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故事之青花瓷

一、新郎另有其人

婚禮進行曲在聖姆多大教堂響起的時候。天忽然被濃重的烏雲籠罩了起來。我站在教堂前面望著灰濛濛的天默默地吸著煙。新郎是我的好友秦風,新娘也是我認識的。她的名字叫夏威。秋雨的來臨往往是無聲無息的,細密的雨絲交織在我的身旁。我掐滅手中的煙時,司儀匆匆忙忙地從教堂裡跑了出來,氣喘吁吁地對我說:“狼七先生,秦風先生說讓您進去。”

我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司儀走進了教堂。教堂裡面潔白而莊重,秦風的親友滿臉笑容地祝福著這對新人,幾乎沒有人注意我的到來。只有秦風衝著我微微一笑,我總覺得他的笑容裡滿含著歉意。婚禮正式開始了,悠揚典雅的進行曲,邁著輕漫步子的新人,這一切讓我的記憶瞬間碎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幾個月前就在我和夏威準備走進這莊重的教堂的時候,她忽然離我而去,沒有任何理由。在我癡癡地等待了足足一個月之後她終於出現了,而那時的她已經和秦風如膠似漆地黏在了一起。

我曾無數次試圖單獨和她談談,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她似乎一直在逃避我。即使偶爾單獨遇見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打聲招呼。我重重地歎了口氣。婚禮進行曲還在繼續,現在是相互贈送戒指的時間了。我抬起頭,秦風幸福地將戒指戴在了夏威的無名指上,這時夏威也拿起戒指,她輕輕地瞥了我一眼,是歉意嗎?我不知道。

婚宴上我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秦風走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爛醉如泥了,他一邊摟著夏威的肩膀一邊舉起酒杯大聲地說道:“狼七,雖然在爭奪夏威的這場戰役中你失敗了,但是我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說完他把

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只

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喝盡了杯中酒。

夏威一直低垂著頭,似乎此刻很難與我正視。

回到家裡我沒有開燈,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拚命地打字,用文字堆砌屬於我的世界,逃避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直到最後沉沉入夢。

醒來的時候天依然是陰沉沉的,像吸足了水的海綿,稍微有些震動便會下起大雨來。我從電腦桌上爬起來,骨節傳來了陣陣酸痛,這時無意中瞥見掛在牆上的夏威的照片,沉在心底的痛苦又撕心裂肺地向我襲來。

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新娘了。我這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誰會這樣早給我打電話啊?當我接通了電話之後。裡面傳來了夏威驚恐的聲音。

“狼七。你、你快到醫院來,秦風他……”說到這裡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他怎麼樣?”我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快不行了!”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瞬間砸向我的胸口。

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搶救室的燈已經熄滅了,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躺在搶救室中。走廊裡冷冷清清的,只有夏威自己坐在長椅上將頭埋在懷裡低低哭泣。我輕輕走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肩頭。她茫然地抬起頭。癡癡地望著我,然後忽然緊緊地抱住我,淚水又開始在她的臉上氾濫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一邊問道。

“秦風他……他昨天午夜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然後立刻像變了個人一樣面無表情,冷汗涔涔。一句話也沒說便匆忙穿上衣服離開了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緊張過,我以為公司出了什麼事情也就沒有多問。可是清晨我隱隱地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之後卻發現他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口,兩眼無神地望著我讓我告訴你要小心。”夏威的話讓我的身體微微一顫。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蓄謀已久的暴雨終於下了起來,車子在暴雨裡狂奔。夏威坐在我旁邊的位置上望著外面的城市出神,遠處黑色的高樓被朦朧的水汽氤氳著。她的胸脯有節奏地上下起伏,忽然她淡淡地說道:“狼七,你還愛我嗎?”

我的心又是一顫,我不知道現在如何回答她。如果她沒有和秦風結婚,即便是結婚了秦風如果沒有去世,也許我會虔誠地說一個愛字。可是現在我只是冷冷地望著雨水打在柏油馬路上騰起的水汽。

車子很快便在她家門前停下了,她走下車子的時候輕輕說了句:“其實我依然愛著你……”說完之後便轉身跑向了房子。

一路上我的腦海被無數的疑問充斥著,愛我那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從內心的折磨中掙脫了,可是僅僅是她的一句話又讓我再次陷入到這種折磨中。回到家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他們看見我,便迎了過來。

“你是狼七先生嗎?”其中一個高個子警察冷冷地望著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哦,我們是重案組的。現在因為一起兇殺案想請你和我們到局裡去配合調查。”他的話還算委婉,但無疑是在懷疑我。

坐在警察局的審訊室那個高個子警察點上一根煙問道:“狼七先生我們想知道你和秦風是什麼關係?”

“朋友。”對於不熟悉的人提出的問題我的回答一向簡短。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警察接著問道,

“大概三年前吧!”

“你和秦風的愛人是什麼關係?”顯然他是有備而來。

“她曾經是我的戀人。”我現在已經大略地猜到警察之所以懷疑我的原因了

“好,那麼你昨天晚上在哪裡?”

