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種人

轉學生葉根生

故事要從一個轉學生說起,他叫“葉根生”,在一年級下學期開學後轉入林蒙老師這個班,他的個性正直開朗、體格好、面容討喜,很快就跟同學們打成一片。根生是因為養病的緣故才與單親爸爸一起從台北搬到較溫暖的高雄來住的,估計是因為之前住院的關係,一開始他在學業進度上有點跟不上,不過好在初中的教材不是太難,再加上他本身很聰明,在第一次月考之後,他的進度已經跟上,並持續進步了。

本來林蒙老師對於這個葉根生同學並沒有多加留心,那時候林老師交往了六年的女友剛剛去世不久,雖然他沒有像那些纏綿悱惻的愛情小說中描述的那般傷心,但還是多少有點受打擊,人比以前沉悶多了,也不大愛管閒事了。

之所以後來注意到葉根生,那是因為林老師發現根生時常補充除了碳酸飲料以外的水分,似乎是一般人的兩倍,卻從沒見他上過廁所,至少他沒有一次在林老師上課時舉手說要上廁所的。林老師問了別的老師,他們也說根生從沒在上課時上過廁所,林老師問其他同學,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的。

於是林老師找來了葉根生問他說:“根生,老師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沒有上過廁所啊?”很好,一個怪問題,這是個好的開始。

林根生對林老師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然後小聲回答:“是啊,因為爸爸跟我說我的身體比較特殊,不上廁所是很正常的。”

“是這樣嗎?嗯,那你之前得了什麼病呢?”

“病?沒有啊,只是那時候我很虛弱而已。”沒有病?那為什麼轉學原因寫的是養病呢?但嚴格來講,養病跟身體虛弱似乎又有那麼一點關係,林老師一時想不通。

“嗯,那現在身體好一點了吧?”

“嗯,好很多了。”

“沒事了,你可以走了。”林老師說。

“謝謝老師。”根生轉身,正要走的時候,林老師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補了個問題:“對了根生,那你知道你為什麼身體虛弱嗎?”

根生停下來,一樣是一副回想什麼的表情,然後笑著說:“因為我剛出生,所以身體虛弱啊。”

剛出生?此時上課鐘響起,林老師愣愣地對葉根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其實他心裡根本無法理解這個答案。

剛出生?那他現在幾歲?林老師腦袋裡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咳,根生啊,明天我想去你家做家庭訪問,你回去後告訴一下你父親哦。”

“嗯,好的。”

下午四點半,雖然天色還很亮,但馬路上的影子已經拉長不少了。葉根生騎著腳踏車,回到家裡。根生的家住在後莊大馬路的商業區,騎腳踏車的話,離就讀的鳳山初中大約有二十分鐘車程。途中會有一個很長的斜坡。去的時候因為是上坡所以比較累,回來的話就輕鬆多了。

根生拿出放學前在便利商店買的果汁,一邊走進家門一邊喝了起來。他家是賣植物盆栽的,位於一家幼兒園與銀行的隔壁,通風采光皆良好,是個很舒適的住宅與生意場所。

“爸,我回來了。”沒有回應,看來是在樓上了?根生正這麼想的時候,他父親從樓梯上搬著兩盆蘭花,慢慢地走下來。

他叫“葉百籐”,39歲,是個頗壯的中年人,有著跟根生一樣的鼻型,但眼神卻比根生擁有那麼一點大叔的魅力。這幾個月以來,他已經成了這附近炙手可熱的單身師奶殺手了,根生則是初中小女生殺手。

“回來啦?口渴嗎?”

根生看著手上空了的果汁罐,聳聳肩說,“嗯,最近愈來愈容易口渴了。”

“哈哈……發育期嘛。”根生的父親從櫃檯冰箱拿出一罐小麥汁,丟給根生,根生接了個正著。

父親誇獎道:“好身手!”

“嗯。”根生對他父親比了一個大拇指,然後打開小麥汁大口喝了起來。

葉百籐笑笑,準備回到二樓拿剩下的要擺到店面的蘭花,這時門鈴響了起來。一個一頭卷髮的女子站在門口,約摸二十五歲上下,一臉緊張的樣子,對著老闆葉百籐擠出一個害羞的笑容。

“歡迎光臨啊,涔琳,你燙頭髮啦?”

“呃,嗯。”

“很適合你哦,大美女。買花嗎?”

