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Have you ever heard the anatomy on anybody alive?(你有沒有聽說過解剖活人呢?)
No never。(沒有)
Have you ever think to have treated on an anatomy for yourself?(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人解剖?)
No, but I can imagine how exciting that to take my abdomen out(沒有,不過可以想像一下,被人把五臟六腑都掏出來,哈,夠瘋狂!)
我用力的關掉電視,什麼恐怖片?這種對話太無聊,有些噁心,我不能想像一個人被活生生解剖的感覺,太殘忍!
我打開電腦開始構思我的一篇恐怖連載,本來已經不打算繼續寫恐怖小說了,可是許多讀者更喜歡看我的這類文字,我感覺很痛苦,有時寫到投入時,會陷入自己小說的噩夢中無法自拔,為此,翼總是擔心我有一天會瘋掉,他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女孩子這麼喜歡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寫恐怖小說,我也不明白!
對著電腦,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很奇怪我今天晚上居然沒有一點靈感,思想似乎已經被耗乾,我無奈的關掉電腦正準備睡覺,一眼瞥見梳妝台的鏡子裡面映著一張床,床上面躺著一個人正在朝我微笑著,那是翼!我猛的一驚,他不是值班嗎?怎麼會在床上?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回頭一看,床上什麼都沒有,再轉頭看鏡子裡面,確實什麼都沒有,我突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害怕。總感覺這間屋子不止我一個人存在,我躺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冰涼的身體,絲毫減少不了這種恐懼,最是在這一刻,我想念翼,多麼希望他能夠早點回家,我拿起電話撥通他的手機,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女子蒼白而淒涼的聲音,你找誰?
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沒有說話就把電話掛了,我一定撥錯號碼了,然後我非常小心的再重新撥了一次,依然是那個女子的聲音,找誰?
這下我確實呆了,怎麼回事?翼的電話怎麼可能在別的女人手裡?於是,我硬著頭皮問她,王翼在嗎?
他不在!
可今晚不是他值班嗎?
不是,張教授值班!
那你是誰?
電話那頭是一片寂靜,隱約聽到一絲詭異的笑聲,那笑聲很奇怪,似乎帶著痛苦,又像是呻吟,然後那頭出現忙音,她掛了我的電話!
放下電話以後我不停的胡思亂想著,跟翼在一起生活的兩年來,我們感情一直非常好,他從來沒有事情瞞我,我只是討厭他的工作,每次他從解剖室回來,我總感覺他身上有股血腥的味道,我不止一次的希望他換工作,可他似乎對人體解剖有著一種狂愛,還好他的工作絲毫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於是我也只能任其自然!
可是翼最近一段時間變的恍恍惚惚,總是鎖著眉頭呆在一個角落不停的抽煙,我知道他一定碰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可是他不告訴我。我太瞭解翼,只要他自己不想說,無論你怎樣問,他都不會說的,但我知道,他更多的是擔心我!
我想了一千種理由也不明白他的電話為什麼是個女人接的,那女人的聲音冷的讓人害怕,翼今晚沒去值班,那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要騙我?我們感情如此的好,他沒有任何理由欺騙我,如果是打錯電話的話,那個女人怎麼知道翼?可是我閉著眼睛也不會按錯翼的號碼,一滴眼淚滑了下來,我真的希望是自己撥錯號碼了。
凌晨六點,我聽見開門的聲音,翼走進臥室在我臉上吻了一下,他一臉的疲憊和憔悴,身上是我熟悉的那種血腥味道,他馬上感覺到我的反常,很驚訝的問我,玲,你怎麼了?一夜沒休息?
恩,我睡不著。
又寫了什麼恐怖小說?
沒有,寫不出來,沒有一點靈感!
不要總是寫那些恐怖死亡的文字,我很擔心你,知道嗎?
我沒事的,很累了吧?早點休息!
恩!他邊說邊在我身邊躺了下來。
翼,你今晚去了哪裡?我本來不想問的,可我還是忍不住。
恩?值班啊!
真的?沒有騙我?
他用手撫摩我的身體說,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可是我打你手機是別人接的。
怎麼可能?我電話一直在我身上,而且電話也沒響過。
我是說真的!
誰接的?
一個女的。
一個女的?怎麼會呢?撥錯號碼了嗎?
我閉著眼睛也不會撥錯你的號碼,何況,我還撥了兩次,都是她接的!
