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鍾

“當!”

渾厚鐘聲響了十二下,空氣裡迴盪著一絲震鳴。我被驚醒了,看了看電腦顯示器上沒有寫完的小說稿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又要趕稿了。

屋角處放著早上用稿費添購的古董座鐘。幸好這鐘聲叫醒了我,不然明天老編鐵定要罵我。我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鏡子裡的我臉頰上有點陷,顴骨佔著優勢稍微的露了一點。記得女友說過,我帶眼睛時有種中年男人的滄桑感,梳了一下頭,也懶得管臉上分佈不平均的少許青春豆。

回到臥室,幽暗的壁燈詭異的暗了一下又恢復一點光亮。我警異的審視著屋裡的一切,電腦、床、衣櫃、書架、空調還有剛買回家的座鐘。很平常,大概是電力不足所以就暗了一下吧!

我笑了笑,最近報社老編非要我在副版上連載鬼故事,害的我夜深人靜時還要尋找刺激摸索一點恐怖氣氛。

這些日子,我把屋裡的寫字桌換上了黑栗色的古董桌,柔軟的席夢絲床換上了和桌子配色的木板床,明亮的日光燈拆了下來,掛了藍色憂鬱的幽暗壁燈。還添了個古董座鐘,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有感覺在自己編寫的恐怖小說中。

故事總不比現實中來的有節奏,可是故事就是比生活要精彩。我坐了下來,屋裡響起了清脆的鍵盤敲擊聲。

靈感來時擋也擋不住,何況寫了這麼多年小說了,就是沒有靈感也寫的下去。我寫到故事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摟在一起躲在草垛裡時,卻怎麼也想不出用什麼手法讓故事繼續下去。

唉!靈感失去時也留不住啊,難不成讓我告訴靈感故事寫完了在離開?

我拉開深藍色的窗簾,夜幕下一切寂靜無聲,星空中流星也時不時冒出來一個。我點燃一根香煙,看著流星思緒飛了星空,尋找靈感。

無數的隕石急速的飛馳在我的身旁,沒有一粒碰到我,可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扭了腰臀,生怕不長眼睛的隕石會砸到我。

飛馳了好久,思緒也累了,可是靈感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氣憤的呸了一口,思緒從大氣層上墜了下來。

長長的煙灰被輕撫過來的一陣風吹散開來。惡作劇似的弄的一臉都是,我自嘲了一聲,扔掉煙嘴子。

“當!”

座鐘又響了起來,整個屋裡轟鳴在鐘的渾厚聲音裡。

我靜靜的聽著,靈感!我捕捉到了!帶著很激動的心情,我又坐到鍵盤前順著靈感寫了下去。

鐘聲還在響著,我也沒有留意,一個勁的把故事寫了下去。

“轟……”

猛的一聲,座鐘裡的鏈錘子落了下來,一陣長長的轟聲過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我心裡暗罵著,什麼狗屁古董!才買回來就壞了!

害的我故事也寫不下去了,我灌了一口冷茶,站了起來,走到座鐘前,檢查著座鐘落下的鏈錘子。

我把鏈錘子拿在手上,喲!挺沉的嘛!再看看最上面的鏈子查開了一個口,原來是鏈子脫環了!我小心翼翼的把鏈子扣了上去,用勁按了按,好了。

就這麼一個破座鐘還花了我近一千多呢!要是壞了,我非要古董市場的那老頭還我錢!

平息了適才的惱火,漸漸把思緒帶回故事裡,在故事裡把故事繼續。

“當!”

破鍾又響了起來,怎麼回事?剛才鍾不是敲過了麼!怎麼又敲啊?我走了過去,看了看鍾上的時間,12:00!不會吧!我醒來時是十二點了,怎麼到現在還是十二點啊?糟糕!這鍾肯定是壞的!明天非去退掉!

思緒也亂七八糟的,想平靜卻平靜不了。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是2:30,這故事看樣子今天晚上我不能完稿了。我無意的將臉一撇,驚訝!驚訝的是那個鐘!

