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鬼頭結

夜色酒吧

周小三是夜色酒吧的常客,每次來都會喝個一醉方休。醉了之後就會說起自己老家那裡的古墓,酒吧裡幾乎每個服務生都知道他說的那些事。

這天他又喝多了,一如既往地嘮叨起來。

“我老家大西山那邊的古墓,那可真叫個神啊。都知道那裡有個古墓,可就是找不到。要是我能找到,隨便弄幾樣古董出來,那可就發了……”周小三像背課文一樣,反覆地說著這些事情。

正當他說得起勁兒的時候,有個人在背後拍了拍他,說道:“兄弟,我請你喝一杯,過來聊聊吧。”周小三正愁沒人聽他嘮叨,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魏春寶

魏春寶犯了個大案——入室搶劫,殺人滅口。他一次就殺了一家三口,像他這種干外八行的人手都黑得很,本以為滅了人家的門就沒人會知道他犯的事,沒想到被小區裡的監控攝像機拍下了他的樣子,結果弄得全國各地都有印著他頭像的通緝令,讓他幾乎無處藏身。

“二哥,明天我去找你拿點錢,兩千就夠。”魏春寶站在路邊一個公共電話旁,邊打電話邊觀察著四周,“我準備到大西山裡躲著,說不定還能發筆橫財……聽說那裡有古墓!”

鬼頭村

“藍藍的天,黑黑的地。洞裡的娘,地裡的爹。娃妞餓了找爹爹,爹爹發個面棒棒。娃妞累了找娘娘,娘娘講個拉褲褲。”娃妞的心情似乎不錯,手裡拿著一束野花,在村口邊唱邊跳地自娛自樂。

一輛金盃車顛簸地行駛在通往大西山的土路上,當金盃車駛進娃妞的視野時,她被這橫衝直撞的鐵傢伙嚇住了。娃妞從出生就沒出過村子,更別說見車了,她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司機小九是第一個看見娃妞的,他把車停穩後,從車裡下來了四個人走到娃妞的面前,娃妞怯生生地盯著他們。

其中一個胖子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說道:“小姑娘,我們是警察叔叔,知道嗎?這裡是不是鬼頭村啊?”

胖子說話時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娃妞被眼前的這個胖子的樣子給逗樂了,“咯咯”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說:“肉饃,肉饃,娃妞要回去告訴娘,肉饃來了。”說完,笑著向村裡跑去,四個人被眼前這個小姑娘弄得面面相覷。

他們回到車上後, 跟著娃妞的背影向村裡駛去。

“老劉啊,這小丫頭說的是什麼意思啊?”胖子問其中的一個年齡較大的警察。

“應該是方言。”老劉說道。

小九在旁邊插話道:“我看也是。剛才那個小丫頭唱的那個兒歌裡最後那一句‘拉褲褲’,你懂什麼意思嗎?我感覺也應該是方言。”

小九的話剛說完,就聽到老劉低哼了一聲:“快看!那樹上是什麼?”車內其他幾人隨著老劉的目光看了過去,都不約而同地被樹上的東西嚇了一跳——人頭!

那其實不是真的人頭,只是用麻繩擰出來的一個繩結,但看起來非常像人頭。

小九是第一個看出端倪的人,他對著車內的一個面色深沉的人說道:“趙隊,如果沒錯的話,這裡一定就是鬼頭村了。據說這村裡的人有一種手藝,就是能把麻繩編成一個頭的形狀,鬼頭村的村名也是這樣來的。”姓趙的隊長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車子駛到村口,車內的幾人就看到村口站著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眾人從車上下來,趙隊甩掉了一貫陰沉的臉色,換上一個親切的笑容對著人群喊道:“鄉親們,我們是省公安局的,來這裡辦個案子。請問哪位是村長?”

