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變臉

牢房來了一個菜鳥。

“嘿,小子。”睡在菜鳥上鋪的倫哥從上鋪跳下來,自我介紹,“我叫劍倫,叫我倫哥就行了,我們這間牢房很和平,只要你不惹事就不會有麻煩,這兩個……你們自己介紹吧,免得菜鳥說我們不禮貌。”

“我叫毛仔,以前是倫哥的手下,現在還是。”鼻子上長著好大一顆青春痘的男人說。

“我叫鴻獅,歡迎來到這裡。”國字臉的男人說。

倫哥點點頭,問那菜鳥:“你呢?叫什麼名字?”

菜鳥搔搔頭,沒回答,繼續整理著滿床的生活用品。

好大的膽子,倫哥皺了皺眉頭。鴻獅出言恐嚇:“小子,雖然這裡很和平,不過要是你自以為很酷而不想搭理我們的話,監獄遊戲我們還是可以玩的。”

但那菜鳥竟然摘下眼鏡閉上了眼睛,躺床上開始睡了起來。

鴻獅還想說第二句恐嚇的話,被倫哥給打斷了:“算了,菜鳥第一天被關進來,可能還在想外面的情人家人,別煩他了,讓他睡吧。”

毛仔跟鴻獅看倫哥不想為難菜鳥,也就作罷了。

第二天倫哥醒來的時候,發現那菜鳥早已起床,挺著身子站在牢房門口,等著獄警來開門排隊吃早飯。鴻獅坐在床上刷牙,毛仔在床上蒙著棉被,可能還在睡。

“第一天進來就那麼早起啊?”倫哥拿著牙刷牙膏經過菜鳥身旁時問道。那菜鳥一如昨天,沒回答。

倫哥歎了口氣,刷牙去了。以前的他在道上沒有人不怕的,一聽對方有劍倫這樣的一號人物,什麼交易都先打了折扣。但現在被關了,連菜鳥都看不起他。

獄警來開門的時候,毛仔還躺在床上:“那個誰誰誰……叫他起床了,吃早餐了。”

以為毛仔還在睡覺的倫哥一把掀起毛仔的棉被,但掀起的那一瞬間,他卻看到毛仔的眼睛睜得渾圓大,他竟然有些嚇倒了。

“倫哥?”毛仔眨了眨眼睛,眼眶邊竟然有些微的黑眼圈。

“是我啊,白癡,要不然是誰?起床吃飯啦。”倫哥踹踹毛仔的身子。

“哦……”毛仔沒有一般人剛起床時的動作遲緩,而是快速站了起來,手搭在了倫哥的肩膀小聲地說:“等一下跟獅子說,等會兒吃飯的時候離那個菜鳥遠一點,我有些話要說。”

可能是為了不讓菜鳥起疑,毛仔說的雖小聲,卻說的很快,說完後馬上到門口報到,沒有半點耽擱。

倫哥沒有不相信他的理由,毛仔在道上是他最有力的手下,現在也是。

獄中的早餐很簡單,由幾個饅頭、肉鬆、筍乾等中式早點構成。

吃飯的時候不用倫哥他們自己坐遠,菜鳥眼鏡男自己就先選了一個最角落的偏遠位置坐了,通常也是只有菜鳥會坐那種位置,稍微在監獄裡混熟一點的人都會找圈子坐。

“倫哥,你沒有覺得那菜鳥很奇怪嗎?”儘管菜鳥離這裡很遠,毛仔還是說得很小聲。

“是有點,都不理我們,該不會是個啞巴加聾子吧?”倫哥把筍乾跟肉鬆夾在饅頭中間,像吃漢堡一樣咬下一大口。

“我也覺得這樣,要不然就是那小子的膽子真的很大。或是後面有靠山。”鴻獅說。

“不,你們先聽聽我昨天看到了什麼……”毛仔小心翼翼地看向菜鳥那邊,開始說出他昨晚遇到的事。

“大概是兩三點了吧,或者更晚,當我起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內只聽得到倫哥打鼾的聲音。什麼,我為什麼起來?被痛醒的啊,昨天晚餐有豬肝湯不是嗎?我對這些內臟類的東西實在反感到了一個極點,但獄中的食物你若不吃,肚子餓的時候又不知道該找誰。