鍾上的時間猛然間就變成了2:30!我懷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使勁揉了揉後,我再次的朝鍾望去……

這一看,就眼也沒眨的盯了五分鐘。

鍾上的秒鐘不停的走著,卻走來走去繞了一圈有一圈後,時鐘和分鐘一直停在2:30上面,動也不動!

一向膽大的我也不禁顫抖了起來,背心直發涼,抽了一陣冷汗後我閉上眼睛。這時靈感卻湧泉般的鑽進我的腦袋裡,深呼吸了一口,還是不要理會這個怪鍾吧!我回過頭,認真的看著顯示器,寫起故事來。

“當!”

耳旁猛的響了一聲鐘響,震的我耳膜發疼,我也不敢回頭看鐘。發抖的手敲著鍵盤,寫著故事。

大概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到這屋裡的一切都充滿著詭異,幽暗的壁燈那藍色的微弱亮光,一會亮一會暗。窗外的勁風也把窗簾吹的時不時的飄動著,越是這樣我的靈感越是一個勁的飛馳在腦海裡。恐怖的氣氛猶如靈感製造器似的折磨著我的神經,最可怕的座鐘也像趕集一般動不動就發出一聲轟鳴。

我此時只想著快天亮,天亮就好了。只要天一亮我就把這破鍾退掉,還是安分的買個鬧鐘做個普通的記者。

時間也和我作對,故事寫了好幾K了,可時間還徘徊在3:00附近。我電腦上的時間一向都很準,而座鐘在一旁轟鳴也沒有讓我回頭瞧它,實在是因為我怕。

故事裡的男主角摟著女主角的屍體,跪在神木林的巨石下,希望神木會救活她。我盡量的把男主角受傷的心描寫的讓人感動,連我自己也沉溺在沉重的感情問題裡面。

“當!”

鐘響了,我也沒有太驚訝了,一個晚上響了不下二十多次了。可是這次鍾卻響了一聲過後連續的響了起來,一直不曾停下。

臥室裡迴盪著“當……當……”的回聲,一聲響過一聲,一聲長過一聲,鐘的節奏也越來越快。

我只希望鄰居會被吵醒,過來叫我,好讓我放鬆一會。鐘的轟鳴彷彿只有我一人可以聽見一般,沒有鄰居被吵醒。窗外一切都很祥和,他們應該在夢裡吧?

雖然腦中的靈感不斷傳來,但鍾不停的轟鳴聲震的我沒有辦法靜下心寫作。故事裡的那個悲哀的男主角也還沒有讓神木救活他心愛的女人。

我一咬牙,怒望著座鐘,這可是我做出巨大的決心呀!

座鐘的鏈錘子左右搖晃著,撞擊著鍾壁,吵雜的轟鳴聲迴盪著。我心一橫,走過去使勁的把鏈錘子一拉,鏈錘子一受力馬上就掉了下來。轟鳴聲沒有了,像消失在山谷裡,我送了口氣。臉上的冷汗滴到地上,我露出久違的笑容,走到衛生間,適才太緊張了點。

毛巾沒有放過臉上任何汗跡,我看了看鏡子,鏡子裡面的我臉色比12:00時要蒼白了許多。去廚房倒杯咖啡吧,靜靜心。我剛準備離開衛生間時,耳旁傳來的聲音讓我渾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當!”

熟悉又讓我驚恐的聲音,又傳入了我的耳朵裡。不可能的!我快要瘋了!明明我拽斷了鏈錘子,怎麼可能還會響呢?

我不敢細想了,我知道越想只會越恐怖。我不敢想像的關上了衛生間的門,狠狠的鎖了起來。我感覺到每響一聲,我的神經就要崩潰一點。我看著壁鏡,裡面的我,眼神是那麼的恐懼,臉頰上的嫩肉隨著我打顫的牙齒一抖一抖的甩著。

我抓了一把頭上的長髮,想把它們全綁起來扭成一個辮子,省得它們甩來甩去的干擾我的視線。

臥室裡的鐘聲一聲比一聲響,一次比一次快,快的我心臟的跳動也加快了許多。我發狂的盯著鏡子,鏡子!!