人群裡一個老者帶著很重的方言說道:“這裡沒有村長。老朽年齡最大,說的話村裡人都聽,有什麼事就跟老朽說吧。”

趙隊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一個典型山區老農打扮的老者,滿臉的溝壑刻滿了滄桑。

趙隊走到老者面前,說道:“老人家,您好,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查一件案子的,我叫趙言。”說完又逐個介紹了老劉、胖子、小九。

小九在旁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人群,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農村人那種樸實的笑容,但總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

與老者交談的趙言沒提出過分的要求,只是希望老者給安排住宿,老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趙言一行四人被安排在了離村口不遠的一戶人家,這裡地處黃土高原,封閉的山區仍然保留著住窯洞的習慣。很巧,趙言等人被安排在了娃妞家。

娃妞家裡只有娃妞的娘和娃妞,娃妞的娘叫彩霞,她的男人年初就出外打工了。

因為家裡多了幾個客人,彩霞把妹妹彩雲叫來幫忙,村子裡也來了幾個村姑打下手,冷清的小窯洞一時間突然熱鬧了起來,裡裡外外都是人。

鬼頭村的名字雖然很詭異,但這裡除了那個鬼頭結以外,再也找不出什麼能讓人感覺不同的東西了,與其它村落沒什麼兩樣。

晚飯過後,胖子祭完了五臟廟,打著飽嗝走向小九。本想與他調侃幾句,但是胖子看到小九一直用眼睛斜睨著彩雲,胖子繞到他身後都沒有察覺到, 直到拿著碗筷的彩雲走出門口小九才回過頭。胖子對著小九的後腦勺猛削了一巴掌,說道:“你小子是辦事的還是看女人啊?”

小九沒有搭理胖子,他對趙言說道:“趙隊,這個女人有問題!”

小九聲音壓得很低,語氣陰森森的,這讓趙言等人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九繼續說道:“我在她身上聞到一股屍臭味兒,是在那種在墓穴里長期接觸屍體留下的味道。”

“我怎麼聞不到?我看人家大姑娘挺好的,身上哪裡有什麼屍……”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劉就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接著就聽趙言說道:“老人家,吃過晚飯了嗎?”胖子順著趙言的聲音看去,門口正站著村中的那位長者。

“吃過了,吃過了,老朽就是過來看看四位差爺吃得可好。”老者應聲回答道。

這時彩雲、彩霞也來到了門口,把老者讓到了屋內,娃妞也被從外面喚了回來。窯洞被八個人佔了個滿滿當當,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著。

老者帶點歉意地說道:“村子裡的男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來的也都是像老朽這樣的老弱病殘,估計體力活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不過解決個吃住還不打緊。”

“我們已經很麻煩各位了,能解決吃住問題已經給我們很大幫助了。”趙言很客氣地回答。

四人中年齡最長的老劉說:“老人家,我有件事想問一下,這村子四周的樹上都掛著一種很像人頭的繩結,那是做什麼的?”

鬼頭結的傳說

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始娓娓道來:“這就要從大明朝說起了。那時這裡還不叫鬼頭村,我們的村子很大,因村中出了個大官,整個村子也跟著得益,雖說這裡比較偏僻,但村裡人的生活還是十分富足的。不過好景不長,村子裡出的那位大官在朝廷裡爾虞我詐的鬥爭中被人陷害致死,死的時候都沒有人敢去收屍,就是因為怕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不過之後沒過多長時間,朝廷又給這位冤死的大官平了反,皇帝一道聖旨把他的屍體拉回到家鄉厚葬。”

說到這裡,老者重重地歎了口氣:“唉!這不厚葬還好,厚葬又惹來了更多的是非!起初一切都還是那麼平平靜靜,直到改朝換代後,這裡成了打坑子——也就是盜墓賊——經常光顧的地方。這村子的後人就都成了守墓人,一直保護著老祖宗的墓,這才讓這座墓保存了下來。直到清朝末期,一夥匪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糾集大批的惡棍要強行盜墓,比起那種偷雞摸狗的盜墓賊要狠太多了。為了抵抗那群匪人,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組織了起來,大家一起進行反抗。唉,太慘了!太慘了!”

