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連環套

第一個恐怖故事:神秘搭車男

山道上,一輛16座豪華金盃車無聊地行駛著。車上除了司機外,只坐了三個人:東方道空、楊柳青、洛飛燕,他們剛剛參加完省文聯舉辦的小說研討會,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三人是同城,所以籌辦方給他們派了一輛車,司機是個年約四十、一頭幹練短髮的女人。

三個人中東方道空最春風得意,他在此次研討會中,因一部長篇懸疑小說銷量很好,得了“成就獎”,獎金一萬元。楊柳青和洛飛燕都比他年紀大、資歷深,卻一無所獲,都不服氣著呢。

東方道空坐前面,洛飛燕和楊柳青坐在靠後的同一排,洛飛燕時不時給楊柳青拋去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他們之間有過曖昧。

車子繼續前行,山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在伸手攔車,這人土裡土氣的,衣著簡陋。東方道空說:“司機,別理他,繼續開!”楊柳青也說:“讓那草根男坐班車去,這不花錢的車不是給他坐的。”

“東方,你得獎的那部小說,好像也有山路攔車的情節……”洛飛燕的話還沒說完,車子猛地停了下來。司機驚異地道:“我沒踩剎車啊,怎麼停了?”

見車子停了,那草根男趕緊跑過來,操著濃重的陝西腔說:“好人,拉拉我。”司機只好打開車門讓他上來。草根男又醜又髒,手裡提著個黑袋子。他一上車,就飄進一股詭異的臭味,洛飛燕、楊柳青、東方道空厭惡地摀住了鼻子。

草根男好坐不坐,在東方道空旁邊坐下了,他的髒褲子差點碰到東方道空,東方道空驚恐地連忙把腿縮到裡面。

車子繼續行駛,楊柳青說:“坐車無聊,不如我們講恐怖故事吧,看誰講的故事最嚇人又最應景。”

第二個恐怖故事:浴室女艷鬼

對於慣寫小說的作家們,編這點故事並不難,楊柳青被要求先講。楊柳青腦筋靈活,他想了想,開講了——

十多年前,我在一家浴室打工,那時我很年輕,對異性常想入非非,可惜一直沒女孩願意理我。一天晚上天下大雨,浴室生意很差,只有我一個人在那兒打瞌睡。

矇矓中,傳來一陣細碎的高跟鞋聲,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她的眼神很勾人、乳房很飽滿,我都看呆了。女人看四下無人就勾引我,說:“小弟弟,你幫我搓澡吧。”

我興奮極了,屁顛顛地跟她進了女浴室。女人當著我的面把衣服脫光了,等我撲過去抱她時,女人卻一把推開我,說:“你想親近我,那麼你愛我嗎?”

我連忙說愛,女人又說:“我也愛你,我能把心掏出來給你,你能嗎?”

我當時什麼也顧不得了,說:“能能,我一定能。”

女人嘿嘿一笑:“我可是說真的。”說著,她的手忽然像刀鋸一樣剖開了自己豐滿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濺得整面白瓷牆都成了紅色的。女人向我一步步逼近,她從胸膛裡掏出了一顆心,血淋淋地捧到我面前,就在我嚇得魂不附體時,她哈哈大笑猛一甩頭,變成了一個又醜又髒的臭男人,口中說道:“好人,拉拉我。”

最後一句“好人,拉拉我”,楊柳青學著草根男的陝西腔。沉默了五秒鐘,東方道空誇張地笑了,他側臉看著草根男,滿臉壞笑。草根男紅了臉,不安地搓著雙手。

洛飛燕的臉也紅了,這情景其實是有原型的,曾經,洛飛燕在楊柳青經營的浴室裡勾引過他,當時她就說過:“我可以把心掏給你。”想不到這小子拿這事編故事,還把她描繪成女鬼。

第三個恐怖故事:窗外的幽靈

“這個故事太一般,一點也不恐怖,我來講一段吧。”洛飛燕清清嗓子說了起來——

我家在城郊有個老院子,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朋友來到這裡玩。那天月亮很大很亮,我們猛然聽到外面傳來奇怪的腳步聲,院子的大門反鎖了,怎會有人進來呢?我們壯著膽子出門查看,發現一條黑影飄忽著一閃就不見了。

我們不能確定那是人還是鬼,為了引他出來,我們打開房燈、拉上窗簾、放大音樂,做出正在狂歡的假象,而人悄悄藏到了外面。

過了半小時,角落裡的黑影終於出現了,像沒頭沒四肢的幽靈一樣慢慢飄到窗下,向裡觀看。我也不知哪來那麼大的膽子,猛然衝過去一棒子砸了下去。這一棒砸下去,那沒頭沒四肢的幽靈伸出了手,說:“你別打我,我有心臟病,你看我的心都快不跳了。”幽靈一甩頭,露出一張又髒又醜的臉,可憐巴巴地說:“好人,拉拉我。”

洛飛燕的陝西腔一點不亞於楊柳青,這回,車上沒人能笑出來了,尤其是東方道空,臉都要青了。這個故事也有原型,他和洛飛燕同屬一個部門,是同事也是競爭對手。有一天晚上,他發現楊柳青在洛飛燕的辦公室好久不出來,他就鬼鬼祟祟貓過去想偷窺,可笑的是他怕被人認出來,還在頭上蓋了條毛巾。結果被洛飛燕一棒子打得心臟病發作,住了半個月醫院。兩人為了面子,不敢對外公佈真相,現在洛飛燕拿這醜事編成故事,諷刺挖苦他。

楊柳青也笑不出來,他和洛飛燕通姦好幾年了,早想徹底了斷,已離異的洛飛燕不怕事情公開,但有家有口的楊柳青害怕,如今她拿這事添油加醋編故事,寓意何在?

