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謀殺案

“叮呤呤……”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勞累了一天剛入睡的張津,“喂”張津懶洋洋拿起電話,“張警督,老街35號發生謀殺案,請你速去。”總局話務員急促地說。就像獵豹發現獵物一樣,剛才還無精打彩的張津馬上變得精神起來:“好,我馬上去。”

此時是凌晨一點二十分,由於正值滿月光線很足,張津開車飛速趕到了現場。老街35號很好認,因為在這寂靜的深夜裡,只有那裡才燈火通明,同事們都到了,在現場忙碌著。

“啊!是何先生家!”張津拍拍頭,老街35號是著名作家何達的家,他因出版了數部情節逼真、貼近史事的歷史小說而出名,也是張津崇拜的作家之一。

“張督,是何達死了,原因不明,是他太太報的案。”一走進何家大門,先於張津早來的同事報告他。“小劉,”張津跟他說,“你帶我去現場看看。”

何達死在他的書房裡,東側有一個窗子關的緊緊,南側一排排書櫃放滿了書,北側寫字檯上還攤放著何達的手稿,台邊一杯茶尚存餘溫,屍體在房間中央,面部朝上,身體呈平躺狀,身著的運動服上有大量塵土,腹部有個巨大的傷口,血流了一地,從門縫流到走廊。

“法醫,初步鑒定結果如何?”法醫謹慎地回答:“初步推測是他殺。死因是受到不明外來物襲擊,流血過多而亡。”張津很不滿意這個回答:“你說的不明外來物是什麼?槍擊?或是利器襲擊?總要有個大概的說法啊。”法醫為難地推了一下眼鏡,囁囁而言:“我怎麼看著像是炮彈的碎片之類的東西啊。”

“炮彈?!”張津疑惑地看著法醫:“你沒睡醒吧,這裡是民居,不是戰場,哪來的炮彈碎片?”法醫委屈地回答:“看起來就像是金屬碎片嘛,並且你看屍體上的大量泥土,很像是炮彈爆炸濺起的,是你要大概的說法,我才這樣說的,如果這屍體是在戰場上見到的,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是炸死的,可現在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算了算了,現場照片拍好了,把屍體運走,你回去好好進行解剖吧,還炮彈碎片呢。”張津指揮部下把現場清理了。

“去找他太太談談吧。”張津直覺中感到這案子的古怪。他快步走到大廳,何達的太太宋文坐在沙發上抽搐著。

“何太太,你能不能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張津有耐性地等宋文回答。經過最初的歇斯底里,宋文逐漸平靜了些,聲音哽咽著說:“阿達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寫作時,從不允許我們去打擾他,平時他在書房裡也很安靜的寫他的小說,可是今天,十二點時我起床去衛生間,經過書房門口時,感覺腳下濕濕的,我以為是漏水,打開走廊的燈一看,紅紅的象血,從書房的門縫下流了出來,我害怕極了,使勁敲門,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於是我就打電話報警,他們來了後,把門撞開了,才發現阿達倒在地上,他……”宋文說著說著又激動了,大哭起來。 鬼故事網

“你先別哭,我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我,這有助於我們警方早日破案。”宋文點點頭。

“這裡就住著你們夫妻二人?”宋文回答:“還有我兒子,他去年到國外讀書了,所以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先生今天晚上有什麼異常舉動嗎?”“很正常啊!啊,對了!”宋文想了想後叫道:“平時晚上寫小說時,他在書房裡從不鎖門,我有時候還進去看看他,可是每個月到了月圓的時候,他就把書房門鎖上,說那是最好的寫作時間,不許我們任何人進去打擾。”

“你今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例如呼嘯聲?”張津突然問了一句。宋文搖搖頭:“阿達每次在書房關門寫文章時都靜靜的,就好像沒有人在一樣。”張津暗罵自己發傻:炮彈?如果真有炮彈,那書房早被炸得稀巴爛,怎麼會是現在這樣子。

