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遊戲

你的外賣到了

“你好,4013室的外賣到了,請朱元同學簽收。”

午夜子時,伴著一陣“噹噹噹”的敲門聲,響起一個甜美女孩的聲音。長長的宿舍走廊黑黢黢、空蕩蕩的,有生冷的風從兩邊吹來,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狹窄小巷。

送外賣的女孩站在4013室的門外,從門上的小窗望去,裡面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透出來。

“搞什麼啊,半夜訂外賣又不出來拿,真無聊。”女孩嘟囔一句,對門狠狠地踹了一腳,很不高興。

在寂靜無聲的夜晚,踹門聲空落落地響起。“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燈光在黑夜裡綠得慘淡幽亮,紅色消防栓上滴成珠的油漆凝滯成一串深紅色的垂珠。

女孩四下看看,走廊上除了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一間寢室亮著燈,忍不住有些害怕,縮了縮身子。正打算離開時,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點微弱的光,似乎是檯燈發出來的。

“你弄錯了吧?我沒有訂外賣。”睡眼惺忪的朱元朝女孩瞥了瞥一眼,心裡滿是不快,打擾他做美夢可是天大的罪過。等看清楚眼前的女孩,發現她的模樣楚楚動人,朱元眼睛一亮,立刻改變了態度。他把門大開著,撩了撩頭髮,笑呵呵地說:“這位妹子,我看你兩手空空送什麼外賣啊,不會是特意來找我搭訕的吧?”

女孩甜滋滋的音喉吐出幾個字:“東西已送到,請付賬簽收。”然後,她就像一扇門一樣,打開了自己的身體。忽然把身體分成了前後兩半,硬生生撕裂一般,皮膚與骨架鮮血淋淋。一條條血管、一根根骨骼、一塊塊內臟,清晰可見。女孩用手在腹腔裡使勁兒攪拌,將五臟六腑攪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僅僅過了幾十秒,女孩便合攏了身體,又變成了完整的“一個人”。她用掌心托著那一團散發著污穢腥臭的“菜餚”,笑得天真可愛。

“現炒現賣,只要十五塊。”

她的聲音仍是那麼甜美,那麼羞怯,像一朵嬌滴滴、不堪折取的鮮花。

朱元的魂兒都要被嚇沒了,兩眼直愣愣地一瞪,血絲瞬間佈滿眼眶,臉色也慘白如紙,宛如一具沒有溫度的死屍。

“鬼啊!”一聲驚叫劃過長夜,那只從4013室鑽出的紅麻點蟲子悄無聲息地隱身在了黑暗中,不知去了哪裡。

第一次約會

“大清早的,你鬼叫什麼?”陸雨打了一個呵欠,從床上翻身起來,朝朱元的床頭扔去一本書。

經書一砸,朱元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涔涔,背心一片濕熱。他揉了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理清思緒, 鬆了一口氣。難道是夢?可是為什麼夢裡那個女孩,是他今天正要約會的對象,小秣?即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能這麼嚇人啊!

今天是4月17號,星期六,朱元與小秣的第一次約會。約會地點定在了樂都遊樂園。

因為小秣經常來4013室給宅男陸雨送外賣,有好幾次朱元也在寢室。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一來二去,好感漸漸加深,朱元便對這個嬌弱單純的女孩產生了興趣。好不容易約上了小秣,今天他是打算去表白的。

“幾點了?”朱元下床,邊穿衣服邊問道。

“八點半。”陸雨看了看手錶,隨口道。

約會時間定在了九點,還有半個小時能趕過去嗎?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就睡過頭了呢。

“糟糕!”朱元急忙穿好衣服,匆匆洗簌完畢,戴上一副黑色墨鏡。在陸雨耐人尋味的眼光中,瘋了一般地奔出了寢室。

朱元一路飛奔,攔住一輛出租車,總算在九點之前趕到了樂都遊樂園。小秣準時在九點出現,不多一分鐘不少一分鐘,看來她是個對自己相當嚴格的人。

朱元帶著小秣上午在遊樂場遊玩兒,下午去了一家播放老電影的電影院,看了一場頗具口碑的恐怖電影《吞蝕遊戲》。兩人相處得還算愉快。

小秣長得清新靚麗,略顯童真,說話總是低語含羞,說不出的風情。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朱元在小秣溫柔的語氣中,偶爾會聽出一種隱藏極深的冷漠。聯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他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寒意。