鏡子!

我嚇的更呆了,鏡子裡面竟然還有個我,摟著座鐘在笑瞇瞇的望著我!

“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暈了過去。

翌日,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電話的鈴聲不斷傳來,我神經過敏的嚇了一跳。定了定心情,爬起來接了電話。

“手扎啊!你可終於醒了啊!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個電話給你啊!……”是老編那特有的如同沒牙的老婆婆的聲音。

等他牢騷發完了後,我對他說:“我已經把故事寫的差不多了,昨晚就是為了趕稿子……”

老編的聲音馬上就變了:“哦!辛苦你了,你把稿子發到報社信箱裡了嗎?下午可就要印刷排版了啊!”

“還沒有,掛電話了,我馬上就發過去。”

掛上電話,我爬了起來,不想卻看到那個鐘,鍾裡面的鏈錘子好端端的掛著。一點也沒有昨晚留下的殘跡,難道昨晚只是個夢?這麼一想我心情也輕鬆多了,打開電腦,Windows2000一進去囉嗦的讀起盤來。明天就把Windows200卸掉,重裝Windows98.進入WPS2000,我把自己昨晚寫的故事校驗了一遍。看完後,我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如果昨晚是夢的話,怎麼故事會寫這麼多呢!完全符合昨晚發生的一切!

我想起老編的話,連忙撥了號,把故事放進了報社的電子郵箱裡。

放進後,我也顧不得洗臉刷牙就扛起座鐘就離開了家。來到昨天買鐘的那個舊貨市場裡,賣鐘的那個老頭見我把鍾扛回來奇怪的問我幹什麼?

我怒氣沖沖的告訴了他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聽完後大笑了起來,對我說:“你這麼說鬼才信!想退鍾沒門!”

的確,昨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在做夢,說出來真的沒有人會相信的。可是我怎麼也不敢再把鍾扛回家了,就問老頭:“就算我不想要鍾了,賣給你,你說要多少錢?”

老頭額首說:“這話才像是人話,一口價……”老頭伸出了兩根手指。

“多少?不會是兩百吧?”我瞪大眼睛望著老頭。鬼故事

“對啊!就是兩百呀!賣不賣隨便你了!”老頭坐回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搖著頭哼著**時期的歌曲。

“你這老頭怎麼這麼黑啊!我花了一千多塊,退給你只有兩百!以後誰還敢在你這買東西啊!”要知道我可是花了一千多啊!兩百塊賣給他叫我怎麼不心疼啊!KAO!!!

“賣不賣隨便你喲!”老頭閉上眼睛,越哼越有勁,彷彿在對我嘲笑一般。

“不賣!哼!”我寧願毀了這個鐘也不做這麼窩囊的事,二話不說就又扛起鍾送上出租車去了報社。

一進報社的門就和老編撞了個滿懷,老編推了推眼睛揉了揉額頭,抬頭一看是我,眼睛瞇著說:“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心窩一跳,直凜凜的放下了座鐘,問道:“怎麼了,難道昨晚我挑燈夜戰的故事沒寫好?”可別叫我重寫啊,混點稿費也不容易。

老編也沒答理我的話,看著座鐘說:“幹嗎?送給我的啊?”

“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啦!”我正愁這鬼鍾送不掉呢!

老編一拍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寫的鬼故事有家出版社想出書,催你快完稿呢!”

呵!這可發了,出本書且不說讓名氣紅火一陣,光是稿費就夠我出國旅遊了。“老編啊!你可別騙我哦!”