林涔琳,某家企業的主管,做事認真。但就是因為這樣,即使她長得蠻漂亮的,但太強勢反而影響了她的男人運。當然如果那些男人看到平常的涔琳的話,肯定會造成群起直追的現象。

涔琳被誇得臉都紅了,她點點頭,但她好像不是來買花的,她口是心非地說:“給我一些蝴蝶蘭吧。”

“好啊,插花用的吧?”葉百籐說著,回頭對根生說,“根生,幫我把樓上剩下三盆蘭花拿下來好嗎?”

“樓梯旁那些嗎?”

“不是,你房間門口那三盆。”

葉百籐拿了一些蝴蝶蘭,又跟涔琳聊了幾句,收了錢。這時根生已經拿著兩盆蘭花下來了,他聽見涔琳小姐說:“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後天晚上有空嗎?”

“有啊,咱們到哪吃飯?”葉百籐應聲說。

聽到這裡,葉根生突然想起,在放學前,那個把他叫到辦公室的林老師的話。

“啊!那個,爸,我們歷史老師說要做家庭訪問。”根生這麼說的同時,林小姐的臉好像被打了一拳一樣痛苦,他接著補充道,“不過是明天,我差點忘了。”

林小姐沮喪的臉馬上恢復鮮活。

根生說完,上了樓,經過“那個房間”,拿了最後一盆蘭花。這時他又聽見“那個房間”發出的刮擦聲。大概是風在吹紗窗吧?根生這麼想的同時,又覺得渴了。老爸不准根生進“那個房間”,所以門上有一道鎖,但是根生知道,這鎖已經舊得用力一拉就開了。根生也知道,“那個房間”裡面除了一個大盆栽以外,什麼也沒有,所以他沒有再進過“那個房間”,而且他也不想惹他爸爸生氣。

根生下了樓之後,“那個房間”輕輕發出一聲可惜的歎息。

家庭訪問

明天就要做家庭訪問了,但基本上林蒙老師連要問什麼都不知道,就連到底為什麼要提出家庭訪問都不知道。前一天他是無意間突然說了一句要家訪的,既然已經說了,那麼就必須要去,不然會有損師德的。對於葉根生這個怪異的生理問題,林老師一直在猜測原因,他在想葉根生的爸爸或許是個超自然的生物,不然他兒子怎麼會異於常人!但如果真是這樣,那根生怎麼能轉到他們學校呢,在根生的學籍上可是留有他爸爸的身份證號的,第三類人會有身份證嗎?應該沒有吧。如果真有這種人,那它現在應該待在什麼研究所內,而且還持有一組實驗室編號吧。林老師聯想翩翩,想了很多假設,後來想來想去,他覺得根生之所以這麼說一定是單親家庭的因素,他爸爸對他的教育方針與常人不同造成的,畢竟林老師是個歷史老師,太離譜的假設他接受不了。就算原因就是這個,但是要從哪裡開始呢?林老師還是覺得一籌莫展。

“要從哪裡開始問呢?”第二天,林老師坐在葉根生家的二樓客廳,喝著花茶。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對策,那就是將主動權讓給根生他父親,然後自己趁機打探真相。

葉百籐聳聳肩,不自覺地展現出他漂亮的斜方肌。林老師也有一點,不過還在鍛煉中罷了。葉根生看看他父親,也學著他聳肩,這對父子真的太像了。

“根生在學校表現怎樣呢?” 葉百籐問。

“他是個好孩子,真的。”

“我引以為傲,他在家也是個好孩子。”

根生的品行人格十分健全,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但林老師想要問的不是這個,而是生理上的問題,於是他試探地問:“那您知道根生有什麼怪怪的地方嗎?”

“噢,怪怪的?怎麼說?”

“比如說很能喝水,但從不上廁所。”

“這個嘛……”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林老師確實看到了葉百籐的表情出現異樣,他開始感到不對勁了。

葉百籐換了一個座位,眼睛直直盯著林老師,心裡盤算著什麼。他坐到出口通道旁的椅子上,接著對根生使了一個眼神。根生一開始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馬上瞭解了他父親的意思,跑去將門關了起來,並且上了鎖。

見此狀況,林老師心裡暗叫:完了,我完了,我逃不了了。好不容易他才鎮定了下來,抱著反正都這樣了的態度,於是接著問道:“我之前問過根生為什麼,他說那是因為他身體跟一般人不一樣。那為什麼身體虛弱呢?他就說你跟他說那是因為他剛出生。問題是他是幾個月前才轉來,不是幾年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這樣教根生嗎?”

