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愈演愈烈

    何長安笑道:「是啊,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有風骨,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際遇和造化,人生中太多的事情勉強不得,隨遇而安才是正道。「張揚哈哈大笑道:「難怪白燕說見你一次就有了一份看破紅塵的念想,何總說話越來越像一個世外高人!」
    「高人談不上,經過的事情多了,受得挫折多了,心中自然而然會有一些感悟。」何長安端起張揚給他倒得那杯茶,抿了一口道:「我給你帶了茶葉,回頭讓司機給你送上來。」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何總見過文浩南嗎?」他是故意將話題引到這上面。
    何長安歎了口氣,滿懷歉意道:「張揚,提起這件事我真是慚愧,原本無心的一句話,給你增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心中暗道:「裝,讓你裝!」整件事由始至終都是何長安挑起來的,現在他又在自己面前扮無辜狀,這廝真是個老狐狸。
    何長安道:「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和文、秦兩家的關係都很好,我不方便出頭說這件事,現在兩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文浩南和秦萌萌也已經分手,也省卻了以後許多的麻煩和誤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秦萌萌已經拋下北京的一切,聽說她要帶秦歡去美國做康復治療。」
    張揚並不隱瞞:「這件事是我安排的,秦萌萌認我媽當了乾媽,現在是我的乾妹妹!」
    何長安笑道:「我聽說了,你還認了歡當乾兒子呢!」
    張揚道:「秦歡挺可愛的,和我有緣,我很喜歡他。」
    何長安道:「這件事蓋不住,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秦家被搞得很難看,老秦這個人又是極愛面子,氣得要和秦萌萌斷絕父女關係。」
    張揚道:「我看他父女之間的感情不怎麼樣,秦歡都這麼大了,難道他們家就一無所知?」
    何長安道:「人家的事情輪不到咱們管,不過秦萌萌的性子倒是倔強的很,我很欣賞她。」
    張揚心中暗道:「你欣賞個屁,把秦萌萌私生子事件捅出來的就是你,現在反倒裝起了好人,不過想想何長安這次雖然抱著坑秦萌萌的心思,卻間接等於幫助了她,如果不是他把這件事告訴自己,自己怎麼會激起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如果自己不去北京,又怎麼會和秦萌萌母子相識,而秦歡的病情又怎能得到救治?」
    何長安道:「對秦萌萌的事情我還是有些歉疚,張揚,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何總請說!」
    何長安拿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幫我想辦法給秦萌萌,只說是捐款,千萬不要提我的名字。」
    張揚笑瞇瞇看著何長安,心說何長安啊何長安,你是典型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錢不拿白不拿,張揚接了過來,故意道:「假如她不要怎麼辦?」
    何長安笑道:「她不要你就想辦法把錢花在她娘倆的身上,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張揚把支票收好:「何總有沒有想過去江城投資?」
    何長安笑道:「據我說知,你現在已經不是江城招商辦主任了?還這麼敬業,就算把我拉過去投資,政績也得算別人的!」
    張揚道:「何總把我的胸襟看得太狹隘了,我當官又不是為了政績,我是想切切實實幫助老百姓做點事,想幫助家鄉改變落後的面貌,這點大局觀我還是有的。」
    何長安道:「我接觸過的官員很多,可是真正擁有這樣境界的人卻很少。」
    張揚道:「照何總的話來說,我在官場上豈不是一個異類?」
    何長安笑道:「無論在商場上還是官場上,想要走得更遠,就必須比別人看得更遠,沒有前瞻性,沒有大局觀,注定無法取得巨大的成就。」
    此時常海心過來喊張揚吃飯,看到何長安在這裡,笑著打了個招呼。
    張揚跟何長安客氣道:「何總,一起去吃食堂吧!」他只是跟何長安客氣客氣,以為何長安肯定不會去,卻想不到何長安居然點了點頭。
    常海心暗道,今兒又多了個吃白飯的。
