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忘記到底是那一年了,好像是90年前期,宜昌那時候盛傳一個謠言,殯儀館的一個鬼事情。
殯儀館最開始在市內,東門那一塊地方,也許是北門。不過80年代就搬遷,那時候我還小,屋裡也沒什麼人過世,只是從大人的某些言談中,大致記得好像是那個位置,後來殯儀館就搬到周家沖,就是如今雙匯的斜對門。離火葬場近很多。火葬場在窯灣,靠近黑虎山的一個山坡上。
那個跟殯儀館有關的恐怖謠傳,我的確記不得精準的日期。也許我那時上初中,又好像已經上了高中。
事情是這樣的,說是一天旁晚,天要黑不黑的,一個的士司機在沿江大道二馬路載了一個客人,要到殯儀館。司機有點不願意,那時候殯儀館所在的地方還很偏僻,東山開發區還沒發展起來,港窯路過了南苑小區,就基本上沒的什麼人,殯儀館附近除了有幾戶農家,沒什麼人氣。
但看在錢的份上,司機答應了。那時候的士還沒有正規的行業規範,價格很離譜。從二馬路到殯儀館要50塊錢。在當時是個不小的數目。
的士到了殯儀館,客人就付錢下了車,司機就納悶,這個人蠻奇怪的,這麼晚,還往殯儀館跑,看樣子也不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司機想著反正也來了,觸霉頭也已經觸到,乾脆咬咬牙,再掙點錢。就問那個人:“你什麼出來,我再把你拖回去。”
因為殯儀館很偏,6路車那時候只到南苑,而且晚上6點就收班。這麼晚了根本就沒得車到殯儀館這邊來,也沒有什麼麻木在那裡守生意。司機就想多掙這幾十塊錢。也算是為客人著想,怕客人沒得車回市內。
那個客人已經往殯儀館大門走了好幾步,聽到司機問他,也沒回頭,就說了句:“那你等我撒。”
司機就把車熄了火,停在路邊。看著客人慢悠悠的走進殯儀館。自己就點煙抽上。天已經黑定了,司機連續抽了好幾根煙,把身上的煙都抽完。心裡估算那人已經進去個把小時,可還是沒出來。司機就有點急,也有點怕,除了來的路,地勘的模模糊糊的幾棟房子隱約看得見一點燈光,其餘幾個方向都是黑壓壓的山,司機就開始有點心慌。
畢竟一個人這麼晚,獨自呆在殯儀館的外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司機心裡更煩躁。又等了10幾分鐘,司機決定不掙這點錢。也不管那個客人怎麼回市內。打算收工回家,開車就順著港窯路往市內開,車開到南苑,就是如今匯金超市對面的地方,才有住戶。那時候南苑就是開發區這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已經住了幾千人,但還是不算熱鬧,居民平時消費其實都還是在市內,到了晚上人都窩在屋裡不出來。所以整個南苑就一家商店,靠運河旁邊。南苑小區和515的職工宿舍隔著運河,運河上有個小橋連著兩個居民區,那個商店就在橋頭南苑這邊,和橋很近,那個小商店現在還在。
司機就到南苑買煙,拿了煙就用剛才客人給的50塊的大鈔付賬。
小商店的老闆就說:“師傅,你兒莫開玩笑。拿個廢紙來跟我好玩。”
司機把錢拿回來,看了看,雖然看的不怎麼仔細,但從手感上,的確紙質很脆,不是真錢的感覺。司機就開始罵了,“媽的巴子,辛辛苦苦這麼晚,送個B人到殯儀館,擔驚受怕的,卻收了張假錢。”
小商店的老闆一聽司機這麼說話,就有點害怕。不敢說什麼。
司機還是很氣憤,繼續罵,“媽的肯定是故意拿假錢來騙我的,算準了這麼晚,我在殯儀館門口不敢仔細的看錢真假。媽的個B的,現在的騙子就是他媽的多,什麼招都想的出來。”
司機還在憤憤不平,那個小商店的老闆就輕輕的問司機:“你兒真的看不出來這個錢的毛病啊?”
