的後備廂被緩緩推開,一隻男人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然後,他無聲無息地從車裡爬了出來……
來訪尋求協助的兩個年輕警員告訴塔裡和明北,自殺的青年正是十四年前小女孩失蹤案的嫌疑人之一。當時他還是個高中生,警察當初找到了好幾個嫌疑人,他是其中之一,而他最終和其他人一樣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
十四年後,他卻死了,在他的房間裡留下的種種跡象,卻將方向指向了十四年前。
兩個年輕警員湊了上來,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問:“你們想見見那個小女孩的父親嗎?那個死了以後又把自己送回家的男人……”
塔裡和明北都睜大了眼睛,他們感覺到,體內的恐懼正在失控。
“他還活著。”年輕警員說。
三、死人重現
當塔裡和明北隨著兩個警員重返故地,他們覺得自己好像一腳踏進了噩夢,一切都在循環往復中。
十四年來,那所住宅幾乎沒有太大變化,廢棄的玩具房還在,院子裡只剩下枯禿的雜草,一輛被車罩蓋起來的汽車停在院子的角落裡,罩子外面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觸目的封箱帶。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輛車?”塔裡問。年輕警員向他點了點頭,說:“車裡並沒有屍體,這只是一輛普通的報廢車。”
當年,後備廂屍體的傳聞傳遍小鎮時,由於塔裡和明北突然被局裡調去執行一個更重大緊急的任務,因此他們都沒有對那個案件再做後續調查,案子也轉交給了其他警員。當然,結果是不了了之。
明北是第一個看到從屋裡走出來的男人,他看起來將近五十歲。當男人意識到,拜訪的警察不是一個而是四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神明顯出現了不安和緊張。
兩個年輕警員向男人解釋了來意,他們想再瞭解一下十四年前事件的細節。
塔裡久久地看著院子角落裡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汽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入他的心裡。當塔裡朝著那輛汽車靠近時,男人突然衝他大喊了一聲:“你在幹什麼?”
“這是你的車?”塔裡指了指車,問他,“為什麼要封成這樣?”
“這輛車十四年沒開了,加上十四年前我女兒失蹤至今,我對它有點恐懼。”男人解釋著,聲音有點顫顫巍巍。
“為什麼不賣掉它?”明北問。
“破車,不值錢了,當時也不知道扔哪裡去,漸漸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原來如此。”良久,明北點了點頭。
年輕警員繼續問著男人當時的一些細節。當他們問到還有沒有認識她女兒的人聯繫過他時,男人提到了五年前,這附近一處準備搬家的人。那戶人家的獨生女,有次突然跑到他的家裡,說她要搬家了。她想來要一些跟他女兒有關的物件留作紀念。
回想到這裡,男人皺起了眉,他說那個女孩最後拿走了一樣讓他匪夷所思的東西——一把剪刀。
塔裡問他,是否還記得這個女孩子叫什麼,男人想了很久,只記得名字裡有一個“汐”字。
就在四個警員準備離開的時候,男人突然顫抖著聲音問了他們一個古怪的問題:“你相信,死人會復活嗎?”
在漫長的十四年裡,失蹤的小女孩一直沒有被找到,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每個人幾乎都認定了她凶多吉少。
然而,男人卻告訴四個警員,他的女兒可能回來了。因為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件居然是寄給他女兒的。
四、推論
塔裡和明北在車裡盯著男人提供的信件反覆看著,這是一封普通的信用卡賬單,除了收件人的名字不普通外。
“難道……那個小女孩真的還活著?”明北皺起了眉。
“不知道……”塔裡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任何可能都會存在,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追查這個信用卡的辦卡人是誰。
“說起這個,我看到了一件更古怪的事……”塔裡壓低了嗓音,“那個住宅有點不對勁兒。”
“該死的!別嚇我!咱們可都是警察!”
