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玄機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兇手在犯罪現場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當排除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還剩一個時,不管有多麼得不可能,那都是真相。因為——真相只有一個!

——題記

楔子

籠罩著不祥氣氛的墨黑的夜,天空中無聲地下著細雨。幾聲悶雷響過,彷彿雷神的車駕飛馳過城市的上空,只留下不絕於耳的隆隆馬蹄之聲。慘白的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間小小的臥室,牆上的鍾正好走過12點。又一道閃電劃過,屋內一隻半人高的泰迪熊斜靠在牆上,身前坐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萬物盡黑的夜晚,那人手中的那點閃光卻亮得耀眼。一把小巧的匕首,不斷地沒入泰迪熊的左頸部,片刻之間,白色的棉絮就已在滿室飄飛。

房中人的嘴角劃過一絲冷酷的笑紋,喃喃道:”一切侮辱我的人,一切無視我的人,一切人……都得死。”雷聲隆隆,夜晚又再次重歸靜默。

(一)

混沌,還是混沌。身體四周沒有一絲亮光。朦朧中,似乎在期待些什麼。期待著什麼?聲音,從多年前就一直期待著的,美妙的鈴音。

“叮鈴鈴……”清脆的下課鈴聲喚醒了混沌中的奎因。他好不容易睜開惺忪的睡眼。

“下課了,奎因。”同桌小D輕聲對他說道。奎因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抬眼看了看還在手舞足蹈的數學老師又繼續昏沉了下去。小D回頭看一眼趴在桌上的奎因,無奈地歎了口氣,”羽凡同學,清醒些好嗎?我不希望同桌是沉睡的埃勒裡·奎因。”

這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圖景出現在某市重點中學,S中學。埃勒裡·奎因,當然不是一個中國學生該有的名字,而是此人的外號。羽凡同學,是Z班小有名氣的偵探小說迷,經常向同學們敘述偵探小說三巨頭之一,埃勒裡·奎因的種種事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當偵探不僅要有高IQ,也要有EQ的天賦。”

永遠一身土黃色西服的班主任今天不知道有什麼高興事,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灰色羅蒙牌西裝,而且難得地沒有沾上一點粉筆灰,一反常態地乾淨整潔。

班主任龔老師,可以說是全校頂尖的數學老師,當然,這種評價是依據其拖堂時間而論的。此刻龔老師又開始用下課時間指手畫腳,喋喋不休。”李蓮,你除了吹牛還會什麼?枉我提拔你當這個班的班長,這次期中考都考成這樣了,你還……”羽凡暗自點頭,稍微贊同了一下他的觀點。龔老師接著滔滔不絕,”同學們,如果不適應這個班,就自己退出,也許你在這個班是矮子,在別的班就會變成高個子!”羽凡注意到李蓮此刻正努力抿著嘴唇,將指節捏得發白。雖說李蓮身為女生,但一頭齊耳的短髮使她的面貌偏向中性,生起氣來的樣子相當可怕。

“龔老師還真不會做人。”羽凡無奈地想。

下課鈴響了。”今天這堂課就到這裡了,李蓮,你出來一下。”李蓮與龔老師先後步出教室,教室裡立刻充斥起同學們的抱怨聲。

打破喧鬧的是一聲長長的慘叫,李蓮以粗獷的高音尖叫了起來——”啊……”

(二)

走在去車站的路上,羽凡百無聊賴地回想起今天上午發生的事件:

大家衝出教室,朝發出聲音的樓梯口方向跑去。只見李蓮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用手指著前方,眾人奔向樓梯口,一個熟悉的人影赫然在目——龔老師,只不過現在,他是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羽凡排開慌張的人群,拿手機給120急救中心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掃視了一眼現場。

由於剛下過雨,樓梯旁又沒有牆壁擋雨,所以樓梯上還殘留著雨水。濕滑的樓梯上,還印著龔老師走下樓時的幾個完整的腳印,在第三級樓梯的地方,腳印就消失了,說明龔老師應該就是在走第三級階梯時摔下了樓梯。龔老師的那件不輕易穿出來的寶貝西服,此刻卻隨著龔老師一同倒在泥地上,西服的正面已被泥水濺得慘不忍睹,背面和袖子卻還愛護得很好。羽凡不禁有些促狹地想,龔老師醒來之後,會不會痛惜他的西服?