“假錢撒!我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啊。”司機氣的要死。
老闆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不是真假的毛病,我看到的是紙錢列,根本不是人民幣的樣子。”
司機一聽,“什麼,什麼,老子今天丟人丟大了。連紙錢都收。”司機連忙把錢舉起,對著商店的燈泡,仔細看。
“是人民幣麼的畫麼,雖然是假錢,但做的還是蠻真的。”司機嘴裡念叨。
小商店的老闆也看的清清楚楚,那錢在燈光下,照的清晰,畫質就是一個玉皇大帝,而且製作粗糙。
小商店老闆連忙拿了個凳子,要司機把錢先收好,坐下來歇歇。兩個人就互相打鋪,抽了根煙。煙抽完了,小商店的老闆就對司機說,“師傅,你兒再把那張錢拿出來看哈兒。”
司機坐了一會,心平氣和了很多。聽商店老闆這麼說,就又把那張50的錢拿出來看,這次他還沒把錢湊到面前,就已經察覺到是張冥幣。司機連忙仔細的把錢翻來覆去的看,的的確確是張冥鈔。
這下司機就生氣了,打開的士車門,發動了就往殯儀館開。準備去找那個騙子的麻煩。小商店的老闆就覺得不對勁,怕是司機剛才撞了邪。
司機又開到殯儀館,直衝沖的走進去,找到門房老頭,問一個多小時前來的那個人走了沒有。
門房老頭問他幹什麼,司機就把被人用假錢忽悠的事給老頭講了。
老頭楞了一會,才說,剛才沒人進來。
司機說,不是剛才,是一個小時前。而且我的車也在門口停了個把小時。
老頭說,的確是看見的士在門口停了半個小時,可是並沒有人進來。他還在納悶,怎麼這麼晚了的士老是停在門口不走呢!
司機這才覺得非常不對頭,追問門房老頭是不是真的沒看見人進來。
老頭說,我一把年紀了,跟你開這玩笑幹什麼。現在殯儀館早就下班了,你不相信我,就進去看看。看有沒有活人在裡面。
這下,就把司機給嚇住了。當下就回了家,魂不守舍。
接著,這事就傳開了。全市都傳得沸沸揚揚。
更有甚者,有的版本,竟然還說第二天司機不死心,專門還到殯儀館去看,還真的見到給他冥鈔的那個人。不過是個死人,一個從江裡面打撈上來的無名死屍,是水上派出所頭天下午送到殯儀館的。
這麼多年過去,老蛇陸陸續續的在各種媒介渠道、道聽途說瞭解,好像每個城市都有類似的殯儀館的怪異事件發生。情節都大同小異,千篇一律。老蛇說的這個,就應該是宜昌版本吧。
看來殯儀館這地方,的確是怪事發生的多發處,無論那個城市都一樣。
接著說殯儀館,殯儀館07年又搬了。往窯灣裡面又進去一截路,還是在山彎彎裡面,比從前更偏。以前的地盤被開發商買下,修商品房。我想這個樓盤,熟悉宜昌的人,是不會去買的,至少我不會去買。
這些年,宜昌城區擴張很快。南苑這邊已經非常熱鬧,大超市就開了兩家。金東山市場也紅火得很。附近的居民漸漸就越來越多,地價也增值。所以殯儀館把老地皮賣了,繼續往山裡面搬也正常,反正殯儀館做生意不需要在鬧市區。
有兩年老蛇的工作是牛奶配送,銷售的區域就涵蓋南苑和窯灣。那時候農校點業務,份額還不錯,雖然地方遠,就始終維持著。搞這個配送蠻麻煩,就是非得凌晨1、2點的時候幹活,你想撒,一個人半夜三更的,騎個車子往窯灣裡面走,路又是彎彎曲曲,晚上又沒得路燈,路兩邊都是山和樹木,還要路過殯儀館,離火葬場也不遠。
開始,安排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去送,他本身就是住在窯灣黑虎山的,所以還好,沒什麼心理負擔。他也幹的不錯,順便把火葬場附近的宿舍樓也開發了幾家客戶。可送了半年,他騎車從山路上摔下來,沒法干了。只好又安排了一個小伙子去送。
這小伙子去送就碰上稀奇事了。
開始的時候,這小伙子膽子還蠻大,說從來不信什麼鬼啊神的。管的什麼殯儀館火葬場的,有什麼好怕的。
第2節
小伙子為了晚上走路方便,專門在自行車前面的框子上用鐵絲綁了個大電筒。小伙子送了兩三個月,一直沒遇到什麼怪事,我還問他,天天晚上怕不怕。他回答說,不怕,一點都不怕。
可是一天早上我去上班的時候,看見他該送的牛奶,還在配送站裡堆著。小伙子還沒出門,坐在配送站裡。我沒多想,還以為他生病,問他要不要緊。
