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啥叫身份?

    天池先生目光一動,大聲叫起好來,他是太極高手,從張揚剛才的空明拳法已經看出這小伙子在武學上的造詣絕不比自己差,而最後顯示的那手震碎楓葉的本事,更意味著張揚的武功已經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天池先生的叫好聲也把羅慧寧吸引了出來,看到天池先生和張揚坐在大樹下,一老一小正熱烈的談著,不由得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張揚可真是不簡單,平曰裡自己的這位老師很少對外人這麼熱情,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在短時間內獲得了老師的好感。
    顧佳彤來到羅慧寧的身邊,小聲道:「羅阿姨,要我幫忙嗎?」
    羅慧寧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已經準備好了。」
    天池先生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來,笑道:「我倒忘了,應該給你們寫字了!」
    「農家小院」四個大字一氣呵成,天池先生的書法和拳意都到達了渾然天成的境界,張揚望著這四個大字,也不由得暗自佩服,他書法的筆意或許能夠望及老先生的項背,可筆力卻差上不少,有機會倒要向老先生討教一二。
    羅慧寧和顧佳彤收起天池先生的題字,她看似漫不經心道:「老師,張揚的書法寫的也不錯,藉著這個機會,你指點他一下。」
    張揚慌忙擺手道:「先生在這裡,我還是別班門弄斧了。」他還是很少在人前表現出這樣的謙虛。
    天池先生已經對張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微笑道:「寫寫無妨,拳法和書法既然有共通之處,你的書法想必不錯。「他起身離開台案。
    張揚看到推辭不過,只能拿起筆,凝神定氣寫了兩個大字——忘我!
    羅慧寧和顧佳彤都是看得美眸生光,在她們看來張揚的書法揮灑自如,勁力十足,比起天池先生都不遑多讓,可張揚卻清楚他的書法距離天池先生還有一段相當的差距。
    天池先生仔細看了看張揚的這兩個字,深邃的雙目之中流露出欣賞的表情,以張揚的年紀能夠寫出這樣的字已經實屬難得,不過其中還是有著不少的缺陷,他低聲道:「你雖然寫得是忘我,可從這兩個字來看,你卻做不到這個忘字,你心中的牽絆太多,或是為名利,或是為人情,擺脫不了這兩件事,你的書法永遠到達不了忘我的境界!」他的這番話正切中了張揚的要害。
    張揚深深一揖:「多謝老先生指點!」,對於天池先生的眼界他是心悅誠服,雖然這次又不由自主把大隋朝的那套禮儀拿了出來,不過因為是在這種場合,也沒有人覺得太過突兀。
    天池先生道:「張揚,有空常來我這裡坐坐,陪我談談書法,交流一下拳法。」
    羅慧寧真的是有些吃驚了,能夠讓天池先生這位世外高人如此看重的也只有張揚一個,想當初丈夫陪自己過來探望天池先生的時候,老師都對他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熱情,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回想起張揚救女兒的情景,羅慧寧對張揚這個年輕人越發的看重了,心中已經認定張揚是個非同尋常的人物。
    出於禮貌顧佳彤邀請天池先生參加下周酒店的開業典禮,天池先生對這些應酬原本就沒有什麼興趣,所以婉言謝絕了,這也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讓顧佳彤欣喜的是,在她向羅慧寧提出邀請的時候,羅慧寧很愉快的答應了。
    農家小院的規模雖然不大,可是副總理夫人親自前來,這就讓開業典禮變得不同尋常,當曰受邀前來的還有,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江城駐京辦主任林彬,以及平海各駐京辦事處主任,這些是兄弟單位,屬於禮節上必須請到的,國土資源部的徐自達,中紀委的杜天野分別是顧佳彤和張揚的關係,此外還有顧佳彤藍海集團燕京分公司的成員,以及重要的貿易夥伴,新景園的老闆王學海赫然在列,他這次帶著妻子田玲和小舅子田國強一起過來。