老者不住地搖著頭來表示自己心中的悲憤:“那群匪人被村民頑強的抵抗給擊退了,他們那邊死了不少人,我們這裡也一樣。這次事情過後,村民們為了求個平安,大家聚在一起想辦法斷絕後患。最後決定,本村不再和外界來往,然後推平了老祖宗的墳頭,給老祖宗重新物色了一塊寶地——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最後,村裡人把那些死在這裡的匪人割下頭顱,掛在路兩旁的樹上,這樣是為了震懾那些打坑子的,同時也為了嚇住那些想進村的。但是哪裡有那麼多的人頭讓你掛啊!後來,村中一位巧手的工匠編了這種鬼頭結,遠遠望去與真人頭幾乎一般無二,村中就用這個繩結來代替人頭嚇唬外人。從此以後,鬼頭結就成了這個村子的象徵,外界的人就把我們這裡稱作鬼頭村。”

四個人弄明白了鬼頭結的來歷後,就把話題轉到了辦案上。趙言拿出魏春寶的通緝令問老者:“老人家,明天能不能勞煩您在村子裡幫我們打聽下,有沒有誰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老者接過通緝令,瞇著眼睛仔細地看著照片,倒吸了一口涼氣:“咦,娃妞她娘,你看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彩霞接過通緝令看了看說道:“是有點兒眼熟,我記得應該就是在前幾天,有個面生的人在村口出現過,不過沒有待多長時間就走了,好像就是這個人。”

四人聽完彩霞的話,對望了幾眼,接著老劉說道:“這個線索對我們很重要,我們收到的情報顯示他就藏在這裡。看來他是知道這裡有古墓,想來這裡撈上一把。”

老者搖搖頭說:“諒他也找不到墓地的所在。無事,無事。”

這時小九插了句話:“老人家,家賊難防啊!要是他與村裡心術不正的人聯合起來,是不是會有危險?”

老者不快地答道:“此言差矣。自我爺爺輩那次遷墳後,村中人到現在都是恪盡職守,就算是有些雞鳴狗盜之徒要打老祖宗的主意,最多也就是敢想想。再說了,就憑一兩個人也辦不到。”

老者的怒意讓屋裡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趙言打圓場道:“老人家,我們也是為辦案考慮,言語中有不慎之處,您多包涵。”

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怒氣似乎消下去了一點。

老劉又開口說道:“老人家,不知是否方便把墓地的位置跟我們講一下,這對我們破案來說非常重要。”

老者沉思了片刻,然後說:“具體位置實在是不便相告,不過各位差爺可去村外面西南二十里的地方找找看。”

趙言等人心裡都清楚,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眾人又聊了幾句就都去休息了。

初步調查的第二天,趙言等人就出發前往老者所說的地點展開調查。一路上大家都是神色凝重,惟獨胖子沒心沒肺地發著牢騷。

“我說,老趙啊,咱們能不能不瞻前顧後的?找到了地方,直接把活做了,然後就回去抱婆娘多好啊。就咱們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能幹成什麼呀!要不我回去直接拿傢伙……”胖子看到趙言用眼睛死死地瞪著自己,馬上住了嘴。

“出門前我就說過,記住咱們這次的目標——魏春寶。”說完趙言又狠狠地剜了胖子一眼。

老劉對胖子說道:“也就你事多,上次辦事時候的教訓你都忘了?你要記住,小心駛得萬年船,能有這句話就自有它的道理。”

胖子討了個沒趣,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著。

一路上不時能在樹上看到鬼頭結,有的樹上多,有的樹上少,越是靠近目的地,樹上鬼頭結的數量越多。

一行四人都不住讚歎這巧奪天工的民間手藝,大白天不仔細看都以為那是人頭,如果是在晚上看到,膽小的肯定會被嚇出病來。

小九是幾個人當中年齡最小的,同時也是頭腦最好的,他昨晚在彩雲身上聞到屍臭味後,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雖然後來沒再聞到,但心裡總是放不下,最後也只能自我安慰是自己鼻子出了問題。

這會兒他看到樹上掛著的鬼頭結,心中又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小九問趙言:“趙隊,既然掛這些鬼頭結是為了嚇人的,為什麼又要告訴別人古墓的傳說?而且又過了這麼長時間,大家交口相傳,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這怎麼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啊?”