“不騙你!你看我像騙子麼?”老編放開了壓在我肩膀上的手,遞了根煙給我接著說:“哦!麻煩你一件事,幫我把鍾送到我家去啊!呵呵!人老了就是比不過你們年輕人喲!”說著就逕自給我帶路去他家。

進了他家,屋裡濃郁的檀香味道使我狠狠的抽了幾回鼻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小就對這味道過敏。

“謝謝了,就放這吧,這鍾挺貴的吧?”老編愛不釋手的摩擦著鐘的紅木外殼,那神情彷彿是個老色狼遇見美女一般。

“不貴,就一千五而已。”我故意說的很淡然,其實心裡恨透了這種愛佔便宜的人。

“哎喲!是個好東西!手扎呀,你晚上留下來吃飯吧!叫你嫂子給你補補,瞧你小子這幾天拚命趕稿子,臉都瘦成猴了!”老編一聽這鍾還值點錢,語氣都變了,我臉瘦?呵!都瘦了幾個月了,還不都是你成天逼著我把稿子寫完!

“還是不打擾了,嫂子還沒下班吧?”我才懶得呆在他這屋子裡呢,那檀香味道非把我搞的神魂顛倒不可。

“不急,她快回來了。”他硬是拉著我坐下,自己跑去泡了杯淡茶。“喫茶,岳西小花。”

“客氣什麼啊!我真的要回去了,今晚要趕稿子。”我看他假假的客氣一番,自己也只好假假的推辭幾句。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留下來吃飯,我去澆花你先坐一會啊!”老編樂滋滋的去了陽台澆花了。

我向屋裡打量著,他這屋裡整個像個佛堂。我正前方就是個貢台,中間立著一個觀音菩薩,觀音前面的香爐裡內蘊的檀香煙渺渺升著。那一整面的牆壁都被煙熏黃了。

老編澆完了花,他老婆也回來了。看見我笑著說:“手扎今天來了啊,向老編匯報工作啊?”也沒等我說話就頭也不回的去了臥室。呵!他這家子的人咋都這麼假呢!

憋著鼻子先呆會吧,等吃完了飯我就回去。

吃飯間,老編一個勁的給我到酒,還說給我補補呢,一頓飯咋都沒看見葷。

硬是捱完了一餐飯,在他們不停說的“慢走……”中我急速的離開了他家。天也黑的漆漆的,我在回去的路上想著故事該如何寫下去。

摸回了家,發現少了座鐘的屋裡顯的特溫馨起來。那幽暗的藍色壁燈此時也分外妖嬈。我打開電腦,藉著酒勁讓思緒飛舞在故事裡的空間中。

寫著寫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昨晚寫的故事發進了報社的油箱,就悠悠的去了報社。我剛坐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時,赫然發現了鐘,鍾好端端的放在前面的屋角!

我心裡一驚,屁股還沒坐穩就離開了辦公室,我要找老編,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找了好久,還沒找到。

同事們說,老編今天特奇怪,把這鍾送到我辦公室後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看神情挺慌張的。

難道鍾又作怪了?不行去老編家看看。

遁著昨天的足跡,我又去了老編家,敲開了他家的門,裡面的一幕真夠嚇人的:老編面色慘白,顫顫抖抖的開了門。客廳沙發上坐著他受驚的太太,兩人的臉色像是從廣島原子彈下轟出來的一樣慘白。

“你可終於來了啊!我一把年紀了,你還害我幹嗎啊!”老編哭喪著臉把我拉到沙發上說著。

我驚奇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那鍾!鍾真的作怪了?