他哆哆嗦多半天,對我說:“站長,我不幹了,辭職。”
我連忙問他為什麼,他才磕磕巴巴的把原因給我說了。
他說他,晚上1點鐘接了牛奶,就騎車往農校裡面送。騎過了殯儀館,過了周家沖,繼續往山裡走的那段路,就看見怪事。那段路就是最偏僻的那段,一邊是山,一邊是農田,沒得什麼人家。
他照例把電筒打開,照著前面十幾米的路,慢慢騎。那段路走了一半的樣子,剛好路拐了個彎,把彎一轉過,就看見電筒照的光前面,隱隱約約的走了一個人。他開始看的不仔細,就騎快了點,人影就看得比較清楚。是個女的,穿個紅色衣服(怎麼女鬼都是紅色衣服呢),還看見穿的是高跟鞋,在他前門十幾米咚咚的走,看著走的也不快。
他就有點好奇,這麼晚,一個女的怎麼走在這荒山野外的。就想快點騎,看個究竟。可他加快蹬車的速度,卻追不上。看著女的走得也不快。可總是離他十幾米遠,總是在電筒的光線要照到又照不到的地方。追了幾分鐘,他猛然醒悟不對頭。
本來他沒望鬼上面想,可這念頭一出來,馬上就嚇得夠嗆。連忙不騎車了,愣了一會。把車調了頭,往回騎。越騎越怕,腳蹬的飛快。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背心的涼颼颼的發麻,全身都豎起來。他忍不住回望一眼,這下就真把他嚇破膽了,因為他隱約看見,那個女的竟然就又跟著他自行車後面,而且還是背著身子。只是在倒著走而已。他連頭髮都看清楚了。由於沒有電筒燈光,這說明,那女的離他自行車很近了。
“那頭髮好長哦,一直垂到腰。”那小伙子說道這裡,驚魂未定。
那小伙子,嚇的連氣都喘不過來。拚命的蹬車,把車騎到雙匯門口,有路燈了。才又敢回頭看。這下才沒看見什麼古怪。
那小伙子,講完了,就說打死也不去農校送牛奶。要辭職,態度堅決。
我總是懷疑他是吃不了苦,找了個由頭不幹了。但又不好說些什麼。他平時蠻負責,不會隨隨便便不送牛奶的。
沒辦法,只有我自己送。我比較懶,不願意送到農校和火葬場裡面去。就把農校和火葬場的業務交給我的好朋友董偉,董偉當時的區域和我很近,他又有業務員是騎摩托車的,就把業務接下來。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董偉也把農校的業務退了。問他為什麼,他把我罵了一頓,說我狡猾大大滴,就知道我沒安好心,把這麼塊肥肉分給他。
我知道肯定是也出什麼狀況了,連忙問他。
他說他的業務員,晚上送火葬場宿舍的牛奶時,走在樓道上,不曉得那裡掉下來一床床單,把他的業務員包在裡面,扯了好久都扯不開。那業務員也嚇怕了,回來就要離職。
後來我和董偉兩個區域經理,任公司領導怎麼勸我們,我們都不去做農校和火葬場的業務。
但殯儀館那塊的業務還不錯,我一直都沒捨得放棄。沒得人送了,就我自己去送。
我送了大半年,倒是沒遇到什麼蹊蹺的事情。就是有個晚上印象有點深。
是個大冬天,天氣很冷。我開始送殯儀館附近的曾家灣小區的時候,突然就起了好大夜霧,真的就跟恐怖電影那樣的場面,那個霧,就是從地下冒起來的,看得清楚在地上慢慢移動,一個單元一個單元的漫過來。霧漫到的地方就很安靜,死沉沉的安靜。可是沒漫到的地方,就吹著狂風,把地上的廢紙和枯葉子都吹的好高。可風再怎麼大,都吹不動霧。好像霧氣是很沉重的東西一樣。
我那時候的感覺不是怕,不覺得恐怖,而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那種超出普通感官的心境。那種超出一般喜怒哀樂的情緒,有種彷彿看穿世間萬象的心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這樣。
火葬場的事情還有點要說一說。宜昌的蜜桔出名,最好吃的蜜桔,都知道是窯灣出的,可是我聽人講,好吃的蜜桔就是種在火葬場附近幾個山頭結出來的。我去火葬場的時候,留意了一下那個大煙囪,飄的灰,就順著風飛到附近幾個山頭的範圍。
看你們還吃不吃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