趙言沒有回答小九的這個問題,仍然保持著一貫的深沉,讓人無法琢磨。

老劉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說道:“畢竟現在是太平盛世,人啊,長時間的安逸就會忘掉很多東西。”小九聽完微微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顧慮太多了,就像胖子說的前怕狼後怕虎似的,顯得自己過於謹慎或者說是膽小,所以也不再提及此事。

一天調查過後,幾個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彩霞家,彩霞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幾個人與彩霞客氣了一番之後,接著對桌上的飯菜沒有再客氣。吃飽後才發現屋子裡只有彩霞與娃妞,比起昨天冷清了不少,趙言等人因為累了一天也沒有太在意,總感覺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似乎不怎麼好奇,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

趙言又重新擬定了一下計劃,自己與胖子一組,老劉與小九一組,分晝夜展開調查。計劃擬定好後就立刻開始執行,接連調查了三天,每天都有很多收穫。

到了第四天晚上,趙言向老劉與小九交代了幾句,他們二人就立刻出發了——可趙言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小九會在這晚出事。

趙言與胖子吃過晚飯後,胖子就直接找周公打麻將去了。趙言則無心睡覺,心中忐忑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小九提出的問題他並不是沒有考慮,只是沒那麼放在心上。雖然自己也感覺出有什麼不對,但總理不清頭緒,他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經驗了,是不是這次的狀況有一點超出以往的經驗呢?

小九之死

趙言剛有了睡意,又被胖子雷鳴般的鼾聲掃去了大半,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二點三十分。這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把趙言嚇了一跳,是一條短信:“目標已確認無誤,明晚就能行動。”短信是老劉發來的,趙言看到短信後睡意全無,他難掩心中的興奮,在黑暗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轉眼間又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趙言算著時間,感覺老劉與小九應該回來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有動靜。趙言心裡又泛起了那種不安的感覺,像波浪般一浪接著一浪,直到一個很大的浪頭猛地擊中了心臟,他才意識到出問題了。

他飛快地爬起床,把胖子從床上拽了起來,而後立刻給老劉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裡面傳出了老劉粗重的聲音:“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小九他出事兒了,我快到村口了……”不等老劉說完,趙言就掛了電話,向村口方向飛奔而去。

趙言到了村口後,正看到老劉從西南方向的小林子裡氣喘吁吁地跑出來,胖子也隨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跟了上來。

老劉喘息著說道:“我……我和小九,走……散了,散了!”

趙言示意他歇口氣再說,老劉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時不時地咳嗽兩聲,能看出來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老劉稍微歇了會兒說道:“我和小九已經調查清楚了,本來都很高興,結果在回來的路上……”老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胖子在旁邊發急地問道:“都什麼時候了,你老人家就別賣關子了,回來的路上怎麼了?”

老劉對著天空做了次深呼吸,對著胖子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賣關子,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腦子有點亂……你們……相信有鬼嗎?”

胖子與趙言聽了後,都猛地愣了一下,接著胖子說道:“老子挖了那麼多土包包,到現在也沒有見著一次鬼,我倒真想見見!”

胖子的話剛說完,就感覺臉上一熱,接著就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胖子臉上的巴掌是趙言打的,接著就聽到趙言低聲罵道:“出來前就交代過你,嘴不要那麼大,你不知道隔牆有耳嗎?”