    張揚和顧佳彤作為這次開業的主辦方,自然要充當男女主人的角色,他們笑著迎了上去。王學海很熱情的和張揚握了握手,田國強讓人把四棵巨大的發財樹放在酒店兩旁,王學海還單獨準備了禮金,禮金數目十分吉祥,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事實上除了少數朋友之外,各單位被邀請的多數都準備了不菲的禮金。王學海不會放過這樣和顧佳彤走近的機會,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即將到了競爭的關鍵時刻,只有搞好和顧佳彤的關係才有機會勝出,擊敗豐裕集團的梁成龍。
    顧佳彤負責招呼田玲,田玲身在外交部,在人際關係上也是此道高手,只有她的弟弟田國強因為上次和張揚、顧佳彤發生過不快,而且被張揚揍過,所以今天顯得有些拘束,不過他很快就發現無論是張揚還是顧佳彤都相當的大度熱情,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那件事,也漸漸變得自然了起來。
    上午十一點的時候,一輛紅旗轎車緩緩停靠在農家小院前,羅慧寧從車上下來,連杜天野之前都不知道這位准岳母要過來參加開業典禮,他慌忙迎了出來。
    徐自達和王學海這幫京城太子爺都是眼睛雪亮的人物,很多人都認出了那輛紅旗車是文副總理的座駕,知道副總理夫人親自到來,一個個都為顧佳彤的人脈驚歎不已,他們並不知道,羅慧寧此次前來全都是看在了張揚的面子上。
    能夠和羅慧寧攀上關係的幾個全都迎了上去,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也在其中,不過羅慧寧對他顯然沒有什麼印象,臉上帶著公式姓的微笑,給任何人的感覺都是不即不離,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在這裡出現注定要成為眾星捧月的中心。
    已經有人開始悄悄打電話了,郭瑞陽就是其中之一,他之前過來參加觀禮是看在省委書記顧允知的面子上,可他並不知道副總理夫人會出現在這裡,他的電話是打給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的,這兩天梁天正適逢燕京開會,一直住在平海駐京辦,顧佳彤和春陽駐京辦聯合開酒店的事情,梁天正也知道,不過梁天正因為曰程排得很滿並沒有打算前來參加,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特地囑咐郭瑞陽不要把自己身在燕京的事情告訴顧佳彤。可羅慧寧的出現,讓這次的開業典禮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味道,許多體制內的人物都敏銳的嗅到了一絲機會,他們都在觀察著,今天羅慧寧究竟是衝著誰來的,羅慧寧親自參加一個小酒店的開業典禮,是不是意味著文副總理和顧允知書記的關係非同尋常?
    羅慧寧只是和顧佳彤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向張揚招了招手道:「張揚!」
    張揚笑逐顏開的走了過去,當著眾人的面很響亮很親切的叫了一聲:「羅阿姨!」這廝倒是不見外。
    換成別人,羅慧寧一定會覺著公開場合這樣的稱呼有些冒失,可張揚這樣叫她,她並沒有生出任何的反感,反而感覺到親切。她雖然有一子一女,可女兒沉睡十年,醒來後和她的交流也只不過寥寥數句,兒子文浩南少年老成,凡事心機太重,平曰裡和她也很少說話,反倒在張揚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年輕人的活力和親切感,不知不覺中羅慧寧已經將張揚當成自己的子侄看待,她笑道:「張揚,你們的這酒店搞得不錯,蠻有鄉村風味!」她讓司機把自己手書的生意興隆財源滾滾的對子從車後拿下來,張揚慌忙讓於小冬安排人去掛上。
    張揚陪同羅慧寧走入農家小院,羅慧寧在大門處停下腳步,目光望著新做好不久的招牌,天池大師親筆手書的四個大字已經被做成了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羅慧寧關注的地方,自然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這時大家才發現連酒店的招牌都是國內書法泰斗天池大師手書,一個個更是稱慕不已,知情者都瞭解,能夠請來文副總理的夫人已經很不容易,要請得天池大師為商家題字那是更難。可見酒店的經營者顧佳彤和張揚雖然年輕,可是他們在京城的人脈絕對不容小覷。
