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談判
張揚又重複了一遍。
金敏兒怯怯的問道:「都要脫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件不剩,全都脫光,我點她週身穴道!」他一臉嚴肅,閉上雙目道:「快點,若是貽誤時機,她或許會落下病根。」
喬夢媛咬了咬嘴唇,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張揚一次了,她和金敏兒一起動手,將時維脫了個精光,相必時維日後一定會怪罪自己。
張揚讓她們將時維平躺,揮動手臂,手指沿著時維胸前天突、紫宮、玉堂、檀中、中庭、鳩尾一路點下然後轉而上行,將她全身各處穴道點了一遍,最後讓兩人將時維扶著坐起,雙掌緊貼在時維後心,一股溫熱的氣流源源不斷的注入時維體內。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開始的時候看到張揚的頭頂冒出縷縷正氣,沒過多久時維的頭頂也冒出白汽,到最後,兩人的身上都變得霧氣繚繞,時維蒼白的臉色也終於泛起紅暈。
張揚用指尖打通時維週身各處穴道,然後用內息理順她的經脈,這樣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內息在時維的體內運行三個周天之後,張揚徐徐收回雙掌,順便點了時維的昏睡穴,微笑道:「沒事了,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
金敏兒看到張揚滿頭大汗,神情疲憊,擔心他有事,柔聲道:「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張揚微笑道:「放心,我沒事,我去洗澡,幫忙給我買件衣服去!」
「沒問題!」
時維睡了三個小時方才醒來,睜開雙目,發現喬夢媛坐在一旁關切的看著她,時維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她方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雖然是面對表姐,仍然有些臉紅。
喬夢媛見她終於醒了,驚喜的握住她的雙手道:「你總算醒了,剛才真是把我擔心死了。」
時維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去勸那幾個小孩子上來的時候,冰面裂開了,她和幾個小孩一起掉了下去,時維是懂得一些水性的,可是湖水太冷,她想浮上去,可每次都遇到冰面,慌亂中越游距離缺口越遠,最後就失去了意識,時維心有餘悸道:「我本以為自己要死了,想不到居然能夠獲救。」
喬夢媛道:「是張揚救了你!」
時維沒有說話,心中卻是無比溫暖,她小聲道:「那些孩子怎樣?」
「因為搶救及時,三名落水的孩子全都救起來了!」
時維這才放下心來,喬夢媛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秀髮,充滿愛憐道:「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出去轉轉,讓大家放心。」
時維沐浴更衣之後,和喬夢媛攜手走出房間。喬夢媛給張揚打了個電話,張揚正和金敏兒一起在咖啡廳聊天呢,兩姐妹也走了過去。
張揚穿著金敏兒剛剛給他買得一身運動服,南湖大酒店開業沒多久,酒店商店中沒有太多選擇,只有這身運動服還看得過眼。
時維今天顯得淑女了許多,看到張揚破天荒沒有和他發生口舌之爭,輕聲道:「謝謝你!」
張揚笑道:「有什麼好謝的?再怎麼說你都是一條生命,別說是人了,就是一隻貓一條狗掉進去我也會救它!」
時維居然沒有生氣,她和喬夢媛分別在金敏兒和張揚的身邊坐下,時維笑道:「你越想惹我生氣,我越不上你當。」
「喲呵,真看不出,你修煉的油鹽不侵了!」
時維點了點頭道:「那是,人經歷過一次生死怎麼都要成熟一些。」
喬夢媛要了兩杯頂級藍山,喝了一口卻不合口味,皺了皺眉頭道:「這咖啡也敢說是頂級!」
張揚笑道:「頂級價格,人家又沒說是頂級品質!」
金敏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和張揚一樣喝得是鐵觀音。
喬夢媛道:「金先生怎樣?」
金敏兒道:「我大伯沒事,醫生剛剛幫他檢查過,說他體質好得很。」
張揚道:「想不到他這麼大年紀勇氣卻是可嘉,毫不猶疑的跳進了湖水裡!」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這樣的行為,絕對是從心而發,張揚對這個商場上陰險狡詐的老棒子有了全新的評判,一個能在危險關頭毫不猶豫選擇救人的人,人品應該錯不到哪裡。
