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玩偶
4樓404室,樊江拉開了公寓裡全部的窗簾,讓外面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然後開始收拾屋子。一彎腰,樊江發現有一雙眼睛從門後的腳架旁偷偷地望著自己,樊江立即起身,扯著嗓子喊了句:“誰?”
樊江走過去,發現腳架旁是一隻黑貓玩偶,孤零零地扔在那裡,黑貓玩偶的兩隻眼珠子跟真的一樣,還會咕嚕嚕地轉悠,樊江撿起來看了幾眼,扔進了空出來的箱子裡:“竟然買這種看上去嚇人的玩偶,有病。”
樊江將盛著黑貓玩偶的箱子放到門邊,準備過會兒搬到下面的地下室。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樊江一抬眼正好從貓眼裡往外瞅了瞅,貓眼有些模糊,但外面肯定沒有人。
樊江摳了摳耳朵,轉身繼續收拾東西,敲門聲又響了,還是沒人啊,樊江納悶得要命,一低頭,一張粉白粉白的小臉出現了。
小女孩只有樊江膝蓋那麼高,伸出一隻粉嘟嘟的手拉住了樊江的褲腿,樊江很少跟小孩打交道,此時腦子裡語窮,只得矮下身子,盡量露出盡可能多的微笑說:“小朋友,為什麼敲我的門啊?”
小女孩搖搖頭,不說話,水汪汪的兩隻大眼睛望著樊江身後,樊江一回頭,正好瞥見了箱子裡的黑貓玩偶,他明白過來了,撿起黑貓玩偶問:“你是想要這個玩偶?”
小女孩這次笑著點點頭。
反正自己也準備扔掉,既然小女孩想要,那再好不過。樊江將黑貓玩偶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對著樊江又笑了笑,跑進了同一層的一間公寓裡,又探出了小腦袋偷瞅著樊江。樊江動了小孩心性,扮了個鬼臉來嚇唬小女孩,卻發現小女孩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自發老婆婆,老婆婆佝僂著腰,渾濁的眼睛對視上了樊江,樊江立馬正色,笑著跟人家打招呼。
老婆婆搖了搖頭,拉著小女孩進了屋子裡。
樊江莫名地回到公寓裡,看著箱子突然想到,小女孩的身高應該看不見箱子裡的東西,她是怎麼知道黑貓玩偶在箱子裡?但樊江轉念想,或許小女孩就是來要玩具的,索性正好手頭就有黑貓,她就要了。
夜幕來臨,忙碌了一天,晚上跟女友小蘭通了電話,告之了一切安好,小蘭也回了說明天下午會過來一起吃飯,掛斷電話,樊江看著收拾得乾淨利索的公寓,雖然身心疲憊,但還是很滿足。
開著電視,迷迷糊糊的樊江在沙發上睡著了,半夜裡被客廳窗戶吹進的風凍醒了,樊江晃悠悠站起身,關掉電視,回到臥室,一個魚躍完全砸進了柔軟的大床裡。
睡吧,睡他個天昏地暗!
“刺啦刺啦…”睡得正香,但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的噪音讓樊江輾轉反側地睡不安穩,樊江終於睜開了眼睛,老天最不允許的兩件事就是打擾吃著美食的人,還有打擾做著美夢的人。樊江以為是隔壁發出的噪音,下了床準備去找人家理論,但走到客廳,卻發現是客廳裡的電視沒關,黑白斑點滾動成的條紋在屏幕上來回反轉,樊江看著就特別心煩。
樊江摸了摸頭,自己睡覺前記得關掉電視了,可能是太睏了,記錯了。樊江重新關掉電視,又將窗戶全部關死,又一次砸進大床裡,但像注定了他這一晚沒有一個安生覺,剛睡著,又有了噪音。
樊江一個轉身下了床,衝到客廳,令他驚訝的一幕上演了,客廳裡的電視機開著,黑白的條紋上下滾動,一陣小風從開著的窗戶外吹進來,讓樊江全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己莫非睡糊塗了,樊江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也許剛才是做夢出來關的電視,哎!樊江再一次關掉電視,關死窗戶,確認無誤,他又躺回到了大床上,但這一次,樊江說什麼也睡不著了,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陣跳動,像是在等著某件事的發生。
“刺啦刺啦!”噪音再次響起,樊江猛地從床上跳下,衝到客廳裡,客廳裡的電視機卻是關著的,窗戶也是關死了的,樊江呲牙咧嘴,晃著腦袋,喃喃說:“睡糊塗了吧?”
回到臥室,這一次樊江真的困了,他剛想躺回床上,卻發覺床上早就躺著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緩緩地將身子轉了過來,是——樊江自己!
