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頭來見

爭執

林小淵提前放了暑假,就到H城找自己的高中同學鄭濤玩。本來約好,鄭濤會到火車站接他,但當他下了火車,卻接到了鄭濤的電話。對方抱歉地說臨時有事,抽不出身來接他了。

林小淵並不在意,按照鄭濤在電話裡的指示,坐上了趕往鄭濤就讀的大學的公交車。車上人非常多,林小淵在擁擠的人群中站著,覺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擠細了。他正感到鬱悶,突然感覺到有一隻手伸進了自己的衣兜裡。

林小淵努力地低頭一看,只見一隻特別蒼白的手飛快地從自己的衣兜裡抽了出去。好在因為他發現得及時,那隻手並沒有拿出他什麼東西。

可惜的是,林小淵只看到了那隻手,沒能根據那隻手找出它的主人。儘管沒有被偷走東西,林小淵還是覺得一陣心慌。當他把手伸進衣兜裡檢查時,赫然發現自己的衣兜不但沒有少什麼,反而多了一樣東西。

林小淵下意識地把那個東西拿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看看是什麼,手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小偷!”一個尖厲的聲音頓時叫了起來。

林小淵瞬間漲紅了臉,大聲駁斥:“我不是小偷,這是剛剛有人塞進我兜裡的。”喊完這句話,他才看清喊自己小偷的人,那是一個戴著厚厚近視鏡的同齡男生。

“撒謊!東西就在你手裡,你還不承認?”那個男生根本不聽林小淵的解釋,認定他就是小偷。

擁擠的眾人也都站到眼鏡男生那一邊,噴著唾沫指責林小淵。

林小淵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氣得大腦一片空白,大喊著要報警。這時公交車卻停了下來,車上眾人在嘲笑、指責中,像清理垃圾一樣把他從車上趕了下來。

林小淵肺都要氣炸了,立刻給鄭濤打了電話,沒好氣地在電話裡喊道:“趕快來接我!”

半個小時後,鄭濤打車來接林小淵。在鄭濤的百般安撫下,林小淵用了好久才平息了憤怒。

這時,鄭濤忽然神秘兮兮地湊上來說:“你還記得冤枉你那個小子的樣子嗎?只要你能畫出他的樣子來,我就能幫你報復他。”

林小淵根本不信,鄭濤卻信誓旦旦。為了讓林小淵相信,鄭濤捧出來一個又髒又舊的木盒子,當著林小淵的面打開了。

林小淵看了一眼盒子裡的東西,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盒子裡竟然放著一顆血淋淋、似乎剛剛從人身上砍下來的頭顱。更可怕的是,那顆人頭竟然屬於正笑瞇瞇看著林小淵的鄭濤。

依附之鬼

因為鄭濤就讀的大學查寢很嚴,禁止校外人員留宿,所以鄭濤安排林小淵入住的是學校附近的一家小旅店。此刻,二人正坐在旅店的房間裡。

看到那血淋淋的人頭,再看對面微笑著的鄭濤,林小淵感覺世界變得都不真實了。

林小淵驚叫一聲,推開鄭濤就想跑。鄭濤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他按坐在了床上。

“別怕,我不是鬼。”

“那、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人頭是鬼,雖然它長著我的樣子,但不是我。”鄭濤解釋道,“實話告訴你,你是第一個看到我這顆人頭的人。大概一個月前的一天晚上,我遇到了一個鬼。那個鬼說,因為我喜歡在網絡上和別人對罵,所以吸引了它,要和我做一筆交易。它說,只要我每天晚上到微博、貼吧等地方揪住一個人對罵,它就能依附於我,幫我做事。開始我當然不信,也很害怕。但有一天我特別想收拾一個傢伙,就試了試,沒想到它真的幫我把那個傢伙收拾了一頓。從那以後,我就和它達成了協議:我每天隨便找人吵架,它就越來越依附於我,現在已經到了我要它做什麼它就做什麼的地步了。”

林小淵雖然壓制住了心裡的恐懼,但還是有些不舒服:“你這樣隨便罵人,不好吧?”

“都是些陌生人,罵完就忘了,能有什麼事?”鄭濤不以為然地說,“說吧,你能不能把冤枉你那小子的樣子畫出來?”

“差不多。”林小淵說完,猶猶豫豫地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回憶著畫出了眼鏡男生的樣子。

“OK。”鄭濤收好那幅畫,說,“光聽我說你未必能信,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要讓那小子為冤枉我的朋友付出代價!”