喬夢媛輕聲道:「今天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這發生了這種意外,幸運的是有驚無險,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張揚瞇起雙目,望著窗外的南湖,低聲道:「南湖周邊應該增加一些警示標誌了,今天的事情並不是偶然發生,經常都有頑皮的孩子來到冰面上玩耍,萬一出了事,對他們的家庭來說該是怎樣的悲劇。」
喬夢媛道:「張揚,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悲天憫人了?」
張揚道:「別忘了,我是一優秀的共產黨員,這點素質我還是有的。」
時維道:「我發現你身上還是有閃光的地方的。」
張揚笑瞇瞇道:「你也有閃光的地方,不同的是,我是人性光芒,你是電燈泡!」
「滾!」時維終於再也受不了了,鳳目圓睜的罵道。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道:「不是說經歷生死之後會成熟一些嗎?」
「跟你沒法談素質!」
張大官人的素質還是很高的,當晚接待宴會上,代市長左援朝發表了令人感動的講話,今天的救援行動充分體現出了中韓兩國的友誼,張揚勇救落水兒童那是一個國家公僕的本分,是一個優秀共產黨員應該具備的素質。金尚元則不同了,人家一個外國企業家,能夠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這不但是人道主義精神,也是國際主義精神在閃光,則要擁有多大的勇氣。左援朝代表江城人民向金尚元表示感謝,今天的事情將會被江城的歷史永遠銘記。
表揚金尚元的同時,張揚的作用就難免會被削弱,張揚並不介意,他知道左援朝是無心的,今晚的主要任務是和韓國人套近乎,再說了人家金尚元一個韓國老棒子能這麼做的確不簡單,的確應該值得感謝。
論到金尚元發言的時候,金尚元讓金敏兒代為翻譯,他微笑道:「左市長剛才對我的讚美之詞,我受之有愧,今天我揪出了一名落水兒童,而張主任救出了兩名落水兒童,還救出了時維小姐,還是第一個跳下去救人的,他才是今天的英雄,我們的掌聲應該獻給他!」他率先鼓掌,所有人同時響應,目光都聚集到張揚的臉上,張揚笑著擺手。
金尚元等掌聲結束之後又道:「此前我來江城聽說了一些負面的東西,套用一句中國的老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承認我上次對江城的定義有些過於主觀臆斷了,今天的事情讓我看到江城領導們的素質,讓我看到了你們的偉大,也見證到江城人民的善良,我保證,我要利用這次機會,好好的瞭解江城,公平的去認識江城,希望這次的考察能讓我滿意,能讓你們滿意!」
金尚元的話結束之後,左援朝宣佈歡迎酒會正式開始。
張揚向金尚元敬酒的時候,兩人都對對方的行為表示讚賞,張揚道:「我記得抗美援朝那會兒,有位志願軍戰士叫羅勝窖,他也是勇救朝鮮兒童,最後把孩子就出來了,他英勇犧牲,金先生今天的義舉意義等同於羅勝窖,您也是國際主義戰士。」
金敏兒把原話翻譯了過去,金尚元笑了笑,跟張揚碰了碰杯子將酒飲盡,然後向嚴新建走去。
張揚覺著金尚元笑得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問常凌峰道:「我說錯什麼了?」
常凌峰笑道:「金尚元是從南朝鮮過來的,你說的羅勝窖是在北朝鮮救人的!」
「有什麼分別,朝鮮不是後來才分了南北嗎?」
「一個資本主義,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制度不同,意識形態也不同。」
張揚道:「有什麼不同,學學我們中國,搞一國兩制唄!」
常凌峰笑道:「咱們是招商談生意,您還是少涉及政治上的事情。」
當晚的酒會進行的很愉快,通過這次拯救落水兒童,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酒會結束之後,包括左援朝在內的幾位市領導都對金尚元這次投資的前景十分看好,張揚看到他們這麼樂觀,也不忍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常凌峰已經提前分析過,金尚元這個人把生意和人情分得很清楚,他一定不會受今天事情的影響。
金尚元在參觀匯通之後,對匯通的規模表示相當的驚奇,他並沒有想到,在中國的內地已經開始籌建如此規模的IT產業,喬夢媛的眼光無疑是超前的,根據目前匯通的初步規模來看,匯通正式生產之後,個人計算機的產量將在亞洲位於前列。
當天上午匯通的執行總裁許嘉勇專程從北京趕回來,他和金尚元針對合作進行了更深一步的磋商。
金尚元道:「許先生,不知你為何會看好個人pc的市場?」