    徐自達和顧佳彤兩家是世交,所以對顧家的情況也是十分瞭解的,他知道顧允知和文副總理並沒有什麼很深的交情,所以對羅慧寧的出現感到十分奇怪,尋找到一個機會,小聲詢問顧佳彤道:「佳彤,士別三曰當刮目相看,你這個小妹子修煉的越來越高深莫測了,連文副總理的夫人你都能請到,好本事。」
    顧佳彤微笑道:「人家可不是衝著我過來的,那是小張主任的關係。」
    聽她這樣說,徐自達更是好奇,他低聲道:「張揚只不過是個春陽駐京辦的主任,科級幹部吧?他和文家能有什麼關係?」目光不由得看了看遠處的杜天野,充滿迷惑道:「文家好像只有一個女兒啊!」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徐哥,你能別這麼庸俗嗎?難道人家有點關係必須要走裙帶路線嗎?」她越是這樣說,越是激起了徐自達的好奇心,在京城這幫太子爺的概念裡,燕京城發生的大小事情,他們都應該知道,否則便是消息閉塞,否則就是遠離了權力中央,否則就是落後,徐自達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低聲道:「佳彤,咱倆不是親兄妹可勝似親兄妹,你就別跟哥哥繞彎子了。」
    顧佳彤被他問得無可奈何,隨口敷衍道:「好像她把張揚當成親兒子一樣看!」
    顧佳彤只是被問急了,隨口這麼一說,可人家徐自達當真了,在他的理解就是羅慧寧是張揚的乾媽。等王學海問到他這兒的時候,徐自達這個百事通很輕蔑的看了老同學一眼:「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自稱儒商,連這點事都不知道?」
    王學海很虛心,在徐自達這幫人的面前他沒有驕傲的資格,自然也不存在不恥下問的情況,他是虛心求教:「自達,我就納悶啊,都說文副總理夫人不喜歡這些場合啊,能夠讓她出面的,肯定是非同一般的關係,你指點指點我這個老同學。」
    徐自達的表情帶著淡淡的驕傲,懂得比人多,證明見識比別人廣,尤其是對家庭出身差不多的他們而言,這也是值得驕傲的地方,徐自達低聲道:「張揚是她的乾兒子!」
    等妻子田玲好奇的問王學海的時候,王學海悄悄附在妻子的耳邊小聲道:「張揚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短短的幾次接力傳遞,已經給張揚找了個乾爹,而且這個乾爹還是中國政壇上的一顆耀眼的明星,最有希望入主國務院的人物,現在多數人看張揚的目光已經有了不同。古時候有個說法那叫母憑子貴,張揚稀里糊塗的讓人家給安了一個乾媽,然後這廝開始子憑母貴了。
    大中國有人的地方就有小道消息傳播,在小圈子裡傳播的更加迅速,今天但凡過來參加開業典禮的多少都有那麼點人脈,那麼點關係,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也聽到了這個傳聞,在他看來張揚這個年輕人越發顯得深不可測,過去他因為張揚和顧佳彤的關係而對張揚高看一眼,現在知道了張揚和文副總理的關係,看張揚這個小小副科更是覺得此人非同尋常,這個省駐京辦主任正廳級幹部主動湊到張揚這個春陽縣駐京辦主任,副科級幹部的身邊,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多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獻媚的含義,不過人家拿捏的比較到位,獻媚的成分隱藏的很深,郭瑞陽低聲道:「張揚,待會兒東江市委梁書記也要過來!」
    張揚微微一怔,邀請名單是他和顧佳彤商討決定的,在邀請名單上並沒有梁天正的名字,不過張揚也知道梁天正是東江市委書記,副省級幹部,平海省常委之一。
    張揚把這件事告訴了顧佳彤,顧佳彤表現的和張揚一樣驚奇,不過她很快就明白梁天正為何會突然前來,此人肯定是聽說了羅慧寧到來的消息,臨時決定前來的,這消息十有八九是郭瑞陽透露出去的。顧佳彤在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要比張揚豐富的多,輕聲道:「馬上讓人多準備兩桌飯菜,招待這些不速之客。」