“是院子,那個院子不對勁兒。我記得那個院子,有一塊地方當初是沒有鋪過水泥地的。但是剛才我們去的時候,那裡多出了一條路,只有一塊長方形大小……”塔裡用手比劃了一下,“在那條根本不會走到的地方鋪條水泥路,不覺得很奇怪嗎?”
明北睜大眼睛看著塔裡,似乎已經猜到了:“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女孩可能就埋在他們自家的水泥地下?那個兇手可能就是她父親?那麼,他提到信用卡的事情又怎麼解釋?如果他是兇手,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讓我們全部忘了他女兒的事才對,而不是重新想起來。”
“別忘了,是我們主動去找他的。如果他瞞著信用卡這件事,那麼等到我們查到的時候就更難解釋了。說不定這張信用卡就是他自己去辦的,借了他女兒的名字,他擔心我們重新追溯他女兒的事,就給了我們一條錯誤的線索,讓我們瞎忙乎!”
明北承認,他多少有點認同塔裡的推測,他們必須去做點什麼來支持他們的觀點。
“撬開院子裡那塊路,讓我們徹底看個究竟!”塔裡說。
五、撬開相
第二天,挖掘機開進了那戶住宅的院子裡。水泥被撬翻,院子裡轟隆作響,附近的居民跑過來堵在門口圍觀著。
掀開一小塊水泥地花不了多少時間,當一切遮掩消亡殆盡,只有真相裸露在了陽光底下。
塔裡猜對了,也猜錯了。
正確的是,他們在水泥底下看到了一具小女孩的屍體。沒錯,她就是那個整整失蹤了十四年的人。
可是塔裡錯了另一半,當挖掘機撬開地表後,他們發現的屍體不是一具,而是兩具。
另一具是一個男人的。男屍的身上還留著他的駕駛證件,潮濕泛黃的紙片上,清清楚楚地告訴了所有人他的身份——他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失蹤小女孩的父親,是這個住宅真正的主人。
一件讓當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發生了,如果男人十四年前已經死了,那麼現在這個站在他們眼前的人又是誰?這個陌生人,居然在這個家庭裡,住了整整十四年!
戰慄爬上了每個人的背脊。
“我……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兇手,不是啊……”冒充了十四年這個住宅主人的男人,抱著頭慌亂地跪在了地上。
他顫抖著聲音,問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汗毛直立的問題:“你們相信,死人會自己開車回來嗎?那個傳言不是假的……
“我是個竊賊,十四年前那個下雨的晚上,我趁著這家沒人,就入室盜竊。就在我準備逃跑的時候,看到了這輛車停在了大門口。我以為有人回來了,就躲在一樓的角落裡。但是過了很久,也沒有人下車。
“雨變小一點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原來駕駛座上根本沒有人。我以為是有人開車回來後臨時走開了,當我決定冒險衝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血……好多血……”
血從後備廂漫了出來,箱蓋半開著,竊賊往裡面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一具男人的屍體……
竊賊害怕百口莫辯,於是連夜處理了屍體,挖開了後院的泥土把男人埋了進去,把汽車清理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丟在了院子的角落裡。
當天剛亮,隔壁的鄰居突然來拜訪,當時男人嚇得心臟都快跳了出來。然而,當鄰居以為他是這戶住宅的主人時,他順其自然地答應了一聲。
後來竊賊發現,這裡沒有人認識這戶人家,原來他們剛搬來,最後他乾脆一直冒充了下去,並在這所住宅裡居住了十四年。
可是總有些事是意外的,就是竊賊從來沒想到,在那之前,這戶人家的小女孩失蹤了。
而讓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那個失蹤的小女孩,居然就埋在他曾經連夜挖開的泥土的旁邊……
六、一把剪刀
塔裡和明北試圖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們誰都沒想到十四年前一件看起來普通的失蹤案,如今變成了複雜而龐大的迷宮。
新的疑問產生了,如果竊賊只是埋了女孩父親的屍體,那麼是誰殺了那個男人?是誰開回了那輛後備廂裝著屍體的汽車?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死人真的會把自己送回家!