許嘉勇微笑道:「金先生,這裡有我做出的一份詳細報告,您看了就會明白,我在美國留學多年,畢業後在美國硅谷工作,接觸到許多世界領先的理念,我相信各國體制雖然不同,可是社會的發展,經濟的發展必然殊途同歸,美國計算機產業的發展速度極其驚人,我相信以後的十年,將會是個人計算機普及並發展的十年,我們常說把握住時代脈搏,搶佔先機,我現在所做的正是這件事。」
金尚元微笑道:「可以瞭解一下你們匯通的股權構成嗎?」
許嘉勇道:「我們匯通的資金很大部分來源於國際風險投資,為此我在美國進行了大量的工作!」
「你是怎樣打動這些國際資本家的?」
許嘉勇微笑道:「依靠計劃書!」他向金尚元面前的那本計劃書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給金先生的這份計劃書是我做得最用心的一本,所以我對打動金先生擁有相當的信心!」
金尚元哈哈大笑起來,他對許嘉勇的印象不錯,年輕但是不失沉穩,擁有相當的自信,這是和張揚完全不同的兩個年輕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很出色。
喬夢媛補充道:「金先生,按照我們匯通的計劃,還將在工廠的正東方向拿下二百畝地,用作二期發展,以後匯通的生產規模將會是亞洲一流,在世界上也位於前列。」
金尚元道:「我相信匯通公司的實力,無論我最終把生產基地設立在哪裡,我對和你們合作都很有興趣。」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和匯通的合作應該沒有問題了。
許嘉勇喜出望外,要知道,金尚元的藍星是韓國最大的電子企業,他們生產的顯示器在全球範圍內已經名列前五,作為計算機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哪裡引進顯示器一直是困擾他的問題,和藍星達成合作,就意味著解決了最主要配件的供應問題,這讓匯通的發展前景變得更加的光明。
金尚元補充道:「在我的生產基地建成之前,我可以考慮讓匯通的工廠幫我代工部分產品,作為回報,我會給你們最優惠的價格。」他站起身伸出手去,和許嘉勇握了握手:「希望我們未來的合作愉快!」
金尚元和金敏兒離開匯通總部的時候,三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門前,這是喬夢媛的安排,在奔馳車後還有一輛警車,警車是屬於江城公安局的,這次市裡對金尚元來訪極其看重,專門下任務給公安局長榮鵬飛,榮鵬飛讓田斌全程負責金尚元的保護。
金尚元和金敏兒進入奔馳車內,金尚元道:「想不到,匯通的規模竟然如此之大!」
金敏兒小聲道:「大伯想好了嗎?」
「想好什麼?」
金敏兒撅起小嘴道:「你到底將生產基地設在哪兒啊?」
金尚元笑道:「江城的確很不錯,最終的結果,還要看他們市政府的態度了。」
望著前方的奔馳車緩緩啟動,田斌也開動了警車,身邊杜宇峰忍不住道:「真是煩啊,榮局也真是居然讓我們給韓國人當保鏢。」
田斌笑道:「現在想想真是一個矛盾的事兒,我們當警察的喜歡破案,可又不希望發生犯罪,你說,如果這社會上突然沒有了犯罪,我們這些警察是不是都要失業啊?」
杜宇峰哈哈笑了起來:「如果失業了,我就去清台山養豬!」
「養豬?」
杜宇峰點了點頭道:「過去黑山子鄉有個副鄉長郭達亮,人家因為競選鄉長落敗,然後大徹大悟,帶著兒子去開了養豬場,沒成想,這養豬竟然發了大財!現在連汽車都開上了!」
田斌笑道:「那成,等這社會上沒有犯罪了,我也跟你去養豬,要不我就在你養豬場旁邊開個養魚場,當個水產養殖大戶。」
兩人一邊說一邊笑著,眼看已經到了市政府一招,田斌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接通電話,裡面一個陌生的聲音道:「田斌是嗎?」
「是我!」
「有人要殺你,你下車的時候要小心!」說完對方就掛上了電話。
田斌愣了,杜宇峰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有些異樣,低聲道:「怎麼了?」
田斌道:「剛才有個匿名電話說有人要殺我!」
杜宇峰臉色驟變,他大聲道:「還不馬上通知榮局?」
田斌猶豫道:「也許是惡作劇!」
杜宇峰已經撥通了榮鵬飛的電話,榮鵬飛的回答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馬上派大隊警察前往市政府門外增援,讓田斌和杜宇峰暫時按兵不動。
杜宇峰把榮鵬飛的決定告訴了田斌,可田斌卻道:「這是一個機會!」
杜宇峰從田斌的目光中已經意識到他仍然要前往,想要利用自己將殺手吸引出來。杜宇峰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可以,你上次僥倖撿回來一條命,現在還要這麼幹,運氣不會永遠站你這邊的。」
田斌微笑道:「別忘了我有避彈衣!」
「避彈衣又怎樣?假如他瞄得是你的頭呢?」
「我的命很大!」