宋文又哽咽起來:“都說這老房子不乾淨,阿達非要住在這裡,現在人也死了,還死的莫名其妙。”張津來了興趣:“這房子怎麼不乾淨了?”宋文瞅了他一眼,猶豫了半天才說:“這裡多年前是一片荒曠空地,是阿達的一個遠親叫何先的在這蓋了這房子,結果房子蓋成後不到一年,他發了瘋,到處說自己在這見到了秦始皇和希特勒,最後給送到精神病醫院了,他在醫院裡住了好多年才死了。根據他的遺囑,這房子留給了阿達他爸爸,他老人家在鄉下老房住的很好,所以一直沒搬來,三年前,我和阿達因為工作調動到城市這一側,所以才住了進來,我本來就很忌諱這事,沒想到現在竟然……”

看看又痛哭起來的宋文,張津感覺也問不出什麼了,於是安慰了她幾句,就離開了何家。

凌晨四點半,天開始濛濛亮了,張津直接回到警局,為自己沖了一杯釅茶,他坐在辦公室仔細閱讀著屬下整理好的檔案。

既然是他殺,就應該有兇手的存在,可是何家的門窗關的緊緊,兇手從哪裡進來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凶器又是什麼?何達身著運動衣,他既然在家寫小說又不出外,為什麼會身著這種外出服?疑點一個接一個而來。

上午十點,屍檢報告出來了,可是張津捧著報告單,越看越頭疼,這個糊塗法醫,還在堅持他的觀點,報告上說:屍體內嵌有黃銅碎片,損及內臟器官,失血過多。

這真是一樁典型的密室謀殺案,沒有兇手,沒有動機,沒有凶器。張津煩躁著,這無頭公案該如何下手。

一個星期後,案情仍然沒有絲毫進展,已經排除了仇殺、殺、情殺、劫殺等多種可能,反而讓張津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從外部找不到原因,那就試著從內部尋找原因吧。抱著這想法,張津再次來到老街35號,何達的家。

開門的是個年青人,二十歲左右很斯文的樣子,是何達的兒子何明,得知父親的死訊從國外趕回來。在何明的陪同下,張津沒有驚動宋文,再次來到何達的書房。

書房還是保持著案發當日的原樣,張津仔細查看了半天,找不出任何異常現象。他下意識地走到寫字檯前,翻看著桌頭上攤著的手稿,那是一部描寫二戰期間歐洲戰場情況的歷史小說,何達正寫到:“史蒂文靜靜趴在戰壕裡,等待著那關鍵的時刻,到時間了,照明彈在上空中爆發,照亮了整個天空,迫擊炮開始排轟敵方的陣營……”

手稿寫到這就中斷了,又是炮,張津心裡一動,真可惜這炮打不到何達的家裡,否則倒是可以解釋他的死因了。張津搖著頭:最近工作糊塗了,為什麼總圍繞著炮打轉轉。

張津轉向何明:“就你知道的而言,你父親平時有什麼異常的行為或言論嗎?”

何明脫口而出:“他的異常多了呢。”“哦?!”張津來了興趣,看來何明比他母親更瞭解他父親。

“你知道嗎?我爸原來只是個商人,雖然比較愛好文學,但卻從來沒寫過什麼文章,自從三年前搬到這座老房子後,他突然放棄了商業活動,改寫起歷史小說,還寫的蠻好的,我曾問過他棄商從文的原因,他就是不告訴我。不過在去年他過生日時,也就是我出國前夕,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我扶他回房間時,他說過一句話‘我那書房真是個寶地啊,叔叔沒說錯。’”

“叔叔?”張津疑惑地打斷何明的話。“哦,叔叔就是指原來老房的主人,我那個住進精神病醫院的遠房親戚何先。”何明解釋道。

“咦,你母親不是說何先在好多年前就死了嗎?這事怎麼會跟何先扯上關係?”“是的,可是我爸他還是見過叔爺,不對,也不算他見過叔爺,唉,這件事怎麼說呢?”何明沒辦法,把事情經過從頭詳細講出來。

何達在剛搬進這老房後不久,有一個晚上,突然從書房衝了出來,神色怪異,那是一種興奮與恐懼混合在一起的神情,正在大廳看電視的宋文、何明母子兩個被他嚇了一跳,何達嘴裡嘟囔著:“天啊,天啊,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一直翻來覆去念叨著這句話,卻不肯回答家人的追問。第二天天剛亮,他就衝出家門,打了輛的士揚長而去,只是宋文在送他出門時,聽到他對的士司機說去**醫院,那是何先生前所住的醫院。當他中午回來時,手裡握著一封信,滿臉喜色,卻什麼也不告訴家人,只是從此以後,再沒有任何異常表現了。不久,他開始寫書出書,成為小有名氣的作家。