“反正我的肚子就很痛啊,我正想下床去廁所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站在我的對面……也就是倫哥你睡的鋪子那裡,那個人面對著牆壁,小聲地不知道在念些什麼,我瞇著眼睛從後面看,感覺好像就是那菜鳥,再看那菜鳥的床位是空的,果然就是他。

“我正想問他那麼晚起來幹什麼,他卻好像聽到了我這裡的動靜,一個回頭,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對,我看到一張臉,但那不是菜鳥的臉。什麼?他那時有沒有戴眼鏡?他沒有戴啊,但我可不會因為一個人有沒有戴眼鏡而認錯人,那菜鳥的鼻子很扁,五官分散得很寬,但那張臉卻是鷹鉤鼻,五官擠在一起,醜得要死。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看錯,雖然那時我很想睡,但更想上廁所,我的神智很清醒,真的。不過說也奇怪,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突然不想上廁所了,可能是害怕吧……是啊倫哥,我當然怕啊,這不能跟上街砍人比啊,看到一個人的臉孔突然變成另一張,而且還是在那種情況下,詭異得要死。

“喔,前面說過了啊,房間很暗,我是瞇著眼睛才看清楚他的臉,他大概以為我只是睡覺翻個身,沒一會兒又轉過去對著牆壁碎碎念,他念些什麼?我沒聽到,倫哥你的打鼾聲實在太大了……我當然睡不著啊,你們瞧,黑眼圈還留在我臉上呢,一直等到天亮,你們起床我都還不敢起來,我直怕那菜鳥的臉到底長什麼樣子。

“我想太多?那菜鳥真的有點奇怪啊,我們連他怎麼進來的都還不知道。”

“說的也是,那菜鳥看起來挺斯文的,不過通常這種人要是發起狂來就越恐怖,像國字臉的鴻獅看起來雖然老實,卻在一場衝突中把三個警察的手給砍了。”倫哥趁著一個獄警經過他旁邊的時候說,“喂……小傑,你來一下。”

這位獄警就是昨天帶菜鳥進來的那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小傑負責倫哥那房的放風、吃飯管理,跟倫哥他們當然也熟了。

“倫哥,什麼事啊?”

“你昨天帶進來的那個菜鳥,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嗎?”

“知道啊,怎麼不知道?他現在在社會上很紅啊,只不過你們不能看新聞報紙,所以不知道。”

“那他到底犯了什麼罪?”毛仔好奇地問。

小傑看了菜鳥一眼,說出一個讓倫哥呆滯至少五秒的答案:“他把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給殺得一個不剩。”

鴻獅有點不相信:“你在開玩笑吧?那他應該被判死刑了才對,怎麼被關到這裡來?”

“後來有精神醫生幫他證明他有分裂人格,而且情況非常特殊,你們跟他相處了一個晚上,應該知道他是啞巴了吧。”小傑說。

“他是不會說話沒錯,但怎麼連理都懶得理我們?”毛仔說。不能用說的,那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表達啊。

“他的家人見他是個啞巴,不放心讓他進學校讀書,現在連半個字都不會寫,所以他就算聽得懂別人問他什麼,他也懶得回應了。”

“原來如此,你繼續說吧。”倫哥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小傑繼續道:“聽說當他另一個人格出現的時候,不但性格變了,連長相也會變,而目連話都會說了!你們說是不是很奇怪?兩個人格相差很大這倒不奇怪,一個是老實的啞巴少年,一個卻是殺人魔。但連長相都會變,這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這……你知道他的另一個長相長什麼樣子嗎?”毛仔幾乎是結巴著說這句話。

“靠!既然如此那還把他關進來幹什麼?應該關去精神病院吧,要是那個殺人魔又跑出來怎麼辦?”倫哥濫罵,但他罵到一半又想到,說不定那殺人魔已經跑出來了,就是昨晚毛仔看到的那一個……倫哥現在發現剛剛覺得奇怪的地方在哪裡了,如果那菜鳥是啞巴,怎麼可能昨天晚上面對著牆壁碎碎念?原來是另一個人格?