之後,兩個人又聊了一段時間,鄭濤就回學校了。

林小淵一個人躺在旅店的房間裡,心裡七上八下,過了好久才睡著。

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突然,一陣冷颼颼的風吹醒了林小淵。他睜眼一看,發現房間的窗子打開了。

林小淵按亮燈,下床去關窗,結果卻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不知道按到了什麼,黏黏糊糊的,觸感很不好。林小淵皺著眉頭一看,見自己按到的正是滑倒自己的東西,那是一塊軟綿綿、黃色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但是很噁心。

林小淵懊惱地爬起來,正想擦手,忽然看到那黃色的東西竟然在房間裡還有很多:地板上、桌椅上、窗台上,甚至床上,都散落著那東西。

林小淵被噁心得要吐了,就在他打算去找服務員的時候,一塊黃色的東西竟然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林小淵氣急敗壞地把那東西從頭上抹下來,正要甩掉,突然看到粘在手上的黃色東西上,赫然埋著一副眼鏡。而已經碎裂的鏡片後,一顆慘白慘白的眼珠正圓滾滾地瞪著他。

林小淵“嗷”地怪叫一聲,再次跌坐在地。

這時,林小淵終於知道那黃色的東西是什麼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放在自己床腳的盆。那個盆裡盛著一種黃色的黏液,黏液裡泡著一塊塊正在溶解的肉和一根根正在銷蝕的白骨。從還保持著原樣的一部分骨肉裡,林小淵完全可以分辨出,盆裡的骨肉來自於人體。

而在那個盆邊,一個瘦骨嶙峋、全身黑色的人赤裸地蹲著,正用一個勺子舀著盆裡已經溶解的部分,胡亂地潑到房間裡的各個地方。見林小淵看它,它對著林小淵“嘻嘻”地笑了起來,沒有眼瞼的眼睛裡流出猩紅的血,一直流到牙齒殘缺不全的嘴裡。

林小淵瞬間想到了鄭濤說的話,驚得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陷害者

林小淵連外套都顧不得穿,咬緊牙關跑出旅店,在街上晃蕩了一夜。

他不敢報警,因為“驅鬼殺人”這件事他也算是參與者。他給鄭濤打了電話,但鄭濤關機了。

一直到天亮,林小淵才聯繫到鄭濤。鄭濤迅速趕來,看到林小淵的樣子,卻只是一陣大笑。然後他去小旅店拿來林小淵的衣物,把林小淵拉到了一家小飯店。

在小飯店裡,鄭濤壓低聲音告訴林小淵根本不用怕。鄭濤說,那個鬼只是他們的傭人,它殺死了那個眼鏡男生,而且已經處理乾淨了。

“我只是想報復他一下而已,你為什麼讓你的鬼殺了人?”林小淵氣惱地問。

“我們只能驅使它去做事,它具體做成什麼樣,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那小子被弄死,完全是鬼自己要那麼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也許早就習慣了那個鬼的可怕舉動,鄭濤顯得很冷漠。

林小淵不由得對鄭濤產生了恐懼,開始後悔自己此行。他正打算尋找一個借口離開H城,鄭濤忽然神神秘秘地問:“對了,你只恨這個冤枉你的小子?你應該更恨那個把東西塞進你口袋裡的人啊。”

他的話提醒了林小淵,林小淵瞬間怒火升騰,意識到自己真的忽略了栽髒陷害者。他不由地脫口而出:“對啊,陷害我的人才更可惡!”

“你有沒有看到陷害你的人的樣子?”鄭濤立刻問。

林小淵喪氣地搖了搖頭。

鄭濤想了想,神秘地一笑:“這也不難,山人自有妙計。”

吃完飯,鄭濤拉著林小淵去了網吧。

原來,鄭濤是想利用微博把陷害林小淵的人找出來。

鄭濤判斷,林小淵在公交車上遇到的事情,一定會有人發到微博上。於是他在微博搜索欄輸入關鍵詞,成功地搜索到了幾條同城微博。

那幾條微博裡,有兩條配了視頻,是博主錄下來的車上吵鬧時的片段。

鄭濤分析,當時車上那麼擠,陷害林小淵的人肯定不可能迅速轉移到遠離林小淵的地方,所以一定在視頻畫面之中。兩個人認認真真地看著視頻,很快發現群情激奮的視頻裡,有一個男子一言不發地站著,試圖趁亂遠離林小淵。

