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感情是把雙刃劍
海蘭把張揚送到了電視台門口,不無嗔怪道:「你啊你,到哪兒都改不了惹是生非的脾氣,人家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而已,至於把人打成那個樣子嗎?」
張揚微笑道:「我不許任何人侮辱你!」
海蘭心頭一種異樣的感覺流過,又有如一團棉花堵在嗓子眼,癢癢的十分難過,她早已認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感動,可是張揚看似蠻橫的作為實則是為了保護她,她明白此刻心中的那種感覺就是感動,海蘭看著張揚年輕而真誠的面孔,微笑道:「傻小子,別忘了你是國家幹部!」
「一個連女人都不願保護的人又有什麼可能去做好國家幹部?」
海蘭黑長如簾的睫毛低垂下去,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今晚我在家等你……」說完轉身就向電視台逃去。
張大官人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還就不信不能通過那啥……到達你的內心深處。
姜亮和手下的兩名警察開著警車經過張揚的身邊,他落下半截車窗,笑著對張揚道:「小張主任,上哪兒啊,要不要我稍你一段。」
張揚笑著向他敬了一個禮道:「姜隊,不好意思啊,老是給你添麻煩,改天有空我請你喝酒,咱哥倆好好聊聊。」
姜亮暗想道,你不給我添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張揚經過了這幾次爭端也明白了警務系統多倆朋友的必要性,很真誠的把自己的傳呼號留給姜亮,姜亮也把傳呼號留給了他,這就算聯繫上了,張揚原沒打算上姜亮的車,姜亮也只是跟他客套客套,隊裡還有其他任務,寒暄了兩句就開車走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正準備打輛車去縣人民醫院找左曉晴,卻看到一輛黑色豐田佳美從裡面開了出來,車是刁德志的,他從窗口露出那張紅腫不堪的面孔,用大哥大的天線指著張揚罵道:「你他媽給我記住!」
張揚笑了起來,這廝真是不長記性,剛剛那頓看來沒把他打改,他俯下身從地上撿了半截磚頭,然後瞄準了佳美車,刁德志已經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嚇得大聲叫道:「快走,快走!」
汽車提速快,張大官人扔出的磚頭更快,半截磚頭結結實實砸在佳美車的車頂上,只聽到光!地一聲,車頂被砸出了一個大大的深坑,刁德志雖然心疼可是考慮到張揚強悍的戰鬥力,也不敢下車跟他理論,只能窩著一肚子的火灰溜溜走了。
張揚來到縣醫院的時候在門前居然又遇到了宋思德,因為惦記著趙靜保送名額的事情,所以張揚主動走了過去,笑著跟他打招呼:「宋校長,這麼巧啊?」
宋思德顯得有些愁眉苦臉,看都沒看張揚就匆匆走了進去,張揚受到如此冷遇自然有些惱火,麻痺的不就是一個校長,有什麼可牛逼的,張揚望著宋思德遠走的背影,暗自腹誹了一通。不過這件小事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來到門前公話給左曉晴打了一個電話。
左曉晴一直都在等著張揚的電話,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從醫院出來,她今天出科考試成績不錯,心情也相當的好。
張揚站在馬路的對面,看著身穿黃色帥甩帽衫藍色牛仔褲的左曉晴走出醫院的大門,張揚笑著迎了上去。
左曉晴看著他,紅潤的雙唇彎出一個可愛俏皮的弧度,美眸之中蕩漾著溫柔的眼波,兩人雖然沒有什麼親切的表示,可是心中都感受到來自對方潤物無聲的溫情,左曉晴的睫毛垂了下去,看著腳尖,小聲道:「你沒回去?」
「想見你所以就沒走!」張揚輕聲道。
左曉晴並沒有感到肉麻,心中反而感到一陣難以描摹的欣喜:「我餓了!」
張揚笑了起來:「知味居怎麼樣?」
左曉晴點點頭。
張揚揮手想要欄車,左曉晴卻柔聲道:「沒多遠,走過去吧!」
兩人肩並肩沿著人行道靜靜走著,道路旁的樹木已經在春風中變得鬱鬱蔥蔥,張揚內心的情竇也如同吐嫩的新芽般迅速萌生和成長著,他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左曉晴的小手,左曉晴咳嗽了一聲,望向遠方的美眸中露出的卻是會心的笑意。