葉百籐沒有吭聲,只是冷冷地看著林老師,空氣一度凝結。此時林老師的手已經伸到衣袋中,摸到那把電擊器了。

沉默了許久,葉百籐終於開腔說:“林蒙老師,你能保密嗎?”

林老師看看門邊的根生,再看看葉百籐,吞了口口水,回答說:“如果你不會傷害到其他人的話。”

林老師說完之後,三個人大概安靜了十分鐘左右,突然葉百籐站起來對林老師伸出了手,他很高,也很壯,如果再加上什麼神奇的力量的話,林老師壓根就打不過。

林老師見狀,一時緊張,於是第一時間抽出衣袋中的電擊器,閃開了葉百籐伸出的手,並電中他的胸口。

葉百籐大叫一聲,根生也驚訝地叫著跑來:“老師,你怎麼……”

林老師見葉根生跑來,沒多想什麼,對著他也電了一下。葉根生當場就暈倒了。而躺在地上的葉百籐還在抽搐著,他仍有知覺,林老師擔心他會起來反撲,於是又補電了他一下,他這才安靜下來。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林老師站在客廳,看著倒地的葉氏父子,心裡只剩下自責與恐懼。一旁飄著花茶香味,他不知道是用什麼泡的,但它有效地讓他冷靜下來,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天啊,先把他們綁起來吧。

這是一個奇妙的夜。

房間裡的秘密

陰暗的房裡,根生做了個夢,他站在一個陰暗的陌生的房見裡,林老師就站在他面前,背對著他。根生想叫他,但喊不出聲音,不過莫名其妙之下老師聽到了。老師慢慢轉頭,根生開始感受到一股痛苦的熟悉感覺。那痛苦源自右肩,劇痛加強了起來,但根生什麼都想不起來。“轟”的一聲,老師跪倒在地,一道黑影從角落走了出來,他是……

“嗚……爸?”根生朦朦朧朧中醒來,一時搞不清狀況,他只感覺到口好渴。等他意識稍微清醒點後,他看到林老師坐在他面前,皺著眉頭看著他,眼神帶著歉意與困惑,很複雜。根生掙扎著坐起來,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頓時心跳急促起來。

老爸呢?根生發現自己就坐在林老師那時坐的位置,而林老師則坐在老爸最後坐的位置。門沒關,他也沒被綁起來,老師右手邊茶桌上放著昨天的電擊器。老師臉上沒有惡意,似乎也比那時候輕鬆多了。太陽照進室內,是第二天了吧?根生心想。

“你醒了?喝點水吧。”林老師從地上拿起那罐600CC的礦泉水,根生接過去,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沒事,然後他馬上飢渴地把整罐水喝掉。

“昨天的事,是老師的錯,老師太緊張了,你能原諒老師嗎?”

根生愣了愣,緩緩點了個頭,然後問,“我爸呢?你把他怎麼了?”

“你爸在樓下,他昨天大概半小時後就醒了,然後把他知道的都跟老師說了,老師會保密的。”

“什麼秘密?”鬼大爺鬼故事

“前天我胡思亂想了一夜,任哪個普通人亂想一堆後,在第二天都會稍微準備一些自保物出來赴會的吧?”老師瞥了一眼桌上的電擊器,聳聳肩繼續說,“我知道是誇張了一點,但在現實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更何況我滿神經質的。說這些你應該不懂,但老師還是要解釋給你聽。”

看根生還是一臉不懂的樣子,也對,初中生哪懂那麼多。林老師自顧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站了起來對根生伸出手。根生嚇了一跳,抬起手做勢防禦。

“你看吧,這種情況下,就連你都會害怕吧?” 林老師收起手來笑著說。

林老師又伸出手,用手指指向根生的肩膀,上面有兩個焦黑的小孔。

“這是?”

“電擊器弄出來的,可是你的傷很快就癒合了。”

“嗯。”

“你爸跟你說這很正常嗎?不,一點都不正常。普通人被電這一下,上面一定會留下一個禮拜的灼傷,而且會留下很醜的傷口。”

這時葉百籐走上樓,像是閒話家常一樣,用很平常的口吻對根生說:“簡單來講,根生,我們不是普通的人類,我也不完全算是你爸爸。”

“不完全算?”怎麼個不完全法?