奇怪了!翼的眉頭緊緊鎖著。
怎麼了?
解剖室裡最近出了很多怪事,被解剖的屍體第二天會無緣無故的更換地方,而且還會少一些內臟和血液,接連幾天都是這樣,我很頭疼。
天那,怎會這樣?還有誰有解剖室的鑰匙?一陣寒意穿透我的骨髓,我渾身發冷。
張教授,可是不可能跟他有什麼關係的!
難說!我突然想到那個接電話的女人,我問翼,你們今晚解剖的是什麼?
一個女人!
天,會不會……!我只感覺全身冰涼!
不,不會的,怎麼……!剛說到這裡,翼突然開始渾身發抖,臉色蒼白的沒有顏色,眼裡是死灰樣的恐懼,蜷成一團不停的用手撕扯自己的頭髮和臉,嘴裡發出一種崩潰和可怕的呻吟,我被他的舉動嚇呆了,我緊緊抱著他大聲的喊著,翼,你怎麼了?怎麼了啊你?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翼因驚嚇過度而失去掙扎的能力,我斷定他這些話不是跟我說的,可是整間屋子除了我跟他還有誰?我努力的向四周看去,什麼也沒有,我開始的幻覺沒錯,這個房子還有另一個人存在,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
翼破裂的聲音在凌晨迴盪著,就像千萬條毒蛇一樣吞噬我的心臟,翼蜷縮成一團無力的痛苦扭曲著,然後他突然掙脫我從床上跳了下去,逃也似的向問外衝去,像頭中了邪的發瘋野獸,我緊跟著他追了出去,剛跑到門口,他突然停下來,猛的轉身用那種血紅而陌生的眼睛盯著我,好像要把我活吞一樣,從來沒有感覺他這麼恐怖,這麼陌生,離我這麼遠,我嚇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整個身體被定住喪失知覺,然後他眼睛一閉,像個殭屍一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確定翼不再動彈,慢慢走到他的身邊,看他熟睡的像個孩子,臉上是被他自己抓的血紅的傷口,正在往外滲出一點點的血液,我終於忍不住失聲的哭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只是一剎那,所有的東西都變的那麼恐怖,翼像中了魔法一樣不受控制的發瘋,又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我想著翼剛才的話,“不要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有什麼東西在騷擾和控制他?那個東西如果是存在的,我怎麼會看不見?翼是不是能看見?可是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翼一直處於熟睡狀態,他太重了,我弄不動他,只能坐在他的身邊守著他,那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像空氣一樣無法避開,然後,我的眼睛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上正掛著一塊用黑色繩子穿住的木牌,這塊木牌有著非常奇怪的圖案,中間是種像八卦圖樣的東西,四周圍是不同的小骷髏頭,這是什麼東西?我以前怎麼從來沒看見翼帶過?的東西,可是這一刻,它卻讓我渾身發冷,我必須要取下這塊鬼東西,我剛伸手去觸摸它,突然就像被什麼電了一下,手指鑽心的痛,我重重的倒在地上,我居然不能觸摸它?
整個房間佈滿了死亡的氣息!
(二)
下午四點多,翼才清醒過來,他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睡在地上,而我坐在他旁邊臉色憔悴蒼白,眼睛流淚恐懼過度,紅腫而空洞。
我倒在他的懷裡不停的嗚咽著,他緊緊的擁著我說,玲,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可能是最近太累,神經太壓抑才會這樣的,等明天去開點藥休息幾天,我就會沒事的!
我一直都沒有說話,這一刻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感覺太累太累,他起身抱著我進臥室,輕輕的把我放在床上,溫柔的撫摩和親吻我,我熱烈的回應他,我愛這個男人!然後,我們瘋狂的做愛,所有的害怕和恐懼都煙消雲散,我帶著一絲滿足沉沉入睡!
接連幾天,沒再出現什麼事情,翼跟平時一樣,漸漸的我就把這事給忘了,可是噩夢卻好像剛剛才開始。
這天晚上,我又坐在電腦前開始寫小說,靈感如潮水般湧來不能停止,翼端著一杯開水走到我的身邊從身後擁住我,熱氣吹進我的耳朵,老婆,可以休息了嗎?