春風輕柔,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天氣原本就容易讓人們的心中滋生出溫馨雋永的情意,尤其是像張揚和左曉晴這樣的年輕男女,春風帶給他們溫情,春風帶給他們希望,左曉晴在心底深處已經悄然決定要去迎接這段開始萌芽的感情,可是她臉上的甜蜜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突然消失。
田斌身穿黑色真皮獵裝,軍綠色的警褲,迎面走來,臉上蕩漾著溫暖的笑容。
左曉晴宛如被灼傷般迅速掙脫開張揚的手掌,咬了咬下唇,怯怯的叫了一聲:「哥!」
張揚這才明白左曉晴為何會如此慌亂,原來不期而遇的這位就是她的表哥田斌,張揚很有禮貌的向田斌笑了笑:「你好,我是張揚!」既然是左曉晴的表哥,張大官人就必須要表現出應有的禮貌和尊重。
田斌虛情假意的和張揚握了握手:「我叫田斌,是曉晴的表哥!」他然後將目光望向左曉晴:「曉晴,我有件事想跟你談!」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張揚識相的話應該選擇迴避。
張揚有些氣悶,今天這是怎麼了,老子以禮待人,可結果全都是熱面孔貼了個冷屁股,瞧田斌的做派和氣勢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換句話來說人家當自己不存在呢。倘若在平時張揚肯定不會嚥下這口氣,可當著左曉晴的面,他總不能把這種不快表現出來,張大官人很有涵養的看著左曉晴,他是等左曉晴的反應呢。
左曉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田斌向前方走去,田斌低聲道:「曉晴,你媽來了!」
左曉晴一雙美眸睜得滾圓,目光中充滿著錯愕和惶恐,心頭剛剛升起的那點兒柔情和希望頃刻間變得煙消雲散,剛剛萌生的夢想就被現實抽打的支離破碎。
田斌歎了口氣道:「你上周沒有回家就是跟他一起去了清台山吧?」
左曉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美眸之中已經蕩漾起了晶瑩的淚光。
田斌道:「今天小姨逼著我帶她過來看你,你放心,有些事我不會跟她說!」
左曉晴轉身向張揚走去,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她的臉色卻已經變得蒼白如雪,望著左曉晴突然憔悴的面容,憂傷而惶恐的目光,張揚內心中充滿了憐惜。
「對不起……我晚上有事……」左曉晴的聲音如此蒼白無力。
張揚還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巧得很,我剛剛收到傳呼,讓我回黑山子開會……」他的謊言很蹩腳,已經下班的點了誰還會找他開會。
左曉晴眼圈紅了,想說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轉身跟著田斌上了他的汽車。
田斌關門的時候遠遠看了張揚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冷酷和鄙夷。
望著絕塵遠去的藍鳥車,張揚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忽然發現,有些事情並不能用拳腳來解決,正如田斌之流對他的鄙視,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天生的優越感使然,現在的他還沒有引起別人重視的理由,更談不上任何的尊重,傳呼機響了,上面顯示出海蘭的留言——等你吃飯!
其實張揚有一點估計錯了,假如田斌過去沒有對這個黑山子鄉計生辦代主任產生過足夠的重視,可現在田斌已經牢牢記住了他,甚至在田斌知道左曉晴有這麼一位朋友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往男女情意這一範疇上去想,因為張揚的條件和左曉晴相差實在太遠,優秀如左曉晴又怎麼會看上一個鄉里的土豹子?田斌錯誤的判斷讓他沒有及時將這一信息反饋給左曉晴的父母,而今天他看到左曉晴和張揚牽手的一幕證明,左曉晴這只高傲的天鵝竟然對一隻山溝溝裡土生土長的癩蛤蟆低頭了。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田斌發現左曉晴正望著窗外,雖然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可是田斌相信,她一定在哭。身為左曉晴的表哥,他並沒有干涉她感情的權力,田斌想要舒緩車內壓抑的氣氛,輕聲道:「小姨脾氣不好,你別跟她鬥氣!」
左曉晴聲音冷漠道:「表哥,你時常來春陽就是為了跟蹤我嗎?」
田斌無言以對,雖然他有足夠的理由證明自己絕不會無聊到跟蹤一個小女孩的地步,可是他最終選擇了沉默,也許沉默能讓左曉晴的內心好過一些。