如果在小說電影中,這時候就會響起緊張音樂,然後外面雷雨交加之類的吧。但這是現實,有時候現實可以比電影小說更戲劇化,有時候則更怪誕荒謬,只是絕不會跟著電影小說的步調走。

“你知道那個不准你進去的房間嗎?”

“嗯。”只有一個大盆栽的空房,根生點點頭。

“那你記得媽媽去哪了嗎?”

“忘了,啊,是失蹤。”

“不,說實話,其實她死了。”死了?根生試著理解這句話裡面的殘酷,但不能,即使他能理解,他仍沒辦法接受。

“可是……你不是說媽媽她……”

“就要回家了是吧?”

根生點點頭,希望他爸爸能掰出好一點的答案。一向如此的,他爸爸總能為根生解答所有困惑,而這一次一定……

“媽沒有死對吧?”

“不,她死了。”

“可是你說她不是?”

“就快回來啦,這很難解釋,咱們進那房間就知道了。”

房間?什麼房間?不會吧?這故事才剛要開始嗎?

葉百籐的屋子有兩層,二樓是店家住所。樓梯一出來就是客廳與廚房,回頭是一條通往三個房間的樓梯邊廊。第一間是上了鎖的,也是惟一上鎖的,一眼就看出來那間房間就是剛剛所說的那個房間。一般來說,這種神秘的房間不是應該被擺在最角落嗎?怎麼好像擺了個坐北朝南的好方位呢?林老師心底暗自想著。

“啊,鑰匙呢?”葉百籐從走廊底的房間出來,再轉往客廳找鑰匙。

這是假裝不見的嗎?但如果真是假裝的,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裝傻到底呢?如果他一開始裝傻,或許還可以蒙我一陣子,但是……林老師覺得更驚詫了,他接著往下想:可是照這情況來看,鑰匙的確失蹤了,而葉百籐的表情也讓我知道他沒有跟我說謊,看他拚命找鑰匙的樣子,這鑰匙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根生,你有沒看到一把十字鑰匙?印有DLS的,鑰匙圈是銅圈的?”

根生皺緊了眉,歪著頭稍微想了一下,然後說:“我好像在我們車上看到過,是不是忘在車上了?爸你昨天不是送林小姐回家了嗎?”

“叮鈴鈴……”是店門被打開的風鈴聲,很清楚。林老師心想那是因為那串電鈴也連接到了二樓,因此只要有客人來,不管隨時隨地都可以知道。

“來啦!根生你跟老師在這等一下。”葉百籐說完隨即快步下樓,對林老師點點頭道了歉便下去接客。

林老師在樓上雖然只聽見稀稀疏疏的歡迎聲,但還是可以聽出來是女客人,這也難怪了,又帥又有錢又風趣的單身男子很難找的,現在找到了,當然是先搶先贏了。

“這房間到底有什麼?”林老師轉頭問根生。

葉根生聳聳肩,很平淡地對他說:“別跟我爸說哦,我只知道裡面有個大盆栽。”

“啊?”

“反正,還是等我爸跟我們解釋吧,老師的問題我大概也不知道吧。”

過了一會兒,葉百籐走上來跟林老師道歉,說他忘了前天已經跟人約好了,人就在樓下等了,看是不是能請林老師先回去,另外找個日子再將所有的事情一一解釋。

說到這裡,林老師突然想起他妹好像也跟某個人約好今天吃飯,於是問:“你是跟一個叫涔琳的約會嗎?”

葉百籐點點頭,然後問林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林老師回答說:“我是她哥。”

葉百籐和林老師一起下了樓。樓下的林涔琳見到了自己的親哥自然少不了驚奇。林老師一番解釋,她終於釋然了。三人於是上了車準備一起去吃飯,葉根生見了,也跟了上來。

“根生你別跟,在家顧店。”葉百騰回頭把根生叫下車,接著他又轉頭跟老師使了個眼神,林老師看看根生跟葉百籐,很快會過意來。於是根生被請下了車,他感覺很莫名其妙,但大人說的話就是聖旨,而且反正他也不明就是。然而他也不是太笨,他已經感覺出有哪裡不對勁。從林老師把他找去的那天開始算起,根生心裡面對於“那個房間”的疑惑再次被加深了。但裡面有什麼?一個超大的盆栽。在上一個家的時候也有過這麼一個房間,但那時根生並沒有進去過。

那麼,就是他爸爸有些話不想讓他聽到,再來就是為什麼從老師來時,父親對老師的開門見山,絲毫不避諱根生也在場。但怎麼現在突然有了“不能讓根生聽到”的話題了呢?