趙言看著低著頭不說話的胖子,也沒有了再罵他的興致,轉頭問老劉:“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老劉緊鎖著眉頭講起事情的經過:“到……到現在我還覺著像夢一樣。我和小九確定了目標位置後就按原路返回,走到半路上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飄飄忽忽的白影,時遠時近……還是小九第一個發現的,開始我們倆都不信是鬼,唉,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小九追了過去,我也沒有攔他,跟著他趕緊過去。那白影遠看似乎移動得很慢,可是怎麼也追不上,我最後體力跟不上了,與小九和白影的距離越拉越遠。沒有辦法,我只好依原路返回,事情就是這樣。”

老劉講得很簡單,但是對趙言來說,卻是當頭一棒。他心裡清楚,小九肯定是凶多吉少,在這種情況下最忌諱的就是旁邊沒有同伴照應。

趙言帶著老劉和胖子再次進入林子尋找小九。老劉憑記憶把走過的路又走了一趟,結果是徒勞無功。三個人折騰到了天亮,也沒有找到小九,最後只好返回,快到村口的時候發現了小九——沒有頭的小九。

小九死了,雖然屍體的頭沒了,但仍能認出來那是他的屍體。屍體靠著村口外不遠處的一棵小樹坐著,那棵小樹被血染成了暗紅色。就在屍體正上方的樹枝上掛著一個鬼頭結,隨著微風詭異地晃動著,就好像那裡掛著的是小九的人頭一樣。

夜色酒吧

讓我們把時間往回倒一下,回到周小三在夜色酒吧醉酒的那一夜。

趙言約了小九到夜色酒吧喝酒,無意中聽到周小三酒後說的話。趙言感覺不管真假都值得調查一下,然後叫小九請周小三喝了一杯。

幾個人很隨意地聊著天,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到了周小三老家的那座古墓上面,趙言是這行當裡的老手,三套兩套之後就基本確定了周小三那些話的可信度,而後趙言就開始著手準備盜墓。

他為了掩飾身份,安排跟他一起出行的幾個人都偽裝成警察,以搜捕魏春寶的名義來到了鬼頭村。

但是趙言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與周小三聊天時,旁邊還有一個無意間偷聽到這一切的人,就是那個貨真價實的通緝犯——魏春寶。

他本身不是幹這個的,同時他又急著逃命,就隨便弄了幾樣工具,比趙言他們早一步出發了。

盜墓賊

趙言看著小九的屍體發呆,再也沒有了那種深沉的表情,幹了那麼長時間的盜墓賊,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並不是死個人就能把他嚇住,而是這種離奇的死法實在是匪夷所思,趙言感到自己的陣腳有點亂了。

老劉也愣在那裡,平時好說話的胖子這會兒也啞口無言,兩個人都等著趙言發話。

等了半天趙言終於開口了,他只說了一個字:“埋。”

老劉與胖子都詫異地看著趙言,趙言低著頭說:“把小九的屍體就地埋了,不要聲張,今天晚上我們就動手。”

老劉明白了趙言的意思,趙言向來是賊不落空,這種小小的打擊不可能讓他打退堂鼓的。胖子也恢復了原先的沒心沒肺,他幾乎沒有去考慮任何後果,立刻開始挖坑。

三個人忙到了天光大亮,把小九的屍體處理完後就回到了彩霞家裡。剛進彩霞家,就碰到了村中的那位老者,三人都同時心中一緊,生怕事情已經暴露了。

“幾位差爺,這是從哪裡回來啊?”老者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幾個人問道。

“我們昨天晚上已經查到了魏春寶的行蹤,我安排了小九在那裡看守著,準備今天晚上就把他逮捕歸案。”趙言回答。

老者聽到趙言的話後臉色大變,接著急匆匆地說道:“那個大惡人真的來我們村子了?”

趙言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可不好啊,老朽得趕快去通知村子裡的人,家家戶戶都要當心了,不能獨自出門……”老者邊說邊向外走去。

三個人看著老者遠去的背影,都鬆了口氣。

回到屋裡,趙言給了彩霞一百塊錢,算是這幾天的食宿費,彩霞也沒有推辭,直接把錢就收了。隨後趙言讓彩霞今天不要打擾他們,準備好晚飯就行了,接著就回到屋裡與老劉和胖子商量起晚上的計劃。

老劉問趙言:“不會這麼巧吧,魏春寶真的躲在這裡?”