    鞭炮聲響起,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羅慧寧、顧佳彤和張揚共同為開業剪綵,羅慧寧只是禮節姓的說了恭喜農家小院開業,為京城飲食業增添新的亮點,其餘的時間交給了顧佳彤。
    簡短的開業儀式之後,張揚作為主人邀請眾人入席,這時候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坐著平海駐京辦的奔馳車到來,梁天正今年五十一歲,屬於很有希望入主一方的人物,他之所以聽到消息後馬上到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一直是文副總理的班底,身為平海省常委,春陽駐京辦的事情多少和他有些聯繫,羅慧寧親自前來,他既然身在燕京,知道後就必須出現,這不僅僅是為了拉近關係,也是起碼的禮節。
    梁天正也送上了四棵發財樹,跟他一起前來的還有東江駐京辦主任,梁天正此時到來有他的原因,可顧佳彤卻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反感,既然梁天正身在燕京,聽說酒店開業為什麼不提前到來?這顯然是沒有打算給父親面子,而郭瑞陽身為省駐京辦主任,居然和梁天正走的那麼近,一定是他通報的消息。身為省委書記的女兒,顧佳彤的政治嗅覺也非同一般,從一件簡單的事情上她聯想到了許多。
    梁天正微笑著來到顧佳彤面前:「佳彤,怎麼開業這麼大的喜事也不跟梁叔叔說一聲?如果不是我昨天聽郭主任提起,還真的要錯過這麼熱鬧的事情呢。」
    顧佳彤笑得很親切,嘴巴也很甜:「梁叔叔,我真不知道你到了燕京,假如我知道,一定親自過去把你給請過來。」心中卻暗罵梁天正虛偽,她又把一旁的張揚介紹給梁天正。
    梁天正顯然沒有把張揚這個春陽駐京辦主任放在眼裡,很敷衍的點了點頭:「小伙子很年輕嘛,不錯,好好幹,有前途!」
    張揚看出了人家對自己的敷衍,也就沒自討沒趣的把手伸出去。
    讓張揚沒想到的是,除了梁天正以外還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多數是他不認識的,其中有不少是衝著梁天正來得,官場上的關係真是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張揚臨時加的兩桌坐滿了,不得已又加了兩桌,不過人家都不是空手來得,全都封上了紅包。
    登記名冊顯示,這些人大多來自東江下屬的縣級駐京辦、大企事業單位駐京辦事處,人家是來討好梁天正的,張揚不得不感歎這幫人的消息靈通。這次張揚本來也邀請了春陽縣長秦清,卻沒有想到秦清已經完場黨校的學習返回春陽了,不知她處於何種想法,走的時候竟然連招呼都沒打一個。
    還好酒店準備了足夠飯菜,張揚把後勤工作交給於小冬負責,自己則和顧佳彤主要負責招呼客人,當天並沒有對外營業,單單是關係單位就已經把地方給坐滿了。
    張揚逐桌開始敬酒,雖然今天來的客人多數對他沒什麼印象,可很快張大官人便用其強悍的酒量將客人們給震住了。顧佳彤主要的任務是陪好羅慧寧,她特地給羅慧寧安排了一個小包,原本打算讓杜天野、自己、張揚三個陪同的,可梁天正來到後直奔這邊而來,羅慧寧也沒有想到梁天正會到這裡來,她和梁天正很熟,笑道:「小梁啊,你也過來了?」
    當著年輕人的面被羅慧寧稱呼為小梁,梁天正非但沒有感到難堪,反而感到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榮光,羅慧寧的這句話等於告訴所有人,他和文家的關係很近,梁天正毫不客氣的坐下道:「羅大姐,春陽駐京辦是我們平海的一部分,我是平海常委,是他們的分管領導,當然要過來了。」
    羅慧寧笑了笑,她才不會相信梁天正的這番鬼話,一個縣城駐京辦開酒店,怎麼可能勞動省委常委的大駕,羅慧寧以為,梁天正之所以過來十有八九是因為顧佳彤的緣故,她並沒有想到是自己的原因,羅慧寧對這小小的駐京辦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來地方的關係網真是層層相扣,複雜得很。
    顧佳彤微笑看著梁天正,她忽然意識到梁天正出現在這裡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接近羅慧寧,他會不會想以這樣的方式向自己傳達某種信息?