特別是在看恐怖電影的時候,放映到恐怖的地方,周圍的女生尖叫連連,他作為一個大男人都不免心裡發毛。正想安撫身邊的女孩,卻沒想到小秣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古怪地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嘿,又多了一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晚飯時間。

朱元提議說:“這裡離北門不遠,不如我們去你打工的‘第九號’餐廳吧。小秣,你覺得怎麼樣?”

“好呀,平時給你送了那麼多次外賣,你還沒來‘第九號’餐廳看看呢。”小秣露出了一個如花般的笑靨。

這笑令朱元又是沉醉又是莫名恐懼。人來如織的美食一條街,盡頭的一堵圍牆邊,便是第九號餐廳的所在。餐廳外部與街上的其他店舖風格相似,但裡邊裝潢簡單,色調昏暗。銀白色的牆壁白若水銀,灰黑色的桌椅黑若瞳仁,如此強烈反差的顏色對比,一走進去便引起了朱元心理上的極度不適。

有些眩暈,肚子好像也隱隱作痛。看了一眼身邊神色如常的小秣,朱元暗自忍耐了下來,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餐廳裡人不多,兩人坐下之後,穿一身紅色工作服的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招呼道:“兩位想吃點什麼?”

走近後服務員認出了小秣,熱情地問候了小秣幾句,便對朱元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眨了眨眼,說:“小秣,你帶男朋友來啦?還不錯嘛,是個大帥哥。”

小秣笑了笑,她與這位新來不久的服務員並不熟稔。

朱元暗自竊喜,正想回話打趣幾句,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一身通紅的服務員,眼前一黑,肚子一陣一陣絞痛得更厲害了。他實在忍不住了,手捂肚子將菜單遞給小秣,一臉赧然地說道:“不好意思,小秣,想吃什麼你自己點,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裡,朱元走出隔間鬆了一口氣,憋悶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他正洗著手,忽然從洗手池上方的鏡子上,看見有一個陰森森的人影站在自己的身後。

朱元嚇了一跳,轉身驀然一抖,脫口“哇嗚”一聲大叫。只見一張臉幾乎要貼在了他的臉上,那張臉上的一溜溜、染著類似血液般的黏稠汗毛都沾上了他。那張放大而扭曲的面孔就這麼死死地凝視著朱元,還帶著一副詭異的笑容。

《吞蝕遊戲》與謝牧

足足過了三分鐘,那個人才後退幾步,擦了擦臉上出血的傷口,對朱元很有禮貌地說:“我叫謝牧,是個演員。你看過《吞蝕遊戲》嗎?這部電影就是我主演的。”

在確定眼前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之後,朱元提起的一顆心才放下,原來是虛驚一場。

“你有毛病啊?我管你是謝幕、起牧的,我不認識你。”

“歡迎加入《吞蝕遊戲》。”謝牧詭異地一笑,身體在洗手間暗黃色的燈光下飄忽不定。臉上的傷口忽然裂開,一滴細小的血珠從傷口處濺了出來,毫無痕跡地沒入了朱元的眉心。

朱元什麼也沒有感覺到,想著小秣該等久了,便急忙推開擋道的謝牧出了洗手間。

在出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下午看過的恐怖電影《吞蝕遊戲》,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謝牧……《吞蝕遊戲》的主演?看起來不太像啊,管他呢。”