你先睡吧,好嗎?我想多寫一點,正好現在有靈感。
可是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我怕你累著了。
不會的,我已經好多天沒寫東西了哦。
我一個人睡不著!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火熱的唇吻我的耳垂,脖子,真是要命,我全身無力,喃喃的說,翼,別吵我,你怎麼像個耍賴皮的孩子。
他轉頭吻住我的嘴唇,我被他弄的沒有一點力氣,無力的用手圈住他的脖子,無意中觸到那塊木牌,我猛的睜開眼睛問他,這是什麼?
朋友給的!他依然不停的吻著我的身體,隨意的回答著。
誰給的?我怎麼從來沒見你帶過?
張教授給的!他的熱情似乎不能停止。
可是那天我怎麼不能碰它,就像觸電一樣?
是嗎?
是的,怎麼回事?
老婆,我想要你!他輕輕的抱起我放在床上,熱烈的吻著我,舌尖滑過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我夢幻的顫抖著,終於被他的柔情所淹沒……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腹部一陣冰涼,一種鑽心的疼痛,我猛的睜開眼睛,接觸到一張蒼白的臉,那是翼!他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割開我的腹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彷彿能聽見刀劃開皮膚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我大吼了一聲“不——”!
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天,只是一個噩夢,冰涼的汗水從額頭淌了下來,我用手摸著身邊的翼,空的,什麼也沒有,黑暗中我喊他的名字,可是一片寂靜,我開燈一看,翼不在床上躺著,我大聲的叫著,或許他在衛生間,可是什麼也沒有,我起身找遍整個房間都找不到他的影子,他不在這間屋子!我看了一下時間,三點五十分,這麼晚了,他會去哪裡?他是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出去的,可他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我討厭欺騙,他一定有事瞞著我,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我拿起電話撥他的手機,鈴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用力的掛掉電話,他沒帶手機出去!他出門從來不會忘記帶手機的,明明就是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除了去別的女人那裡,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合理解釋,兩年來,我們的感情從來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沒有吵過一句嘴,他是那麼疼愛我,為什麼會欺騙我?
我蜷縮在床上不停的胡思亂想,快天亮的時候他才回來,他推開臥室的門沒有看我,逕直走到床上,脫下衣服倒頭就睡,我想要叫醒他,問他去了哪裡,可我還是忍住了,我更希望他親口向我坦白!
可是一連幾天,他都像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坦然,只是感覺我情緒不好,午飯的時候,他問我,玲,這段時間你怎麼了?
沒什麼!
不可能,我這麼瞭解你,你的一點點反常我都看在眼裡,一直想問你,可是我希望你自己告訴我,但是你不說,所以我還是問了。
真的沒事。
不想告訴我嗎?
不是,翼,我問你,比如說突然有一天晚上你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我,你會怎樣想?
我有這樣嗎?
你先回答我!
OK,根據我的判斷,第一就是夢遊,第二就是你離開我了,可是我知道,我這麼愛你,你怎麼可能離開我,但是你也沒有夢遊症的愛好,所以呢,兩種可能都槍斃,沒有任何可能!
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有那樣過嗎?三更半夜你醒來看不見我?
沒有。
那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我在構思小說,可是……如果有呢?
哈“!那就是你老公我有夢遊症了,你這麼乖,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夢遊症是唯一的解釋!
那你有夢遊症嗎?
據我26年的臨床經驗分析,我很健康!
如果碰到正在夢遊的人,該怎麼辦?
任其自然!
叫醒他會怎樣?
瘋掉或者死亡!
哦!
你的小說需要寫這些?
恩,是的!
那我下午去醫院幫你拿些關於這方面的資料。
我不再說話默默的喝著湯,夢遊?不可能的,跟翼生活了兩年,從來沒有發現他有夢遊症,可是那晚的失蹤怎麼解釋?剛剛他說的那些是對我的搪塞還是什麼?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搪塞我,他不是一個善於偽裝自己的人。
下午翼拿回來一些資料,為了表示我的小說真的需要這些,我不得不裝模做樣的仔細看著,資料上面寫了很多關於夢遊的實例,確實讓人毛骨悚然,包括不能吵醒處於夢遊狀態的人,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如果翼那晚的失蹤真的是夢遊的話,我不敢想像他出去幹了什麼,我突然有個愚蠢的想法,更希望他那晚是去了別的女人那裡,那樣我就不會為他的安危擔心了!