杜宇峰怒吼道:「我不允許你去!」
田斌的表情無比堅毅:「上次雖然抓住了董得志,可仍然沒有挖出幕後的真兇,這次我一定要把元兇給挖出來!」
「你醒醒,太危險了!」
田斌道:「杜哥,我們沒多少機會,自從董得志自殺之後,一切線索全都斷了,你相信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是董得志策劃的嗎?我不信,我相信一定有人指使他這麼做,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
杜宇峰沉默了下去。
田斌道:「這次是個機會!杜哥,答應我!」
杜宇峰抿起嘴唇終於用力點了點頭。
田斌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第一時間把殺手找出來,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
杜宇峰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雙手用力攥緊了方向盤。
車隊行駛到市政府一招,杜宇峰週身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他看了看田斌,卻見田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不見有任何的緊張,心中不由得佩服田斌的膽量,都說視死如歸,田斌無疑做到了這一點。
田斌臨下車的時候,杜宇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田斌笑了笑,拍了拍杜宇峰的手,然後毅然決然的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當他答應榮鵬飛的要求,決定潛入看守所內部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現在又是這樣,不過那次他是經過一番辛苦精神鬥爭方才做出的決定,這次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猜測著殺手可能隱匿的地方,因為接到杜宇峰他們的事先通知,金尚元並沒有馬上下車,田斌環視一周,並沒有發現太多可疑的地方,他開始懷疑這個電話有可能是個惡作劇,正準備示意沒有危險的時候,一顆子彈射在他的前胸,田斌魁梧的身材晃動了一下,然就栽倒在地上,這並非是他表演,而是子彈的前衝力實在太大,他根本無力與之抗爭,雖然穿了避彈衣,仍然被子彈的衝擊力帶倒在地上。
杜宇峰幾乎在瞬間就確認了二樓左側第二個窗口,他連續向窗口進行射擊,然後以驚人的速度衝入樓內,快步向兇手潛伏的房間衝去。
杜宇峰的反應之迅速大大超出了對方的預料之外,杜宇峰衝上二樓樓梯的時候,對方已經衝入了對側的房門,然後從窗口跳了出去。
杜宇峰舉槍怒吼道:「給我站住!」
對方落地後,以驚人的速度衝向西北側的後門,看來他對市政府一招的環境很熟悉,事先也想好了退路,提前訂下了對側的兩個房間,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留給自己一條退路。
杜宇峰咬了咬牙,也從窗口跳了下去,右腳落地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意識到極有可能在落地的時候腳腕不慎扭到了,杜宇峰舉起手槍,瞄準那名殺手的右腿射出一槍,子彈準確無誤的命中了那名殺手,殺手身體踉蹌了一下撲倒在地上,他舉起手槍也瞄準了杜宇峰,正準備發射的時候,又一聲槍聲響起,卻是田斌及時趕到,一槍射中了殺手的右臂,他被子彈擊中的地方疼痛不已,強忍疼痛走了過去,掏出手銬,將那名殺手反手銬住。
此時急促的警笛聲響起,公安局長榮鵬飛親自率領警員隊伍趕到。他首先確定所有人員都安然無恙,這才前往金尚元處向這位韓國貴賓表示了道歉。
金尚元的反應還算寬容,和榮鵬飛簡單閒聊了幾句,就告辭前往賓館。
發生在市政府一招的槍擊案震驚了整個江城市委領導層,正在進行市委常委會議的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馬上結束了會議,和代市長左援朝等市委領導及時前往市政府一招探望並慰問,如果這起槍擊案件是衝著金尚元來得,那麼未來江城的投資前景將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杜天野見到榮鵬飛的時候臉色也很不好看,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居然鬧出了一起槍擊案,則從另外一個側面表明,江城的治安還無法讓人放心,榮鵬飛的工作有問題。