想起來,之前看電影時,謝牧飾演的角色一直裹著黑衣,妝容又畫得很濃,幾乎看不到本來的樣子,所以沒給朱元留下什麼印象。現在遇到自稱叫“謝牧”的人,聽到那麼沒頭沒腦的一句“歡迎加入《吞蝕遊戲》”,朱元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回到餐桌前,飯菜都已經上桌了。小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淑雅,看去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朱元走過來一眼掃見桌子上的幾道菜,眼中露出吃驚之色。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素炒蓮藕、青椒肉絲、涼拌黃瓜、土豆燒麥、魚頭湯,都是極常見的家常菜。然而這一盤盤菜都是冰冷冷的,沒有熱氣,透著幾分古怪。

“咦,這些菜好奇怪……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朱元凝眉想了想,剛拉開椅子準備坐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手,“啊!對了,這些不都是我們下午看過的電影《吞蝕遊戲》裡出現過的菜嗎?素炒蓮藕其實是素炒白骨,青椒肉絲是青筋炒腐肉,涼拌黃瓜是涼拌指頭,土豆燒麥是人皮包的、膽汁為蘸料,魚頭湯裡加了屍油……”說到這裡,朱元拉著椅子的手頓然一滯,面色變得雪白,慢慢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白牆黑椅,紅衣店員,這家餐廳不就是電影裡發生吞蝕事件的主要場所嗎?

“沒錯。”小秣眼瞳暗淡無光,語氣裡似乎帶著些許的傷感,“《吞蝕遊戲》的確有在第九號餐廳拍攝過。”

“在電影裡,這間餐廳的所有菜餚都是以‘鬼’或‘屍’為原料做成的。主演謝牧飾演了一位‘食鬼’愛好者,這部電影也是他的遺作。”

“遺作,謝牧已經死了!?”回想起在洗手間見到“謝牧”的一幕,朱元心底一陣後怕,額上滲出了滴滴冷汗。之前做噩夢,這會兒還真撞鬼了,簡直是讓人崩潰!

“嗯。”小秣更難過了,喝了一口茶水,就像是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拍完《吞蝕遊戲》之後,謝牧一度精神抑鬱,終於在去年的今天,在第九號餐廳服毒自盡了。當時,有一位顧客明明是第一發現人,卻在謝牧毒發時見死不救,反而顧自離去。醫生說了,要是早幾分鐘把謝牧送到醫院,得到及時的救治,說不定他就不會死了。”說著說著,小秣抽泣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

朱元越聽越不解,奇怪地問:“這些內情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謝牧是我的前男友,我和謝牧是他在這間餐廳拍攝《吞蝕遊戲》時認識的。”小秣回憶著,臉上綻出了一個夢幻般的微笑,彷彿沉浸在當初相戀的美好中。

前男友嗎?聽小秣這麼說,似乎還有些餘情未了。朱元心裡泛出了股股酸意,想起今天約會的目的,已經開始膽怯了。他能敵得過她心裡那個不曾忘卻的影子嗎?

“至於那名食客見死不救的行為以及他的長相,都被餐廳裡的攝像頭記錄了下來。後來有記者採訪他,他解釋說當時他有急事需要處理,而且推說不知道謝牧中毒瀕死,所以才急匆匆地離開了餐廳。”小秣聲轉平淡,不再多說什麼,轉頭望向窗外。

透窗望去,遠處有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像是一曲慢悠悠流經人心的歌謠。此時,一個左腋下夾著一張畫報的年輕人走進了第九號餐廳。轉過來的小秣看清了那個年輕人腋下夾著的畫報,她的雙眉立刻皺了起來,一向平靜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縷駭然之色。

朱元隨著小秣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帶著畫報的年輕人。同樣的畫報朱元曾在電影院看見過,這是《吞蝕遊戲》的宣傳畫報,上面印著謝牧的大幅定妝照。

年輕人找了張椅子坐下後,把畫報攤在桌上,拿起畫報的一邊將之捲起。

“請你不要卷畫報。”小秣忽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年輕人的面前,按住了那人卷畫報的手腕,厲聲道。

請你不要卷畫報

“捲個畫報而已,你管我?”年輕人似乎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事,甩開小秣按住他的手,樣子很生氣。

“我勸你別動這張畫報,否則你會後悔的。”小秣眼色一沉,冷冰冰地告誡說。

年輕人“哼”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地把畫報捲起來揉成了一個團,扔進了桌邊的垃圾桶裡。

“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關你什麼事?我就來吃個飯,還能遇見多管閒事的人,晦氣!”年輕人氣哼哼地罵道。

小秣阻撓不及,輕輕歎了一口氣。朱元聽年輕人對小秣口氣不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衝上去拎起後者衣領,揚著拳頭說:“說什麼呢你,快給小秣道歉!”