水越喝越冷,可酒呢?張大官人坐在橫跨春水河的拱橋之上,一瓶二鍋頭已經見底,他將空空如也的酒瓶扔到了河裡,望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酒瓶,忽然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寂寞,一直以來他都在嘗試著融入這個全新的世界,可是現在卻發現,有些差距並非是短期內可以消除的,無論他擁有怎樣的能力,無論他擁有怎樣的信心,在時間的面前卻不得不折戟沉沙。
張揚覺得自己很失敗,努力了這麼久,在左曉晴的心中甚至還不如她的表哥更有份量。
皓月當空,照著張揚孤零零的身影,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左曉晴的身上投入這麼大的精力和感情,有句話好像是這麼說的,投入的越深,傷得也就越深,張揚閉上眼睛,暗暗提醒自己,女人沒什麼特別,這時候他再次收到了海蘭的傳呼。
張揚是在九點一刻來到海蘭的家中,海蘭專門準備的一桌菜都已經涼了,打開的一瓶紅酒被她自己喝了個精光,假如不喝醉她是不會再給張揚打這個傳呼的。
海蘭的這個夜晚無疑也是鬱悶的,她原本想把張揚白天帶給自己的感動委婉的表達出來,卻沒有想到長時間的等待讓心中的感動完全化成了幽怨和憤怒,海蘭搖搖晃晃的打開了房門,一雙赤裸的白嫩玉足腳步虛浮,美眸中蕩漾著朦朧的醉意,看到門外的張揚,她想要關門,房門卻被張揚抵住。
海蘭無奈只能放他進來,端起茶几上的那杯紅酒還沒有湊到唇邊,酒杯就被張揚奪了過去,海蘭憤怒道:「給我!」
張揚搖了搖頭,仰起脖子湊在杯口海蘭紅唇殘留的印記上把酒喝乾了,然後低聲道:「我很煩!」
海蘭看著他,憤怒的目光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伸出潔白的手臂,將他高大的身軀摟入自己的懷中,輕輕摩挲著他短短的黑髮,就像一個母親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張揚將面孔埋在海蘭豐挺溫暖的胸膛上,心中的失落漸漸散去,他並不孤獨,海蘭的肉體如此溫暖如此真實,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彼此依偎著,彼此安慰著,海蘭說著含含糊糊的酒話,張揚不搭調的回答著,兩人都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麼,卻時不時的發出陣陣放肆的笑聲,他們覺得此時很快樂。
海蘭雖然酒意朦朧,卻仍然記得張揚進門時表現出的失落和沮喪,她笑著擰住張揚的鼻子:「告訴我……是不是……失戀了……」
張揚笑了起來:「倒是想失戀來著,可是沒有機會,要不咱倆戀一把?」
海蘭一邊笑一邊用力的搖頭:「我跟你不搭界……」她用力的搖晃了一下手指:「永遠都不搭界……」似乎害怕自己的話傷害了張揚的自尊,烈焰般的紅唇湊到張揚的唇邊輕吻了一下:「你是個孩子……我是個壞女人……」
張揚大笑著把她擁入懷中,海蘭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掙脫開張揚的懷抱,搖搖晃晃的走到電視前打開了電視。原來她忽然想起現在正到了播放專訪的時候。
張揚一把將海蘭拉了回來,讓她坐在自己的懷中,海蘭笑道:「別鬧!看……看新聞……」
電視畫面上先是出現了縣委書記李長宇親臨第一線指導搶險救災的畫面,採訪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推到遠景出現了搶險敢死隊,一個個穿著紅色小背心的漢子正在撬動山石,喬四的大光頭頗為搶鏡,張揚費了老半天勁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麻痺的虛了,根本看不清五官,也就是他才能認出自己的樣子,張揚憤憤然道:「你們電視台請得什麼狗屁攝像?水準太差了!」
海蘭捂著嘴唇格格的笑。
張揚一邊看著,大手從她的睡袍中探了進去,揉搓著那對豐挺的淑乳。
畫面一閃,居然又回到了李長宇講話,張揚就納悶了,這他媽還是我的專訪嗎?怎麼鏡頭老在李長宇的臉上轉悠,可是想了想馬上就心平氣和了,人家是縣委書記,春陽縣新聞中的第一明星,自己就算再光彩奪目也只能做一配角。可馬上張揚又發現,李長宇露完臉藉著輪到的是王博雄、於秋玲、甚至連宣傳科的朱川都晃了兩下子,他就納悶了,感情老子就是一龍套啊!
海蘭從他揉捏的力度上已經知道這廝心中沉不住氣了,在他胸膛上擰了一記道:「你輕些……」
張揚滿臉鬱悶道:「我的採訪呢?」真是鬱悶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合著一下午在電視台被人跟耍猴似的拍著,弄到最後全都給切了?