醫護人員趕來了,將龔老師抬上擔架,運往N市第一醫院。羽凡轉過頭問李蓮,”發生了什麼事?”

李蓮猶豫了一會,似乎被嚇壞了,一邊小聲地哽咽一邊回答:”龔老師和我談了一陣話,然後就轉身走下樓梯,好像是因為走得太快了,所以滑了一下,然後,然後就……”說著,她又開始抽噎起來。

羽凡又問:”你能夠肯定龔老師是自己滑了一跤而不是由於其他原因摔下去的?”李蓮停住了抽噎,似乎不敢相信羽凡會這樣問,”我當然確信啦!老師,老師難道會是自己跳下去的?龔老師,嗚——”

羽凡連忙說:”啊,真對不起,我總是胡思亂想,我希望龔老師不會有危險。”李蓮一聽,又大哭起來。

“醫護人員來得很及時,我想龔老師應該會沒事的。”羽凡安慰說,”下課以後我們去看望龔老師好了。”

“吱——”的一聲,公交車在車站前剎車,打斷了羽凡的回憶。羽凡跳上公交車,投了一元錢,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嘀!A卡!嘀!A卡!”隨著刷卡聲,李蓮同學與她的兩個朋友——身材瘦高的王娟和比較矮小的殷梅,每人手捧一束鮮花去醫院看望龔老師。

來到醫院已經是6點25了,羽凡與三人一道下車進入醫院住院部,詢問護士龔老師的情況。

“龔老師目前住在特護病房,從住院部大堂向右拐第二間,也就是住院登記台向右拐的那間病房。龔老師目前仍因腦震盪昏迷不醒,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康復。你們是他的學生嗎?”護士小姐說道。

“是!”王娟與殷梅齊聲回答,而李蓮則略顯不安地點點頭。

“那麼,你們就去那個住院登記台登記來訪名單,然後就可以探視老師嘍!”護士小姐笑著回答。

三人道過謝,李蓮走向登記台幫幾人登記。殷梅與王娟則坐在登記台對面的椅子上。羽凡感覺肚子有些不自在,這才想起下午空腹喝了一瓶酸奶就來上課,恐怕這下有罪受了。”唔,既然老師沒事,我就不進去看了,反正我也忘了帶花來。我想去一趟洗手間,你們探視完老師後告訴我老師的現況吧!”說完便迅速捂著肚子離開了。

等羽凡從洗手間出來,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7點半了,那三人顯然已經等不及就走了。羽凡急忙向著門口跑去,想快一點搭車回家。路上差點把從龔老師的病房出來的護士撞倒,結果把剛換下來的枕套與床單碰到了地上,害得他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不少時間,差點誤了8點鐘的最後一班車。羽凡忿忿地想:跟龔老師扯上關係,總是走霉運。

(三)

看來羽凡的想法沒錯,昨晚的市區停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現在作業還沒動過呢!該死的停電。”早讀時坐在教室中奮筆疾書的羽凡不斷地想,然而,隨即傳來的一個消息令他停下了手中的筆。

小D滿臉沉重地走進教室,略微環顧了一下四周,用低沉而又不乏磁性的嗓音嚴肅地說道:”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剛剛警方通知到學校,龔老師昨晚去世了。”頓時全班一片嘩然,沉默者有之,哭泣者有之,場面頓時失控。羽凡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向小D問明情況,背起書包就趕去了醫院。小D隨即向班長李蓮請了假,追著羽凡跑了出去。

到了醫院,羽凡和小D發現那間病房正在被警方封鎖調查,於是轉向登記台。羽凡耐心地詢問登記台的護士:”昨晚一直是您當班嗎?死者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希望盡量瞭解一些情況,您能告訴我嗎?”

護士微微點頭,接著回憶起來:”其實我記得你昨天來過,因為你們是最後一批登記的訪客。”

“那你還記得昨晚有什麼事發生嗎?”