“這個人很可疑。”鄭濤說。

林小淵卻冷著臉,指了指視頻上那個人扶著車廂高處扶手的手說:“不是可疑,就是他,我認得他的手。”

意外之變

找到了陷害者,林小淵在鄭濤的煽動下,終於決定再實施一次報復。

林小淵沒有勇氣獨自面對那個鬼,所以鄭濤這晚和他一起住在了小旅店裡。

晚上,心裡有事的林小淵根本睡不著,鄭濤卻若無其事地早早睡了。

林小淵開著床頭燈忐忑地等著,一直等到深夜,也沒見那個鬼出現。

困意一波波襲來,林小淵終於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只睡了幾秒,就身體一震,驚醒過來。這時,他發現身邊的鄭濤不見了。

林小淵頓時心慌起來,猜想鄭濤可能去洗手間了。他趕緊過去找,但洗手間裡根本沒人。林小淵沒有勇氣等待,趕緊撥打了鄭濤的電話,但鄭濤再次關機了。而且,他發現鄭濤的衣物全都不在房間裡了。

林小淵心中生出一團怒火,暗罵鄭濤不講究,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再次被鄭濤鼓動。他正在胡思亂想,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抬手在自己的腿上敲了三下。

此刻,林小淵站在床邊,床頭燈在他的斜前方,他的影子卻也在身前的床上。他絕對沒有做出敲腿的動作,他的影子卻自己動了。

看到自己床上的影子時,他發現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刀。

林小淵如墜冰窟,渾身冷透了。這時,床頭燈驟然熄滅,黑暗頓時包圍了他。

接著,黑暗中響起一陣輕微卻尖銳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撲了過來。

林小淵嚇得大叫,本能地憑著印象摸起了床上的那把刀,沒頭沒腦地揮舞起來。

刀分明砍到了什麼,林小淵也顧不得了,只是下意識般揮著刀。

不知過了多久,林小淵才停了下來。同時,房間裡的燈猛然亮了起來。

雙眼一陣刺痛,林小淵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卻聽到了鄭濤的笑聲。

再睜開眼,林小淵首先看到的是滿地的血。然後,他看到床上多了一個人。那個人被繩子捆著吊在天花板上,此刻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很多地方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肚子也破了,內臟流了出來,懸掛在兩腿之間。

顯然,這個人是被林小淵砍成這樣的。

而剛剛消失的鄭濤也出現了,他正得意地笑著,好像看了一場自己導演的好戲。

“這、這是你弄的?”林小淵剛剛接受了鬼殺人,就升級到了自己殺人,已然嚇得渾身直抖。

“是啊。”鄭濤痛快地承認了,“本來今晚是要讓我的鬼來辦這件事的,但它突然另有任務,就讓我先自己殺死這個傢伙,回頭它來收拾現場。我想也許讓你手刃仇人你會更解恨,但又想到你沒有那個膽子,所以就設計了這麼一個小把戲。”

林小淵聽得陣陣發蒙,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成了殺人犯。

“那、那這現場怎麼辦?”

“我不是說了嘛,一會兒我的鬼就會來收拾。”鄭濤無所謂地說,“走,我在隔壁也開了房間,咱們先去那裡睡。”

火車驚魂

在鄭濤熟睡的呼吸聲中,林小淵痛苦地煎熬著。還沒等到天亮,他就叫醒鄭濤,偷偷地跑回了原來的房間。還好,鬼真的來把房間裡殺人的痕跡和屍體全部收拾乾淨了。

之後,鄭濤賠林小淵吃完早飯,又上課去了。臨近考試,他說不敢放鬆。

林小淵則直接去了火車站,這個給他帶來噩夢的城市,他一刻都不想停留了。

回老家的火車沒有票了,林小淵便買了返回自己大學所在城市的票。上了車,他才給鄭濤發一條短信告了別。

鄭濤不知道是不是又關機了,沒有回復。

兩夜沒睡好了,火車慢悠悠地行進著,林小淵躺在臥鋪上沉沉地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到了晚上,車廂裡已經熄了燈。林小淵覺得小腹有些脹,於是拿出手機照著亮來到了廁所。