海蘭笑道:「你看你急的……還沒到新聞專訪呢……」酒意上頭,軟綿綿靠在張揚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們的那段專訪,看著屏幕上的美麗女主播,張揚情不自禁向懷中的海蘭望去,海蘭醉意朦朧,俏臉紅撲撲的,一雙媚眼半睜半閉,慵懶的風姿撩人心魄,張揚看著屏幕,大手又開始不老實了。海蘭嬌笑著抓住他可惡的大手:「看不出……你還蠻上鏡的……」
張揚看著屏幕上的自己,也感覺到一種滿足感,想起當時採訪的情景不禁笑道:「恐怕整個春陽的老百姓都不會想到我們的美女主播是在沒穿內褲的情況下完成這則採訪的。」
海蘭伸手捉住他茁壯堅挺的部分,取笑道:「春陽老百姓也不會想到小張主任為什麼會翹著二郎腿接受採訪。」
張揚指著屏幕道:「給你提個意見!」
海蘭媚眼如絲的看著他:「說……」
「下次採訪的時候勞煩換個話筒,怎麼看著你跟握著根驢鞭似的?」
海蘭看了看屏幕笑得差點沒岔氣,佯裝出惡狠狠的樣子,把張揚推倒在地毯上:「臭小子,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別鬧別鬧,麥克風不是那麼用的……」
李長宇也看到了這則專訪,望著屏幕上張揚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臉上居然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葛春麗將削好的蘋果切片後餵入他的口中,眼角兒瞥了瞥屏幕道:「想不到幾天不見,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政治明星!」
李長宇微笑道:「他的確有點本事……」停頓了一下又道:「他的運氣也很不錯,紅旗小學失火、清台山省道山體滑坡,幾件事情全都被他趕上了,這是普通幹部想都不敢想的政績!」
葛春麗放下水果刀,摟住李長宇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上,柔聲道:「想不到你讓他去黑山子鄉當這個計生辦代主任反倒成全了他。」
李長宇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忽然想起自己因為馬上風而遇到張揚或許真的是一種冥冥注定的緣分,張揚挽救了他的生命,做為回報,他要給張揚鋪就一條官場的光明之路,而張揚的表現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新近發生了不少事,雖然到最後都是自己為他擺平,可張揚卻從未主動找過自己,這證明他正在一天天的成熟,已經懂得了借勢之道。
葛春麗的小手悄然解開了他的褲帶在他的兩腿之間開始溫柔的活動起來,李長宇卻點燃了一支煙,用力抽吸了一口,低聲道:「這次的縣人大會議會發生一些事情……」
葛春麗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下來,嫵媚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期待。
李長宇彈去煙灰,葛春麗終於耐不住他表現出的深沉,小聲道:「你去市裡的事情定下來了嗎?」
李長宇點了點頭:「這次的變動很大,許書記要走了……」
葛春麗早已習慣了李長宇這種諱莫如深的談話方式,輕聲道:「許常德出事了?」
李長宇搖了搖頭,葛春麗馬上明白,不出事那就是提升了,許常德原本就是江城市市委書記,再往上走就是省級了,想想許常德的年紀,今年五十一歲,估計也要在省級止步了。
李長宇和許常德之間並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甚至他這次的提升也和許常德無關,許常德的離去對他甚至還有好處,他所關心的是新任市委書記的人選,一個新任市委書記抵達江城,勢必會推翻過去的班底,重組自己的班底,對李長宇這個同樣剛剛前往江城上任的幹部來說,這意味著一個機會,也意味著輕鬆就能夠選擇自己將要加入的陣營。
葛春麗俏麗緊貼在李長宇的手臂上:「長宇,我不想讓你離開……」
李長宇輕輕拍了拍葛春麗的俏臉,微笑道:「江城開發區公安分局有個副局長的空缺,原本屬意於田慶龍的兒子田斌,可是他老子可能是為了避嫌,準備讓他前來春陽鍛煉幾年,邵衛江跟我談過,你跟他互換一下位置應該沒有問題吧?」
葛春麗美眸生光,她從未想過李長宇前往江城還會帶上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用力抱緊了李長宇的身子,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李長宇道:「田慶龍把他兒子放在春陽,這步棋的背後一定大有文章,我看這次他一定會向上走一步。」
葛春麗對於政壇上的起起伏伏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離婚之後,她將全部的感情和希望都寄托在李長宇的身上,可以說,她和李長宇的關係並非是建立在政治和金錢的基礎之上,她已經將李長宇視為生命中的一部分,上次的車震事件之後,葛春麗對當時自己的那種絕望記憶猶新,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李長宇。