那個房間?那個有著一個大盆栽的空房間?還有什麼?根生記得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偷偷進去,那時是在半夜,他躡手躡腳的,跟現在完全不一樣。現在是早上,根生想不出來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早上根生都是去上學,不然就是假日騎腳踏車去玩,從沒想過白天跟晚上時,“那個房間”有什麼不一樣。

盆栽、植物、白天、光合作用……

“怎麼可能?”根生喃喃自語,抬頭看著“那個房間”的窗戶。窗戶是打開的。根生努力回想起那時候偷偷進到房間的記憶,想確認那扇當時是不是打開的。如果是打開的,那就代表這房間還在使用。

根生猛地衝上樓,用力拉掉那房間的鎖頭,一把打開了門。他一個箭步搶入房間,停下,然後因為眼前的事物而驚訝到停止呼吸。

“你……”根生叫不出她是誰,但他記得家庭相簿裡有這麼幾張這個女人的獨照。她沒有反應。根生看著一個站在盆栽中央,面對著陽光的女人。

尾聲

吃完早餐,林老師說他跟葉百籐有點話要單獨說,藉故把老妹打發回了家。送走了林涔琳後,林老師跟葉百籐在車上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林老師這麼問。

“人?老師,其實我是個人,但也不算個人。”

“怎麼說?”

“該怎麼說呢?嗯……我是被一個女人種出來的。”

林老師沉默了一會兒,擺個手勢請他繼續。

“這是很久的故事了,在很久以前,有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在懷孕後被拋棄了……但其實,那男人是出了意外死了,而她家族不敢讓她知道實情,又怕她誤認是家族反對這場婚姻派人搞的鬼,就假稱他拋棄她了。”

“這做法不對吧?一般都是實話實說吧?”

“因為她家族希望她早點死心,把孩子拿掉再說。鄉下有錢人在想什麼,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林老師聳了聳肩說:“也對,我不是有錢人,繼續說。”

“最後,這女孩在醫院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身懷絕症,才發現這是一場家產爭奪的醜陋謊言。只要她把孩子拿掉,她原本的家產在死後就不會過繼到兒子手上……”

“那你呢?你怎麼擁有身份證明的?”

“屍體,”葉百籐笑了一下,有點無奈地解釋,“只要沒找到屍體,本人又可以出現的話,法律基本上會偏向於認定這人還活著。”

“我瞭解了……”那女孩早就知道他死了,而他的屍體也被女孩偷了,然後……不對,屍體應該腐爛才對啊,林老師很快反應了過來。

“你在想我為什麼沒爛掉對吧?這有點科學性,你知道人體是靠著微弱的腦電波或者是電流運作的吧?當人死掉後,這電波就會消失,身體就代表死了,會腐爛。另外就是植物,它們會對聲音、味道,甚至是人的情緒荷爾蒙產生反應,而這時,她把我種在她每天散發愛的荷爾蒙的溫室,而我也因為愛她,所以在某種氛圍下起了反應,一顆開始深植到我腦部的種子代替了電波……直到我復活了。”

“因為愛?”

“因為愛。”

這時車子開回葉百籐家了,林老師心想這時候再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會驚訝了吧,不過說實在,他還是嚇了一跳。

他看到那個女人跟根生在店門口迎接葉百籐,雖然林老師沒見過那女的,但他知道是她,因為他看到她頭髮上還有些泥土沒拍乾淨……

“歡迎回來。”她笑著說,表情燦爛。

葉百籐跑過去抱著他的老婆,久久不能自已。

那天,林老師靜靜地下了車,走回家。

葉家一家人後來搬走了,這件事林老師沒有跟別人說,不過他在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會收到葉百籐他們的賀卡。想來他們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幸福地活著吧!

林老師放下小鏟子,拍掉手上的泥土,接著打開窗戶。

一道溫暖的晨光照入室內,他擦擦汗,對著微微隆動的土堆滿意地笑了……

《真實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