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天國裡,沒有寒冷,沒有飢餓,也沒有痛苦。有溫暖的大火爐,噴香的烤鴨,慈愛的親人和數不盡的財富……---題記
(一)
這個冬天讓人絕望,鵝毛大雪壓塌了許多人的房屋,斷水斷電,以農村為主。
寒風刺骨,像針一樣穿透心靈,路上行人少許,攏了攏衣服往家趕。路燈照在厚雪上,帶著一點太陽似的溫暖黃暈,幾位老人穿著單薄,嘴唇發紫,哈著口中僅有的熱氣,手上長滿了紅紅的凍瘡,他們相互依偎取暖。
遠處一點火光在臨近,老人們目光熱切,是誰這麼奢侈,在肆意的燃燒火焰?!
越來越近了,那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身材高挑,一頭金黃陽光的長卷髮,穿著華麗服飾。光看其五官就與中國人不同,眼瞳是藍色的,五官更鮮明。她的手中有著一大把火柴正在燃燒,但卻燒不到她的手。走到老人們的近前:“我可以給你們溫暖,給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願意跟我走嗎?”
火光把她襯得如同天使降臨,老人們盯著她手中的火柴,紛紛點頭…
一閃而過的流星在夜空中悄然劃過。
最近這個小城市裡的醫院收到好幾位患者。患者都是流浪老人,之後昏迷,然後集體的正常死亡了。離奇的是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不曾受人襲擊,不曾有過病變,更不是凍死的,像是壽終正寢,可集體六個老人同時死亡,這會是湊巧嗎?
(二)
南陽醫院,謝協透過窗子看向病房裡,“王醫生,怎樣?”
王華搖搖頭,歎了口氣,“檢查不出什麼,哪怕是搶救,也無用。他們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一切,比如疼痛,冰冷等,我們無法用這些來喚醒他們。”
謝協禮貌性的客套了幾句,騎著摩托車離去。
剛到警局,屁股還沒坐熱,一個電話響起,謝協還來不及說話,電話筒那邊的人就開口了。掛了電話後,“小劉,跟我去醫院。”謝協拿起外套大步流星的又去往了南陽。
病房內,一位古稀老人躺在床上,面帶安詳,身上接著各種儀器設備。
“聽說他是夜晚出門給老伴燒紙,暈倒在地送進我院。他現在的生命體征平穩,沒有任何異常,跟前幾人一樣。”王華拿著紙筆迅速記錄下儀器上的數據。
謝協點頭,“如果有什麼異常,請通知我。用盡一切辦法都要讓他醒來。”
這個冬天格外的冷。謝協兩人推著摩托車,路經一小區,裡面的孩子堆著雪人,玩的不亦樂乎。謝協嘴角上翹,“真好!”
前面突然傳來哀樂,有人出殯了。小劉放好摩托車,拉著謝協站到了一旁,而小孩子們有些跑回了家中,有些很好奇,安靜的看著。
悲慟的哀樂,家屬們捂臉哭喊的撕心裂肺。
謝協靜靜的立在一旁。這個城市不大,一些葬禮習俗還保留著土葬。
紙錢燃燒,走路時帶動的風,讓灰燼肆意的在空中飛揚,迷了謝協的眼。在這灰燼中,帶著些許暖意,透過溫暖,看到棺材上坐著一個流浪兒。之所以說是流浪兒,是因為她穿著破爛,灰頭土臉,頭上的大帽蓋住了她的眼睛,腳上套著一雙成人大拖鞋,搖搖欲墜的掛在小腳上蕩鞦韆。
謝協怔了一下,連忙推開人群,“停下,停下,有孩子坐在棺材上面。孩子,快下來,那樣不好玩。”伸手想抱住孩子,可那孩子對他露齒一笑,便往另一邊的人群利索的一跳。
人群被謝協這樣一攪合,瞬間亂了手腳,“孩子在哪呢,我抬棺這麼久,也沒看到有個孩子啊,你是不是眼花了,還是來搗亂。”
死者的一些家屬當眾大罵謝協對死者不尊重,差點動手打人。一些婦人撲到棺材上大哭,“我的親爹啊,你咋這麼命苦啊,莫名其妙的死了,警察辦事不利,死後還要遭人騷擾…”
現場亂了套,別說那個孩子不見了,更多人認為他有精神病,因為在場的人並沒有見到他所說的那個孩子。謝協解釋不清楚,急忙道歉,並對著死者敬禮表示歉意。
這事好不容易掀過去,謝協和小劉鬆了一口氣,“小劉,你有沒有看見那個孩子?”謝協仍不死心的問。
小劉搖頭,“隊長,我沒見到棺材上有什麼人啊。”
謝協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但又很無奈,沒有說話,帶上頭盔騎著摩托車悶聲的走了。
“我沒說錯啊。”小劉自言自語,看著隊長走遠,“隊長,等等我啊。”
“雪天路滑,你自己打的回局吧。”
……
(三)
謝協坐在監控室裡,調取了最近幾日的監控視頻,反反覆覆的查看。監控中,就是前兩日住進醫院的那幾位老人,他們留宿在最繁華的街頭,也是監控最得力的地方。可是那一晚他們什麼也沒做,也沒吃過什麼東西,就這麼相互靠一起睡著了。看來看去,也沒看出線索,連個鬼影都沒有。謝協煩悶的叼著煙,從鼻孔裡噴出煙霧,白煙如雪,焦油味讓他心裡的愁緒釋放了一些。
不耐其煩的反覆對看,謝協發現,在先住進醫院的那幾位老人跟後來的那古稀老者的監控中,天空中都有一抹流星,並且在他們睡著後,也會出現數量不等的流星,最前面劃的遠的流星就像是領導者。
他在想,難道是這些流星的問題?那幾人化成流星飛走了?這不就是亂扯麼。盯著監控一動不動,透過如雪朦朧的煙霧,那監控中的天空竟然透露出一張笑臉,嘴巴越笑越大。謝協張大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直到煙蒂燙到了手指,他才回過神來。可是那笑臉不見了,監控恢復了正常。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王隊,快到醫院來,那個老人說話了。”電話裡頭,小劉那興奮的心情透過話語傳遞給了謝協。