“放開我!”

聲音戛然而止,下一秒年輕人的臉色劇變、五官扭曲,如在高壓環境中一般,眼泛血絲,皮膚緊緊繃起。

朱元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年輕人,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變化。小秣卻面不改色,似乎早已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只見年輕人的雙腿貼著胸部向上彎曲,不一會兒,他的腳尖竟然觸到了腦袋,然後雙腿伸過了頭部,整個人如同一把捲尺,不斷捲縮。頭在裡面,腳在外面,就像是一條盤捲的蛇。

起初,年輕人還殺豬般地哭喊連天。沒一會兒,他便以自己揉皺那張畫報的方式,被揉成了肉乎乎的一團,然後“砰”的一聲,被一股力量帶進了垃圾桶,幾塊碎肉隨即濺出。

一整天受到了不少的驚嚇,朱元神經都要麻木了,但就算如此,面對此般慘絕人寰的殘忍死相,仍是心驚膽戰地說不出話來。

“謝牧留下了一封遺書,上面說《吞蝕遊戲》是他生前最得意的作品。”小秣向瞠目結舌的朱元解釋說,“謝牧死後,他的鬼魂留在了第九號餐廳內。因此在這個地方,凡有對《吞蝕遊戲》及其相關之物不敬者,下場便是如此。拍完這部電影之後,謝牧便陷入了一種強烈至極的藝術狂熱中。他用他自己的死,完成了《吞蝕遊戲》最後的尾聲,製造出那種驚人的恐怖效果。他說,只有那樣,才算真正完美地詮釋了這部電影的價值。”

小秣心情複雜地說完一年前的舊事,眼神中流動著一點兒怪異的色彩,卻在朱元投來探尋的目光時藏了起來。餐廳昏黃的燈光下,朱元深深地看了小秣一眼,她是一個藏著許多秘密的女孩,沒有他想得那麼單純。

“小秣,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朱元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晚上十點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最後臨別之時,還是小秣先開口道了一聲:“再見。”

“小秣。”一路想了很久,猶豫來徘徊去,朱元終於還是開口了,“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可以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但你需要幫我一個忙。”小秣滿臉笑意,望著朱元的目光別有深意。

“什麼忙?”聽小秣接受了自己的示愛,但卻提了一個附加條件,朱元的欣喜感消了大半。

“吃掉昨晚我送你的外賣。”小秣嬌俏地眨了眨眼,在朱元的瞳孔因恐慌逐漸變大的一瞬間,嘴角彎出了一個鬼魅的弧度,帶有瘆人的磨牙之聲。此時此刻,朱元的背心升起了一陣陰冷發麻的感覺,腦海裡頓時掠過一個恍然大悟的念頭:原來昨晚夢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根本就不是夢!

鬼標本

小秣的身體側面出現了一條裂開的縫,以裂縫為分界線的前半部分向一旁分開,露出了自己軀體的內部。可是那裡沒有任何正常人體內該有的東西,竟是空空如也!

小秣痛苦地叫了一聲,身體忽然跌成兩半落在地上,她不可思議地叫道:“怎麼會這樣?”

“有我在,你們的詭計是不會得逞的。”沉沉夜色中,一個人從路旁的大樹下走了出來,這個人赫然就是朱元的室友陸雨,“謝牧,我知道你在這兒,你也快快現身吧!”

