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納言寡語的人,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不瞭解他的人甚至會認為他冷漠無情。其實,如果不發生那件事的話,他仍會是一個健談風趣開朗的人。
那一幕至今縈繞在他的記憶中,驅之不散。
那天,他們一幫同學聚會。每年的這個時候,身處這個沿海城市的新州學院07界同班同學都會相互提醒去那個名叫“水雲間”的茶吧聚會。茶吧的生意相當冷清,也許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選中這裡。可能是老闆不太注重生意管理的原因,自從第一次來這裡聚會,他們就沒發現有第二個客人進來過。也許是老闆不會念生意經,從沒見過他們打廣告或舉辦什麼促銷活動。
這個茶吧位於一個相對比較僻靜的小街內,雖說好酒不怕巷子深,但如此的經營之道,真讓人懷疑老闆的大腦是不是搭錯線了?
起初,大家在找聚會場所時,只是圖這裡清淨優雅,可在第一次的聚會後,這裡的清淨程度還是讓他們有所感觸,彷彿這裡專門是為接待他們而準備的。從店內的風格到細微之處的杯盤,無一不是和新州學院有瓜葛。
可老闆從不露面,這讓他們只能咨詢服務員了。店裡僅有的兩名服務員,冷艷,漠然。從沒見他們笑過,自從進門時的問候“歡迎光臨水雲間”開始,到端上茶點時“請各位慢用”,再到最後的“各位慢走,歡迎下次再次光臨”,雖然堪稱燕語鶯聲,但表情冰冷,動作機械,有時,大家都在懷疑是不是這裡不歡迎咱們?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第一次身不由己的定下這裡後,像是思維受到了指引或者說是受到控制般,以後每年的聚會便雷打不動的安排到了這裡,大家坐定後,彼此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今年依然如此,同學們坐到了這家“水雲間”,暢談著各自在商場、情場、官場的或不如意,或瀟灑,或對未來的憧憬。吃著喝著樂著,不知不覺已到了凌晨的3:00,困意席捲了大家的興致,面對東倒西歪的同學,有人建議:散場,明年再聚。
走出小店,正當大家即將踏上各自的歸程時,突然有人提議拍張照片留念。在得到大家的贊同後,數碼相機的自拍延時功能打開。
拿著沖洗出來的照片,此時的他早已魂飛魄散。照片上除了十二名同學,那“水雲間”的兩名店員也赫然出現在上面,臉色蒼白如紙,表情冷漠,對了,就像殭屍般,可當時他們並不現場呀。
更令他恐懼的是,照片上,在同學們的正中間還有一個全身白衣但稍顯朦朧的人像,正眥牙注視著他。
他心裡一驚,這雙眼睛似有一股穿透力直入人的大腦,一種被挖空內心的感覺襲上心頭,打電話給當時在場的同學,“收到照片了嗎?看到了什麼?”
對方愣了足足有一分鐘,“你確認這張照片是咱們當時所拍嗎?沒有經過加工吧?”
“我還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他有些鬱悶。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對方顯然是恐慌了。
“你看出什麼了?”
“是他,是他。”
“誰?”
“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他無語,只是覺得這雙眼睛有些面熟,可實在想不起來是誰?
“就是當初咱們站在湖邊拍畢業照時,因起哄把一位同學擠下湖中,大家都以為他會游泳,後來,等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的王子輝。”
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天場面混亂至極,因畢業激動,更因分手憂傷。難怪看著面熟,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張照片上?他去那間茶吧幹嘛?
折騰了一夜,看著鏡中因失眠而黑的眼圈,他決定把那天在場的同學全招呼到“水雲間”,做個情景再現?或許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第二天的同學相見卻是相當不樂觀,十二名同學中有七位女生因受到照片的驚嚇病倒未來。五位男人懷揣“風蕭蕭兮易水寒”悲烈步子到了那條小街。出人意料的是,走遍整條小街也沒有發現那個名叫“水雲間”的茶吧。一絲不詳的預感讓五位同學心裡一沉。難道真的見鬼了不成?
他向街邊的一家店舖打聽:“昨天還營業的水雲間茶吧,怎麼一夜間就消失了?”
對方似乎要把眼睛瞪出來,鼓鼓的,圓圓的,“什麼?昨天還看到?你做夢吧?哪有這個店?“
店主的回答幾乎要他癱軟在地上。
店主又補充一句:“是不是你們來錯街道了?去別的街找找吧。”
這話多少讓大家的心裡寬了一點,也許真的是記錯街道了。
可五個大男人,來過這裡五年了,怎麼可能全部認錯?
再打聽一下。
這是一家賣副食的小店,他又硬撐著膽子過去詢問。
“水雲間?你們昨天還在那家喝茶了?”對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大清早的,你們不要拿我開玩笑。”
眾人一再表示不是開玩笑後,店主才又說話,但他的話卻是讓幾位同學雙腿發抖,後背流汗,“三年前,這裡的確有間水雲間茶吧,店主是個自己創業的大學生,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