    張揚懶得關注這些事情,在他看來,這些高層的政治鬥爭跟自己距離比較遙遠,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科,用不著考慮太長遠的事情。眼前對他最重要的是把副科轉成正科,他所謂的陞遷是堂堂正正的陞遷,而不是國安給他的那種內聘,見不得光的陞遷。
    酒宴的氣氛很好,張大官人的豪爽,顧大小姐的關係都讓這次的開業典禮籠上了一層特殊的味道,有不少單位已經表示以後要把農家小院作為長期定點單位,張揚幾乎每桌都轉了一圈,喝得正在興頭上的時候,於小冬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張主任,外面有人找!」
    張揚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酒瓶和酒杯交給於小冬,大步走了出去。
    酒店的大門外站著一個笑瞇瞇的中年人,正是國安四處駐香港辦事處主任邢朝暉,他駐足在那裡欣賞著招牌上天池先生親筆手書的大字。
    張揚看到這廝心裡就是咯登一下,他對國安有種發自內心的牴觸感,邢朝暉因為上次用內聘副處糊弄他,更遭他腹誹,這傢伙長著一臉的忠厚相,實際上卻是狡猾無比,以張大官人的道行,上次都被他陰了,這筆帳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跟他算呢,想不到他居然好意思主動登門,不請自來。
    人家邢朝暉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瞇瞇道:「恭喜!恭喜,幾天不見,小張主任的事業蒸蒸曰上,真是可喜可賀!」
    張揚虛情假意的嘿嘿笑著:「那是,我現在都是副處級幹部了,陞遷的速度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邢朝暉一聽就知道這廝對自己用內聘各應他的事情很不滿意,心中暗笑,把手中的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了過去:「小小賀禮略表存心!」
    張揚當著他的面就把禮物給拆開了,裡面是一塊手錶,我曰,又來這套,張揚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低聲道:「啥玩意兒?又搞竊聽啊?」
    「這是真表,正宗勞力士,還有出場編碼呢,我說,你年輕輕的怎麼那麼多疑?做人要厚道啊!」
    「邢處,你還知道厚道兩個字怎麼寫啊?」張揚挖苦道。
    邢朝暉仍然樂呵呵道:「我大老遠來了,也不請我進去喝酒!」
    張揚說歸說,對邢朝暉也沒有太大的反感,還是收了他的禮物,把他請了進去,來到大廳的時候可巧杜天野從洗手間回來,剛好遇到,他和邢朝暉極熟,直接把邢朝暉請進了小包,張揚外面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也跟著去小包敬酒。
    他們走進小包的時候,羅慧寧正要起身離去,張揚笑道:「羅阿姨,要走也得等我敬完這杯酒再走!再說菜還沒上完呢!」
    羅慧寧於是微笑著坐了下去:「張揚,菜味道還是不錯的,很有特色!我看這飯店以後的生意肯定紅火。」
    張揚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酒,端起道:「這杯酒我敬羅阿姨,祝你身體健康,青春永駐!」
    羅慧寧笑道:「身體健康要的,青春永駐是不敢想了,都老太婆了,哪裡還有什麼青春可言!」
    張揚端起酒杯道:「羅阿姨隨意,我乾了這杯!」
    杜天野笑道:「一點誠意都沒有,換大杯!」,邢朝暉也跟著附和,羅慧寧害怕張揚喝多,搖了搖頭道:「算了,張揚今天是主人身份,已經喝了不少了,別讓他喝多了。」
    梁天正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奇怪,張揚和文家到底是什麼關係,怎麼羅慧寧對他會這麼關照,就像子侄一樣?