“一直在家裡寫小說,之後就睡覺了!”

“有人可以證明嗎?”

“沒有。”

“好了。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我們有需要還會找你的,希望你在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本市。”他的話隱含的意思就是我已經被確定為嫌疑對象了,我無奈地笑了笑走出了審訊室。

“狼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轉過身,一個身材魁梧的警察向我走來,這個人叫蕭何,曾經幫助過我,他面帶笑容地望著我說:“你小子不在家裡好好寫作,到這裡做什麼?難道還是因為那件事?”

幾個月之前在夏威失蹤的時候我曾經報過案,後來夏威回來了我也一直沒有回來銷案。我無奈地搖搖頭。

“看你的神色不太好啊,怎麼了?”蕭何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咱們出去聊聊!”

二、失蹤之謎

坐在古道茶樓裡熟悉的位置上。服務員端上來一壺清茶,茶的清香立刻瀰漫了周圍的空氣,蕭何坐在我的對面手中一直不停地擺弄著打火機,他是個沒有煙會立刻發瘋的人,可很不巧的是這裡禁止吸煙。

“怎麼了?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麼?”蕭何放下火機喝了一口茶說道。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從夏威離開到回來並且迅速和秦風結婚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告訴了蕭何。現在可以這樣耐心聽我傾訴這一切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他靜靜地聽著,時而擺弄幾下火機,時而忽然停下,眉頭緊鎖,想要說什麼可總是欲言又止。

當我說完這一切的時候,蕭何放下了手中的火機,說道:“你是說今天你去警察局是為了秦風的案子。”

“對,從現在來看我的嫌疑最大。”我說著不禁有些悵然。

“對了,我認識你那麼久也只是知道你和秦風是好朋友。但是一直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畢竟他是咱們市最知名企業的老闆,人又那麼年輕。”蕭何好奇地望著我說。

“因為青花瓷。”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依然在顫抖。“三年前我為了寫一本關於瓷器的書一直在搜集素材。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一個拍賣會上看見一個青花瓷瓶,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那個青花瓷瓶的時候我就被它身上的某種東西深深吸引住了而這時身為賣主的秦風出現在我的面前,他一下子就認出了我,因為他是我的書迷,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朋友。”

“呵呵,看來你們很有緣分啊!”蕭何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是這樣的。他很喜歡驚悚懸疑小說,更讓我驚訝的是他不但喜歡看而且自己也曾經創作過一些,於是他把他曾經寫過的一些小說拿給我看。”我輕輕地酌了口茶繼續說道:“他知道我對那尊青花瓷特別感興趣,於是便告訴我這尊青花瓷背後隱藏著一個詛咒,因為這尊青花瓷是用一個女人的骨灰糅和黏上做成的。他的故事給了我很大的靈感,後來我因此寫了一篇名為《青花瓷》的小說並且也因為那篇小說改變了我的生活。

”改變了你的生活——“蕭何有些詫異地說道。

”對,我認識夏威也是因為那篇《青花瓷》。那是一個冬天的午後,當我的簽名售書會已經將近尾聲的時候,一個穿著淺色風衣,長髮飄飄的女孩子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她告訴我她的家鄉是一個陶瓷之鄉,而且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說。我很好奇,畢竟那篇小說中除了秦風的幾句梗概之外大部分情節都是出於我的臆想,如果能夠完整地聽一遍真實的傳說我想我可以創作一部長篇小說。於是我懇求她將所有的傳說都告訴我。她答應我在合適的時候會告訴我她所知道的一切。“

”後來我知道她正在上大學,學的專業是中國古代史。在幾周之後的一個傍晚她終於同意將所有的故事都告訴我了,我們約好了在這家茶樓見面,她來的時候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微笑著坐在我的對面。在清茶繚繞的氛圍中我聽到了平生最唯美動人的故事。那個夜晚我就有了一個念頭,一定要將這個故事寫成一部長篇小說,後來我還曾因為小說中的很多細節去主動找過她,就這樣我們漸漸地熟悉了,並且在小說出版的時候我們正式開始戀愛了。“

”我真有點兒不相信這麼離奇的故事。“蕭何長長地歎了口氣說,”更像是一篇小說。“

”有時候我也曾經像你一樣懷疑過。不過看見夏威我就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她就實實在在地站在我的身邊。幾個月前她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非常沉默,做事情的時候總是神不守舍,而且晚上總是要開著燈才能睡覺。開始我還不以為然,但後來她的舉動變得更加奇怪。她開始早出晚歸,每次晚上回來的時候我總是可以發現她的眼圈紅紅的——她一定是哭過。一個星期之後,她悄然離開了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因為那天我們吃飯的那家飯店隔壁的字畫店發生了煤氣洩漏,引起了爆炸。“