榮鵬飛當然明白這起事件的嚴重性,以及可能產生的惡劣影響,他收隊之後,把杜宇峰和田斌叫到身邊,怒吼道:「搞什麼?既然已經預見到這起槍擊案要發生,為什麼還要堅持來到一招,為什麼不按照我的要求改變路線?」
田斌道:「榮局,這件事和老杜沒有關係,全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是我決定這麼做,也只有用這種方法,我才可以將殺手吸引出來,抓住他,找到線索。」
榮鵬飛罵道:「混賬,你不要命了?」
田斌大聲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及時破案!」
榮鵬飛搖了搖頭道:「在我眼裡任何事情都不如你們的生命重要!」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警察是紀律部隊,如果一個個全都像你們一樣,那麼我們的隊伍將成為一盤散沙,回頭我再跟你們算賬!」他指著杜宇峰的鼻子道:「還有你!田斌發瘋,你也跟著他一起發瘋?你有沒有腦子?」
杜宇峰表情痛苦道:「我腳疼!」
榮鵬飛歎了口氣,向遠處的醫生揮了揮手道:「送他去醫院檢查!」
金尚元見到杜天野還是極為客氣的,他對這起槍擊事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介意,微笑道:「在韓國,槍擊犯罪也有很多,我相信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杜書記請放心,這件事不會對我們未來的合作造成任何的影響。」
杜天野笑道:「難得金先生如此深明大義,謝謝你的理解,我在此也代表江城向金先生鄭重承諾,同樣的事件絕不會再次發生。我們一定會盡力打造一個和諧安定的江城,給投資商們營造最好的條件。」
金尚元道:「我相信江城市領導的能力!」在他的日程安排中,原本沒有和市委書記杜天野見面,是槍擊案的發生促成了他們的會面。
既然見面杜天野就不可避免的問起金尚元對江城的印象。
金尚元對江城的總體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他並明確表達自己是否決定在江城建設生產基地,杜天野也沒有追問,和金尚元寒暄了幾句告辭離開。
發生在市政府一招的槍擊案被嚴密封鎖消息,榮鵬飛在將兇手送往醫院救治之後,第一時間向他進行聆訊,殺手並沒有做太多的對抗,在榮鵬飛的心理攻勢下很快就敗下陣來,他告訴榮鵬飛,是方文南委託自己謀殺田斌的,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榮鵬飛想找到的這條線絕非是方文南,方文南謀殺田斌的動機很簡單,他就是想為兒子方海濤復仇,一直以來他都將田斌視為殺子仇人,從起訴田斌那天起,他就開始決定將復仇進行下去,終於越陷越深,在上訴被駁回之後,終於走出了這足以毀滅自己的一步。
榮鵬飛在得到證供後,沉默了足有一分鐘,然後撥通姜亮的電話,發出正式拘捕方文南的命令。
方文南並不在國華大廈的辦公樓,他已經有了某種預感,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成功,他的一切將徹底斷送,根據預定的時間,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消息返回,方文南明白自己已經走上了絕路。
天色很陰暗,凜冽的白毛風呼呼地吹,方文南穿著黑色的長大衣孤零零行走在街頭,他毫無目的的走著,腦海彷彿放電影一般閃回著往日的一幕一幕,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自己有足夠的金錢,可以買到想要的東西,可以得到想要的女人,可以結交到能夠帶給自己利益的高官,可以用自己的財富給後代們帶來幸福,然而現實卻將他的信心一點點擊碎,他就像一隻落入蛛網的飛蛾,無論怎樣掙扎都掙脫不開命運的束縛。方文南黯然閉上雙目,也許這就是他的命運,睜開雙目,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皇家假日的門前。
方文南久久佇立在那裡,望著皇家假日的招牌,想起昔日蘇小紅對自己重重的好處,內心中忽然有種難言的感觸,他發現自己的心底深處始終還是愛著蘇小紅的,想起自己過去曾經親手將自己的女人送到洪偉基的懷抱中,他至今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冷酷與自私,一直以來,他從未顧及過蘇小紅的感受,甚至他從未顧及過任何人的感受。
他很想走入皇家假日去看看蘇小紅,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看看她的笑靨,可是近在咫尺,在他心中卻遠如天涯,他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方文南猶豫許久,終於還是轉身離去,回身的時候,卻看到蘇小紅靜靜站在他的身後,一雙明澈美眸表情複雜的看著他。