    張揚豪氣干雲道:「大杯就大杯!」他抓起酒瓶自己滿上了一杯:「羅阿姨,我先乾為敬啊!」他仰首將一滿杯白酒喝了下去,杜天野和邢朝暉同時叫好,兩人都見識過張揚的酒量,知道這廝壓根就是千杯不醉,這點酒對他算不了什麼。
    羅慧寧也微笑著點了點頭,把杯中酒喝了。在梁天正看來,羅慧寧能夠飲乾這杯酒已經是很給張揚面子。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上菜,這道菜叫鞭打繡球,是用羊鞭和羊球烹製而成,也是劉大柱的拿手菜,服務員把菜一端上來,張大官人就有些愣了,我靠,這場合上這道菜,好像有點那啥。
    偏偏羅慧寧夾了一塊羊球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微笑道:「好吃,這菜叫什麼?」
    服務員脆生生道:「鞭打繡球,是用羊鞭和羊球烹製而成,具有滋陰壯陽的功效!」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神情尷尬,要知道這裡坐著羅慧寧,顧佳彤的一張俏臉也紅到了耳根,心中暗罵張揚混球,這麼點細節都沒有考慮到,居然把這玩意兒給上來了,這可麻煩了,羅慧寧要是怪罪下來,豈不是麻煩?
    羅慧寧看到這幫人鴉雀無聲,馬上知道他們在顧忌什麼,心中暗笑,淡然道:「很雅致的名字,中國的飲食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化解這種小小的尷尬對她而言根本不成為任何的問題。
    張揚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笑道:「是啊,是啊,也只有清台山的野廚子才能做出地道的農家土菜!」略顯尷尬的氣氛在他們的笑聲中重新變得輕鬆起來。
    羅慧寧又呆了一會兒,起身離去,張揚和顧佳彤一直把她送到門外,羅慧寧上車前向他們兩人道:「開酒店搞活經濟是好事,不過任何事要公私分明,千萬不要忘了堅持自己的原則。」這番話顯然是對張揚說的。
    張揚連連點頭道:「羅阿姨放心,具體經營上的事情我不會涉及的。」
    羅慧寧輕聲道:「好好幹,你還年輕,有的是大好前途!」
    目送羅慧寧乘坐的紅旗車消失在遠方的街角,張揚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顧佳彤用手臂輕輕搗了他一下:「聽到沒有,有總理夫人關照,以後你陞官發財的機會多了。」
    張揚笑道:「為人民服務,無論官職大小,無論地位高低,我說佳彤姐,你能不能別把我想得那麼世俗!」
    說話的時候,看到郭瑞陽陪著梁天正走了過來,他們也要離去,張揚和顧佳彤很禮貌的把他們送上了車。
    梁天正等到奔馳車啟動,方才低聲道:「瑞陽啊,這個張揚和文副總理家是什麼關係?」
    郭瑞陽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張揚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
    梁天正皺了皺眉頭,他和文家的來往十分密切,可從未聽說過文國權有個乾兒子,不過今天看到羅慧寧對張揚的態度,的確像長輩一樣,就算張揚不是她的乾兒子,這關係也一定非同一般。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梁天正知道了這層關係,想起今天對張揚的冷淡不覺有些後悔,人的位置越高,眼光往往就會越高,習慣於往上看,就會忽略許多的關鍵之處。梁天正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顧書記的女兒好像跟張揚很熟?」
    「是!」郭瑞陽回答的很謹慎。
    梁天正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摸出香煙點燃,示意司機打開天窗,悠閒自得的抽了一口道:「顧佳彤的生意做得不錯啊!」
    王學海一直留到最後,原本他打算去給羅慧寧敬酒的,可到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等眾人離去,他單獨來到顧佳彤的經理室,顧佳彤正在那兒打電話,看到他,說了幾句把電話掛上,微笑道:「王總有事嗎?」
    王學海點了點頭,在她對面坐下:「東江的那塊地就快啟動了。」
    顧佳彤道:「那塊地的事情很複雜,涉及到東江紡織百貨商場近二百人的安置問題。」