“沒有啊,從9點開始就沒人來過了,於是我就趴在台上打盹,雖然偶爾聽到過腳步聲,不過應該都是樓上的走動聲。因為警方已經調查過了。”護士指著頭頂上正對走廊的那個攝像頭,”這個攝像頭一直開啟著,昨晚的錄像都調查過了,8點之後就沒有人出入了。”小D過去,看了看電視上正在放映的那盤錄像。錄像上酎間顯示6點半,只見人來人往,進進出出。攝像頭剛好錄下了從登記台對面的坐椅到登記台右側走廊的一塊區‘域。

“快看,那是你哦!你前面還有李蓮和王娟!”小D對羽凡喊,果然,羽凡的頭出現在走廊上,連同上半身,都拍得十分清晰。

“哦,謝謝您!”羽凡向護士道過謝,奔向了剛從病房出來的一位高大魁梧的警官,纏著他闖了很久,並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某個身份,終於要到了現場的照片。

照片上的龔老師仰臥在床上,右頸部有一個不大的傷口,卻被切斷了氣管和頸動脈,看起來就像用小的匕首一類凶器刺了下去。血液噴濺得到處都是。

“看來,兇手是用左手從頸部刺人的,也就是說……”小D話沒說完,那位拿照片的警官便接著說:”是的,兇手是個左撇子。但是,想要進入龔老師的病房,只有通過登記台前有攝像頭的這個走廊交叉口。病房的門窗都在護士巡查完病房後上了鎖,從外部無法打開。由於攝像頭提供的證據,8點鐘後再也沒有人從這裡出入過了,也就是說,這個房間……”

“是一個完全的密室!”羽凡說道。

“沒錯,”警官說道,”而且更奇怪的是,病房的門把手上千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依據登記台的護士提供的線索,這裡的病房每到下午5點就做一次清潔,6點之後,除了護士進出過龔老師病房之外,昨天你們的三個同學也進去過,按理說他們的指紋都應該留在病房的門把上。”

“這怎麼可能?”小D發問道,”既然無人能進出這裡而避過攝像頭,又是怎樣擦去門把手上的指紋,並進去殺害龔老師的呢?”

“嗯,”羽凡皺眉道,不住地用手指繞著額前的髮絲,”兇手是如何從一個由攝像頭與閉鎖的房間組成的雙重密室中行兇的呢?”,

警察也搖了搖頭,”這點我們也毫無頭緒,不過,我還是要進行例行調查,請幫我把那天下午到過病房的人集中起來。”

羽凡點了點頭,對警官說道:”我想進現場看一看,可能會找出一些線索。”

警官倒顯得很大度:”沒問題。”然後向守在門口的警員揮了揮手,算是對羽凡放行的信號。小D好奇心起,也要隨羽凡進去,卻被警官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門外。

小D不由憤慨地碎碎念道:”中國果然是一個關係網組成的世界,警察局長的侄子就不一樣了嗎……”

現場已經被警方檢查過一遍,鑒定人員在門把和門面上檢查過,正反兩面都沒有任何指紋。推開病房門,羽凡仔細看了看房內的情形,龔老師的遺體已經被抬走了,只剩下一張染滿血跡的空床和滿地噴灑的血液,羽凡環顧四周看看是否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房內的景象與警官描述的一般無二。看起來沒有什麼和照片上不一樣的地方,羽凡搖了搖頭,帶上了房門,”卡噠”一聲。房門自動上鎖。

很快,李蓮等人來到了醫院。經由她們提供的情況,加上住院登記台的證詞,警方得出了以下結論:

1、李蓮、殷梅、王娟是當日除收拾被褥的護士外唯一進出過病房的人。

2、她們證實,當時的龔老師情況穩定,並且最後出門的殷梅證實,龔老師當時依然是活著的。

3、根據病房護士的證詞,7點半她收拾東西離開時,龔老師的呼吸平穩,仍處於沉睡中,她走出來時輕輕地帶上了門。門是自動上鎖的,也就是說,沒有醫院的鑰匙,是絕對無法進出病房的。

4、驗屍報告顯示,龔老師死於9點—10點之間。

小D默默地將線索記在筆記本上,然後一言不發地盯住李蓮等人看。李蓮正在為供詞簽字,小D並未從她手中飛速划動的筆上看出什麼不對勁來。”如果有人撒謊的話,寫供詞的手恐怕會有一些顫抖吧?”他小聲地自言自語,突然,眼睛一亮。

小D站起身,悄聲詢問了警察幾句,似乎有什麼疑惑得到了肯定,目光漸漸匯聚在一個人身上。

(四)

“大家安靜一會兒,我知道誰是殺害老師的兇手了!”小D大聲宣佈,”現在,由我來告訴大家,這個雙重密室的製造者——李蓮,兇手就是你!”