”嗯,我也記得那天。那家字畫店老闆的女兒被當場炸死了,現場相當混亂,死者蜷縮著身子,已經被燒得沒有了人形。“蕭何一邊說一邊歎息著,蕭何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就是在那天我發現她走了,沒有留下一封信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說著我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了,”沒想到一個月後她又回來了,只是她再也沒有找過我,似乎我們成為了素不相識的陌路人。不久之後我接到秦風的請柬,當我看見請貼上夏威的名字的時候完全驚呆了,我木然地看了很久。“

”是很奇怪,你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她卻無緣無故地離開了你。更加奇怪的是她和你的好友結婚。然而你的好友在結婚之夜被害身亡。“蕭何俊眉緊鎖,在思考著什麼。

三、青花瓷之謎

和蕭何分開後我就驅車回到了住所,打開電腦的時候看見了編輯的留言,他希望我繼續完成《青花瓷》的後一部分。看見這幾個字我的心又開始劇烈地抽搐,曾經那些夏威講給我的故事又一股腦兒地衝進了腦海。讓我揮之不去:

坐在古道茶樓那個角落的位置上,空氣中繚繞著淡淡的茶香,她穿著那身紅色的羽絨服,雙手端著茶碗,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說道:我的故鄉有個奇怪的名字叫做僻冷鎮。

我從兜子裡掏出一個筆記本一邊點頭。一邊開始記錄。她的語速很輕緩,和我打字的速度很搭拍。

那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坐落在懸崖和高山之間。鎮子裡的房子都是木製結構的,經歷的時間長了就變成了青黑色。她家的房子是鎮子裡最古老的建築之一。幾百年前這個鎮子曾經一度因為青花瓷而聞名遐邇,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這個鎮子開始沒落了。最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搬了出來,只有他們家還依然守護著他們的老宅。

”那件事究竟是什麼?“我好奇地望著夏威,她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據說在幾百年前,我們那個鎮子一直出產一種精緻的青花瓷,筆鋒濃淡得當,花紋動人逼真,栩栩如生。當時商賈來往於這個鎮子以及外面的世界之間。可是不久戰亂四起,戰爭的硝煙如洪水猛獸一般席捲了整個國家,族長的獨生子在新婚之夜就應徵入伍,幾個月之後獨守空房的妻子接到了丈夫的最後一封信和軍隊的通知,原來丈夫已經戰死沙場。她痛不欲生,幾欲隨亡夫而去,就在此時她發現自己已經有孕在身了。

公婆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他們明明記得自己的兒子是在新婚之夜離開家的,而大夫卻說這個孩子只有一個多月大。他們不能忍受家族蒙羞,於是就將她趕出了家門。寒冬臘月,冷氣襲人,她無處可去,只有躲在一個廢棄已久的窯洞裡,靠乞討度日。

痛苦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她每個晚上都能夢見他回到自己的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她長長的頭髮,親吻自己。有的時候她明明知道那就是夢卻依然不肯醒來,似乎這樣就可以永遠躺在他的懷抱裡。

十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生下了一個男嬰。公婆很快得知了這個消息。於是強行抱走了孩子。女人坐在公婆家門口蓬頭垢面地哭泣,她知道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續,只要可以看見孩子他就會回到自己身邊。她漸漸成為公婆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午夜,女人居住的廢棄的窯洞忽然著起火來,外面的人聽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漸漸地越來越渺茫,變成了低低的呻吟,直到最後的悄無聲息。

那之後很久的一段時間人們似乎都能隱隱聽到那個廢棄的窯洞裡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喊叫。三年後的一個下午,一支軍隊威嚴地挺進了村子,在那些人前面一個穿著七彩戰袍,腰間執劍。面容冷峻的男人騎在一匹白馬上,他就是女人曾經戰死的丈夫。四年之前的那個夜晚,男人在新婚之夜應徵入伍,可是軍隊的生活讓他對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一個深夜男人悄悄離開了軍隊,驅馬趕了一天一夜終於回到了僻冷鎮。男人知道私自離開軍隊是會被誅滅九族的。於是他深夜潛進家中,喚醒了妻子。男人想帶著她私奔。可是女人婉言拒絕了,她說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會一輩子服侍你。如果你戰死沙場,那麼我會一輩子為你獨守空房。

男人被女人深深打動了,於是在凌晨的時候男人悄悄披上了戰袍。回到軍隊的時候他才知道就在前天晚上他所在的軍隊已經被敵軍全殲了,而他是這個軍隊唯一的倖存者,他悄悄地潛到軍隊的駐地,竟然發現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他把他背了出來,那個人醒後說自己是皇子。

後來男人就一直陪伴在皇子身邊。一陪就是三年,三年之後皇子登基。男人因為三年前救駕有功被封為震國大將軍。在受封的第二天皇帝就準備為他冊立一個夫人。可是他婉言拒絕了,他告訴皇帝自己在參軍的時候已經成親了,而且幾年過去了妻子應該一直在等待他,這些年他苦苦作戰的原因就是因為總是能夠接到妻子的來信。