趙言說:“按現在的情況來看,有可能是真的,還記得那晚咱們聊天時老者還有彩霞見到通緝令時的樣子嗎?”

老劉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難道魏春寶不光搶劫,還跟咱們是一路的?”

“不管是不是一路的,看情況他只有一個人,不然你們發現的那個墓地肯定會被動過,如果今天晚上我們遇到魏春寶……”趙言說著用手做了一個向下砍的動作。

老劉與胖子明白了趙言的意思,他要與魏春寶硬拚。

三人把晚上的計劃與分工詳細地分配完後,就各自睡覺去了,為保證晚上的行動有充足的精神。

嗜血的墓穴

天際間拉下了黑色的帷幕,掩蓋了白天的喧囂,可白晝並不甘心就此結束,拚命地想擠破夜色的籠罩,結果只在這張巨大的帷幕上流下了星星點點的漏洞,最大的漏洞也失去了應有的明亮,似乎隔著一層紗布般,閃著猩紅色的光芒。

等三個人都起床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三個人把彩霞做好的晚飯一掃而光。村民應該都知道了關於魏春寶的事情,家家戶戶都早早地閉了門,這讓村子在寂寞中平添了一股壓抑的氣氛。

臨近午夜,三個人動身前往目的地,胖子與趙言背著工具,老劉在前面開路。

幾個人藉著紅色的月光匆匆地向著目的地前進,每人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注意周圍的動靜。一路上平靜得過分,連動物的叫聲都沒有聽到,更不要說魏春寶的蹤跡了。只有樹上掛著的鬼頭結死死地盯著他們,在猩紅的月光下,一個一個的鬼頭結似乎有了一個一個模糊的表情。

幾個人異常順利地來到了目的地,趙言與老劉在四周觀察了一下,接著就讓胖子開始打洞。三個人輪流挖洞,有條不紊地幹著手中的活,過了四個小時左右,就挖出了一個能容下胖子這種體形的人進出的盜洞。

趙言給胖子身上綁了一條繩子,讓胖子先下去開路,這樣不僅能確定胖子是否安全,還可以通過繩子傳遞消息。

胖子下去了大概一支煙的功夫,趙言通過繩子仍能感覺到胖子在移動著,就在這時趙言感覺到繩子稍稍輕了一下,接著胖子發出了信號,往下拽了拽繩子。趙言與老劉接到胖子的信號後,把繩子捆在了旁邊的小樹上,然後趙言跳進了墓穴,讓老劉在外面守著。

趙言進了墓穴就打開了手中的礦燈,清楚地看到了周圍的情景。他所處的位置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設計的有些坡度,越往下越深。趙言拉著繩子小心翼翼地向更深處走去,大約走了有十幾米的樣子,他便看到了通往主墓室的門,門半開著,應該是胖子打開的。

趙言進了墓室後,用礦燈順著繩子照去,藉著光看到了裡面的情形。趙言入行這麼長時間,看過了各式各樣的墓穴,但今天他看到的墓穴恐怕是這一輩子中見到的最恐怖的一個,整座墓室掛滿了人的頭骨。趙言看到眼前恐怖的情形心中大駭,他怕的不是掛滿墓室的頭骨,而是在眾多頭骨中他看到了小九的頭!