還有,又是誰殺了那個小女孩,埋了那具屍體?十四年前的雨夜,當時塔裡接到的求救電話,真的是那個小女孩打來的嗎?
當年一定有什麼細節被他們忽略了,一定!
塔裡和明北決定驅車前往當初的警局,重新調出當年事件的卷宗以及案件記錄。
明北面對著眼前的資料,眉頭緊鎖。他的搭檔塔裡已經獨自嘀嘀咕咕了快半個小時,嘴裡一直念著那句“偵探的詛咒”。後來,塔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在光線昏暗的檔案室裡看著明北。
“我們錯了。”塔裡說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話,“是偵探的詛咒啊。明北,你還記得嗎?查案的人都逃不過要在沒用的線索上浪費時間。我們可能真的錯了,必須換一種方式去解決這個案子。”
“換什麼方式?”明北仍然沒聽明白。
“我們應該留意那些當時沒有被記錄在這份卷宗裡的事。”
“比如?”
“仔細回憶一下的話就會發現,確實有那麼兩三件……”塔裡抱著腦袋思考了起來,“比如那些紙片人,我們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個小女孩為什麼會做那麼多紙片人,它到底有什麼意義?還有,為什麼他們都是殘缺的?
“再比如,那個男人提到的,五年前突然來到他家裡的那個叫汐的女孩子,她就住在這附近,為什麼五年後她才過去,還拿了一把剪刀作紀念呢?為什麼是剪刀呢?”
“剪刀……剪刀可以剪東西。”明北無意中說道。
聽到這句話,塔裡突然睜大了眼睛:“比如說,剪紙片小人!”
似乎一條線索能被勉強地套上了,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
檔案室窗外的天空快亮時,明北問了塔裡一個纏繞他許久的問題:“十四年前的那個雨夜,當你打開那間電話亭的時候,裡面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塔裡沉默著,很久後,他說:“我犯了個錯誤。那天,電話亭裡並不是空無一物,有一樣東西,我以為它無關緊要,所以被我疏忽了。那個東西,是一張殘缺的紙片小人……”
七、偵探的詛咒
當塔裡和明北順著登記資料找到汐工作的銀行時,汐明顯被兩個突然到訪的警察嚇了一跳。
塔裡和明北問起汐十四年前的事。汐不停回憶著,斷斷續續地說出曾經跟那個女孩子一起玩過一個下午,那天小女孩剛剛搬來小鎮。
汐貼著銀行的落地玻璃窗站著,一個細節引起了明北的注意,他看到汐背著手,在和塔裡交談的期間一直用手指抓著玻璃。後來,“嘎啦嘎啦“的聲音漸漸傳到了塔裡的耳朵裡,那個足以令人煩躁的聲音,卻讓塔裡瞬間感到似曾相似。
“你確定當初報警的人是失蹤的小女孩嗎?”離開銀行後,明北問塔裡。
“不確定了,我想當時報警的可能不是失蹤的小女孩,而是一個目擊者。”塔裡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那個目擊者可能就是汐,她和失蹤的女孩子年齡一樣,她們曾經一起玩過一個下午,也許那些紙片就是當初她們下午玩的遊戲。別忘了,她還在銀行工作……”
說到這裡,明北壓低了聲音:“銀行內部人員可能不需要身份證件就能開辦信用卡,也許她用那個失蹤小女孩的姓名辦了一張信用卡,是故意寄到那裡,目的是為了嚇一嚇那個屋子裡的男人。她可能一直都知道,那個男人是個冒牌貨。”
塔裡聽著明北的分析,倒抽了一口冷氣。但是,他們仍然還有問題沒法解釋。
“那個自殺青年的家裡,為什麼會出現紙片人?”
“這是太有利的線索了。”明北幾乎要叫出聲,“他和汐都在那個小鎮呆過,他們搬家的時候都已經長大了,所以我懷疑他們至今都有聯繫,而那些東西可能是汐的。”
“好吧,有這個可能性。”塔裡點了點頭,“那麼是誰殺了小女孩,又是誰殺了她父親,那輛裝著屍體的車又怎麼解釋?”