前天晚上我嚇的夠嗆,昨晚老編一家子看樣子也倍受折磨。

“手扎啊,那是什麼鍾啊?這麼恐怖,要是把你嫂子給嚇的出了什麼事,我可跟你沒完!”老編越說越是生氣,嘴裡唾液橫飛。

“老編,你先別急,也別氣了,告訴我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鐘的原因嗎?”我盡量把語氣放平靜。

老編看了看他老婆茫然的眼神,點了一根煙說了起來。

原來,昨晚上,我走後老編和他老婆收拾了一下,吃飽了的兩人就睡了。睡到半夜老編尿憋起來上廁所,竟發現鍾在廁所裡面,老編嚇了一跳,但以為是他老婆搬的,便叫醒了老伴。老伴亦很吃驚,睡覺前明明看見鍾放在客廳裡的啊!怎麼一覺醒來就自各跑進了廁所呢?兩人驚魂了一陣後,定了定神把鍾放回客廳,又進臥室睡了。大約到了午夜三點時分邊近,一聲渾厚的鐘響驚醒了老編和他老婆。老編又跑到客廳想看看幾點了,誰知道進了客廳後竟發現鍾又不見了。就在這個時候鐘聲又響了起來,聽聲音是從廁所裡發出來的。老編急忙跑進臥室,想叫醒老伴。沒想到的是,他老婆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靜靜的臥在床上,動也不動。老編也失去了想把鍾搬回原地的勇氣,鑽到床上,驚魂未定的等待黎明。整個夜裡,那鍾就不停的發出響聲,攪的老編一夜未眠。今天一大早,老編就把鍾給搬到報社,連假都沒請就匆匆趕回家去了。他老婆卻始終都是昏昏沉沉的如同撞了邪一般。

聽完老編微微顫抖的驚恐回憶,我回想起自己買回鐘的那一晚上,如此看來我還算比較幸運的。

“你看我老婆現在這模樣,都是給鍾害的!”老編用手撫摸著他老婆蒼白的臉頰,他自己臉上的神情彷彿在掩飾一個花甲老人的痛苦。

我低著頭沒吭聲,思索著餘下的問題。

“你別不說話啊,你說我老婆該怎麼辦啊?她不會就一直這副模樣吧?”老編激動的對我說著,他頭上花白微禿的頭髮也在顫抖著。

“我怎麼知道啊!先去醫院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老編把事推到我身上我就生氣,本來這鍾就不想送他的,要不是你問我要,我都把鍾丟進了報社。

“去醫院?能醫好嗎?”他一個勁的問著我,彷彿我就是上帝,我的話就是定心藥丸。

“這麼辦吧!你送你老婆去醫院,我去賣鐘的地方問問,看看這鍾原來是誰的,有沒有人和我們一樣的經歷。”我只好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

“我們一樣的經歷?難道你早就知道這鍾是個害人鍾?”老編捕捉到我不小心透露出來的話意。

“我……唉!不說了,我先去了,中午在你家見。”

我匆匆離開了他家,屋外的空氣新鮮多了,也沒有另人噁心的檀香味道。

現在我只能去舊貨市場找那個老頭了,雖然我心裡有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也沒有辦法不去那裡。

老頭還坐在那裡,閉著眼,嘴裡哼著**時期的歌曲。穿著拖鞋的腳隨意的搖擺著。神情到是很悠然,如果用眼睛看,這老頭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意好壞。若不是我和他打過交道,知道他是個貪財的小人,真被他這副模樣給迷惑了。

“老伯,問你個事可以麼?”我小心翼翼的輕聲喚著他。

“咦?是你,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看見我姿勢一點也沒有變換。

“呵呵,怎麼會呢?”看來我真不適合和這種人說話。

老頭瞇起了眼,陰險的說:“怎麼啦?想通了,願意兩百塊錢把鍾賣給我?”他不失時機的打了個哈欠。

“不是,我想問你個事,能告訴我那鍾是您在誰的手上買來的麼?”我話一說完,就看見老頭不感興趣的又翹起了二郎腿,哼起了五音不全的調子。

看著老頭莫不關心的臉色,我急了。

“老伯啊!我可是真心問你啊,我有急事!拜託了!”我幾乎在央求他。

“真心?呵呵!我這玉珮一直沒有賣掉,你想買嗎?”他起身拾起攤子上的一枚玉珮對我說。

“我買,多少錢啊?”我邊說邊掏出皮夾子。

“一百吧,你也是老主顧了。”老頭把玉珮丟給我,說道。

呵!要挾我買這破玉珮,還假惺惺的這麼說,難道做生意的都這麼奸猾嗎?