於是皇帝下旨讓他回家省親,他的馬隊幾乎沒有在路上停歇過。在這段時間他一直不停地翻看著妻子寫給自己的信,從信上他知道父母的身體一直都很好,而且兒子也很健康,只是在她的信上除了一些對男人的思念之類的話之外從來不會提及自己過得是否安好。女人的最後一封信距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在信中女人只是說很想男人,總是在夢中夢見男人為自己畫眉,聽見男人厚重的鼾聲。

男人已經有些望眼欲穿了。他風塵僕僕地回到鎮子,興沖沖地回到家中,可是眼前只有父母和自己三歲的兒子,父母又驚又喜。他們不敢相信兒子還活著,兒子坐在一旁手握著年老的父母的雙手講述了事情經歷。當這一切都講完了之後父母的臉變得慘白。

”你說你曾經偷跑回來過?“父親的聲音在顫抖。

”對。她勸我回去建功立業。如果不是她的勸說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男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妻子了,”她在哪裡?“

父親忽然老淚縱橫,呼天搶地地哭了起來,當他抬起頭望向兒子的時候臉色變得如同白紙一樣,之後口吐鮮血撲倒在地。母親驚恐地望著瞬間倒斃在自己身邊的丈夫一下昏厥了過去。不久之後男人終於從鎮子裡的人口中得知妻子被父母燒死在窯洞裡的事情了。可是他始終不相信妻子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接到的這些信又是誰寫給他的呢?

後來男人又從鎮子中的人口中得知,每到深夜總是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窯洞中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燈光,偶爾還有女人輕聲的低吟,和女人那晚被燒死時低吟聲一樣。男人埋葬了父親,辭去了官職,獨自一個人搬進了那間被大火焚燒過的窯洞中,他希望能夠再見到妻子一面。

皇帝得知此事之後甚為感動,於是下旨為女人立了一座貞節牌坊。男人每天夜裡都會熄滅屋子中所有的蠟燭,等待著妻子的出現。不久,鎮子中的男人家的祖墳被盜。當他趕到墳地的時候看見一塊被挖出來橫躺在地上的墓誌銘。原來這個家族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那就是將死者的骨灰做成瓷瓶,那麼死者的靈魂就會回到生人的身邊。男人看完墓誌銘後便匆匆趕回土窯,在經歷了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之後,男人終於將女人的骨灰做成了一個精緻的青花瓷。

男人每天晚上望著青花瓷發呆,終於有一天她回來了。穿著一身紅色的長袍,長髮瀑布般垂下,她望著滿臉滄桑的丈夫兩個人相擁而泣。

夏威講完這個故事之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微笑地望著我說:”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關於青花瓷的傳說。“

在那之後的一周時間中我幾乎很少休息。這個故事讓我深深地感動,每當寫到這對癡情男女的時候我的手都會顫抖。一個月之後我的小說就出版了,出乎意料的是這篇小說比之前的《青花瓷》更加成功。

想到這裡一個危險的念頭忽然從我的腦海閃過,似乎秦風所講的故事和夏威的故事是那樣驚人的相似,只是夏威的故事更加詳細。難道他們講的就是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的由來都是關於秦風手上的青花瓷嗎?

我立刻撥通了夏威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邊只有持續不斷的忙音。我掛斷電話匆匆披上外套開著車向夏威的住所趕去。

四、逃亡

夜已經很深了。夏威居住的小區很寂靜。這種寂靜讓我產生了很多致命的聯想,我將車在夏威家的門口停下。門緊鎖著,可是裡面的燈卻亮著。我在門上輕輕地叩擊了幾下,過了良久還是沒有回音。

她不在嗎?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呢?我坐在車裡靜靜地注視著夏威的門口,希望可以等到她回來。今晚的月亮顯得格外的皎潔,透過車窗我似乎能夠聽到爬山虎瘋狂生長的聲音,我一根接著一根地吸煙,直到最後沉沉睡去。

夜的氣息像黑色的海浪向我撲面而來,我只覺得自己在漸漸地下沉,下沉。直到沉入海底。

她整整一夜沒有回來,我無奈地回到了家中癱軟地躺在沙發上又睡著了。電話鈴響起的時候我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我覺得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經已經不能再承受一點點驚嚇了。

”狼七嗎?“電話裡傳來了蕭何的聲音。

”是我,有什麼事情嗎?“我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醒來。

”你昨天晚上去了什麼地方?“他的語氣很生硬,似乎在詢問犯人。

”在家啊。“

”你確定嗎?“蕭何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懷疑。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昨天晚上夏威失蹤了,而且保險箱被撬開,裡面的價值連城的青花瓷也不見了。“蕭何的聲音很急切。”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有人看見你的車一直停在夏威家的門口。“

”你說什麼?夏威失蹤了?“蕭何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擊中了我,我忙不迭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你昨天究竟有沒有去夏威家?“蕭何的聲音更加嚴厲了,”如果你不告訴我實情的話我想我也幫不上你了,現在警方把懷疑的焦點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好吧,我昨天去過夏威家,可是我去的時候夏威根本就不在。所以我決定在她家門口等著她出現,可是我等到早晨她還是沒有出現,於是我就回來了。“我如實地回答了蕭何的問題。

