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搶功

    張揚決定聽從大家的奉勸,提前回到工作崗位上,用實際行動打破關於他不利的謠言,轉移周圍人的注意力。
    張大官人的那輛吉普車開到老市委院子裡,馬上就引起了諸多人的關注,老市委院子一個企改辦一個招商辦,張揚是這兩個部門的副主任,也是這兩個地方的實際掌權者。
    張揚遇到的第一個人是企改辦主任馬華成,他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跟他兒子馬德軍說話呢。
    馬華成看到張揚滿臉堆笑道:「小張回來了!」他和張揚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馬華成從國資委調到企改辦,也沒什麼念想,他明白企改辦是張揚一手抓起來的,來到這裡之後就向張揚表明,自己來走個過場,我只抓抓黨務,其他的事情還是按部就班,我這個企改辦主任就是一擺設,我就是來等退休的。馬華成的明智成功換來了張揚的好感,所以張揚也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將馬德軍調到了招商辦。這份人情,馬華成牢牢記在心裡。
    馬德軍恭恭敬敬叫了聲張主任,他來招商辦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張揚的本事佩服得很,其實剛才馬華成正給他訓話呢,最近都在議論張揚病假的事情,所以馬德軍也跟著議論了兩句,剛巧被他老爺子聽到了,所以馬華成就把他叫出來狠狠訓斥了一通,馬華成認為別人可以議論,他不能議論,在體制中混,要記住禍從口出,你沒有那個頭腦,就少跟別人摻和,多做事少說話,這才是能夠在體制中立足的根本。馬華成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十分瞭解的,馬德軍性情急躁,遇事沉不住氣,這樣的脾氣不可能在體制中有太大的作為。馬華成也沒指望兒子將來在仕途上有所建樹,能安安穩穩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就行。
    馬德軍看到張揚驚了一身的冷汗,難怪老爺子說隔牆有耳,如果剛才議論張揚的話被他聽到了,十有八九自己連招商辦也呆不下去了。
    馬華成道:「你還不回去做事?」一句話提醒了馬德軍,他向張揚告辭,轉身向科室走去。
    張揚很禮貌的微笑道:「馬主任,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家裡沒出什麼事情吧?」
    馬華成笑道:「企改辦這邊還算安穩。」他回答的很藝術,不但告訴張揚這邊很穩定,而且還隱約透露出招商辦那邊不怎麼太平。
    張揚點了點頭。
    馬華成雖然也對張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好奇,可他不會問。一個在體制中混跡這麼久的老幹部,絕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馬華成道:「去辦公室坐坐,那幫年輕人整天都念叨你。」
    張揚道:「我還是先去招商辦打個招呼!」
    張揚最想見的人是常凌峰,他離開江城的這段時間都是常凌峰在坐鎮,他相信常凌峰的能力,常凌峰和他之間也存在某種默契,可讓張揚失望的是,常凌峰並不在辦公室。
    張揚在走廊裡遇到了章睿融,章睿融抱著厚厚的一沓文件,看到張揚出現,她尖叫了一聲,彷彿大白天遇到鬼一樣。
    張揚不滿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叫什麼?不認識我?大白天的,還當你被踩到了尾巴!」
    章睿融居然沒有跟張揚頂嘴,唇角帶著會心的微笑:「張主任,你病好了!」這話真是意味深長,別人不知道張揚這段時間幹了什麼,她瞭解一些,雖然具體的情況她不清楚,可作為國安工作人員,她知道張揚在歐洲做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他的所作所為直接導致了國安內部高層變動,現在她的姑媽章碧君已經榮升十局局長。
    張揚點了點頭:「常凌峰呢?」
    章睿融道:「病假,歇了三天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想起常凌峰的那身板兒,難道他老毛病又發作了?章睿融道:「他說了,要是張主任回來,去碧苑小區家裡去找他。」
    張揚正想說話,聽到身後傳來肖桂堂的笑聲:「張主任,你回來了!」
    張揚笑著轉過身去:「肖副主任,什麼大喜事把您樂成這樣?」
    肖桂堂道:「看到張主任恢復健康,重返工作崗位,我當然高興!」
    張揚望著這廝一臉虛偽的笑容,心中暗罵,你他媽巴不得我一病不起,真他媽的虛偽!張揚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明白肖桂堂開心的原因了,這次赴歐考察招商團談下來的項目,都被肖桂堂劃到了他自己的那片兒,連海德集團,這個由常凌峰牽線搭橋,最終談成的項目,也被肖桂堂算成了他的業績,今年肖桂堂帶得三組已經算提前完成了任務。
    張揚這個惱火,狗日的肖桂堂,你他媽膽子可夠大的,老子就歇了這麼段時間病假,你把所有政績全都弄到自己頭上了,你眼裡還有我嗎?可轉念一想,常凌峰怎麼回事?以他的頭腦,怎麼就聽之任之,隨便肖桂堂折騰?