“啊!”樊江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面天色微亮,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而已。
“呼!”樊江長長吁出一口氣,古怪地笑了笑,多少年沒做噩夢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躺回床上,想再繼續睡一覺,一轉身,手腕碰到了一個冰冷冷的東西,樊江掀開了被子,被子下是一隻全身通黑的黑貓玩偶,兩隻貓眼珠子骨碌碌地瞪著樊江,樊江認出來了,這個就是自己送給小女孩的那個玩偶。
但是,它怎麼又回來了?!
樊江眼皮子狂跳不止,他猛地抓起黑貓玩偶來到客廳,將黑貓玩偶扔進了廢棄箱子裡,直到完全看不見,他才覺得稍微心安。
倏然的,樊江回身,望著自己的新公寓,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困擾著他,這公寓不太對勁,哪裡不對勁,樊江又說不出來。
它在看著你!
早晨,樊江起了床,昏昏沉沉地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熊貓眼,無奈地打了個哈欠,吃過早飯,樊江決定將昨晚整理的雜物全部搬到地下室裡去,在電梯前,樊江看到了昨天那個小女孩,小女孩剛從電梯裡出來,由那個白髮老婆婆拉著,向家裡走去。
樊江愣了愣,想起了早晨看到的黑貓玩偶。他叫住了小女孩:“小姑娘!你等一下。”
小女孩停了下來,轉過身,但樊江一眼看見了小女孩懷裡抱著的正是自己送給她的那個黑貓玩偶,樊江徹底傻住了。
“有事?”白髮老婆婆問樊江,她用力拉住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偷偷望著樊江。
“沒事!我這就走了!”
樊江注意地看了一眼,這一老一少住在407室,電梯門開了,樊江進到電梯裡,將箱子找了好幾遍,早晨扔進箱子裡的黑貓玩偶不見了。
地下室在地下2層,地下2層本來是建停車場的,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又不建了,留下了不少放棄不用的小房間,這些小房間不好往外租,於是都留給了入住的住戶做儲物室。
空空蕩蕩幾百米的地下空間裡一個人都沒有,樊江拿鑰匙開了儲物室,將一眾雜物全部扔了進去,剛想鎖門,一道詭異的綠光吸引了樊江的注意,樊江本能地打了個機靈,關起的門重新打開。
儲物室深處,綠光一直在閃爍著,像某種超乎認知的信號。樊江走到跟前,才發現竟然又是一隻黑貓玩偶,綠光就是從黑貓玩偶的假眼珠子裡射出來的,樊江三番兩次被這玩偶嚇得夠嗆,一陣火氣,飛起一腳踢在玩偶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昨晚古怪的夢讓樊江鬱悶了半天,中午,女友小蘭打電話來說要見識樊大廚師的廚藝,樊江這才心情轉好,下午出了門,買了晚飯用的材料。
回到公寓電梯,樊江冥想晚飯的菜譜,想得正入神。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一張煞白的臉從電梯外衝到了樊江的腿上,樊江被這冷不丁衝進來的人嚇了一跳,退了兩步,才發現又是那個小女孩。
“你……你怎麼了?”
樊江駭然,他在小姑娘的瞳孔裡看到了一抹快速掠過的深綠色,小女孩踮起腳,將臉靠近樊江,張開嘴。
樊江第一次聽到小姑娘說話,她的話音令樊江這一輩子都再也忘不了,沙啞得難以忍受,就像用刀在磨一塊巨石。
“它在看著你!”
“什麼!誰在看著我?”樊江一頭霧水,小女孩鬆開了樊江,到了外面。
電梯在4樓打開,樊江走出電梯,卻驚訝地看到,走廊中,白髮婆婆正拉著小姑娘蹣跚地從公寓裡走出來,小女孩偷偷地羞澀地對樊江笑了笑,樊江的視線卻盯在小女孩胸前,有一隻全身通黑的黑貓玩偶。
“我靠!”樊江關上房門,他在公寓裡轉著圈,這是樊江特有的思考問題的方式,但結果卻是比一頭霧水更嚴重的兩頭霧水,完全將自己澆透了。
算了,做晚飯!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六點,小蘭隨時會來。
樊江一心一意地準備晚飯,公寓裡飄著從廚房裡傳出的飯菜香氣,樊江漸漸忘卻了不愉快,7點整,公寓門準時響起了敲門聲。
“小蘭!”
走廊上沒有人,樊江失望地看了看手機,小蘭應該馬上到了,她第一次來這裡,樊江決定去接一下她。
電梯打開,樊江的眼前突然暗了下來,周圍的燈光昏暗難辨,一盞昏黃的燈管孤零零地亮著,餘下的是大片大片空置的空間,這裡是地下2層…
自己明明按的一樓,怎麼會?