大夥兒驚異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小D的身上,小D受到大家的鼓勵,侃侃而談:”李蓮,我從一開始就懷疑你了。從龔老師在樓道口失足滑落開始,我就發現了疑點。

“縱然剛下過雨,台階潮濕,但老師也不應該這樣就掉下樓梯。疑點就在老師的西服上,西服正面因摔在地上而沾滿了雨水,而背面和兩側卻乾淨如新。一般人在滑倒之後,衣服的側面和背面會因為本能的揮動四肢而與階梯摩擦。然而,老師的衣服卻沒有摩擦造成的污跡與刮痕,你如何解釋?”

“當時老師的腳滑了一下,正面朝下摔了下去,我親眼看到的。也許是因為正面向下,背面與側面沒有與階梯接觸,才沒有留下污跡與刮痕吧。”李蓮異常平靜地反駁道。

“你敢發誓你沒有撒謊嗎?”

“我當然敢,親眼所見,那還有假?”

“你……”小D急得漲紅了臉。

“腳印,”一直陷入沉思的羽凡突然發話了,帶著一臉瞭然的神情,”最大的疑點在於腳印。如果龔老師是滑倒的,那麼印在台階上的腳印就絕對不是一個整齊的鞋印,靠近台階邊緣的地方會有一條很粗的泥漿印,那就是鞋跟打滑留下的痕跡。然而——現場卻沒有這個痕跡,你是想說這個吧?”最後一句卻是向著小D說的。

小D感激地望了羽凡一眼,然後說:”沒錯!而且當時在樓道上的,只有你和龔老師兩個人而已。既然你證實龔老師不是自己跳下去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李蓮,是你推他下去的!”

李蓮聞聽此言,立馬掩面哭泣起來。

小D不依不饒,接著道:”我還有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證明你就是兇手。”

李蓮驚恐地睜大了眼,盯著小D。

“我剛才詢問警官,證實了兇手是個左撇子。而你,剛才錄口供用的手,正是你的左手!”

“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證明是我進入病房殺了龔老師!”李蓮不顧一切地瘋狂叫喊,”我昨天晚上絕對沒有進入龔老師的病房!”

小D將熱切的目光投向了羽凡:”我雖然不清楚你是用什麼手法進入密室的,然而,羽凡一定能揭穿你!”說完,沖羽凡揮了揮手。

羽凡點了點頭,”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你,進入這個雙重密室的手法就由我來解開,兇手,就是你!”

(五)

“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你,進入這個雙重密室的手法就由我來解開,兇手,就是你!”羽凡的聲音還在眾人耳中迴盪,然而,大家的目光都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盯著羽凡。羽凡伸出的食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李蓮……身邊的殷梅!

短暫的沉默之後,七嘴八舌的議論打破了靜默,大家都無法相信羽凡剛才所做的宣言。

“你不要血口噴人了!羽凡!我怎麼可能是兇手?”殷梅的氣憤之情溢於言表。

小D也不相信地搖著頭:”羽凡,你指錯了!你剛才自己也說了,是李蓮把龔老師推下去的。而且,兇手一定是一個左撇子啊!這裡滿足條件的,除了李蓮以外沒有別人了!”

“沒錯!”羽凡微微頜首,”我的確說李蓮是兇手,但,她是謀殺未遂的兇手!” 小D目瞪口呆地盯著羽凡,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羽凡在撒謊的證據。

在一旁坐著的刑警這時也忍不住問道:”小伙子,你的推斷有些離譜啊!龔老師可是已經死亡了的,你怎麼能說李蓮謀殺未遂呢?”

“其實,這個案件很簡單。”羽凡的臉上展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將真兇心中暗存的僥倖完全擊垮,”警官先生,請允許我將整件事情完全地敘述清楚。

“事實上,事件的開頭十分明朗,幾乎可以說簡單到了一目瞭然的程度。李蓮因為龔老師的冷嘲熱諷,頭腦發熱,便在龔老師下樓時,從背面猛推龔老師的背部,使龔老師摔下樓梯時,龔老師當即由於顱腔受到嚴重撞擊,導致腦震盪,更造成了腦中樞中度受創,從而昏迷在地。李蓮看見龔老師一動不動,以為龔老師已經死亡,於是編造好謊言,叫了起來。隨後事情的發展,就如大家所看到的一樣,龔老師被送進醫院,然後,李蓮等人被告知龔老師保住了性命。”