蘇小紅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憔悴男子就是方文南,他花白的頭髮蓬亂著,額頭眼角增加了許多的皺紋,整個人看起來如此的消沉如此頹廢,高大的身軀微微躬著,嘴唇上的鬍鬚也已經很久沒有刮,方文南的嘴唇動了動,他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讓自己看得自然起來,可是表達在臉上的時候,卻顯得格外的生硬。
蘇小紅望著這個曾經改變自己人生的男人,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她詫異於自己現在內心的冷靜,她本以為自己會恨他,也許會依然愛著他,可是當她和方文南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無法引起她情緒上的大喜大悲,所剩下的只有同情,也許方文南給過她很多,也許因為方文南傷害她太多,她內心中原本屬於他的哪部分已經徹底毀滅,蘇小紅淡淡笑了笑:「來看我?」
方文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默默看著蘇小紅,粗大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醞釀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知該說什麼好。
蘇小紅比起方文南要坦然的多,她微笑道:「進去喝一杯吧!」
方文南點點頭,跟著蘇小紅走入皇家假日,下午的生意很清淡,蘇小紅讓吧檯的調酒師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方文南,方文南拿起那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蘇小紅流露出驚奇的光芒,畢竟在過去方文南很少喝酒,短短的時間內,他身上發生的變化很大。蘇小紅陪他喝了一杯紅酒,示意調酒師又滿上。
方文南的手抖得很厲害,端在手中的紅酒潑出了不少。
「抖了很久了?」蘇小紅輕聲問。
方文南點了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去醫院看?」
方文南笑道:「看不好……沒什麼意義?」
「文南……你情緒很不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蘇小紅和方文南相處這麼多年,對他還是有相當瞭解的。
方文南搖了搖頭:「沒事……」
「一定有事,不如你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到你!」蘇小紅很真誠的說。
方文南忽然感到一種羞辱,一個曾經依靠自己的女人,現在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怎樣的悲哀,無論蘇小紅的出發點是什麼,都讓他感到難堪:「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方文南把那杯紅酒一口氣喝完,然後道:「我走了!」
「文南!你不要這個樣子,雖然我們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可是,我仍然把你當做朋友!」
方文南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謝謝你仍然把我當成朋友,可是我不配,我真的不配,小紅……我不知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也許我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我過去做得事情真的很對不起你!」方文南說完這句話,匆匆向大門外走去。
蘇小紅追了上去,當方文南走出皇家假日門口的時候,看到四輛警車呼嘯來到了皇家假日門前,為首的正是姜亮,他的表情莊重而嚴肅,來到方文南面前大聲道:「方文南先生,我們有理由懷疑你與一宗謀殺案有關,你被拘捕了!」
方文南慢慢伸出了雙手,雪亮冰冷的手銬將他銬住。
「文南!」蘇小紅在身後叫道。
方文南轉過身,向蘇小紅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我想,我終於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