而在電梯門前,一隻黑貓玩偶正瞪大了它詭邪的假眼珠子盯著樊江。
樊江匆匆關了電梯,電梯門合起的瞬間,玩偶同地下2層大片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那只假的貓眼珠子恍若動了一下。
一道人影撲進了剛剛打開的電梯,樊江被撲進來的人險些壓倒,待看清才發現是自己女友小蘭。
公寓裡,柔和的黃色燈光照耀在兩人身上,樊江說:“等我,我去端菜!”
小蘭開始參觀樊江的新居,稱讚說:“佈置得很溫馨。哈哈,樊江,我發現誰要嫁給你,誰就幸福死了,做的一手好飯,還會理家。”
“那你還等什麼,再等可讓別人搶走了。”樊江在廚房裡打岔。
“誰敢!”小蘭笑嘻嘻地說,做了個砍頭手勢,在客廳裡轉了個身,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好香啊!”
“小饞貓,在客廳就聞到菜香了啊!”
“不!”小蘭突然搖頭說:“這香氣不是菜香。樊江,你整理公寓的時候是不是噴了芳香劑?但也不像是芳香劑的香味?”小蘭皺著眉在思索著一個準確的答案。
“好了,我來告訴你答案。”樊江端上菜來,小蘭高興地說:“快說,快說。”
“你過來!”樊江故作神秘,貼近小蘭的耳朵呢喃道:“我等你的時候,洗了澡,所以全身上下香噴噴的。”
“你……你好不害臊!”小蘭的臉羞得通紅。
快樂的時光總是最短暫的,樊江和小蘭共進了晚餐,又聊了好久的天,小蘭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樊江送小蘭出公寓樓,看著她上了出租車,一個人慢吞吞回到了公寓樓裡。
一樓走廊裡格外的安靜,靜得讓樊江覺得有些詭異,這也太靜了點,就像是這一整層樓除了自己,就沒有別人了,這怎麼會?
樊江的腦殼子一下子停頓了,自從他入住這幢公寓後,除了那對一老一少外,好像真的沒有再見到第二個人,叮的一聲,電梯開了,樊江後背涼透了,他需要擺脫這寂靜的可怕的環境。
樊江下了決心,他準備了點水果,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外面的走廊上忽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冷風,讓樊江的腳步頓時凝重起來。
他走到最近的405室,猶豫了片刻,終於抬起手,叩響了門。
黑暗裡芬芳
“咚咚!”敲門聲,樊江目光穿梭在走廊陰影裡,那裡面像是藏著什麼東西,門內有了輕微聲響,但沒人來開門,樊江一咬牙,就算讓人覺得厭惡,也要搞清楚這個問題,他繼續敲門。
“你好,我是隔壁404新入住的房客,有事想問你?”樊江耳朵貼在門上,一片死寂。
405公寓內再沒有聲音,但讓樊江意想不到的是,405的門竟然自己開了。
樊江一咬牙,進入405。
公寓裡的光線是迷離的橘紅色,客廳佈局跟樊江的差不多,電視機,三張沙發,有個腦袋藏在中間沙發裡,不時上上下下,樊江停在門邊:“不好意思,看你門沒關,就自己進來了。”
樊江突然嗅到了405內一陣奇異的芳香,這香氣無法相容,清淡如清風,但鑽入人鼻子,又像是濃烈的香水,讓樊江一陣意識模糊,這是什麼香氣?
主人沒搭理樊江,樊江有些來氣,走到沙發後。樊江望著皮沙發裡的幾縷黑髮,他猛地一下子將沙發轉到自己面前,一隻黑貓安靜地伏在沙發裡,一雙碧綠色的瞳孔正冷冰冰地瞧著樊江,樊江退後兩步。
又是黑貓……
黑貓是行走於人間同陰問的使者,伴隨在它身邊的有許多不乾淨的東西。樊江突然想起這些俗話。
“難道又是個玩偶?”樊江大起膽子,想去摸這只黑貓的頭,黑貓突然“喵!”地叫出聲,還露出了慘白的牙齒,牙縫裡沾染著紅色液體,樊江本能地轉身就跑,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樊江頭昏眼花,眼前是一個個頭足足高了自己兩頭的中年男人,男人面黃肌瘦,兩隻眼睛泛著看不透的死灰色。
“找我?”男人的嘴裡帶著一股特別的香氣,就是自己方才聞到過的,聞得時間稍微一久,樊江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
“你好,你在這裡住多久了?”
男人想了想,說:“半年!”
“那你有沒有發現大廈裡的住戶很少,或者說根本就沒幾個人。”樊江心頭突突亂跳。
“那怎麼樣?”
樊江被他反問一句給問住了,住戶少關你什麼事,地產商都沒在乎,你操哪門子心。但樊江心緒不寧,突然想起了黑貓:“這黑貓是你養的?”
樊江的話像是電影剪輯一樣,被卡嚓剪斷了。沙發上哪裡有黑貓,男人射出犀利的目光:“走!”