“那封信還在嗎?”張津很想知道那封信的下落,他感到這封信是問題的關鍵。“不在了,我媽說,得到信的第二天早上,她收拾書房時,發現垃圾桶裡有焚燒後留下的灰燼,她看了看,還能依稀認出沒燒盡的一點紙頭,是我爸從醫院帶回來的信。”

張津帶著疑問來到何家,又帶著更多的疑問離開何家,三年前何達突然的棄商從文,從醫院得到的信,何達的異常和何先這個死人突然出現在案情中,讓案件更加撲朔迷離。

那就從何先生前的醫院入手,張津直覺地認為何先的信是案件的突破口。

找到那家何先住過的醫院,張津問院長何先的病情,那位五六十歲的老院長竟然還清晰地記得何先:“你說那個何先啊,這人很有意思,除了總堅持他見到了一些古代人,平時的反應都很正常,也不瘋也不鬧,再加上他有錢,所以請了個男特護專門照顧他,具體的事情,你就去問那個男特護吧。”張津拿出何達的照片問老院長:“這個人是否來過醫院?”老院長想了想:“是有這人,我讓他去找王蒙了,就是何先的男特護。”按照老院長給的地址,張津又找到了已退休的老護士王蒙家。當張津提起了何先,王蒙情緒有些激動:“那是個好人啊,他絕對不是個瘋子,他對我很好,知道我家裡困難,還經常補貼我一些錢。”張津不動聲色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絕對不瘋?那為什麼別人都說他是個瘋子,總說自己看到了一些古代人。”王蒙有些頹廢下來:“他就這點不好,總是堅持說自己見到了秦始皇和希特勒這些稀奇古怪的人。我懷疑他有點妄想症,不過除此之外他很正常的。真的。”

張津先放過這個問題,“你見過這個人嗎?”他把何達的照片遞給王蒙。“是啊是啊,他說是何先生的親戚,所以我就把那封信交給了他。”

“信?!”終於談到了重點,張津也不免變了臉色。“是啊,何先生生前曾交待過,如果他死後有人來找他,關於老房子的事,就把那封信交給他。所以這個自稱是何先生親戚的何達來找我,我就把信交給了他。”

“何先就留下這一封信嗎?”張津沒抱希望的問了一句。“是的,何先生就留下這一封信,不過……”王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津又萌生一絲希望:“難道你有底稿?”“哦,不是的,幾年前我家有老鼠,我怕信被老鼠咬了,所以把信拿到複印社去複印了一份,何達來時,我把原信給他了,複印件一直忘了毀掉。”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張津欣喜若狂,拿著複印件,他馬上趕回局裡。紙張由於保存不好,有些發黃發皺。張津坐在椅子上仔細閱讀著。

“無論你是誰,見到此信的,想必是我的親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想起來找我這個瘋子,只有當你也知道了那房子的秘密,才會來找我。你的困惑我知道,因為那也是我被稱為‘瘋子’的原因。二樓那間書房是個奇怪的地方,我就是在滿月的時候,在那裡見到以前的古人,相信你也會因為時代的不同而見到各種奇怪的人,好好研究吧。”

信到此就截然而止了,很簡短,卻令張津更糊塗。“奇怪的地方……見到以前的古人……”,何先的瘋,何達的死,滿月,古人,難道這不是一樁普通的謀殺案?張津頭疼起來。看來要親自去那間書房考證了,等待下一次月圓之時……

在等待月圓的這段時間裡,常規的偵破方式依然無功,外界輿論給張津的工作帶來巨大的壓力,可以說,到滿月這天,張津來到何家,簡直有種鬆口氣的感覺,無論結果如何,起碼今天是會知道的。

張津調查結果和據此做出的推理都告訴了何明,極有興趣的何明也請求和他一起參加這次“書房探險”。於是,在何先命案後一個月,這個滿月之夜,兩個大男人滿懷戒備,坐在何家書房,等待著可能發生的事情。