李長宇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中,正想繼續他的分析,卻忽然感覺到胯下一陣灼熱,葛春麗跪在他的面前,俏麗的面孔深埋在他的兩腿之間輕輕動作著,李長宇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向後靠在沙發上,此時的感覺就像騰雲駕霧般升起,讓他暫時忘卻了仕途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張揚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找左曉晴,而是為了探望一個人,宋思德妻子趙新紅住在腫瘤內科33床,作為縣明星中學的校長夫人,打聽出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張揚把鮮花和禮品放在地上,這才發現這間單人病房內禮品已經擺的滿滿的,自己的這點兒東西顯然會被淹沒在禮品的汪洋大海之中。
趙新紅和她弟弟趙新偉長得完全是兩類人,趙新偉高大健壯孔武有力,而趙新紅瘦弱蒼白,身材嬌小,頭上戴著一頂灰色的毛線帽。張揚走入病房的時候她正在織毛衣,兩支瘦削蒼白的手上佈滿青筋,看到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帶著這麼多的禮物進來,趙新紅停下手中的毛活,雙目充滿警惕的看著他。
張揚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睛很大,可是目光充滿了一種黯淡的暮氣,這是長期疾病折磨的緣故,趙新紅的聲音冰冷毫無溫情:「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張大官人在大隋朝那會兒什麼病人沒見過,像趙新紅這種久病纏身,性情因此而變得乖戾的病人更是見過無數,臉上仍然蕩漾著足以融化冰雪的溫暖笑容:「趙大姐,我是新偉哥的朋友,聽說您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您。」張揚之所以提起趙新偉而沒有提宋思德,是因為海蘭說過宋思德是個色狼,假如趙新紅對宋思德的劣跡有所覺察,那麼兩口子的關係未必會融洽,趙新偉是她的弟弟,通過這層關係溝通起來應該更容易。
趙新紅的表情果然緩和了許多,雖然臉上仍然沒有笑意,可是語氣明顯溫和起來:「哦!新偉的朋友,坐吧!」
張揚拉了張板凳在趙新紅的旁邊坐下,微笑著自我介紹道:「大姐,我叫張揚,在黑山子鄉計生辦工作,昨天跟新偉哥喝酒的時候聽他提起您的事情,所以才過來的。」
趙新紅歎了口氣道:「他自己都不過來……」言語中略帶著失望。
張揚笑道:「他駕校的工作忙,不像我閒人一個,趙姐,我給您削個蘋果吧!」這廝一口一個趙姐,甜的膩死人。
說來奇怪,趙新紅居然對這個滿臉笑容的小伙子產生了些許的好感,她點了點頭。
張揚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迅速削了起來,讓趙新紅放下警惕只是他的第一步,產生好感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張大官人過去耍過青龍偃月刀,玩弄這小小的水果刀更是得心應手,他削出的蘋果皮薄且細長,連綿不斷,趙新紅也看出了這廝在有意賣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削果皮的水平那真是超一流的,趙新紅道:「張揚,你家裡是賣水果的嗎?削皮這麼熟練。」
張揚笑道:「趙姐您真是目光如炬啊,我家裡窮,打小就跟我媽練水果攤。」這廝的謊話是張口就來。
趙新紅難得的笑了笑,接過張揚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
張揚道:「趙姐,我聽新偉哥說您身體不好,我在黑山子鄉認識一位老中醫,哪天有空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趙新紅對自己的病情清楚得很,乳腺癌術後肝轉移,連主治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她心中早已絕望,現在剩下的只是靜待死亡。將吃剩的果核扔到垃圾桶中,輕聲道:「小張,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想休息了。」
張揚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可是人家都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終不能死皮賴臉的繼續留下,訕訕的站起身道:「那……趙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趙新紅冷冷淡淡道:「工作忙就不要來了!」
張揚正要告辭的時候,卻看到趙新偉拎著一大兜禮品走了進來,張揚慌忙起身笑道:「趙哥!」
趙新偉沒想到張揚會在這裡,錯愕的張大了嘴巴,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馬上想起張揚一定是聽別人說起了什麼,有些感動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兄弟,你看你客氣的!」他把禮品放下,笑著叫了聲姐。
趙新紅看都不看他:「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姐姐?」
趙新偉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疏忽了,充滿歉疚道:「姐,我工作……」
「工作忙是吧?你去工作啊!春陽離不開你,江城離不開你,這地球離開你就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