“不,我真的看見了!”樊江想讓男人相信他,卻發現對方眼睛裡有一抹碧綠光芒在遊走,漸漸陰冷起來。
“你……你說得對,我應該走了!”
回到公寓裡的樊江心臟咚咚地跳著,男人眼睛裡的碧綠光芒……樊江搖著腦袋,自己告訴自己,是自己眼花了!
第二晚,樊江吃過晚飯就給小蘭打去了電話,聽到了女友聲音,他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一個小時後,樊江戀戀不捨地掛斷電話。
晚九點整。樊江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電視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聲音,樊江關掉電視,公寓裡瞬間寂靜下來,難以再次捕捉到那聲音。
樊江歎口氣,重新打開電視,電視聲裡那種聲音又來了,“哧哧……哧哧!”的聲音。
樊江乾脆上床睡覺,選擇以無意識對付所有未知。燈關了以後,整個世界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了光,只有樊江的存在,他輾轉反側睡不著,鼻翼輕輕地翕動,空氣開始渾濁起來,一股芬芳流轉在樊江的周圍,像在看不見的黑暗裡突然盛開了無數的花朵。
“哧哧……哧哧……”
怪異的聲音又來了,樊江不能欺騙自己睡下去了,他發現,聲音就在自己頭頂。
一片昏黃的牆壁,樊江一直沒注意,床頂的牆壁顏色同公寓裡其他牆壁顏色不同,它顯得昏黃而層次不平,就像是重新翻刷過一樣,樊江盯著。
“哧哧……哧哧……”
聲音又來了,隨著怪聲,那昏黃的牆皮突兀地鼓動了一下。樊江腦海裡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詞來形容它——心跳!
樊江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從廚房的架子上取來錘子,爬上床,一錘子掄了下去。
奶奶的,是鬼是神,老子也要把你揪出來!樊江內心大叫,一錘子一錘子接連不斷砸在牆上,牆皮很快陷落,出現了一個牆洞。
“噗!”一股鮮血從牆壁裡濺射出來,濺在樊江睜大的眼睛裡,順時世界變成了鮮紅的一片,同時,牆壁裡,濃烈的芬芳綻放而出,鑽進了樊江鼻子裡。
樊江晃了晃腦袋,他看見裂開的牆壁裡有一樣東西,不,那不是東西!
是一隻黑貓……
黑貓被錘子錘擊得血肉模糊,四肢上分別有許多綠色的突起,像是被許多綠釘子釘在了牆壁裡,而黑貓一雙幽幽的碧綠瞳孔正死盯著樊江。
“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在等你!
樊江衝出公寓,跑過405,裡面同樣傳來“哧哧……哧哧……”聲,隱約還有人的呻吟。
405公寓的門一直沒關,樊江終於還是不忍心,走了進來。
樊江行走在詭異的橘黃光影下,走進臥室。
“哧哧……哧哧……”
怪聲同樣來自大床的上方,昏黃色的牆皮已經被撐開了幾道裂縫,樊江手裡還提著錘子,他跳上了床,又衝著牆掄了下去。
樊江一錘子砸開了牆壁,牆裡赫然有一個人正瞪大了一雙恐慌的眼睛望著樊江,樊江認了出來,這個人就是405的主人。
男人身體各處出現了許多綠色的突起,跟404里被釘在牆裡的黑貓一樣,樊江用盡了力氣,也拉不出男人,男人張大了嘴,聲音極度扭曲:“逃……逃!”
樊江還是沒有救出他,自己逃了出來。
“哧哧……哧哧……”
怪異聲音接二連三地從每一間公寓裡響起,407,他想起了那個小女孩。
407里的佈置很簡單,樊江衝進了臥室裡,昏黃的牆皮都要脫落下來了,一大塊黑綠色在牆裡跳動著,如同一顆巨大的心臟。
樊江握緊了錘子,幾錘下去,牆就裂開了,牆裡奄奄一息地躺著一個人——白髮婆婆。
一陣冰寒讓樊江慢慢轉回了頭,臥室窗台上站著一隻純黑的身影——黑貓!
黑貓一動不動地盯著樊江,碧綠色瞳孔像是一眼看不見的深泉,樊江搞不清楚這個黑貓究竟真的是貓,還是玩偶。
樊江覺得手臂一緊,整個人被拉著撲向牆裡,他驚訝地回過頭,卻發現牆裡有一雙蒼白的手抓住了自己,想要將自己拽進牆裡,而更令樊江嚇得肝膽欲破的是,這雙手是從白髮婆婆的嘴裡伸出來的,手撕裂了白髮婆婆的身體,一張臉從自發婆婆身體裡掙脫出來,而這張臉竟然是那個小女孩的。
小女孩粉嘟嘟的臉此時死灰一樣,只有眼白的瞳孔倒映著樊江一臉驚慌失措的神情,小女孩就要從白髮婆婆身體裡鑽出來了。
倏然,白髮婆婆瞪起了一雙眼睛,她扭動著身體想要阻攔小女孩爬出自己的身體,同時聲音無比尖銳地叫著:“逃,怏點走!”