半路搭車的草根男也是一言不發,臉色挺不好看。

第四個恐怖故事:攔路的姦夫婬婦

此時,公路上一輛車也沒有,天色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該輪到榮獲“成就獎”的東方道空講故事了,他想了想,說道——

一天,我駕著車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行駛,突然,前面拐彎處闖出來一個人,我猛地剎車,原來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我猛按車喇叭,可那女人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我只好跳下車去拉她。女人一甩頭把亂髮撥開,只見她臉滿血污、眼睛瘀青,都看不出本來面目了,也不知是人是鬼。

我壯著膽說:“你是誰家姑娘?活人還是死人?活人的話我救你回去,死人的話我替你伸冤。”女鬼開口了,她兩眼發直、喃喃地說:“不准說出去,不准說出去。”我說:“我什麼也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麼啊?”

女鬼咧開嘴笑了,猛然向我撲來,大叫著:“我的心是紅的,真的是紅的!”

我嚇壞了,跳上車,繞開她從路的邊緣逃跑了。好不容易逃離那鬼一樣的女人,誰知前面又有人擋車了,這回是個又髒又醜的男人,他撲倒在地雙膝跪下,大聲說:“好人,拉拉我,好人,拉拉我。”

東方道空的陝西腔惟妙惟肖,坐在他旁邊的草根男把臉扭到一邊,望著窗外,眼神發狠。

車上只有東方道空一個人在笑,其他人都笑不出來。洛飛燕氣得咬牙,這個“女鬼”原型就是她。兩年前,因為水性楊花被丈夫發現,她被打得鼻青臉腫,兩人協議離婚。但洛飛燕不承認自己偷情是過錯方,她擔心親眼看到她偷情的東方道空會出庭作證,就擋路求他不要說出去,她可憐巴巴地說:自己的心其實是紅的,不是壞人,一時糊塗才會犯錯。

而故事裡的攔路男鬼,正是楊柳青,他怕東方道空會把他出軌的事傳揚出去,給他下過跪。

當時,東方道空答應保持沉默。現在,他拿出這則故事當笑話講給大家聽,洛飛燕和楊柳青好像被當眾扇了一巴掌,敢怒不敢言。

第五個恐怖故事:恐怖的故事在身邊

三個人的故事都講完了,車內一片沉默,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時,車子已行駛到山腳,正好路過一片西瓜園。女司機停下車,說:“大家講故事都口渴了吧?下去吃個瓜吧,我請客。”

這個提議很誘人,車上的人走了下來,那草根男也不知好歹地想一起去。女司機冷著臉說了他幾句,草根男知趣地縮到了一邊。

瓜農切開紅瓤黑籽的西瓜,大家忘了剛才故事裡的明槍暗箭、指桑罵槐,大快朵頤起來。誰知吃完了上車一看,洛飛燕和楊柳青價值好幾萬的相機丟了;東方道空雖然沒帶相機,但他引以為豪的“成就獎”獎盃沒了,獎盃盒子裡還裝著一萬塊獎金呢!

草根男不見了蹤影,一定是他偷的!鬼大爺原創鬼故事!

草根男剛才坐的位子上還散發著陣陣惡臭,味道是從他上車時提著的那個黑袋子裡傳來的。洛飛燕大著膽子打開一看,“哇”地叫了起來,黑袋裡居然裝著三顆血淋淋的心。

女司機喃喃地說:“剛才車不聽我使喚神秘剎車,我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她的話加重了三個人的恐怖感,大家苦著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這三個人又驚又怕的模樣,女司機偷偷地樂開了。她認得那草根男,那是鄰村一個有偷盜前科的殺豬匠,黑袋子裡裝的只是三顆豬心。當她看到殺豬男攔車,而車內的三位“大人物”都不讓停車時,反而激起了女司機的同情心,所以她故意編造了“車子自動剎車”的謊話。

還有一點得特別說明一下,這位女司機正是洛飛燕前夫的現任女友。

本來女司機想與她彼此當作陌路人,沒想到車上三個自以為是的作家,拿著洛飛燕的風流事大編故事。想想男友曾經受過的窩囊氣,女司機決定要為他打抱不平。下車吃瓜時,女司機故意留下殺豬匠,讓他看車,還有意把車開到樹後面,遮擋視線。

果然不出她所料,遭到三個自命清高的“大人物”連番諷刺和挖苦,手腳不乾淨的殺豬匠早被激怒了,他趁機下手,偷走了值錢物品。看著那三個傢伙急得團團轉的樣子,女司機好不開心,這是她沒有說出口的“恐怖故事”。

第六個恐怖故事:殺豬匠也有恐怖

殺豬匠在女司機的誘導下發了筆橫財,他把東方道空的破獎盃丟到了山上,扛著兩架高檔相機和一萬塊錢徒步回家。他剛才上車後一言不發,耳朵卻聽得清清楚楚,他雖然不知道這三個作家故事中的“故事”,卻聽明白了他們在學他的口音、嘲笑他。雖然殺豬匠不明白為什麼女司機要給他“創造”機會,但既能發筆小財,又能報復這些狂妄自大的傢伙,何樂而不為呢?

爬山走小道,好半天他才走到家。誰知剛進家門沒多久,一輛警車呼嘯而來,下來了幾名警察。殺豬匠心頭一驚,糟了,這麼快事情就露餡了?

原來,豪華金盃車上裝了監控,東方道空他們穩定心神後決定報警,警察趕到現場,調出視頻,很快就認出了有前科的殺豬匠。

殺豬匠嚇得兩腿發軟,對他而言最恐怖的故事也真實地發生了……

《超嚇人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