趙言畢竟是入行多年的老手,當看到小九的頭後立刻反應了過來,拉著胖子就往外跑。但胖子沒有跑,而是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趙言,接著在趙言第二次用力拉他的時候,胖子的頭與身體分了家。接二連三的意外讓趙言已經沒有時間考慮其它了,他拔腿就跑,剛到了盜洞的下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膝蓋疼得鑽心。趙言支起上身,他看到老劉與他臉對著臉,老劉的身體在趙言的身下壓著,而他的頭則在趙言的前面盯著他——老劉的頭與身子也分了家。

趙言這時已經感覺到自己中了套,但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了,他的腿在剛才已經摔得無法行動了。

墓室的甬道裡慢慢地亮了起來,三個白色的身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般,站在了甬道的中間。

趙言勉強翻過身子,他看到了十分熟悉的兩個人,彩霞和彩雲,第三個也是村裡的村姑,趙言叫不上她的名字。

到了這個時候,趙言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也就不那麼害怕了,他直接開口說道:“我想死個明白,不想死得糊里糊塗。”

彩霞樸實而詭異地笑了笑,接著說道:“死個明白?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你們是什麼人?”趙言問道。

“還記得老頭子給你們講的那個故事嗎?”彩霞看著趙言,趙言點了點頭。

“那個故事前半部分是真的,後半部分是假的。村子裡的人根本沒有把那些匪徒擊退,而是匪徒把村民殺絕了。後來那群匪徒就在這裡安了家,我們都是匪徒的後代。”彩霞用閃著寒光的眼睛盯著趙言。

“匪徒在這安了家後,根本不能安分地過日子,又幹起了打劫的買賣。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來的第一個晚上你們不動手?”趙言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哈哈哈,沒錯,你倒不傻。搶劫為生的人怎麼可能安下心來種地?匪徒們挖了那墓後,也確實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但是不可能就靠那麼一點東西吃一輩子,早晚會吃空的,後來大家就重新操刀幹起了老本行。不過你猜錯了一點,我們沒有再明著去打劫,而是黑吃黑,專吃你們這些打坑子的。我們不明著下手,是怕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跡,這樣我們既可以做良民,又能靠你們這些人吃飯。從那時到現在,一百多年了,我們就是靠這個來生活的。”彩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村子裡只留下些老弱病殘,是為了打消我們這些人的戒心,你們把其他人撒到各地去當魚餌,就像周小三那樣,引我們這些人上鉤。鬼頭結也只是個幌子,利用它與外界斷絕聯繫,防止外人知道這個村子的秘密。唉,我要是能聽進去小九的話,或是在小九死後早點離開,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趙言很後悔,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說到那個小九,你們當中數他最聰明了,一開始就能從我妹妹身上看出不對勁兒的地方。我們故意讓小九發現蹤跡,第一個先結果了他。我們料到你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所以只把他的頭給帶走了,留下了屍體,讓你們以為真的是魏春寶干的。”彩霞從身後抽出了一把磨得發亮的砍柴刀,接著說道:“差不多了,準備上路吧。”

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藍藍的天,黑黑的地,洞裡的娘,地裡的爹。娃妞餓了找爹爹,爹爹發個面棒棒。娃妞累了找娘娘,娘娘講個拉褲褲。”

“娃妞,娘正做肉饃呢,一會兒再給你講故事。”這是趙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結局

一年之後,魏春寶落網歸案。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不只對魏春寶適用,對那個賊窩鬼頭村也一樣適用。村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魏春寶這只對他們來說不起眼的小蝦米把一切都毀了。

魏春寶也不傻,到了鬼頭村後就一直沒有露面,他本想等趙言他們把墓打開了,自己再來個黑吃黑,沒想到得知了這個鬼頭村的秘密。他在審訊的時候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結果魏春寶成了最大的魚。

武裝警察進入鬼頭村,隔離村民進行調查,對犯有搶劫、殺人、傷害等罪行的人提起訴訟,並開始搜捕在外充當誘餌的村民——可武警們沒有找到那個傳說中的墓穴,它好像憑空消失了。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被隔離的鬼頭村村民裡少了一個人。

陰森的墓道裡,一個小小的身影徘徊著。

是娃妞。

她對著纍纍的頭顱嘶啞地唱著兒歌:“藍藍的天,黑黑的地,洞裡的娘,地裡的爹……”

她的臉上帶著和所有村民一樣淳樸又恐怖的微笑。

鬼頭村的血脈沒有斷絕,嗜血墓穴的傳說還在繼續……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