解決完問題,林小淵還沒有來得及提起褲子,身後廁所門忽然響了一聲,有個人闖了進來。

林小淵一驚,以為自己忘了鎖門,趕緊拉上褲子回過了頭。隨即,他看到了一個無比可怕的人。

那個人特別肥胖,但那胖不是因為他皮膚下的肉多,而是他皮膚外粘著大塊大塊的腐肉。那是些黃白相間的腐肉,像粗糙塗抹在牆體上的水泥,抹遍了那個人的全身。而那些腐肉之下,那個人的身體不停地流著血,腸子都墜出來,悠悠蕩蕩地掛在小腹下。

林小淵驚叫一聲,嚇得倉皇後退,一腳踏進了廁所的蹲便池。這時,一隻枯乾的手臂從便池沖水口猛地伸出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小腿。

林小淵頓時被拉倒了。他拚命地掙扎著,嘶聲叫著救命,卻沒有驚動一個人。

便池裡的手力量非常大,林小淵覺得自己即將被拉進沖水口了。這時,那個渾身粘著腐肉的人卻對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上同樣粘著腐肉、鮮血淋漓,但林小淵只能去拉。於是,他被那個可怕的人拉了起來。抓著他小腿的那只枯乾的手臂也被拉了出來,連帶著還拉出了半個肩膀、半個脖子和半張臉。

林小淵也顧不得細看,站起來後就狠命地推開那個渾身粘著腐肉的人,想要逃出廁所。這時,那個渾身粘著腐肉的人卻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小淵瞬間被凍結了——那個渾身粘著腐肉的人發出的是鄭濤的聲音。

點天燈

那連帶著肩膀、脖子和半張臉的枯乾手臂,被可怕的鄭濤重新衝下了下水管。接著,鄭濤用一個肥大的連帽衫遮住了自己,竟然拉著林小淵跳了火車。

夜色裡,鄭濤拉著林小淵走了很久,最後走上了一條公路。他們攔了一輛出租車,重新返回了H城。

二人又躲進一家小旅店,鄭濤沖洗掉了自己身上的腐肉,身上的傷可能因為遠離惡鬼,恢復了很多。然後,他對林小淵說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追到火車上的原因。

鄭濤說,他上了他那個“傭人鬼”的當。原來,那個鬼叫他總是在網絡上罵人,是因為那樣會積攢一個人的罪孽和別人對他的怨氣。當一個人被太多的怨氣包圍,他的身體就會淪為惡鬼最佳的棲居地,輕輕鬆鬆就會被鬼上身。

原來,那個鬼還以為需要很長時間來積攢別人對鄭濤的怨氣,但鄭濤因為得到了那個鬼給的一些甜頭,變得膽大了,竟然開始利用鬼殺人。於是怨氣迅速積累,針對鄭濤的怨氣飛速地達到了鬼需要的程度。

“那麼,你現在是人是鬼?”林小淵聽了鄭濤的話,恐懼地想到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現在我還是人,那個便池裡鑽出來的才是鬼。”鄭濤說,“它本來已經上了我的身,但是我急中生智,對他說其實你才是最佳的怨氣載體。你並沒有我之前一樣的適應期,就能下借鬼殺人的狠心。它上了當,動了貪心,所以帶著我來追你,才給了我機會逃離它。”

“你這個混蛋!”林小淵脫口罵道,“你竟然讓它來抓我?”

“小淵,你別生氣,我這也是緩兵之計。我落到今天這樣子,怎麼說也是為了幫你。現在我們不是吵架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是一起想辦法,消滅掉那個鬼。”鄭濤黯然地說道。

“它可是鬼,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消滅它?我們可能只有被它弄碎成一塊塊兒地消滅吧?”林小淵氣惱地譏諷道。

“辦法總是有的,其實,我雖然貪心地和它做了交易,但其實早就做了防範,準備了一些殺鬼的方法。”

“什麼方法?”

“點天燈。”

提頭來見

鄭濤所謂“點天燈”的方法,原來是要弄到一個人的頭,然後用一種咒符把鬼引到那顆頭裡,最後用強酸腐蝕掉那顆頭。

林小淵不想也不敢再殺人,但現在為了活命,他終於還是被鄭濤說動了。

然後就是選擇目標,鄭濤說,他早已經選好了目標。

原來,鄭濤選擇的目標,就是公交車上偷拍林小淵被人圍攻的視頻並發到微博上的那個人。他的意思是,那個人也算是變相攻擊了林小淵,也不算是完全無辜。

他們兩個認真、仔細地檢查了那個人的微博,從而發現了對方的一些信息和喜好,甚至找到了對方的QQ號。認真商量了一番之後,鄭濤添加了那個QQ號。

然後兩個人一直等待,天亮之後,鄭濤的添加獲得了通過。

鄭濤立刻給對方發過去了消息,謊稱自己是一個網絡推手,專門製造熱點事件、炒微博賬號。他發現了對方微博上的視頻,想詳細瞭解一下具體事件,並購買對方的原始視頻。

鄭濤很有語言煽動能力,成功地打動了對方,做出了見面的約定。

拖延到夜晚,鄭濤開著一輛租來的車,拉著林小淵和那個人見了面。

之後,鄭濤又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煽動,成功地讓那個沉浸在賺錢美夢裡的人跟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廢置待拆院落。