樊江跌跌撞撞地逃走,他看著小女孩衝出了所有束縛,像是一面綠色的風箏刮向自己,小女孩下半身長出了無數深綠色的突點,突點坑坑窪窪,像是一張蜥蜴的皮。
小女孩的臉也變得深綠,像是抹了一臉的綠泥,她在空中撲向了樊江。
樊江記得自己瘋了一樣轉身逃了出去,模糊地,好像是聽到一聲淒厲的貓叫,但樊江卻再也提不起半點勇氣回頭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詭異的黑貓!噬人的牆!還有全身深綠色的小姑娘!
樊江衝出了公寓樓,一口氣跑出兩公里後才停下來大口地喘息,口袋裡一陣震動,手機在響。
“樊江,你在哪?我在你公寓門口,你不在家嗎?你快點回來,我等你!”
小蘭!
樊江撥回小蘭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無法接通。
視線盡頭那幢黑糊糊的公寓樓,像是一隻從未被人發現的怪獸藏在寂靜的黑夜裡,樊江無法割舍下此生的愛人,向著黑暗裡奔跑而來。
“我等你!”樊江耳邊久久迴繞著這句話,只是再也分辨不出聲音是小蘭,還是那可怕的綠色女孩!
你的身邊,永遠有我!
燈光晃動,像是下一秒鐘就會完全陷入黑暗。樊江來到了4樓,長長的走廊格外的寂靜,樊江回到自己公寓,門敞開著。
“啪!”的一聲,公寓樓全部的燈光熄滅了。
一雙詭異的碧綠色眼睛在黑暗裡閃爍著,咧開嘴,樊江看到了無數尖銳的牙齒遍佈嘴裡,幾縷深綠色的絲線環繞著這雙眼睛,倏然,絲線刺進了碧綠色的眼睛裡!牆上裂開了無數的細口,大股大股黑血湧了出來,樊江僵住了,腦海裡一片空白,唯餘下碧綠色瞳孔在痛苦地收縮,還有將自己慢慢湮滅的黑色血液。
“啊!”樊江呼了一口氣,醒了過來。頭頂柔和的光線,耳邊是自己最喜歡聽的歐洲慢曲,一股股菜香鑽進了鼻子裡,樊江有幾秒鐘的不知所措,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你醒了,菜馬上好了,這次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小蘭繫著可愛的狗熊圍裙,將一盤剛炒熟的菜餚端了上來,臨走,還輕輕在樊江腦門上親吻了一下。
“呃。”樊江思緒完全亂了,記憶裡血腥恐怖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但眼前,一片溫馨溫暖!
難道我又在做夢……
樊江將記憶飄遠,放鬆下來,隱約聽到了小蘭在廚房裡一邊忙碌一邊哼著一首好聽的歌,樊江的眼皮子跳動了一下,感覺有人走過來了,他睜開眼睛,小蘭坐在了對面。
一桌子菜,還有浪漫的紅酒和高腳蠟燭,樊江的臉微紅,小蘭如此主動還是第一次,倒讓他有點受寵若驚。樊江看了看桌子上,只有一隻杯子,他點了點小蘭的鼻尖:“少了一隻杯子。”
小蘭俏皮地伸了伸舌頭說:“呀,忘記了,我去拿。”
樊江體貼地先站了起來,說:“看你做了一桌子好菜也夠累了,我去吧。”樊江從廚房裡取來酒杯,將兩人杯子裡的紅酒都斟滿,兩人在空氣裡輕輕碰杯,樊江望著紅酒蕩漾在凹凸的杯麵下,說:“小蘭,謝謝你。”
小蘭低下頭:“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你的身邊,永遠有我!”
樊江幸福地笑了,他走上前輕輕抱了抱小蘭,幸福的笑容瞬間冷卻。
一把水果刀,抵在小蘭脖子上,樊江道:“不用再演了。”
“你說什麼?你想要傷害我!”小蘭委屈地看著樊江。
樊江險些就心軟了,但他此時此刻必須狠下心來:“少在這裡裝了,我告訴你,小蘭根本不會做菜,更別說做滿滿一桌子菜。剛才你在廚房裡哼蠍的英文歌,小蘭從來沒聽過。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小蘭對紅酒過敏,只要喝一口,她的脖子上就會出紅疹。我知道你不是小蘭!說,小蘭被你藏在了哪裡?”
小蘭笑了,笑到最後眼淚湧了出來,她搖著頭,絲毫不在意水果刀在她脖頸上已經留下了一道細細的刀痕,鮮血流出,小蘭望著樊江說:“你跟他們一樣,還是要走,到頭來還是要離開這裡,是不是!”