我把一百圓遞給他,隨手把玉珮揣進了口袋。他接過錢,對著太陽照了照後就收進了抽屜。

“現在你可以說了麼?”這種人,簡直就是守財奴一個!

“哦!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你先等等我看看記錄簿。”老頭說著拿起桌上的一本帳簿,“噢!找到了,五月十三號收購民國座鐘一台,出賣人聯繫電話########.你都記下了嗎?”老頭翻了幾頁找到後就讀給我聽,還是錢的魔力大啊。

我匆匆的用手機撥通了電話,響了幾聲後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問道:“喂,哪位?”

和他簡單的說明了事情後,對方沉默了好久才把地址丟給我說:“你還是過來說吧,沒想到還是發生了。”我本想追問是怎麼回事,他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了,趕到老編家還來的及,吃完了飯和他一起去吧。我也沒和那個老頭打招呼就打了的士去了老編家。

來到老編家,老編夫婦兩還沒回來,看來他老婆的病的厲害。我打算等老編回來,誰知道這時手機響了。我一接是老編,他說他不回去了,和他老婆在醫院吃。晚上在給我電話。

我只好自己去了賣鐘的那個人的家。

“我為了糾纏著他,我只好另外找了一個屍身,也就是我現在的模樣,和我曾經的模樣也很肖像。我又去找他,告訴他我是他後妻妹妹,諒他也不敢不收留我!哼!”

“我報復了這麼多年,我想我也夠了,我逼死了他找來的替代品,哈哈哈!他們全都該死!我現在只想讓你替我鳴冤!記著,證據就埋在他家的花園裡!我要讓他在監獄裡度過後半生,而我也該回陰間去了,浪跡人間的惡魔夢該醒醒了……”

孫芸說著說著就沉默了下去,我突然一陣昏眩,腦袋一白,一切煙消雲散了。

“咚咚!”猛烈的撞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飛快的跑去開門。咦!是老編。

“你幹嗎啊!敲了這麼久才開門!”老編比我還氣的瞪著我問。

怎麼和剛才的一幕一模一樣?我笑著說:“我剛剛在睡覺,要不是你敲門,我懷疑自己會死在夢裡。”

“你在睡覺?不會吧!”老編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一回家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你叫醒我啊!怎麼了?”我有點恐懼老編那奇怪的臉色,這表示有什麼奇怪的事要發生。

“你真的一直都在睡覺?有沒有人打你手機?”老編追問道。

真的和剛才的一幕一模一樣!唉!

人生一場夢,我只好說:“哦,是你打了手機,我對你說晚上七點過來對不對?”

“莫名其妙!知道還問我?”老編關上門,走進我臥室裡。“啊!這鬼東西怎麼在你家?”老編驚訝的指著座鐘說,眼睛卻絲毫也不敢看著鐘。

“沒什麼,我自己抗回家的。”我放鬆語氣的說,其實這鍾是被孫芸弄到這裡的,現下我也知道該怎麼辦了,何況替人雪冤也是我們記者應盡的責任。

“哦!問到什麼事了嗎?”老編說話一直都看著我,連瞄都不敢瞄一下鐘。顯然很害怕鐘。

“你別搞的這麼緊張,我們去醫院看看嫂子,路上我在把一切都告訴你。”我把他拉出臥室,出了門。

一路上,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對他說了,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不過這事說出來誰也不信。老編這樣的表情,我也不奇怪。

去了醫院,老編的老婆已經恢復了神智,可是對我依然一臉的假惺惺。

翌日,我去派出所報了案,公安在卓慎凡家的花園裡挖出了孫芸的部分屍體,卓慎凡只好如實的說出了原委。這麼一件沉冤怪案就告上了一個句號。希望孫芸的冤魂會在陰間安度。

我和鐘的故事也該和大家告別了。(全文完)

《午夜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