當被一棍子打暈,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得結結實實扔在地上後,那個人哭號起來,哀求鄭濤他們放過他。這時,林小淵在他的面前蹲下來,用手機的手電照著自己的臉,讓那個人回憶起了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

那個人放棄尊嚴,趕緊哀求,說自己知道林小淵那天是被陷害的,願意幫他作證。

但他的懺悔為時已晚。

鄭濤拎著一把誇張的斧頭走了過來,把斧子遞給了林小淵。

林小淵雖然努力裝出一副狠樣子,但握住斧頭後,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恐懼。

“要我做啊?我不敢。”

“沒辦法,只能你來做。我身上的怨氣已經太多,如果我來做,他死了,怨氣會第一時間撲到我的身上,立刻把惡鬼引來,那我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鄭濤無奈地說。

林小淵沒辦法了,只能咬牙接過了斧頭。走到這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那個人使出所有力氣號叫著、哀求著,林小淵屏蔽了自己的同情心,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個惡鬼,高高地舉起了斧頭。

畢竟沒有做過這種事,林小淵咬著牙一斧頭下去,竟然沒有砍到那個人的脖子,而是砍到了臉。

斧子足夠鋒利,那個人的號叫瞬間被砍斷,大半個腦袋立刻歪向一邊,僅靠著一點兒臉皮垂在了肩膀上。

看到那個人斷頭的橫切面,完全暴露出來的舌頭和下牙,倒置的兩隻死不瞑目的眼睛在血瀑布後面瞪著自己,林小淵“光當”一聲扔掉了斧頭。

好朋友一輩子

林小淵砍掉了那個人大半個腦袋,好在鄭濤表示那樣也可以用。

之後的工作就交給鄭濤了,他用一些黃紙寫了好多林小淵看不懂的文字,然後燒成灰,用那個人的血和了,塗抹到了那大半顆頭上。

可是,鄭濤沒有如之前所說的那樣,用強酸腐蝕掉那半顆頭。林小淵焦急地問,是不是惡鬼還沒有被引來?鄭濤歎息一聲,竟然說惡鬼早就來了,只是需要腐蝕的頭,並不是那半顆,而是林小淵的半顆頭。

林小淵悚然變色,然後,他才從自己的老朋友嘴裡終於聽到了真相。

原來,鄭濤仗著自己言辭犀利,經常在微博上因為各種意見相左和人對罵,甚至單方面咬住一些不善吵架的人罵個不停,享受“勝利”的喜悅。在那樣的過程裡,他沒想到自己辱罵的一個少年正因為先天性心臟病住院。被他辱罵之後,少年病情加重,離開了人世。

少年死後,他的鬼魂把被鄭濤罵過的所有人的怨氣都引到了鄭濤的身上,不時地折磨他,使他成了一個活鬼,痛苦萬分。那個幫林小淵報復的鬼,其實就是他本人。為了逃脫,鄭濤找到了一個“移魂”的辦法——找一個常常在一起,又有“惡氣”的人,把自己的魂移到那個人的身體裡,只把肉體留給少年的鬼魂去折磨。當然,林小淵就是他選擇的那個人,而且已經成功地被他培植了身上的“惡氣”。因為他不能讓自己徹底變成林小淵,所以他又設計了這個換頭的方法,打算用咒符給林小淵的身體換顆腦袋。可惜,因為林小淵的失誤,現在只能換半顆腦袋了。

“小淵,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幫了我這次,讓我和你合成一體,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講完了可怕的真相,鄭濤假惺惺地對林小淵說。

林小淵頓時蒙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立刻破口大罵。

只可惜,他的罵聲和剛剛被他砍死的那個人的哀求一樣,絲毫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那把才被他扔掉的斧頭,已經被他的好朋友鄭濤拎在了手中……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