樊江望著眼前假扮的小蘭:“不錯!我會離開,這裡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這裡是座鬼樓!”
“哈哈……”小蘭的笑聲變得淒厲,燈光閃爍,樊江在乍明的光芒裡看見小蘭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熟悉的神情,乍黑的黑暗裡,樊江聽到了小蘭粗重的呼吸聲,光線又一次打亮,樊江驚訝地看到,小蘭臉上的皮膚開始大塊大塊地脫落,露出了裡面的臉,是那個小女孩。
“真的是你!”
黑暗完全來了,樊江感覺到週身冰冷的侵襲,慢慢適應了黑暗環境的雙眼發現公寓地板上流滿了黑色的血液,牆壁裂開了許多細小的口,黑血汩汩湧出,一切一切跟夢境裡的一模一樣,不,應該說跟現實一模一樣。
“你要找你的愛人?”冰冷的聲音,樊江看見小女孩探出了半個腦袋在門外,尖聲尖笑:“來,跟著我,她在等你!”
樊江只看到小女孩瞬間鑽入電梯,樊江也鑽進了電梯,電梯的按鈕自己按了下去,1樓!
但1樓到了,電梯仍然還在下降,樊江感覺有輕微的失重,伴隨著一陣眩暈。
地下1樓到了,電梯還在下降……
地下2樓到了,但電梯仍然沒有停下來,樊江的手在冒著冷汗,他清楚地知道,這幢大樓只有地下2層,往下沒有了,但現在,自己還在下降!
下面是什麼?地獄!
電梯數字提示已經不顯示了,最後叮的一聲,電梯打開了,樊江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香氣,跟在405男人嘴裡的氣味一樣。
有一條黑色的走廊,旁邊是突出來的樹根,樹根節節攀牢在黑色的土壤裡,樹根之下盛開著許多白色的小花,那些香氣就是從花蕾裡釋放出來的,花香濃郁,樊江卻覺得頭昏眼花。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扇門,樊江伸出了顫抖的手,推開了它。
門後是另一個世界!
黑暗的空間裡,樊江無法用具體的形容詞來形容這片黑暗空間的龐大。黑暗裡,一根根人腰粗細的樹根像是一根根標槍插在地上,樊江揚起頭,他看不到樹根的頂端在哪裡,黑暗空間裡佈滿了黑色的樹根,就如同在這寂靜的地下成長著一片未被人知的黑森林,樊江同樣在樹根根系的地面上看到了許多白色的花,只是這些花比走廊上那些更加大了,足有人的腦袋般大小。
樊江在樹根間繞來繞去,黑暗裡籠罩著死寂,樊江突然出聲喊:“小蘭!小蘭!你在這裡嗎?”
黑色樹根的深處出現了一片柔和的光亮,樊江看到了一張桌子,桌子上的蠟燭,打開的紅酒,兩個酒杯,還有坐在桌子旁邊的人,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始終微笑,她望著樊江,臉色蠟白,輕輕地說:“坐。”
“小蘭在哪裡?你這個魔女,快點告訴我,小蘭在哪裡?!”樊江面容扭曲。
“坐!”小女孩加重了語氣,同時語氣裡的冰寒之意更重,樊江猶豫了下,走了過去,坐在了桌旁。
酒杯被斟滿了,黑暗的空間慢慢迴響起了一首歐洲鋼琴曲,正是樊江最愛聽的鋼琴曲。小女孩望著杯子裡的紅酒,目光裡投影著大片的紅色,不帶一絲感情地說:“喝!”
樊江一仰頭,紅酒灌進了肚子裡,他卻感受不到一點酒味,像是在喝白水。他將杯子放在桌上,聲音軟了下來:“你可以殺掉我,但我請求你放過小蘭,她是無辜的。”
“無辜?”小女孩臉上的笑始終熏染著一種莫名的陰森,她輕輕地說:“這裡的每個人,誰不是無辜的?”
“每個人?”樊江回顧周圍,只有黑色的空間裡參天的樹根,小女孩目光突然收攏:“對,我想他們一定想看看你,而你,也一定想看看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
小女孩沒說話,樊江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哧哧……哧哧……”的怪聲,跟在公寓裡聽到的一樣,他回過頭,黑色樹根下靜靜綻放的白色花朵突然鼓動起來,伴隨著自身的極度膨脹,樊江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血液從花朵裡湧了出來,花蕾搖擺,花朵完全被撐裂,露出了……一張臉!