朱元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忽然飄了起來,化作一個稀薄的人形,這個鬼正是謝牧。謝牧在洗手間見過朱元之後,以滴血認人之法,附在了朱元的影子上,跟著他回了學校。

只聽謝牧恨恨地說道:“陸雨,又是你,要不是一年前你在我身上下了禁咒,我早就成功了。”

陸雨一把將六神無主的朱元拉到自己身邊,大笑起來:“一年前你在第九號餐廳服毒自殺,還故意留下遺書迷惑世人,其實只是為電影《吞蝕遊戲》宣傳造勢,並不是真的想死。我就是當時第九號餐廳裡除你以外唯一的一個客人,你特意讓我看見你服毒,就是想讓我救你。可惜我這人從不愛多管閒事,你死你的不關我事,成全你假戲成真。不巧的是我剛好會一些除鬼之術,為了防止你的鬼魂出來害人,就下了一道行動禁咒,讓你只能待在第九號餐廳。”

陸雨又轉頭對奄奄一息的小秣說:“至於你,小秣,你在聽聞謝牧死訊的那一刻,便選擇殉情而死,你也一直恨我對謝牧見死不救。我經常在第九號餐廳訂外賣,幾乎都是你親自送過來的,而且還在飯菜裡下了慢性毒藥,想要報復我。不過我把飯菜都倒掉了,並沒有吃下,所以直到現在還平安無事。昨晚你來給朱元‘送外賣’我都知道。那時我放出了一隻食鬼蟲,趁你不注意鑽進了你的身體,吃掉了你的腑臟,破了你的邪術。”

“那他們纏上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朱元被陸雨的一番話“震”得頭腦發蒙,顫抖著嘴唇問道。

陸雨回頭面向朱元,擺出一副說教的神態:“朱元你就是個傻子,見了美女就沒腦子。等你吃下小秣送給你的‘外賣’,身體裡有了她的血肉組織,她便可以施行異體吞噬之法,將你融入她的體內。鬼畢竟不是活在陽世的人,需要以各種邪術延長存在的時間。小秣的方法是吞噬新的血肉,而謝牧是需要在你死後將你的鬼魂引入《吞蝕遊戲》中,來增強自己的念力,操縱其他觀眾,吸取觀影人的陽氣維持自己的生存。”

朱元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把我引入電影中,怎麼可能?”

陸雨瞪了朱元一眼,這傢伙還真是什麼都不明白。

“《吞蝕遊戲》是謝牧主演的,他的部分魂魄被攝入了影片膠卷。一旦在螢幕上播放,他的那部分鬼魂就會現身。但是他大部分的魂魄依然被禁錮在第九號餐廳。即便運用滴血認人之法,也只能暫時行動,天亮便會自動返回餐廳。謝牧迫於行動的限制,只能在觀影人中進行選擇活人吸魂,你今天一定去看過《吞蝕遊戲》吧?這次,他們選中了你。當謝牧吸了你的魂魄,你就會出現在電影中,下次等人觀看時,說不定你就是裡面的一個無名小鬼了。”

這時,沉寂已久的小秣、謝牧突然一起向陸雨發起了進攻,一左一右,“呼喇喇”的鬼嘯聲聽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可是一名鬼標本的收藏愛好者。”陸雨眼不眨心不跳,淡定地說道,“誰碰誰倒霉。”

他兩手一揮,一手揚起一張普通書頁大小的白紙,兩個鬼往紙上一撞,冒出兩股黑煙。再看時,只見一張紙上顯現出了小秣的樣貌,張牙舞爪猙獰可怖;另一張紙上,謝牧一身血污,一雙黑目不甘心地瞪得老大,在紙面上呼之欲出一般。

“又是兩個不錯的標本。”陸雨得意地將兩張紙收入懷中,拍了拍手,扭頭走向宿舍大樓。

“陸雨,謝謝你救了我!”驚魂未定的朱元連忙趕上來,真心地感謝道。

“別忙著謝我。”陸雨頭也不回,身姿無比瀟灑,“朱元同學,請你保證,以後不要以標本的形式出現在我的面前。”

《遊戲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