可是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一連幾個晚上我不敢睡覺的守著他,與其說是守著他,倒不如說是監視他,我希望他再次晚上失蹤,然後看他到底去哪裡,可是我失敗了,他正常的很。於是,我放棄了繼續監視,他如果真的去找別的女人,就算被我看見了,那又能怎樣?大吵一番,然後兩年的感情結束?我不能接受,潛意識裡我不想失去翼!
七月二十四日深夜,一個可怕而殘忍的噩夢把我丟進一個沒有盡頭的地獄裡面,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場噩夢裡面,可我居然還活著,而且那恐怖的一幕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中無法抹去,如果只是一場夢的話,我情願自己就那樣死去,可是偏偏卻不是夢,還要那麼殘忍的讓我親眼看見……
一個震耳欲聾的雷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猛的睜開眼睛尋找翼,他不在床上躺著,隱約聽見開門的聲音,那是翼,他又準備出去,這次正好被我抓住了,我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晚上天氣非常的不好,雷聲混著閃電,暴雨來臨的前兆,我渾身打了個哆嗦,這種鬼天氣,難道他還要去找那個女人?我一定要知道個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讓他這樣癡迷?
可是我越走越不對勁,這是通往醫院的路,他工作的地方!這麼三更半夜的,他去醫院幹什麼?然後他徑直走進瞭解剖室,一種寒意滲透我的全身,我突然想起來翼以前說過的話”解剖室裡最近出了很多怪事,被解剖的屍體第二天會無緣無故的更換地方,而且還會少一些內臟和血液……“,難道這一切跟翼有關係?
然後我看見他推著一輛放屍體的車走進裡面一個房間,那輛車上面的屍體被白布嚴實的蓋住,他掀掉那塊白布,一張熟悉而扭曲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天那!那是張教授,只見張教授全身赤裸的被綁住,嘴巴被膠布膠著,腦袋拚命的搖著,眼睛恐懼的看著四周求救著,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翼面無表情的穿上工作服,戴著手套拿出一把鋒利的刀走到張教授的跟前,天那!這個變態居然要解剖張教授。我用力的摀住嘴巴,以免發出聲音,我想起那些夢遊症的資料,沒想到會發生在翼的身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了出來,翼拿著刀熟練的向張教授的腹部劃去,張教授的臉因疼痛過度瘋狂的扭曲著,黑紫色的血湧了出來,流到地上,血紅一片!我失去了思想,眼睛像死魚一樣盯著眼前的一幕,可是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翼從張教授剖開的腹部拿出一塊血淋淋的內臟往口中塞去……
終於眼前一片漆黑,我沒有了任何知覺!
(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變的有些神志不清,翼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能使我正常,我一直希望那晚看到的只是一場夢,一種幻覺,可是張教授的死亡卻是千真萬確的,誰也不知道張教授是怎麼死的,最後確定他的死因,心臟病突發!當然,這一定論出自翼的口中,他們尊重的王教授王翼口中。只有我知道,翼才是真正的兇手,天知道他已經解剖了多少活人,而這一切我都不能告訴翼,我怕他會崩潰或者死亡。
翼很擔心我的身體,也很頭疼我的反常,因為我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根本不讓他碰我,想著他性感的嘴曾經吃過那麼多人的內臟,我會不停的嘔吐,翼認為我是懷孕了,然而不是!他痛苦極了,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我正常起來,我拒絕住院治療,整天躺在床上像個殭屍一樣的發呆,要麼就是突然尖叫,歇斯底里的哭著。
最可怕的就是我會經常做同樣一個噩夢,夢見翼像解剖張教授那樣的解剖我,那種靈魂上的恐懼讓我掙扎在一種近乎崩潰的邊緣無法自拔,翼守在我的身邊甚至不去上班,我聽見他在電話裡面吼著,我老婆都快要死了,還上個屁班!
翼痛苦的靠在我的床邊說,玲,怎麼了?你怎麼會突然變的這樣?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轉頭看著他,這個我深愛的男人,臉色憔悴的可怕,幾天沒修的鬍鬚老長一截了,眼裡全是乞求和痛苦,我無法把他跟那晚的事情聯繫到一起,要怎樣才能淡忘那恐怖殘忍的一幕,我真的不知道。
他想要握著我的手,可是怕我尖叫,他或許比我更痛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夜之間變的瘋癲,變的如此陌生,而他卻找不出任何原因,他有時懷疑我是寫恐怖小說寫的發癲。
翼從小在家就是個被父母溺愛的孩子,沒有做過任何家務,可是為了我的這次突然發癲,他不去工作,整天抱著烹調書看,累了就會抱著被單睡在地板上,因為我拒絕跟他睡在一起,他又擔心我出事,於是只能睡在臥室的地板上。
漸漸我感到一絲不忍和心痛,就算他有千錯萬錯,可並不是他自願的,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夢遊的話也不是他的錯,他同樣是個受害者!