由於太過全神貫注,誰也沒有注意當月光透過東側那扇窗子時是幾點鐘,當月光不斷西移,照到了書房的中央時,張津和何明持續著不知等待什麼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本來空無一物的中央出現了一團朦朦朧朧的霧,張津走了過去,想撫摸一下這突然出現的東西,手卻透過了霧,穿進了霧裡,看不到自己的手,張津嚇了一跳,急忙把手縮了回來,手還是那隻手,安然無恙。

何明驚奇地叫道:“這就像一道門,會不會是時空隧道之門呢?”他馬上身體力行,跳了進霧中,張津一驚,暗怨何明沒有仔細觀察就這麼跳了進去,為了何明的安全,他也只好傚法一跳。

好熱,張津的第一個感覺,陽光好刺眼,當何明扶住站立不穩的張津時,張津一抬頭,有這感覺。“不對!”馬上反應過來的張津喊了出來。

“是啊,我們好像通過了時間隧道,來到了沙漠。”何明興奮地叫著。張津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世界。是沙漠無疑,高溫下貼近地面的層層蒸氣折射著那寥寥無幾的植被,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只有遠方的滾滾沙土。

何明喃喃自語:“這裡荒無人煙,也不知是哪兒?”“未必!”張津咪著眼看著遠方而來的風沙,他突然摁倒何明,自己也趴在了地上。

地表的酷熱讓何明煩燥難耐,但在張津的暗示下,他按耐住性子等待。一長串坦克自遠方蜿蜒而來,揚起了陣陣沙塵,何明低聲驚呼,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因為那些坦克上明顯地帶著德國納粹的標誌。

“這是‘虎式”坦克,這說明現在的時間起碼是在1942年以後,這極有可能是二戰的北非戰場,別說話,等他們過去,這一個編隊起碼應該有三十輛坦克。“對兵器頗有研究的張津低聲告訴何明。

只聽到坦克上編隊裡有人喊了一句什麼,可能是德語的“那邊有人”,因為許多德兵都望向了何明與張津這裡,空蕩的沙漠根本無藏身之處,他們的身影很容易就被發現了。幾梭子彈在他們前方不遠濺起了沙子,“不妙!”兩個人都叫了起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被子彈打到身上了。

回頭一看,好在那道時空之門還在若隱若現,張津看到坦克的炮口轉向了他們,“不好,他們要炮轟我們,快走。”二人一路狂奔,衝向那道門,張津先衝了進去,同時,一聲轟鳴,德軍開炮了,擦著時間隧道的門邊而飛,構成門的那團霧開始變得稀淡,已經身處何家書房的張津看到何明的身子從時空之門出來一半,急忙抓住何明胳膊用力一拉,何明的身子完全落地的同時,那道時空之門也完全消失了。

兩人癱在地上,半天沒有說話。何明噓了一口氣,“差點就回不來了。”

又沉默了半天,張津說了一句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何先最初蓋好這房子時,就是誤進時空隧道,所以看到了古人,因此被視為瘋子鬱鬱終生。何達無意間發現了時間隧道的秘密,卻利用這隧道,在時空裡亂逛,因而棄商從文,把所見的史實寫成小說,可能在無間中闖到二戰某個戰場,被流彈擊中,所以身亡。http:///鬼故事

張津把自己的推理講給何明聽,何明也點頭同意,“可是,這理由你能寫進報告裡,做為我爸的死因?”張津也為難了,如果把這寫進報告,會被上司當成神經病。“你把這事告訴你媽就行了,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了。”張津很嚴肅地告訴何明。

離開何家,張津回家考慮了一夜,第二天上午頂著兩隻黑眼圈,他將調查報告送到了局長手中。

“找不到原因,建議列為特殊案件,留待再查?”局長吃驚地看著張津。“是的,局長,這案件比較特殊,到目前為止,我查不出原因,所以才寫出這報告。”張津一本正經地回答。“那好吧,盡量再繼續調查。”局長給了張津一個台階下。

一個月後,張津再次來到何家書房,在何明和宋文的陪伴下,三人一直等到天明,也沒有看到那道時空之門的出現。“難道是因為那發炮彈的原因?時空之門消失了?”每個人都疑惑不解。

再一個月後……兩個月後,時空之門再也沒有出現過。於是一樁命案的真相就永遠埋藏在三個人的心裡。只有那傷心之痛會讓他們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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