小傑兩個問題一起回答了:“他的另一個長相……新聞沒講,所以我不知道。不過新聞說他經過三個月的吃藥控制後,另一個人格已經不見了,法院宣判將他關個幾年也就是了,不用趕盡殺絕,畢竟人不是他殺的……某種方面來說啦。”

倫哥也把毛仔昨天遇到的事情說給小傑聽,小傑聽後皺著眉頭沉思道:“怪了,難道是他治療得不夠徹底?可是新聞明明說……”

“少在那邊新聞新聞的了,現在媒體說的話有幾句能信?看你要不要跟上面反映一下,要不然那個殺人魔又跑出來,趁著晚上把我們全宰了怎麼辦?”鴻獅不耐煩地說。

“幹什麼啊?你們這些在道上混的現在竟然會怕一個啞巴小子?好啦,我會跟上面說說看,看要不要請一個精神科醫生來鑒定一下……”小傑拍拍倫哥的肩膀,算是給倫哥一個承諾。

只不過這一個承諾沒撐到明天。

隔天一早,小傑照常拎著鑰匙去開牢門,但身後跟了三個人,一個人是負責診斷那位菜鳥的精神科醫生,另兩個是跟醫生一起來的為了以防萬一,配有真槍實彈的警察。

“你確定他的長相是鷹鉤鼻、五官都擠在一起?”醫生翻著手上一迭資料,腳下腳步飛快。

“這是跟他同房的囚犯跟我講的,他們不可能騙人。”受到身後三人腳步聲的催促,小傑的腳步也比平常快了不少。

來到牢房前,四人都發覺了不對勁。

一個白色的物體擋住了牢房門的玻璃,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小傑開了鎖,門敞開,一條棉被往裡面倒去,露出裡面已經成為地獄的場景。

倫哥、毛仔、鴻獅三人躺在地上,早已沒了呼吸。不,應該說是被“串”在地上,他們三人成一直線被串在一起,肛門、嘴巴,直進直出,就像烤魷魚一樣。四張床都已經消失,而且從零件到處散落的情形來看,讓這三人玩起串串樂的工具應該是拆掉的床架。

菜鳥穿著血紅的囚衣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小傑張大了嘴巴,胃酸瞬間在他體內打起戰爭,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昨晚巡房時不是很安靜嗎?

另兩個警察可能見過較多世面,一個馬上掏出了槍瞄準那個菜鳥,大聲喝道:“待在那裡不准動!趴下!”

另一個警察走到倫哥一串人身邊檢查,但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三個人早死了。

醫生的心情比小傑還要不穩定,他看著菜鳥一連串地念叨:“怎麼可能?不是已經治好了嗎?難道第二個人格對藥有免疫性?不可能啊,怎麼之前都沒發現……”

菜鳥很配合地趴下了,殺人魔的人格可能又回去了。

“抬起頭來我看看。”醫生道。

那菜鳥抬起了頭,但卻是一張醫生從未見過的臉,他不禁驚呼:“你又是誰?”

那張不認識的臉哀怨地看了看倫哥三人串在一起的屍體,發出一聲巨吼,往持槍的警察撲了過去。警察很快地開了幾槍制住他,沖不到兩步就倒了。

那張臉的眼睛看著三個人的屍體,慢慢地失去了光彩。

“醫生,你也看到了,這次若不射殺他,你還能擔保任何問題嗎?”那個開槍的警察說。

醫生仰天歎了一口氣,說:“算了,又死了三個人……他的情況我已經無法掌握了。真不知道他還有幾張臉、多少個人格……”

醫生不認得菜鳥死時的那張臉,兩個警察也不認得。

惟一認得的只有小傑,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張臉上有倫哥的眼神、毛仔的那顆青春痘、還有鴻獅的國字臉。

《超嚇人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