看著地板上熟睡的翼,被單已經被他踢的凌亂不堪,我起身替他蓋好被單,他立刻睜開眼睛,老婆?
翼,不要在地上睡了,很痛的!
你同意我到床上睡了?
恩,對不起!
他起身一把將我擁在懷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沒好好照顧你!
沒事,沒事的,我沒事了!
我漸漸有些好轉,自從經過那晚以後,翼的夢遊症似乎不再犯了,也沒再聽說解剖室少內臟的事情,我每天不停的聽音樂,希望能忘記那晚的一切。翼非常疼愛我,不讓我做任何事情,所有的家務他都自己做。
一天早上,翼從市場買菜回來,端著一個木箱子放在我的面前,笑瞇瞇的說,猜我給你買了什麼?
什麼?
猜一下?
別賣關子了,說吧!
呵呵”,你自己看!
啊——!打開箱子一看,天那,是一隻非常可愛的北京狗,全身是雪白的毛,肥嘟嘟的小身體,我尖叫著把它抱起來放在手上,它伸出濕潤的小舌頭舔著我的手指,我重重的在翼臉上親了一下,你在哪裡買的?
菜市場啊,我猜想你一定喜歡,所以就買回來了。
謝謝你,翼!
我給他取名白白,它接受了這個名字,不論它在房間的哪個角落,只要我跟翼一喊它的名字,它就會歪歪倒倒的跑到我們的面前。翼跟我一樣的疼愛它!
有了白白的陪伴,我已經完全好轉,漸漸的已經不再去想那件事情,翼終於也開始正常工作了,只是所有的家務依然是他做,拿他的話來說,做飯是一門藝術,特別是做給自己最心愛的人吃,是一種享受!
一天下午,我躺在沙發上和白白玩著,翼在我旁邊看書,我感覺一絲疲倦,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是白白的聲音!我猛的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衝進浴室,眼前的一幕差點沒讓我暈倒!
只見翼正拿著一把刀在宰割白白的小身體,雪白的毛上沾滿了鮮血,浴缸裡一片血紅,白白已經停止掙扎,它死了!
我用手緊緊摀住嘴巴,我擔心翼在夢遊,可是他突然回頭看著我,臉上是種詭異複雜的表情,那種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和殘酷,他嘴角向上牽了牽,向我微笑著,天!他居然微笑。他沒有夢遊,他根本不是夢遊!
我帶著一絲憤怒和害怕看著他,有些搖搖欲墜,我扶住浴室的門問他,你為什麼要把白白殺了?
他依然是那種微笑,似乎在他臉上定了格,然後,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它剛剛咬了我一口!
只是咬了你一口,你為什麼要殺它?為什麼?你怎麼這麼殘忍?
他微笑的看著我不說話。
你是個變態!我掉頭跑回客廳,翼從浴室跟出來,剛跑到客廳,翼突然停住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臉色變的蒼白,伸出一雙沾滿白白鮮血的手用力的扯著自己的頭髮,蹲在地上痛苦的嘶吼著,然後他又像那天晚上一樣的倒了下去!
我被嚇傻了,不知道一切是怎麼回事,翼似乎像中了邪一樣,到底什麼原因?我知道翼醒過來之後肯定又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於是我走進浴室整理白白的屍體和血跡,然後再幫翼擦去臉上和手上的鮮血,我很奇怪自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一點思想和意識,似乎恐懼到了極點!
翼醒過來的時候,我沒有在他面前提一個字,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睡在地板上,他問我,我怎麼了?是不是又像那天晚上一樣?
恩。
有沒有嚇著你?
沒,我沒事的!
恩?白白呢?
我把它送人了,很吵!
可是我送給你的,為什麼要送人?
別問了,翼!我用手摀住臉痛苦的哭著。
好,好,不問,別哭,玲,不要哭!他緊緊的抱著我。
翼,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我答應你!