    張揚強壓住火,在招商辦呆了一會兒,給常凌峰打了個電話,常凌峰手機也處在關機狀態。張揚有些火了,這個常凌峰搞什麼?他必須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驅車去了常凌峰現在居住的碧苑小區。
    等到了碧苑小區才知道,常凌峰壓根就沒病,不但沒病,他現在身體狀態好的很,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張揚一進門就開始數落起他來:「我說常凌峰,你搞什麼?我去歐洲,讓你給我守好後方,你就這麼幹的?赴歐考察團這次簽下的項目全都被肖桂堂給搶了,他算個什麼玩意兒?從頭到尾他也沒出一分力,最後怎麼把功勞都算他頭上了?」
    常凌峰笑道:「你先別急,坐下聽我慢慢說!」
    張揚憤憤然坐了下來,常凌峰給他倒了杯茶,微笑道:「朋友剛送的太平猴魁,你嘗嘗!」
    張揚道:「沒心情!」
    常凌峰道:「一場病把脾氣給養出來了。」
    張揚道:「我在北京養病,這邊江城就風傳我在歐洲公款逛紅燈區,不幸掛綵!我上班原指望著簽幾份合同,用政績掃一掃我身上的晦氣,你又給我來這一手,把所有政績雙手奉送給肖桂堂那隻老狐狸。」
    常凌峰道:「難怪你惱火!」
    張揚道:「換成你也一樣!」
    常凌峰道:「你離開這一個月發生了好多事,我們並不是正式編製,在工作中沒有話語權,你去了歐洲,肖桂堂理所當然的要當家作主!」
    張揚仔細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兒,常凌峰這幫人全都是僱傭兵,自己在的時候,能為他們撐腰,自己不在江城,他們拿什麼去跟肖桂堂這幫老傢伙抗衡?張揚道:「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功勞都給佔了!」
    常凌峰道:「他想要政績,乾脆就給他政績,有句話叫貪多嚼不爛,肖桂堂的業務水平實在不怎麼樣!」
    張揚道:「你什麼意思?」
    常凌峰道:「他管得越多,毛病就越多。」
    張揚明白了,常凌峰這麼做有些存心故意,肖桂堂不是想趁著自己不在撈取政績嗎,常凌峰就乾脆把所有政績都送給他,有些時候,想吞下政績之前也要考慮自己的腸胃,你胃口雖然大,可是消化不了,強行吃下去只能是悲劇。
    常凌峰微笑道:「藍星和海德集團這兩筆最大的合約都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肖桂堂就算再蹦躂,也鬧不出什麼花樣,到最後,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
    他回到書房拿出一份資料,來到張揚身邊,微笑道:「這次赴歐考察對外宣揚的成果很豐碩,可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東西。」常凌峰指了指那份資料道:「真正的重頭戲還是海德集團,這件事其實和赴歐考察的關係並不大,其他簽下的幾筆合約涉及到的金額都很小,達成的幾個意向也沒有太多的意義,我調查了一下這些公司的背景,有些公司沒什麼實力,這次的招商代表團對歐洲的實際情況缺乏瞭解,所以……」常凌峰拿起茶几上的那份報紙,報紙上刊載的正是赴歐考察團取得豐碩成果的新聞,常凌峰很不屑的笑了笑:「報紙上全是扯淡,用不了多久,領導們就會意識到,這次的赴歐考察壓根就是走了個過場,招商考察?公款旅遊還差不多,根本沒有什麼真正的成績。」
    張揚笑道:「我是考察團的副團長,你等於把我也罵進去了。」他拿起常凌峰的那份資料看了看,常凌峰在江城居然對考察團的情況瞭解的如此清楚,此人的確很有本事。
    常凌峰道:「赴歐考察團可沒有把你算在裡面,這次代表團取得的成績跟你無關,連報紙上對你也隻字未提。所以考察團的無所作為跟你也沒有關係,就算將來追究起來,也是嚴副市長承擔責任。」
    張揚道:「你果然是個大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就是說得你這種人。」心中卻想,這考察團離開了自己就是不行。
    常凌峰老老實實道:「別把我看得這麼厲害,我從小章那裡得到了不少的情報,否則我也不會對赴歐考察團的情況掌握的那麼清楚。」