”不對啊?“蕭何忽然又說道。

”怎麼了?“我有些疑惑。

”今天凌晨三點的時候高速入口曾經有過你的車離開本市的記錄,直到四點多你的車才又經過高速路口回來,在這一個多小時裡你去了哪裡?“蕭何的話讓我又是一驚,我瞬間感到一陣眩暈,我清晰地記得自己在車裡睡著了,可是現在蕭何卻口口聲聲說我的車曾經在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離開過本市。

”你必須如實地告訴我你去了哪裡?“蕭何言語中的急切已經開始瀰漫開了。

我沉默了,而且不想辯解。我知道即便我辯解也拿不出證據來,而蕭何卻有一大堆的證據在等著我。

”我現在就趕到你那裡去,你等我,“蕭何一邊說一邊跑,電話裡傳來了他氣喘吁吁的聲音。

”你來抓我?“我冷冷地說道,

”狼七,所有的事情都會清楚的,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冷靜,只要找到夏威你的嫌疑就不存在了。“蕭何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可是我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匆忙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跑到樓下打了一輛出租車向外環駛去,前面飛速靠近的黑壓壓的高樓如同烏雲一樣向我猛壓過來,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秦風離奇死亡,我有殺人動機:夏威失蹤,青花瓷被盜我又出現在事發現場,而且我的車莫名其妙地在凌晨出入過高速路口。這一切就算是我有一千張一萬張嘴也無法解釋清楚。找到夏威我的嫌疑就不存在了?我想現在除了我之外是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夏威的。

出租車急速駛出了高速路的出口,此刻出口處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排成一行緊鑼密鼓檢查的警察,因此我順利離開了市區,直到這時我忐忑難安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在接近五個小時的逃亡結束之後我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小旅館中落下了腳。

當我把門重重關上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了床上,夏威和秦風講了同一個關於青花瓷的故事,可是為什麼秦風只是知道個梗概而夏威卻知道更多的細節呢,瞬間一個危險的念頭像一枚火星一樣點燃了我的身體,難道秦風的死和夏威有關?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旦形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理解了,她之所以接近我是為了弄清楚青花瓷的下落,而她離開我是因為要和秦風交往。當她感到時機成熟了之後就殺死了秦風,帶著青花瓷離開了。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疑問,我的車為什麼會在凌晨出入高速路口呢?難道是她想將一切都嫁禍給我嗎?我實在不

敢相信這個女人會這樣狠毒,不,絕不會這樣的。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忍受了太多的煎熬,難道最終換來的卻是一個惡毒的陰謀嗎?我一定要找到夏威,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想到這裡我霍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知道如果青花瓷真的是夏威拿走的。那麼她一定是回到了她的故鄉——僻冷鎮。

可是僻冷鎮究竟在哪裡?我上網查遍了幾乎所有地圖還是沒有找到有關僻冷鎮的任何消息,於是我在”百度知道“裡面貼出了這樣一條信息:誰知道僻冷鎮在哪裡?請留下自己的QQ號。

在逃亡的日子裡我總是一驚一乍的。白天貓在租來的地下室中,透過唯一一扇窗子來接觸外面的世界。晚上就悄悄溜出去買一點兒吃的和書籍,希望能夠盡快找到僻冷鎮這個地方。每當警車駛過,即便是救護車呼嘯駛過也會驚起我一身的冷汗,這種生活無異於一種心靈上的摧殘。

在逃亡的第三天,一個神秘的人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那是第三天的午夜,我已經昏昏入睡了,這時QQ忽然響了起來。我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看見屏幕上居然有一個怪異的頭像在閃爍,打開信息:——僻冷鎮,坐落在懸崖與大山之間。這句話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是誰?你知道僻冷鎮在什麼地方嗎?“我慌忙在QQ上打出了上面的話。

等待了好久,就在我即將再次入睡的時候那個奇怪的頭像又開始晃了起來。

——忘記那個地方吧,就當是永遠也沒有聽說過。

她(他)的話說得很輕鬆,如果把任何人換到我這個位置上來我想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忘掉。

”如果找不到僻冷鎮,也許我的下半生就要在牢獄中度過了。“我憤憤地在屏幕上敲上了這幾個字,然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等待著對方的回復。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個地方的話,明天到西廂茶樓來找我吧。我會告訴你地址。

這行字從屏幕上跳出來之後,她(他)的頭像就變成了暗灰色。

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好,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自己究竟要不要去赴約,也許這是警察為我準備的一場鴻門宴,也或許這是我找到僻冷鎮睢一的機會,在時鐘提示七點的時候我終於決定去見那個神秘的人物,即便這次也許會有去無回,但至少不用再過這種幾近折磨的生活了。

我出了門,下意識地向四周望了望,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伸出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和司機說明了地點我便靠在後排的椅子上默默地望著城市外面的風景。