不要工作了,好嗎?或者換種工作。
玲,可我是教授,怎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呢?
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你知不知道?
要不這樣,我明天就去開個會請假一段時間,陪你出去散散心,或者陪你一起回家,你也將近一年沒回家了吧?
恩,好的!
第二天翼回來告訴我,後天就可以陪我出去了,一個月的假期他問我希望去哪裡,我只想回家,我想念我的父母親!
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些餓,可是翼已經睡著了,我不人心吵醒他,我起身去廚房找東西吃,可是廚房什麼吃的都沒有,我拉開冰箱的門正準備看,突然感覺身後被什麼刺了一下,一種涼意直撲過來,我猛的轉過身去,翼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你找什麼?
我餓了,你怎麼起來不跟我說一下,害我嚇一跳。
我出去幫你買!
算了,這麼晚了。
他沒有理我就走了出去,我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等翼回來,將近兩個小時他才回來,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他把它放在桌上,打開塑料袋,裡面是一個瓷的罐子,他一邊揭開蓋子一邊說,我找了好久才買到的,你快過來吃。
我走到桌前聞了一下,笑著說,好香,還是老公好!
他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眼神有些呆滯,我總感覺他今晚有些古怪,可我現在非常餓,也來不及多想就開始吃了起來,我從來沒有這麼好的胃口,幾乎要把整罐肉和湯都吃光了,可能是由於太餓的原因。然後我撈出一塊肉剛準備吃下去,一看,不對,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我屏住呼吸的看著,天那!這分明是一截手指!人的手指!
我抬頭看了一下翼,要命,他又是那種微笑,這一刻,我突然感覺他變的面目猙獰,好像一個魔鬼,一個變態的魔鬼!
我終於彎下身子劇烈的嘔吐起來……
(四)
八月十三號下午,我跟翼飛回了我的老家,我不能讓他繼續留在解剖室工作,哪怕是一個月的假期也好,我害怕,真的害怕!我一直認為所有的事情跟解剖室有關係,甚至認為有什麼鬼魂控制了他或者附身,我痛苦極了,比死還要難受,一直以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夢遊,然而不是,他這種病情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可怕,居然給我吃人肉,想到這裡,我又不停的嘔吐著,父母親看到我這樣非常的擔心,他們跟翼最早的想法一樣,認為我是懷孕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由於驚嚇過度,我自己也不明白,經過這麼多事情我居然沒有崩潰導致瘋掉,而我卻不能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在這種情況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翼離開那個鬼地方,我期望離開那裡以後翼的病情能有所好轉。
晚上躺在床上母親問我,玲,你跟翼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
你騙不了我的,從小你就是這樣,有什麼事情你都放在心裡,不告訴任何人,可是知女莫若母,我能看得出來。
媽,真的沒事,只是最近幾個月,翼有些古怪。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懷疑他被鬼附身了。
這麼嚴重?明天去寺廟燒香看看。
有用嗎?
應該有的,別擔心!
這夜我失眠了,其實不止是這夜失眠,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個白天和黑夜沒有休息了,母親似乎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大早就催著我跟翼一起去寺廟。
可是抽籤卻什麼也沒抽出來!
回家的路上,母親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我跟翼說,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然後我們坐了近三個小時的車來到一個小鎮上,這是我從沒來過,也沒聽說過的小鎮,母親帶我們來到一間破舊陰森的小房子裡面,裡面坐著一個近七十歲的老頭,他很熱情的接待了我們。
聽完母親的敘說,他盯著翼的臉仔細的看著,然後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事,可能工作太壓抑!
怎麼可能沒事?我接過他的話。
是的,確實沒什麼事!
我剛準備繼續爭辯,那老頭的眼睛突然極度恐懼的盯著翼脖子上的那塊木牌,滿是皺紋的臉上儘是蒼白和害怕。許久,他才說,天意啊天意!
怎麼了?
這是一個死亡咒語,趕快取下來。
翼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那老頭轉過來看著我說,你是不是看到了非常殘忍的事情?
是的,是的!