樊江已經無法用恐懼來形容他所看到的了,花朵裡綻放出了一張臉,這張臉樊江認識,就是405那個高瘦男人的臉,此時他緊閉著雙目,臉上一片死氣暗淡,煞白的臉龐上一絲血氣也沒有。
但這只是開始,黑暗的空間裡,時間的停滯裡,開放了許多白色的花朵,每一朵白花的盛開就意味著一張人臉的出現,樊江看到了那個白髮婆婆,還有房產中介,以及許多黑貓的臉孔,足有上百隻的黑貓臉涸在花蕾裡,黑貓們怒睜著碧綠色瞳孔,毫無生氣地盯著樊江背後的小女孩。
除了上百張的貓臉,還有另外幾百張的人臉,但這些人臉樊江都完全的陌生。
樊江目光驚惶不定地游弋在白花之間,突然無比悲憤地叫了聲。“小蘭!”
樊江找到了小蘭,小蘭的臉也涸在其中一朵白花花雷問,緊閉著雙目,臉上一片淒白,樊江回過頭來,怒視著小女孩,他一字一字地說:“如果你想要殺人,你來殺了我,放過小蘭!”
小女孩又笑了:“別急,她還沒死,不像是他們,早已經成為了幽魂!”
小女孩話剛落,無數張白花裡的臉孔,無論貓臉還是人臉都睜開了雙眼,樊江看到許多深綠色的突點游離在臉孔的眸子裡,像是許多綠色蟲子,但惟獨小蘭的眸子裡還是漆黑一片。
幽魂空間
“曾經的曾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除了黑暗就只有枯死的千年樹魂遊逛,不知道哪一天,就在這片黑暗裡出現了一朵幽冥花,來自地獄最深處的黑暗之花。它很虛弱,但它渴望著被認知。但隨後的十年、百年問,伴隨幽冥花的依然只是枯樹和黑暗,不,它不想永遠被困於地下,於是它想變得強大,然後離開黑暗。
靈動的黑貓不時出現在地下,它們是生同死的目擊者,是陰間同陽世的使者,在它們身上擁有著強大的靈力,幽冥花開始利用自身的花蕾和枯根捕捉大意的黑貓,一隻,兩隻……靈力的源泉來了,幽冥花漸漸強大,它捕獲的黑貓也越來越多,甚至讓地面上所有的動物開始膽怯,當幽冥花捕捉了一百隻黑貓後,它吸收了千年樹魂,幻化出了人形,成了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女孩,但她面對的依然是黑暗和枯樹,於是她想方設法利用幻術幻化出了一座遠離塵囂的公寓樓,她等待著同樣孤單的人入住,等待著告別孤單。
第一個人來了,小女孩大方地現行,告訴了那個人真相,但那個人舉著刀子說要殺了小女孩,小女孩笑了,她吸光了這個人的鮮血,將他包裹在了幽冥花的葉花裡,接著,小女孩等待第二人,第三個人……但隨之而來的人一個一個都成了幽冥花的花魂,小女孩渴望真正的朋友,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男人送給了她一個黑貓玩偶,那是被吸收的黑貓靈體不甘而幻化成的玩偶,黑貓玩偶想要阻止小女孩找尋到朋友,黑貓僅存的靈魂竟然想要警告那個男人離開,就像它們一次一次警告以前的入住者一樣。於是,小女孩施展了幽冥術,將遊蕩在公寓樓裡的黑貓幽魂全部吞掉,而那個男人卻發現了什麼,他也要離開,想要留下小女孩一個人。”小女孩此時的笑容殘酷而憂傷,她凝望著樊江,說:“你想要離開,是嗎?”
“你就是那個小女孩?”樊江說。
小女孩點點頭,她指著白色幽冥花裡的每一張人臉說:“他們都想離開,所以我吸光了他們的血,我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但是……我也變得更加孤獨。”
“你可以不走嗎?”小女孩說。
樊江望著小女孩黑色同紅色糾纏在一起的眼瞳,閉上眼睛重重點點頭:“好,我不走。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放小蘭走!”樊江身體在顫抖。
小女孩望了很久,輕輕歎息一聲,說:“許多人類都試圖欺騙我,他們嘴裡一套,心中想的是另外一套,百年間我不知道已經因為這樣摘掉了多少人的心,看看它們是黑色還是紅色。你想成為下一個嗎?”
“不想!”
小女孩緩緩走到了包裹著小蘭的幽冥花旁,撫摸著花蕾,喃喃自語說:“我答應你,她自由了。”
小蘭被幽冥花釋放了出來,她躺在黑色血泊裡,突然咳嗽起來,接著恢復了意識,小蘭睜開眼睛,看著黑暗裡的一切,悚然地說:“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
“小蘭!”樊江喊,小女孩就站在小蘭身旁。
“樊江,這是哪裡!這些人的臉,人的臉……”小蘭發現了藏在花蕾裡的人臉和貓臉,驚恐之情出現在臉上,她緊咬著嘴唇,說:“我們離開這裡,樊江!”