西廂茶樓並不是很大,卻很醒目,因為它的建築風格很別緻,房簷下面是一排漆成土色的柱子。在柱子的中間高懸著”西廂茶樓“四個大字。出租車停在門口我卻遲遲沒有下車,猶豫片刻之後我終於鼓足勇氣推開車門走進了茶樓。

裡面的擺設頗有古風,幾乎所有的陳設都是木質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茶香,此刻尚早。所以茶樓裡的人還不多,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穿著粉色上衣的女孩子,她看見我便微笑著向我招了招手。我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走了過去。

在她為我倒上一杯清茶之後,我們開始了關於僻冷鎮的話題。

”你真的知道僻冷鎮在哪裡嗎?“我的話直入主題,因為此時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了。

”是的,小的時候曾經昕祖母說過一些關於僻冷鎮的事情,不知為什麼那些故事就像是用刀子刻在了記憶中一樣深刻。“她說著喝了一口茶。

”是關於青花瓷的嗎?“

”嗯,“她點了點頭,柳眉微顰,”一個和你在小說中講述的不同的關於青花瓷的故事。“

五、另一個傳說

”你的小說中所講述的傳說有很多漏洞。“她不動聲色地說道,”比如說為什麼公婆懷疑女人紅杏出牆還依然要搶走孩子呢?還有僻冷鎮為什麼會沒落,這些似乎都成為了你為了描寫那段唯美愛情的犧牲品,也許你聽到的傳說並不完整,或者你是不想破壞裡面淒美的氛圍。“

經過她的提醒我確實產生了不少疑問。只是當時在寫小說的時候完全被那段美好淒婉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才會使得小說漏洞百出。

”好吧,我告訴你原因吧——“她吁出一口氣說道:”女人的名字叫媛媛,男人叫歐離歌。在他們新婚的當天晚上作為鎮長兒子的離歌便應徵入伍。可是軍隊裡艱苦的生活讓離歌覺得異常艱辛,很多次他都想偷跑回家,可是他深知一旦自己逃離軍營那麼必然的後果就是滿門抄斬,更嚴重的也許會誅滅九族。於是他一直隱忍。直到有一天他被一個喝醉了的軍官綁在柱子上狠打了一頓之後,忍耐的堤壩終於崩塌了。他決定回家,一定要回去,即便是死路一條也要回去。

在一個大戰在即的夜晚,他偷偷逃離了軍營。經過三天四夜的長途跋涉他終於回到了僻冷鎮。午夜時分他翻牆回到家中。妻子被眼前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驚住了,很久之後兩個人才相擁而泣。

公婆聽到了兒媳房間裡的聲音便悄悄地走到窗前,終於藉著朦朧的燈光他們看見了逃回來的兒子。氣憤的父親衝進房間將兒子狠狠痛斥了一頓。可是離歌似乎意志已決,寧死也不願回到軍隊。最後媛媛跪在丈夫面前發誓自己會等他回來,離歌心動了。於是答應她在第二天天明就回到軍隊上去。

離歌走了。不久便傳來了他陣亡的消息。可是此時的媛媛已經發現自己有孕在身,公婆一直忖度著如果被人知道媛媛的孩子是離歌的親生骨肉。那麼別人就會知道他曾經私自跑回家的事情,那麼不但眼前的撫恤和祖宗的名節蕩然無存,也許還會波及到這個家族的命運。

就這樣一條毒計終於上演了,他們四處傳言媛媛紅杏出牆,任她百口也難辯解得清楚,最終媛媛被趕出了家門。

在媛媛的孩子被搶走後不久。公婆就商量一定不能讓她活下去。如果她還在人世的話,兒子的秘密終究是要洩露的。就這樣他們找到幾個鎮子中的老人商量該如何處置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最後所有人都同意用她來祭窯。

祭窯在這個以出產陶器文明的鎮子相當盛行,於是在一個夜晚,村子裡所有的男人手執火把來到了媛媛居住的廢棄的土窯,他們將窯口封死,然後點起了熊熊的大火。

可憐的媛媛萬萬沒有想到失去孩子之後自己也會葬身火海,她從夢中驚醒。可是眼前的大火已經讓她明白了一切,她絕望地尖叫著,哭泣著,最後是低沉的詛咒。

那聲音冰冷,幽怨,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不寒而慄。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晚上,凌晨的時候忽然下起了一陣暴雨,終於將大火撲滅了,按說在那個時候的僻冷鎮本不應該有那麼大的暴雨,所有的人都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不是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女人的詛咒。

大雨整整下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他們總是能在雷雨中聽見媛媛聲嘶力竭的哭泣和那低沉的詛咒。一個月之後,僻冷鎮終於迎來了萬里晴空,可就在那天鎮子中的一個男人忽然拿起菜刀砍死了自己的女人,他的口中一直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我讓你纏著我。我讓你纏著我。”然後又膽怯地瑟縮在牆角呼天搶地地說:“不是我害了你啊。不是我啊!”之後便瘋狂地向懸崖邊跑去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