我一直以為這塊木牌失蹤了,可誰知道居然在這裡,冤孽啊……
到底怎麼回事呀?我追問著他。
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他把眼睛飄向門外,慢慢的說著,已經記不清楚這件事情發生在多少年前了,有一對非常相愛的男女,由於當時很封建,所以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於是他們在一個暴雨的夜晚私奔了,終於走到一起的時候,這個男人變心了,在這個女人即將臨產的時候拋棄了她,這個女人生下了一個男孩,剛生下來,這個孩子就死了,於是這個女人就發誓要報復,她不知道從哪裡請了一個巫師,花了許多錢在這塊木牌上下了一個死亡咒語,聽說那個巫師是從泰國回來的,學了一些降頭之類的巫術,只要帶上這塊木牌的男人,就會不受控制的去做一些常人無法想像的事情,曾經一段時間在這個小鎮上,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殘忍的事啊!
後來那個女人呢?我輕輕的問他。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去了泰國!
玲,這些日子我做了什麼恐怖的事?翼不停的問著我。
沒有,真的沒有!
不可能,我能想像的出來,你很怕我!
真的沒有,只是晚上突然失蹤!我怎麼能告訴翼這麼殘酷的事情,知道後他一定會崩潰的。
我繼續問著那個老頭,要怎樣才能停止悲劇的繼續發生?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燒燬,這樣的話死亡咒語才會消失。
然後我們圍在一起點燃那塊木牌,可是在燃燒的時候那塊木牌上居然流出一些濃濃的血液,等那塊木牌完全被燒燬以後,地板上留下一大灘的血液。
接下來的日子,翼終於正常,任何奇怪的舉動都消失不見,一場殘忍而可怕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一個月的假期一晃而過,翼又開始正常工作,我已經停止寫恐怖死亡的文字,因為我害怕,雖然木牌已經被燒燬,可我仍然害怕以前發生的事情。
三個月後的一天深夜,我猛的被噩夢驚醒,真是要命,我怎會又做這樣的噩夢,已經很久沒做同樣的夢了,故事已經結束,我怎麼還會夢見翼將我解剖,冰涼的汗水濕透全身,身邊的翼正在熟睡,絲毫沒有感覺我的驚醒,我伸手去摸他,可我發覺我全身不能動彈,似乎沒有任何知覺,我連腦袋都不能轉動,我被自己嚇呆了,怎會這樣?許久不曾有過的恐懼猛撲過來,我想要喊翼的名字,可我連嘴巴也張不開,喉嚨裡面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在心裡拚命喊翼的名字,希望他能夠醒來,能夠救救我,可是他睡的這麼死,怎會聽見我叫他?何況我根本就動不了,發不出任何聲音,可這時,翼卻突然翻身坐起來。
他穿好衣服轉身過來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向門外走去,我不知道他要抱我去哪裡,我想要掙扎想要問他,可是我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我睜著那雙慌恐的眼睛盯著面無表情的翼,天,他是不是又在夢遊?可是已經斷定,他很健康,根本沒有夢遊症,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翼要抱我去哪裡?
我無力的看著四周,這是我熟悉的路,這是通往醫院的路,通往——解剖室的路!
我在心裡崩潰的的喊著,翼,放我下來,我是玲啊,求求你,放我下來!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翼沒有放我下來的意思,我重重的閉上眼睛,希望自己昏迷或者立刻死去,停止這種恐懼。
然後我被他輕輕放了下去,一股濃烈的血腥帶著死亡的窒息,我不敢想像的睜開眼睛,我真的是躺在解剖室!
難道我噩夢中殘忍的事情要變成事實嗎?可是翼如此愛我,怎會忍心傷害我,更何況要親手將我解剖,如果說以前發生的事情全部因為那塊木牌的原因,可是那塊木牌已經被燒燬了啊,而且我親眼看見被燒燬了,那現在翼的變態如何解釋?難道這裡面藏著另外一種東西?
我恐懼到極點的看著翼穿上工作服,帶上手套的拿起刀慢慢的解開我的衣服,我瘋狂的在心裡喊著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夠聽見,突然停止這一切,可是他聽不見,他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
然後我感覺腹部一陣冰涼,刀劃開皮膚發出刺耳的聲音,這種感覺和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近乎昏迷,我感覺身體在漸漸喪失水分和知覺,腦子出現一絲混亂,以前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一樣的閃過,我看見了許多許多人,疼愛我的父母親,張教授痛苦而扭曲的臉,還有跟翼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就在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眼睛突然落在翼的脖子上,他的脖子上正掛著那塊木牌,那塊我親眼看見被燒燬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