    張揚這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了章睿融這根內線,常凌峰當然會對考察團的內部情況一清二楚。
    常凌峰又道:「我聽說章睿融要調往北京工作了?」繞了一個彎子,他把話題終於落在章睿融的身上。
    張揚看了看他,從常凌峰的目光中,他還是找到了幾分不捨之意,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錯,她已經跟我說了,等這邊的事情交接完,她就會辭職離開,人往高處走,別人有了更好的機會,我們總不能攔著她,你說是不是?」
    常凌峰沒說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卻不小心被燙到了。
    張揚看到他方寸大亂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常凌峰,我這次是沒本事將她留下來了,你想她留下,自己去跟她說!」他知道常凌峰對章睿融很有好感,不過一直都沒有表露,現在章睿融即將調往北京,他心裡肯定不是那麼平靜。張揚又想起章睿融的本來身份,她是國安諜報人員,常凌峰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兩人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常凌峰道:「你說得對,我們總不能耽誤別人的前程。」
    張揚關心的還是自己的政績,他向常凌峰坐近了一些:「海德集團方面的情況怎麼樣?」
    常凌峰道:「基本定下來了,有了藍星和海德這兩張牌,咱們招商辦的業績就擺在那裡!」
    張揚道:「你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常凌峰狡黠笑道:「不急,反正招商辦有肖副主任撐著,老同志經驗總是豐富的,您不妨給他多加點任務,對了下周藍星集團的董事長金尚元來江城視察匯通生產流水線的安裝調試情況,讓肖副主任去接待吧。」
    張揚會心一笑:「好,我就給他一個機會好好表現,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看他自己了。」
    依著張揚本身的脾氣,他是不會容忍肖桂堂明目張膽的搶功的,不過和常凌峰談完之後,他明白了常凌峰的意圖,常凌峰並非是不爭,他這一手是把肖桂堂給抬上去,架得越高摔得越重,你肖桂堂不是想搶功嗎?就乾脆把所有事情都讓給你。在體制中想不出事,最好的選擇是不做事,你只要做事,就無法保證不出毛病,就會有把柄讓人抓住。常凌峰是個很有內涵的人,有些話他並不說出來,可是他的意圖很明顯,這次要把肖桂堂這個自私貪婪的傢伙給清出去。
    張揚從常凌峰的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有些時候不一定要用強硬手段來解決問題,適當的讓步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你想釣魚,就必須要付出魚餌,給對手點甜頭未必是什麼壞事。更何況張揚最近沒有太多精力去顧及招商辦的事情,對他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秦歡的手術。
    於子良已經拿出了最佳的手術方案,在手術水平和技巧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現在的關鍵就在於,張揚能否像他所說的那樣,減緩秦歡的血循速度,讓秦歡進入所謂的龜息狀態。
    雖然見識過張揚神乎其技的水準,於子良還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就算手術成功,可是術後創面的恢復,瘢痕造成的後遺症,這一系列的問題都會接踵而來,他無法預知手術的最終結果,現在所想的就是,順順利利讓秦歡走出手術室。
    秦歡的手術日終於到來,於子良是主刀醫生,他邀請左擁軍做自己的第一助手,第二助手是他的妻子周秀麗,麻醉師也是他多年的搭檔,可以說目前的手術小組是江城,乃至整個國內最優秀的團隊。
    張揚在術前和麻醉師進行了一番交流,在麻醉師和手術護士的眼裡,張揚是個異類,他們實在不明白,於子良請張揚過來幹什麼的?難道這個江城招商辦副主任對腦科手術也感興趣?