小蘭想要上來拉樊江,小女孩在一旁看著樊江,樊江咬咬牙:“小蘭,你先走!”
“為什麼,我們一起走,我害怕!”小蘭面容驚恐地說。
樊江沒有說話,小女孩的目光冷冰冰地印在小蘭背後,但樊江的視線卻被小女孩後面的一朵幽冥花所吸引了,花蕾上漸漸升騰起了一隻模糊的貓影,碧綠色的瞳孔定定地望著樊江,又狠狠地盯著身下的幽冥花,樊江搖了搖頭,顫抖的手一點一點地重新握緊。
樊江目光堅定地走向小蘭:“不用等我了,我答應了某個人,要留下來陪她。”
“准?你答應了誰?”小蘭掃視周圍,除了一張一張死人的臉孔外,她看不見任何人,小女孩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完全透明一樣。
“你走!”樊江推了一把小蘭,小蘭險些被他推倒,樊江藉著這股勁跳到了一截幽冥花花枝下,樊江抽出了那柄水果刀,適才他就沒有丟棄,一直帶到了地下。樊江揚起刀,鋒利的刀光劃過深綠色的花枝,“刺刺!”一股帶著濃烈芳香的液體從莖葉管體裡噴濺出來,隨之,一股淡淡的黑影漸漸凝聚,樊江沒多等,他又衝到了另外一截幽冥花枝下,同樣狠狠刺了下去。
小女孩的臉在變,從慘白變得深綠,又變得通紅,最後又轉回了慘白,一隻一隻的黑貓殘影從幽冥花蕾裡掙脫而出,齊齊對著小女孩咆哮,小女孩笑了:“原來,你也是騙我的啊!”
樊江轉過頭:“我是人,你是鬼,我們怎麼可能永遠在一起?!”
小女孩目光在翻滾,陰森之色漸漸籠罩了所有:“那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只能將你也留下來,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
“喵嗚!”
一聲接著一聲淒厲的貓嚎此起彼伏,樊江再將一截幽冥花枝刺斷,拉起了站在那裡一臉茫然的小蘭叫說:“小蘭,趕緊走!”
小女孩身體飛騰到空中,但周圍的黑貓凝聚成了一片黑雲,阻攔了她的去路,一個恍似人類的聲音從黑雲裡傳來:“你的殺孽已經夠了,在這個陽世你已經走到了盡頭。”
小女孩緩緩落下了身體,臉上露出了第一次慌亂:“難道,是陰間的神鬼借助了黑貓殘影想要拿我?”
“哈哈,哈哈……”黑雲咆哮。
樊江聽到小女孩傳來的淒厲慘叫聲,他緊緊抓住小蘭的手,一刻沒有鬆開。
電梯直線上升,門開了,樊江拉著小蘭衝出了公寓樓,跑出了好遠好遠,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看看日光,就要完全落下了。
“樊江,到底是怎麼回事?地下的那些臉是什麼,好可怕!”小蘭氣喘吁吁,但想起自己見到的,猶自心驚。
“他們……”樊江感覺到喉嚨裡一陣酥癢,他吐出了一口吐沫,吐出來的卻是血水,一大片的血水。小蘭緊張地扶著樊江道:“樊江,你在吐血,去醫院吧!”
樊江想說話,但發覺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低下的視線驚愕地看到血水裡漸漸有了一張臉,是她!
她在笑,一種莫名的鬼音迴旋在了樊江耳邊。
“你喝的酒裡有我幽冥花的花籽,所以你走不掉的。你答應過我,要陪我,我等著你!”
鼻翼間一陣濃烈的芳香,樊江身體輕飄飄,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世界都似乎凝住,樊江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黑暗的盡頭,有一個小女孩在對他微笑,小女孩的腳下是一朵怒放的幽冥花,花蕾問是小蘭的臉,小蘭睜開了眼睛,一片一片深綠色的突點游弋。
“一切只是我給你施展的假象,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你選擇了背棄,所以,我將永遠禁錮你的靈魂。陪伴我,直到永遠!”
尾章
“現在的房價怎麼都這麼貴?”剛畢業找到一份實習工作的陸天好摸著腦袋,歎氣。
“你想租房子嗎?”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陸天好低下頭看到了一張粉嘟嘟可愛的臉,一個小女孩舉著一張招租啟示正要貼在牆上。
陸天好看小女孩夠不著,好心地說:“我來幫你。”陸天好拿起了招租啟示,發現房租低得離潛,看看租住面積還不小,陸天好兩眼發光說:“小姑娘,這啟示是你的?”
“嗯,媽媽去了廁所,她要我來幫她貼上。”
“這樣,那你住在這公寓樓裡嗎?”陸天好馬上來了興趣:“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好,我帶你去。”小女孩燦爛地笑著,一抹深綠色瞬間掠過她瞳孔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