謝協笑逐顏開,這個案子有線索了。往身上噴了噴香水,掩蓋住了煙味,就風急火燎的去了。
到了醫院,看見小劉站在走廊外,“老人是不是醒了?”謝協帶著笑容問道。
小劉搖頭,“他雖然沒醒,但開始說夢話了,家屬都來了。”
“小劉,之前他說了些什麼?”謝協走進病房。
小劉如實回答:“他叫著他老伴的名字,說什麼見到你了。”。
“沒有其他了嗎?”謝協皺眉,這不算什麼線索啊。
小劉探口氣搖頭。
醫生和謝協說明了一下病人現在的情況,可是剛交談了一會兒,家屬突然就哭了起來。醫生上前一看,心電監護儀上,波浪突然成直線了。立馬進行了搶救,可最終這個老人帶著微笑離開了人世。
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卻無能為力,心裡沒來由的心慌。一定要找到兇手,一定!謝協暗暗下決心。
找到老人的一雙兒女,問了一些問題。他在猜測,也想證實自己的一個想法…
(四)
把小劉留在醫院裡處理一些事物,謝協獨自一人走出了醫院,脫下外套丟在了路上。晚上還是那麼冷,街上基本無人了。站在路燈下,一臉的愁色,卻融不開這冰雪。
一顆流星在謝協的頭頂劃過,神秘而美麗,一閃即逝。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孩,蹦躂著一雙大拖鞋,跳到到了謝協的身前,“叔叔,你不冷嗎?”童嫩的聲音讓謝協回頭。
謝協一看到她,就認出來了,“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叔叔,我給你變個魔術吧,你想不想看?”
“好啊,沒想到你這小傢伙還會魔術呢。”
小女孩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叔叔,心裡想著你的夢想,盯著棍子看五秒哦,等會你會發現棍子不見了。”
謝協來了興趣,配合小女孩的話去做…
睜開眼睛,已是白天,謝協有一瞬間的疑惑,這是在哪?看了看房間,確實是自己家裡,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
謝協起床,聞到了菜香。是誰在我家裡?除了爸媽有鑰匙,難道是媽來給我做飯了?
謝協懷著一股喜悅,打開門。桌子上有一碗湯,是他最愛的西紅柿雞蛋湯。
一個女人從廚房裡端著一碗飯出來,溫柔的說:“老公,你醒啦。正好吃飯了。”
謝協一怔,這個女人不就是自己暗戀多年的同學王文雅麼,她剛才叫我老公???良久,他才濡了濡嘴唇,“老婆?”
“老公,怎麼了,昨天抓神偷,是不是太累了,來,吃點西紅柿雞蛋湯,多補補營養。”文雅貼心的夾菜給丈夫。
謝協還是不敢置信,呆呆的看著文雅。
文雅打開電視,電視裡正播放早間新聞,裡面正是講謝協英勇擒賊的光榮事跡。
謝協出門逛了一圈,各位鄰居都喜笑顏開的跟謝協打招呼。
之後的日子裡,謝協發現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對勁了,每個人都是微笑的,沒有痛苦,沒有傷悲,每個人都是如此,這是他這段時間裡來所觀察到。他遇到過案子,甚至是槍殺案,但是卻沒有失去任何一條生命。罪犯認罪的態度也很好,彷彿這個世界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太過幸福和平和,反而讓人覺得太過荒唐。
謝協清醒了,這雖然是他想要的生活,可是一個人還是需要痛苦,有辛酸苦辣,才算是生活,可是要怎麼改變這個症狀呢。思考了許久,謝協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謝協趁著黑夜,跑到外面,看到一個路人,將路人掠走,拖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拿出手中的槍對著路人,手一直的顫抖,不敢按下扳機。
路人一直微笑的看著謝協,沒有害怕,也無反抗。“你是不敢殺我的,因為你是個警察,是個好警察,你不可以知法犯法···”路人說了很多,讓謝協心裡十分的憋屈。
“你給我閉嘴!這是個虛擬的世界,殺人不犯法。”謝協在大吼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路人還是微笑著倒下了,沒有絲毫痛苦,還有怨恨,似乎早預料到了結果。
謝協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在路燈下。小女孩,哦不,是個女人,手中拿著亮起的火柴,說:“哦,親愛的先生,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助。”
女人化為了一顆流星,消失在夜空下。
“難道她就是童話中賣火柴的小女孩?再這樣幫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我得阻止她。”
謝協跑到書店,買了本童話書,找到那篇通話,便撕了下來,火焰逐漸吞噬著紙張。
紙張裡傳來驚叫聲。謝協說:“人生苦短,但有苦便有甜。你提前結束他們的人生經歷,這是違背了自然,我知道你還有千千萬萬,但燒你一次,是想提醒你,不要再收人無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