    並不影響手術的進程,在秦歡進入全麻狀態之後,他拿出了針盒,抽出七根金針,依次刺入秦歡的體內。
    麻醉師雖然在剛才和張揚的對話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愣愣看著張揚的舉動,在他的心中,中醫本應該遠離手術室,在這片領域,中醫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張揚低聲道:「別看我,注意監護儀的情況!」
    麻醉師這才把目光落在監護以上,讓他吃驚的一幕發生了,病人的心跳正在不斷下降著,從90……80……70……一直到50……,與此同時血壓也隨之下降。
    麻醉師有些驚恐的叫道:「病人心跳血壓指數不斷下降……」
    張揚冷靜道:「沒事!」
    於子良和左擁軍對望了一眼,他們都覺察到對方內心深處的緊張,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可以說在他們的從醫歷史中,還從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情況,張揚,這個甚至連執業證書都沒有的傢伙,堂而皇之的走入了手術室,加入了他們的手術團隊,而且成為了今天手術成功與否的關鍵。
    監護儀上的心跳指數終於成為一條直線,麻醉師的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他驚恐萬分的看著於子良。
    於子良和左擁軍的目光都看著張揚,現在能帶給他們信心的只有張揚堅毅而鎮定的表情。
    麻醉師聲音顫抖道:「心跳停止了……」他的話音未落,監護儀上出現了一個心跳波形。
    張揚平靜道:「可以開始手術了!」
    於子良用力咬了咬嘴唇,閉上雙目然後又睜開,瞬間他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無影燈下,他的腦海已經進入一片空明之中,於子良輕聲道:「開顱!」
    秦萌萌坐在手術室外,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緊緊抿在一起,纖長的十指交織在一起。徐立華看到秦萌萌緊張的模樣,不禁生出一陣憐意,握住秦萌萌的手,輕聲道:「萌萌,別緊張……」
    秦萌萌點點頭,可隨機眼圈就紅了,她顫聲道:「小歡……小歡還不知道我是他的媽媽……」
    徐立華柔聲勸道:「放心,小歡不會有事,你一定可以親口告訴他!」
    胡茵茹遞給秦萌萌一瓶水:「萌萌,別緊張,喝口水,放鬆一些。」
    秦萌萌接過礦泉水,她此時方才意識到,如果沒有徐立華和胡茵茹在她身邊,恐怕她此刻已經崩潰,人在這種時候真的需要關心。
    在秦歡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秦萌萌就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告訴孩子真相,為什麼在他走入手術室之前,沒有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母親?假如秦歡無法順利離開手術室,那麼自己豈不是永遠沒有告訴他真相的機會?
    想到這裡,秦萌萌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胡茵茹看出秦萌萌的不安,她對張揚充滿了信任,她相信,只要張揚要去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成功。胡茵茹安慰她道:「萌萌,你放心,張揚既然答應了你,他一定會保證秦歡沒事。」
    徐立華並不知道兒子出神入化的醫術,她附和道:「於博士是國內最好的腦科醫生,左院長是江城最有名的大夫,有了他們兩人坐鎮,什麼病都能治好。」
    手術已經進行到最緊張的時候,於子良有條不紊的分離著腫瘤,將周圍的組織小心剝離開來,盡量避免造成大的損傷。雖然秦歡已經進入了假死狀態,可於子良仍舊能夠感覺到他的生命力堅強而旺盛。他不知道張揚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秦歡的血流速度減緩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這讓手術的風險性最大可能降低。
    左援朝望著於子良嫻熟的刀法,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和尊敬,醫學的確是要有天分的,於子良無疑是他所見到的最有天分的外科醫生,他纖長的手指嫻熟的運用著手術刀,每一刀的運行都完美無缺,力度和角度的掌握都恰到好處,左援朝的任務就是協助止血,並在剝離後露出的新鮮創面上塗抹一種綠色的液體,這是張揚提供的獨特配方,至於其中的成分,別人都不清楚。
    左援朝此時方才感覺到自己的瘋狂,以他和於子良在醫學界的地位,竟然為了張揚這個衛校畢業生的一句話,而去冒風險,他們的手術無可挑剔,可是張揚所做的一切呢?根本無法用目前的醫學知識所解釋,可左援朝曾經親眼見證張揚救人的奇跡,他對這個年輕人的信任已經有些盲目,他相信張揚可以創造奇跡。