“於是,李蓮就為了殺人滅口,產生了下一步計劃,對嗎?”小D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兇手連續謀殺同一個人只發生在有預謀卻未得逞的情況下。而一個頭腦清醒的預謀殺人者,是不會採取如此不保險的方式來殺死受害者的。事實上,我想李蓮為了龔老師沒有死這一消息而暗自鬆了一口氣呢!”羽凡一口氣說完了一大段話,抽空喝了口水。

“可是,照你所說,豈不是沒有殺人兇手了?因為李蓮沒有連續殺人的動機啊!”小D追問道。

“嗯,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先按下不表。首先,我想請問幾位當事人一個問題。在案發時間,也就是昨晚9點半到10點之間,你們都在哪裡?做什麼事?”

李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我應該在床上睡覺。”

王娟接著說:”我在那段時間,正在與家人通話,他們在詢問我當時的情況。”

“我,我也是一個人在家,我當時正在看電視,沒有太早睡覺。”殷梅說。

羽凡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這樣就都清楚了。”

小D連忙發問:”你是在調查不在場證明嗎?除了王娟的可以考證,其他的可都難以辨別真假啊!”

“呵呵,這沒關係。”羽凡用眼神制止了還想發問的小D,”揭開謎底的時候,來臨了。”

(六)

眾人依然一頭霧水,摸不清羽凡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羽凡卻只管自顧自地講下去。

“我想,大家的問題焦點其實就在於這個雙重密室的手法上。大家一定想知道,兇手如何在闖入這個雙重密室行兇之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吧?其實,這是完全可能實現的,兇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犯下罪行的!”

“這你可就錯了,羽凡!”小D聳聳肩,”要知道攝影記錄在龔老師被殺的那段時間,可是半個人影也沒有啊?難道,殷梅有隱身術,能瞞過忠實的攝像鏡頭嗎?”

羽凡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其實,這個所謂的密室,只是巧妙地利用了人們心理與視覺上的盲點而已。

“小D,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錄像嗎?你在裡面看見了我、李蓮和王娟三人,但當時,我們是四個人一起去探望老師的。你說得對,的確,畫面上沒有顯示出半個人影。那是因為,兇手的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而已。” 小D張大了嘴,”難道說……”

“是的,殷梅她根本不必使用什麼隱身術,只要沿著醫院登記台的牆壁走就行了。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醫院的錄影帶上顯出的只有人的上半身而已,而在腰部以下則完全拍不到。這是由於攝像頭的角度而產生的問題。從錄像上來看,攝像頭的視角只能拍到接待台(1.2米)以上的位置。而這塊區域的格局分佈,則是住院部的大門的過道正對著病房走廊的牆壁,這條過道的左邊是長椅,右邊是接待台,過道與走廊形成一個丁字路口,而攝像頭的攝像範圍就是這個丁字路口1.2米的上方。所以,殷梅只需要放輕腳步,趁登記台的護士不注意的時候走進住院部,盡量壓低身子,躡手躡腳地走到登記台下面。登記台在護士面前構成了一個死角,再加上當時護士十分睏倦,只要殷梅不走出牆根外,即使發出了輕微的腳步聲,護士也只能當作是樓上的走動聲罷了。然後她只要轉過登記台的轉角,就脫離攝像頭的範圍了。”

殷梅的臉色煞白,大聲反問道:”那你說啊,我是怎樣進入了上鎖的房間的,我可沒有病房鑰匙。而且,剛才的方法,普通人只要蹲下,一樣可以過去啊!還有,我可不是左撇子!”

羽凡不緊不慢地回答:”請不要緊張啊,方法我自然會告訴大家,而且,這個手法,只有你一個人才能做到的。

“其實,方法很簡單。你是最後一個出房門的,所以,沒有人會看見,你在門上,動了一點小小的手腳。就是透明膠帶啊!門是自動鎖的,所以,用膠帶封住鎖舌,使之無法彈出,門自然也就鎖不上了!其實,病房也根本不是什麼密室,你只需要推門進去就可以了。本來,收拾被褥的護士也許會撞破你的機關,因為自動鎖上鎖會發出”卡嗒”一聲。可惜,她剛帶上門,就與急急忙忙奔跑的我撞到了一起,所以沒有發現異常。”