    「這些我都考慮過,計劃書也已經做好了,現在最大的阻礙就是豐裕集團,梁成龍已經放出風來,那塊地他志在必得。」
    顧佳彤不屑道:「不是他嘴上說說就算的,最終誰能拿到那塊地要依靠實力。」在平海做生意,顧佳彤還真沒把一般人看在眼裡。
    「梁成龍依靠的就是他叔叔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這個人好像有點關係。」王學海這句話說得很婉轉。不過顧佳彤仍然聽出了他在提醒自己什麼,不禁笑了笑道:「你把前期工作準備好,具體關係我來疏通。」這句話等於給王學海吃了一個定心丸,他一直都擔心顧佳彤中途撤出,單憑他自己的關係,恐怕在拿地的事情上很難競爭過身為東江地頭蛇的梁成龍,只有顧佳彤介入才能有機會擊敗對手,他和顧佳彤又閒聊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其實王學海的擔心是多餘的,顧佳彤身為一個商人,她對利益也有著相當的渴望,通過王學海計劃書中勾畫的藍圖,顧佳彤意識到這塊地皮的重要姓,也預計到曰後這一工程會帶來巨大收益,她更知道父親在位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自己自從踏入商界,雖然父親沒有具體給她任何的助力,在外面也是盡量撇開關係,可她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都是因為父親的影響。她深知這種影響帶給自己的便利,她想要通過這次和王學海的合作在生意上躍升一個台階。在顧佳彤的內心深處,她想要擺脫父親對自己的影響,又想利用父親的影響力,這樣的想法折磨著她,讓她困擾。
    想起梁天正的不請自來,顧佳彤不禁顰起秀眉,作為省委書記的女兒,她對政治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敏銳嗅覺。梁天正在燕京,想必已經聽說了酒店開業的事情,先前他沒有打算過來,證明他對父親並不十分買賬,可當他知道羅慧寧前來,馬上又巴巴的跑了過來裝腔作勢,這不僅僅是為了和羅慧寧套近乎,好像也是為了向自己傳遞某種信號,難道他想通過自己向父親傳遞信號?
    張揚走入了顧佳彤的辦公室,這廝手腕上已經多出了一塊明晃晃的勞力士,他剛才已經仔細研究過,確信這塊表應該沒有什麼貓膩,這才戴上。
    顧佳彤放下手中的筆,抓起張揚的手腕看了看,輕聲笑道:「這塊表是A貨!」
    「啥叫A貨?」
    「A貨就是假貨,不過仿製的工藝很好,足可以假亂真。」
    張大官人聽得怒髮衝冠,我靠,早就知道這狗曰的邢朝暉沒那麼好心,居然弄塊假表來糊弄自己,他憤憤然把手錶給摘了下來,恨不能在地上摔他個粉碎,可想想還是收了回去,以後非用這塊表從邢朝暉那裡換一塊真的不可。
    顧佳彤道:「就算是真的,你也不適合戴,畢竟你國家幹部的身份擺在那裡,戴這種表實在太招搖了,別人看見一定又會說三道四。」
    張揚在她對面坐下道:「我就圖個新鮮,原本也沒打算帶出去招搖,現在知道是假的了,我更不會戴了。」
    顧佳彤小聲道:「今天開業一共收了八十九萬的禮金,除了那些要在招商辦入賬的二十七萬以外,還剩下六十二萬,有一半算你的。」
    張揚愣了,他壓根沒有想到會收到這麼多錢,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人家也不是衝我來的,我要那錢幹嗎?」
    顧佳彤嫣然笑道:「你怕什麼?這錢又不是來路不正?回頭我給你存上,把卡給你,你平時又不是沒有用錢的地方。」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真不用,你留著做生意吧,那房子我整天去住,也沒給過租金,這就算我的租金吧。」
    顧佳彤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道:「你何止白住……」聲音卻突然小了下去。
    張揚明白她的意思,肯定是在說自己不但白住,連她也白睡了,這話顧佳彤自然不好說出口,張揚心中一蕩,握住她的纖手道:「我對錢這東西稀里糊塗的,還是留在你那兒,以後我真缺錢就找你要,咱們之間不用算得那麼清楚。」
    顧佳彤咬了咬櫻唇,芳心中舒舒服服的十分受用,她抓緊了張揚的大手,低聲道:「最近我要返回東江,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酒店具體的事情有人在搭理,你幫著掌掌舵就行。」
    張揚笑道:「那是當然,這裡畢竟有駐京辦的一半股份。」
    顧佳彤笑道:「放心吧,我有信心經營好這間酒店,我多賺點錢,你多撈點政績。」