    於子良終於成功將腫瘤剝離下來,暗藏在腫瘤下方的動脈已經生長畸形,形成許多分支,然後重新彙集注入另外一條動脈干中。於子良將中間的分子動脈切除,然後戴上手術顯微鏡,將兩條動脈主幹重新吻合。
    張揚專注的觀察著於子良的手法,可以將2mm直徑的動脈完美縫合,針法有條不紊,這樣的技術國內首屈一指。
    於子良結束最後一針,將血管完全吻合之後,暗自舒了一口氣,他此時方才顧得上看了張揚一眼,如果不是張揚讓秦歡進入了休眠狀態,他是無法隨心所欲的將血管縫合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外,秦萌萌已經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壓力,她的身體彎曲下去,面孔埋在雙臂之間,如果可以,她寧願替兒子承受這樣的痛苦和磨難,秦萌萌心中默默祈禱,如果兒子可以平安無事,她願意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
    徐立華和胡茵茹也緊張了起來,已經整整三個小時了,手術仍然在進行中,信心在事件中一點點消失。她們擔心的看著秦萌萌,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是她們能夠確信,此時秦萌萌一定淚流滿面。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胡茵茹率先站了起來,沒過多久,她看到張揚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雖然疲憊,可是他的表情充滿了欣慰。
    徐立華衝了上去:「三兒,小歡他怎麼樣?」
    張揚微笑道:「我想他很快就會好起來!」他的目光落在秦萌萌身上,發現秦萌萌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張揚慢慢走了過去,來到秦萌萌面前,輕聲道:「嗨!小歡沒事!」
    秦萌萌沒有任何反應。
    張揚的聲音大了一點:「小歡沒事!手術很成功!」
    秦萌萌抬起頭,一張俏臉之上滿是淚水,她想要站起來,卻雙膝一軟一頭向地上栽了下去,張揚眼疾手快,一把就將秦萌萌的身軀抱住,發現秦萌萌的手足冰冷,她的嬌軀不斷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聽到秦萌萌的哭聲:「謝謝……謝謝……」
    秦歡被從手術室推出來之後,進了重症監護室內,為了避免術後感染併發症,即便是秦萌萌也不能入內,隔著玻璃窗,望著病房內秦歡蒼白的小臉,秦萌萌不停地哭,胡茵茹挽住她的手臂,提醒她去看床頭監護儀上的指數,呼吸、心跳、血壓全部顯示正常。
    於子良在為秦歡全面檢查之後,離開了重症監護室,等候在外面的張揚迎了上去:「於博士,小歡的情況怎麼樣?」
    於子良笑道:「手術很成功,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孩子應該會在48小時內甦醒,至於恢復的情況,我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們術中已經最大可能避免了創傷的形成,對大腦組織的損傷很小,如果創面恢復理想,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秦萌萌含淚來到於子良面前:「於博士,小歡真的沒事?」
    於子良哈哈笑道:「手術很完美,這是我從醫以來,做得最神奇的手術,做得最不可思議的手術!」別人自然無法領會到於子良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可左擁軍知道,張揚心中也明白。
    他們三人一起來到於子良辦公室之後,於子良的第一句話就是:「張揚,你是怎樣做到的?」
    到了這種時候,張大官人又開始裝傻充愣了:「什麼怎麼做到的?這件事好像跟我關係不大,從麻醉到開刀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個旁觀者!」
    左擁軍很激動的握住張揚的手臂道:「張揚,如果你可以將這手針灸休眠的技術發揚光大,會讓醫學躍升一個大大的台階。」
    張揚苦笑道:「我說左院長,您饒了我吧,我也就是瞎貓碰個死耗子,這一手時靈時不靈,小歡的病情太重,我是被逼的沒法子這才豁出去了,對別人,算了吧,左院長,你是不是想我拿你的病人做實驗?」
    左擁軍和於子良對望一眼,唯有苦笑,張揚的態度很明顯,人家不想把這件事張揚出去。
    於子良道:「張揚,我知道你不想太多人知道,如果你這一手技術得不到發揚,實在是醫學界的一大損失。」
    張揚道:「你們兩個要是感興趣,我可以把這門技術寫給你們,不過就算你們瞭解了全部也沒用。」張大官人並沒有誇張,想要用針灸之術讓病人進入龜息狀態,不僅僅要認穴準確,還必須要有相當的內功根基,就左擁軍和於子良現在的年紀,修煉已經來不及了。
    於子良歎了口氣道:「算了,既然你有難處,我們也不勉強你,只要秦歡平安就好!」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