“那左撇子的事,你如何解釋?”殷梅氣急敗壞。

“哦,那是你故意用來陷害李蓮的吧?為的就是讓大家注意到李蓮是個左撇子。而事實上,你是用右手殺了龔老師!你只要右手握刀,跳起來,對著龔老師的右頸刺下去就可以了。左撇子的假象,就是這樣形成的。”

“這一切只是你的堆理而已,你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用相同的手法,王娟和李蓮也可以呀!”殷梅說道,全然不顧王娟驚訝的眼神。

“的確,你行兇時很小心,戴著手套,而且還細心地擦乾淨了門把手。凶刀與血衣在案發後一定也處理掉了,對吧?”羽凡說。

殷梅哼了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好吧,我問你:案發時,你正獨自在家看電視,有人能替你證明嗎?”

“沒有!”殷梅搖頭,隨即指著李蓮說:”可李蓮也沒有辦法證明呀!”

“是這樣的嗎?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一件可怕的事情吧!”羽凡用一種詭秘的語調說。

李蓮與王娟突然望向殷梅,”原來真的是你!”

殷梅不明就裡地摸了摸頭:”那種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羽凡笑道:”看來你果真不明白,昨晚,由於供電廠的機器故障,造成了全市大面積停電!現在,請你告訴我,昨晚播放了什麼電視節目。”

殷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蠟黃,但她仍然沒有承認:”啊!我想起來了,我也在睡覺啊!而王娟也在停電時打電話,她不是也有可能嗎?”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羽凡笑道,”你居然不知道電話線與照明線不是用同一條線路供電的,也就是說,停電時,電話仍然可以使用!”

殷梅繼續負隅頑抗:”你還是沒有證據說明我殺了人,為什麼不是其他的什麼人作案呢?你倒是把證據給我啊!”

羽凡低歎一聲,”你還是不要繼續狡辯了,配合警方調查吧!”

殷梅冷笑,僥倖的火焰熊熊地在心中燃燒。”你沒有證據!”

羽凡再次歎息一聲,”我幫你回憶好了。你戴著手套衝進房內,行兇之後,鮮血沾滿了手套。你收拾好凶刀,然後跑到門邊,撕走唯一的證據——膠帶。那條沾有你指紋的膠帶現在已經無法找到了……”

“哼,你還是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殷梅不屑地冷哼。

“不,我有證據。戴著沾血手套的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取下緊緊貼在門鎖上的膠帶,也很容易在門上留下血跡。於是,你只能脫下手套,小心地用指甲拉開膠帶。也許你已經忘記了——”

殷梅的笑容戛然而止,轉而用恐懼的眼神盯著羽凡。

“看來你想到了,你的致命疏忽。沒錯,在你揭開貼在鎖眼上膠帶的一剎那,掙脫了束縛的鎖舌,迅速地自動彈出。在你完全沒有反應的情況下,碰著了你的手指!由於檢驗房門把手的時候門是要打開的,所以鎖舌縮在房門裡沒有被檢查到,如果現在再次檢查門鎖,我相信門鎖的一側一定沾有你的指紋。

“好了,現在,請你告訴我。既然你並沒有碰過鎖舌,鎖舌上為什麼,會留有你的指紋?”

殷梅緩緩地垂下了頭,伸出了雙手。雙手依然乾淨潔白,但,殷梅自己也清楚,這雙手上沾滿了永遠無法洗淨的血跡。

尾聲

“叮鈴鈴……”隨著清脆的下課鈴聲。羽凡清醒過來。

講台上依舊是老師在滔滔不絕,只是,那個手舞足蹈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唉,羽凡,你認為殷梅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小D突然將腦袋湊過來,滿頭自然卷的頭髮晃動著,”殷梅那天被警察帶走時,可並沒有將動機說出來啊!”

“同學們,下課!”新來的數學老師從不拖堂。羽凡站起身,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抬頭看著雨後陰沉的天空。

小D依然窮追不捨地追問。羽凡淡淡地回答道:”是為了那句話吧,’也許你在這個班是矮子,在別的班就是高個子‘,畢竟,有些事實是無法通過換班來改變的。對於心胸狹窄的人來說,如此的諷刺恐怕會造成致命的後果。”

“哦,”小D一臉瞭然地點點頭,”不過這樣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是啊,就把不愉快的過往忘記吧。”羽凡說著,拉了小D走回教室。

天空中陰霾悄然散去,溫暖的陽光撥開雲層,普照大地。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