“也許有一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明北提醒塔裡。看著明北的眼神,塔裡突然恍然大悟!
這又是一個偵探的詛咒!他覺得自己蠢透了,幾分鐘前,他們最想要的答案,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是的,那個知道一切的人,就是當初躲進電話亭報警的汐!
八、真相之外
塔裡和明北後來找到了汐,希望她能告訴他們一切。
十幾年來無人能說的秘密擠壓在一個女孩的心裡,直到這一天終於得到釋放,傾訴像大浪般洶湧而來,汐的感情幾乎陷入了決堤。
十四年前的雨夜,用公用電話報警的人正是她。
那天晚上,她原本想找新來的小女孩玩,然而,當她走到那戶人家附近時,躲在暗處的汐親眼看到了一個父親活生生地掐死了自己的女兒。男人的嘴裡不停念著,和妻子的婚姻失敗全部都是女兒的錯。
確認女兒死亡後,男人挖開了院子裡的泥土,把她埋進了地下,然後男人連夜驅車離開了住所,消失了好幾天。不久,可怕的謠言在鎮上傳開。
直到十幾年後,當她搬離小鎮的半年後,有一次在銀行裡,她遇上了曾經和她一起在小鎮上住過的青年。兩個人很聊得來,不久後就確立了戀愛關係,直到有一次,那個青年告訴了她一個可怕的秘密……
十四年前,當時的青年還是個高中生,一天夜晚,他在樹林裡看見了一個男人,他只知道這個男人是新搬來的。男孩子原本想搶劫這個男人,結果男人反應太大,他們扭打在了起來,最後男人被他打死了。
他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便把男人的屍體放進了汽車後備廂,然後竟然鬼使神差地駕駛著男人的車開回了男人家,他把車停在男人家門口,然後就逃跑了。
後來的幾天,小鎮裡流傳出了死去的男人把自己送回家的傳聞,這讓他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中,他以為不久警察就會找到他。但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後來再也沒有人提過那戶人家的男主人死了的事。與之相反的是,他居然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了那裡。
這件事後來成為了男孩心裡的陰影,可怕的回憶和永不終止的噩夢,終於讓他的心靈瀕臨崩潰。最後,他選擇了自殺。
如果不是留在他房間裡的紙片人,也許十四年前那晚發生的一切會一直成為一個秘密……
汐說到最後哭了起來,似乎所有經歷過那件事情的人,都無法徹底擺脫那片陰影。
明北伸出手,輕輕拍著汐的後背安慰她,一切已經真相大白。然而,仍然有幾個問題困擾著塔裡。
塔裡問汐:“五年前你搬家的時候,為什麼要從她家拿走一把剪刀?留在自殺男友房間裡的紙片人都是你剪的嗎?為什麼那些紙片人都是殘缺的?”
汐把臉孔埋進了手掌心裡,她說,有一個傳說,如果一個人剪一個紙片人,然後另一個人撕掉其中一個部位,那麼從此以後,這兩個人就再也分不開了。
被她拿走的那把剪刀,正是當年和失蹤女孩一起剪紙片人的那一把。自殺男友房間裡的紙片人全是她剪的,原本她計劃剪完幾百張後將它和剪刀一起燒掉。
“燒掉?為什麼?”明北問道。
“因為她一直都在……十四年來,她一直都在這裡。我想可能是因為她太孤單了,所以我想剪無數的紙片人燒給她,也許這樣她就能徹底消失了……”
消失?
就在汐說完話的一瞬間,塔裡和明北一起睜大了眼睛,他們慢慢望向了前面一處空曠的角落。
有那麼幾秒,他們似乎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笑聲……
汐的臉還埋在自己的掌心裡,她最後說了一句讓兩個警員毛骨悚然的話——
真正讓她感到崩潰的,並不是十四年前所目睹的一切,而是——十四年以來,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聽到一個小女孩的笑聲,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