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我睡眼惺忪地在床頭櫃上摸索著我的手機和眼鏡。
“啊!快遲到了。”
“要……會……嘎嘰……”
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又像是老鼠亂抓東西的聲音。
“該不會有老鼠吧?”我打開衣櫃查看,連床底下也不放過,但什麼都沒有。
“遲到了!”我趕緊穿上了外套,順手拿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
到了實習的公司,果然遲到了。
“你死定了,老闆叫你等一下去找他。”阿志幸災樂禍地笑著。
果不其然,我被叫進辦公室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哈哈,你真倒霉。”
我一出來就看到阿志賊兮兮的臉,真想給他一拳。
“我今天早上聽到有老鼠的聲音,找了半天沒找到,結果就遲到了。”
我跟阿志在陽台抽著煙,說著今天早上的怪聲音。
“白癡!快遲到還找老鼠。”阿志吐了一口煙在我臉上。
“唉,老闆叫我下午去廠房抄料號。煩啊!”我邊說邊把煙灰彈到阿志的肩膀上,看起來很像頭皮屑。
“聽說廠房來了一個美女,可以順便看一下。”阿志興奮地說。
我跟阿志都是老煙槍,特別是心情鬱悶的時候,一定要來上一根。
“未……停……啊……嘎嘰……”
我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但是我沒有跟阿志說,我怕他以為我腦袋有問題。但我總認為那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沒想到這聲音一發不可收拾,整個早上到中午都沒有片刻的安寧,就連中午休息的時候也不斷聽到嘈雜的說話聲和摩擦玻璃的嘎嘰聲,吵得我心煩意亂。
“嘎嘰……嘎嘎嘰……去……”
尖銳的聲音刮著我的耳膜,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我離開辦公室往廠房方向走去,一路上忍受著尖銳噪音的攻擊。
這幻聽有越來越嚴重的傾向,因為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我聽不清楚其他的聲音。
領我去倉庫的正是傳說中的那個美女,她戴著口罩,只露出靈動的大眼睛。
到了倉庫,美女跟我交代了幾句話。我根本聽不清楚,因為我只聽到一雙手在用指甲拚命地抓黑板的聲音。
TMD,要是美女跟我要電話怎麼辦?
我假裝聽懂了,微笑著點了點頭,目送美女離開。
煩!工作煩!老闆煩!現在自己的耳朵都來唱反調。
尖銳刺耳的聲音讓我煩躁不已。
我爬高爬低地查看每包原物料的號碼。
咚!
手邊的一包原物料掉了下來,我把它用力地塞回原本的位置去。
咚咚咚!
對角的原料因為我的推擠又掉下了好幾包。
煩死了!
“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
煩煩煩!吵死了!我開始頭痛起來。
似乎有幾包物料摔破了,散了一地的粉塵。
煩死啦!
“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
我走到旁邊想找個掃帚整理一下,卻被一條電線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一台大型電扇被我這麼一拉一扯,倒在地上,呼嚕嚕地轉動起來。
風扇一吹,滿地的粉塵被帶往空中,霧氣瀰漫,就像沙塵暴一樣。這下連掃都不用掃了。
“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嘎嘰……不要……”
吵死啦!
我拿出口袋裡的煙和打火機,點火……
新聞快報:
今日下午,北縣某廠房發生粉塵爆炸,造成一死的慘劇。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房間,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翻身,那人睡眼惺忪地在床頭櫃上摸來摸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快遲到了。”
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那不就是我自己嗎?
我想起巨大的爆炸聲和支離破碎的身體。
“不要出門啊!你會死啊!不要拿打火機啊!”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但我和“我自己”之間彷彿有道無形的牆。
我拚命地捶打,像是被困在玻璃箱中的昆蟲,正在做無謂的掙扎。
我拚命地大喊,彷彿指甲正在無形的牆上抓著,發出嘎嘰嘎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