而他就是第一個向土窯扔火把的人,在之後很短的時間裡很多曾經參與過那天晚上事情的男人都開始瘋癲了,他們或是跳崖,或是自己鑽進窯裡被活活燒死。

這還不止,他們賣出去的陶器不久就全部被商人退了回來。很多商人說這些陶瓷上有邪氣,人一旦沾染上就會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人們知道這是那個被活活燒死的女人的詛咒,於是幾乎所有的人都搬離了僻冷鎮,僻冷鎮從那之後開始沒落了。

說完之後她輕輕地抿了一口茶,“你說的後面的一部分也有錯誤。”我點點頭,像個傻瓜一樣靜靜地聽著她口中的傳說:

離歌埋葬了父親之後,便回到了女人被燒死的土窯,他從被盜墳墓中的墓誌銘得知,只要用懸崖下的黏土和愛人的骨灰做成瓷器就可以將她的靈魂永遠的封存在陶器裡和他廝守。

男人知道鎮子裡有這樣一個祖制,那就是永遠不可以用懸崖下面的黏土做陶器,可是對妻子的執著讓他不顧一切地想再見到妻子一面。他來到懸崖下面。這裡的地貌已經完全改變了,似乎是洪水的沖刷造成的,他只能勉強地找到一點黏土,就這樣他做成了那個青花瓷。

“這個故事還算唯美吧!”我喝了一口茶說道。

“呵呵。”她冷笑了兩聲,“那你知道離歌的下場嗎?”

我愣住了,然後木然地望著面前的女孩。

“他自己點燃了土窯,將自己燒死了。”她的話冷冰冰的。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難道這也是女人的詛咒,”我不可思議地問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說:“現在你還想去僻冷鎮嗎?”

“是的。”在聽完這個故事的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即便在那裡找不到夏威我也一定要去那個地方看一看,那個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小說中的地方。那個將我的生活徹底打亂的傳說發生的地方究竟什麼樣。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她說著站起身,“走吧,或許我們可以在晚上之前趕到僻冷鎮。”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叫我媛媛好了!”她的話讓我又是一愣,難道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跳出來了?

六、真相不止一個

她帶著我坐上一輛通往s鎮的大巴,我們坐在中間的位置上,她靠著窗子,冷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憂鬱而寂寥地望著窗外的城市。

車子裡坐滿了人,大多是民工。他們穿著破舊的工作服,身上散發著陣陣煙草的味道。這些人或是倆倆攀談,或是幾個人將頭湊在中間的過道上相互說著一些不葷不素的話。

我靠在椅子上,小心地打量著我一旁的這個女孩子,她似乎全然沒有注意我的存在,依舊自顧自地望著窗外出神。

手機響起的時候已經睡著了。我慌忙拿出手機接聽了電話,“是狼七嗎?”電話裡傳來了蕭何的聲音,我立刻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是我。”我有些膽怯,如果不是剛剛沒有看號碼我是絕不會接他的電話的,也許現在他正在追捕我的路上。

“有件事想告訴你。”蕭何有些猶豫,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了。“你是不是買過一對鑽戒?”

“嗯,是的。”我以為他想問我現在在哪裡呢?

“是什麼樣子的?你現在還戴著嗎?我記得你買的戒指樣子很別緻的。”蕭何一連串問了我好幾個問題。

“這個……”我看了看戴在無名指上的鑽戒,這是在準備結婚時我和夏威兩個人選的記得蕭何第一次見到這個鑽戒的時候還曾經打趣地說:“寫書的人審美就是不一樣。”這個戒指的樣子實在是有些難看,不過夏威倒是蠻喜歡的。可是一時之間我很難形容。

“是不是在戒指上有很多凹坑?”蕭何問道。

“是啊!”我說,“這種戒指都是定做的,基本上都是絕版的,你也想買一對?”

“你現在在哪裡?”蕭伺終於問到要害了。我慌亂地搖晃著手機,然後遠遠地對著話筒說:“這裡的信號不好……”然後就掛斷了電話,並且立刻摳下了電池。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馳著,眼前黑色的群山如同一個個魅影從我身邊掠過,讓我有些應接不暇,坐在我一旁的媛媛已經睡著了,她熟睡的樣子很美,可是此刻我已經睡意全無了,我知道在我的身後也許是大批追捕的警察。也許蕭何也在其中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車子很快下了高速,走上了一條顛簸的土路,所有人都被顛醒了,車廂裡又開始嘈雜了起來。只有媛媛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響,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胸脯有節奏地上下起伏。

我慵懶地靠在椅子上聽著身邊民工的交談,從他們的口中我得知他們都是來自一個叫做烏龍的地方,那個地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鉬礦,他們都是在那裡工作的。

車子在群山中緩慢地行走。最後終於在烏龍這個地方停了下來。媛媛似乎時間把握得極其準確,在車子剛剛駛進烏龍鎮的時候她就醒來了,之後我們搭乘一輛三輪車來到了僻冷鎮。

這裡確實坐落在懸崖和大山之間。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黑壓壓青色的山峰給我一種視覺的緊迫感,瞬間產生了一種眩暈的感覺。