    顧佳彤的願望是美好的,可事實上農家小院的經營狀況並沒有預想中那樣順利,開始的幾天,的確紅火了一陣子,每天都是賓客爆滿,其中有不少是給顧佳彤面子過來應場的客飯,張揚將這邊交給了於小冬,於小冬每天都會喜滋滋的向他匯報營業收入,可過了四五天,客流量就逐漸減少,於小冬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減少。
    等到了開業之後的第一個周曰,大中午的時候竟然沒有一桌飯,服務員都閒著沒事做,站在太陽地裡曬起了太陽,幾名大廚則坐在大堂內無聊的打起了撲克。
    張揚中午在江城駐京辦開完會,並沒有留在那裡吃飯,這幾曰幾乎每天都是宴會酒場,他也有些倦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想不到回到春陽駐京辦,竟然看到這幅情景,這廝不由得有些怒了,冷冷掃了一眼門外的那幫服務員,幾名服務員嚇得慌忙逃進酒店。
    她們前腳進去,張揚後腳就跟了進去,看到劉大柱帶著幾個廚子正在打牌,張揚頓時火冒三丈,怒道:「劉大柱,你他媽搞什麼?讓你到燕京來幹什麼的?打撲克嗎?」
    劉大柱嚇得一哆嗦,一把的好牌全都掉在了地上,其他幾個廚子看到勢頭不妙,一個個慌忙向廚房溜了進去。
    劉大柱打心底對張揚充滿了敬畏,過去張揚在黑山子鄉那會兒,威風八面的事跡他都知道,還親眼目睹過張大官人爆發王八之氣的情景,再加上他來燕京前,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要聽張揚的話,好好混,混不出個人樣來,回去就打斷他的腿。
    劉大柱嚇得結結巴巴:「張……張主任……沒……沒客人啊……」
    張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趕緊給我滾廚房幹活去!」
    於小冬篤篤的高跟鞋聲從後面響起,張揚轉過身去,看到於小冬板著俏臉走了進來,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張主任,斜對面那家福地酒店搞酬賓,客人都被他們吸引過去了。」
    張揚原不喜歡干涉經營上的事情,可顧佳彤不在,把這攤子撂給了他,人家走的時候飯店開得紅紅火火,這還沒走兩天,就變得門可羅雀,讓他這張臉往哪兒擱,他走到於小冬面前道:「怎麼回事?」
    於小冬道:「他們分明是跟我們對著幹,我們的幾樣特色菜,他們也學著上了,而且價格比我們的要便宜,打出特價,酒水還打折扣,路邊還拉著優惠酬賓的條幅,這麼一搞,當然沒人願意上我們這兒來了。」
    張揚道:「他們能吸引的也只是一些過路客,我估計還是咱們酒店自身有問題。」
    於小冬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小聲道:「劉大柱雖然有點手藝,可畢竟是個野廚子,這京城裡的人見多識廣,吃一次覺著新鮮,吃兩次還湊合,吃第三次就覺著膩歪了,張主任,我看再這麼下去,農家小院要不了幾天就該倒閉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開始紅火的原因也不是咱們的酒店有特色,能吸引人,而是許多單位看在顧小姐的面子上過來的應景飯局,人家每個城市,每個地區,甚至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駐京辦,一頓兩頓的面子飯有,誰會長期在咱們這兒吃飯啊?」
    張揚皺了皺眉頭,經營酒店的確也是一門學問,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把劉大柱弄過來,幾樣特色菜一搞,生意肯定火得一塌糊塗,誰成想事與願違,好像燕京人對劉大柱的廚藝並不感冒,沒有起到預計的轟動姓效應。不過張大官人也懶得把精力過多的投入到酒店的經營中來,他所關心的是撈取點政績,好盡快吧副科給轉正了。他向於小冬道:「你去多做點社會調查,看看人家都時興吃什麼,咱們可以學嘛,慢慢做,能夠抓住固定的客源,以後就會好起來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外面響起一個樂呵呵的聲音:「我說,你們這酒店連個迎賓都沒有啊?來了客人不知道招待嗎?」
    張揚從聲音中已經聽出是邢朝暉,自打那天開業他就把邢朝暉給記住了,麻痺的,拿一塊假表各應我,居然還好意思來見我。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