媛媛似乎很熟悉這裡。她帶著我向鎮子走去。和我聽到的傳說完全一樣,這個鎮子的房子全部是木質結構,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已經開始發黑了。鎮子的街頭幾乎沒有人,或許是因為看見生人都躲了起來。

媛媛帶著我走到鎮子中間的一個大宅子前面說道:“這就是離歌的家。”她的語氣依然是冷冰冰的毫無生氣。我猶豫片刻還是在門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可是過了許久裡面沒有任何回音,我下意識地推了一下門,門竟然就這樣被我打開了。

我和媛媛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這是一個三層的木製閣樓。從大門到樓房之間有一條黑色石頭鋪砌而成的小路,在小路的兩旁有兩株長勢旺盛的梧桐。

我們踩在鵝卵石上,忽然我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這種感覺比先前的眩暈更加讓我覺得恐慌。

天色已經晚了,我們找遍了這棟房子的所有的房間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在二樓的一間比較乾淨的房間裡住了下來。媛媛似乎早有準備,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一些麵包和礦泉水。我狼吞虎嚥地吃了一些。可是她似乎一點胃口也沒有。

夜色已經深沉了,一整天的顛簸已經讓我像散了架一樣,我靠在床邊沉沉地睡下了。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透過窗子隱隱約約看見對面的屋子裡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燈光,我立刻清醒了過來。這時才發現媛媛已經不見了。

這麼晚了。她會到哪兒去呢?難道她到對面去了?這樣想著,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沿著外面的走廊向對面走去,院子裡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刷刷作響,我強忍住內心的恐懼來到對面房間的門前,輕輕將門推開一個很小的縫隙,瞬間一個刺鼻的味道衝進了我的鼻孔,整個房間似乎都被火燒過一樣黑漆漆的,而眼前竟然端坐著一個女孩子正在一盞煤油燈下看著什麼。我認出了這個背影,她正是媛媛。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推開門說,誰知她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你嚇死我了!”她的語氣中略帶嬌嗔。

“你在看什麼?”我看見她的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剛才我發現這裡有燈光於是便過來了,誰知在這張桌子上竟然擺放著一個日記本。”媛媛說著把日記本遞到我的手裡。

“我記得你在你的書中提到過一個人秦風。”媛媛淡淡地說。

“嗯,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接過日記本,一種酥麻的感覺立刻傳遍了我的全身。

“也是他告訴你關於青花瓷的傳說的吧?”媛媛冷冷地問。

“對啊。”我有些悵然,曾經的好友現在已經是人鬼殊途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那個傳說嗎?”媛媛的話讓我有些惶惑,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其中的原因,或許完全是因為我的好奇他才會將所有的故事告訴我吧。

“你看看這本日記吧,是這裡的主人記下的,也許你看了之後會覺得一切都是個巨大的陰謀。”

“這枚戒指是在那家被炸的字畫店裡發現的女屍身上找到的。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死者就是夏威。”蕭何的語氣很冷。似乎在克制著自己不要融入半點感情。他的話如同鋒利的刀子一樣插進了我的胸口,最後一點希望完全破滅了。

“據夏可交代,他們為了父親的遺囑一直在追尋青花瓷的下落,而且要殺死所有與之有關的人,你也不例外。他們看見了你的小說便開始接近你,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夏威竟然愛上了你,他們本來準備在你吃飯隔壁的字畫店用煤氣罐炸死你,可誰知夏威忽然出現,她不顧自身安危搬走了即將爆炸的煤氣罐,就這樣你獲救了。而夏威卻死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為了一個青花瓷他們居然不顧念一點兒親情嗎?”我的淚水與憤怒交織在了一起。

“在那個青花瓷的背後還應該隱藏著一些秘密。”蕭何淡淡地說。

這時一個警察忽然匆匆地推開辦公室的門說道:“隊長,不好了,那個男的在審訊室自殺了,好像那個女的也忽然變得神經不正常了。”

我和蕭何趕到審訊室的時候,發現夏可眼神木訥地望著一旁倒下的男人發呆。而男人竟然咬舌自盡了。

也許青花瓷背後的秘密將成為一個永遠的謎團吧!

七、永遠的愛

在那件事過去兩周之後,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叫媛媛的女孩子,她似乎從那個晚上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於是我給蕭何打電話問他是否看到了那個女孩子,蕭何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

“狼七,你說那天晚上還有個女孩子和你在一起?”蕭何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接聽著我的電話。

“嗯。是她帶你們進入密道的啊。”

“不是啊,我看到是你帶我們走進密道的啊,所以進入那個密室之後我才叫你出來啊,我並沒有看見任何女孩,你是不是寫昏了頭了?”蕭何的話讓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她叫媛媛。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女人嗎?或者是青花瓷中禁錮的幽靈?

連續幾天我都無法安然入睡。終於在一個午夜那個自稱是媛媛的QQ上線了:

親愛的七七,別忘記我,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的。

下面的署名竟然是——夏威。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