    人家何長安可不是吃白飯的,送出去五十萬跟著吃頓工作餐。這頓飯的價錢忒貴了一點,可他們剛坐下吃飯,陳紹斌也來了,這廝倒是挺準時的,看到何長安,陳紹斌內心中火蹭地就上來了,黎姍姍那件事他一直都耿耿於懷,眼看何長安又跟常海心坐對臉吃飯,這老東西不會惦記上常海心了吧?陳紹斌找張揚要了飯票,打來飯在何長安旁邊坐下。
    何長安喝湯的時候,陳紹斌故意揚起手臂,碰在何長安的胳膊上,碗裡的雞蛋湯灑了何長安一身,陳紹斌假惺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誰都明白這廝是存心故意,好在何長安也沒跟他計較,接過常海心遞來的餐巾紙,擦乾淨身上的湯汁,笑道:「看來黨校的飯太好吃了,連我的衣服都想嘗上兩口。」
    陳紹斌不屑笑了笑,吃了口米飯,然後皺了皺眉頭,噗!的一口都吐了出來:「吃飯吃出個臭蟲來,噁心死我了!」
    何長安淡然一笑,起身道:「張揚,我先走了,還有些事要辦!」
    張揚很禮貌的把何長安送出食堂,雖然他也討厭何長安,不過他表面文章做得還是很好的,張揚感覺到自己的境界要比陳紹斌高許多,不過陳紹斌是因為黎姍姍被搶走,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反應會更加激烈。
    回到食堂,卻見常海心起身走了。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又跟她說啥了?惹得人家不高興?」
    陳紹斌一臉無辜道:「我沒說啥,我就是說這老傢伙不是個好東西,讓她防著他點!千萬別上當!」
    「她怎麼說?」
    「她說我無聊,說我以為所有人都像我這樣!」
    張揚忍不住大笑起來。
    陳紹斌鬱悶到了極點:「我說哥們,我是不是缺乏情商啊?」
    張揚道:「跟我毛關係也沒有!」
    「我靠,你也太沒義氣了,哥們都慘成這樣了你也不出手幫我,難不成你把海心也惦記上了?」
    張揚瞪了他一眼:「放屁吧你就!我說你累不累?有這麼大的精力撲在學習和工作上多好?整天情情愛愛的,你煩不煩?」
    陳紹斌道:「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是像你這麼有女人緣,我也好好工作,可我到現在都沒有,我急啊!」
    「就你這檔次,低,忒低!」
    何長安的出現也提醒了張揚,有些事情是不該逃避的,他給乾媽羅慧寧打了個電話,向羅慧寧表達了謝意。
    羅慧寧不無嗔怪道:「你這孩子,遇到事情總是想瞞著我,如果不是天野找我,恐怕到現在我還被蒙在鼓裡。」
    張揚道:「不會,新聞時空一播您肯定知道。」
    羅慧寧禁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好意思說,差點沒成反面典型!」
    「不會啊,我在新聞中形象挺正面的!」
    羅慧寧道:「別得瑟了,這次的事情你要吸取教訓,不然以後還會遇到同樣的麻煩。」
    「知道了乾媽,謝謝您!」
    羅慧寧笑道:「咱們娘倆還要說這些客氣話嗎?對了,你讓佳彤送來的披肩我很喜歡!」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顧佳彤做事考慮的果然周到,張揚心中暖融融的,這就是紅顏知己,真貼心啊,他笑道:「乾媽喜歡就好!」
    羅慧寧道:「秦歡的病情怎樣了?」
    「已經好了,嫣然幫他聯繫去美國康復,秦萌萌下個月會帶他一起過去。」
    羅慧寧輕聲道:「這就好!」
    張揚道:「浩南怎麼樣?」
    羅慧寧道:「表面上還算平靜,可我知道他心裡一定還在惦記著她,現在他回來的更少了,就算回家也不和我們交流。」羅慧寧提起這件事不免有些感傷。
    張揚道:「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他會好起來的。」
    羅慧寧道:「你安心學習,工作的事情不要操之過急!」
    「我知道!」
    羅慧寧又道:「五月份我打算去平海散散心!」
    「來江城吧,我安排您到春熙谷溫泉度假村好好休養休養。」
    羅慧寧道:「到時候再說!」
    江城並沒有因為張揚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在械鬥事件發生的第三天,朱小橋村的村民自發集合起來,七百多人聚集在縣委縣政府的門口,打起橫幅,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兇手!
    村民圍堵大門的時候,縣委書記朱恆正在召開常委會,聽到這一消息馬上中斷了會議,所有縣常委都來到窗口向外張望,卻見大門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幾十個白色條幅在外面揮舞,有人喊出了討還血債,嚴懲殺人兇手的口號,七百多個老百姓跟著一起喊,震得窗戶玻璃都嗡嗡作響。來得人雖然很多,好在現場並沒有發生暴力事件。
    這幫常委都是久經風浪的政治老手,可今天這種場面並不多見,幾家歡樂幾家愁,朱恆在春陽有一段時間,自然建立了自己的一幫班底,可也有人看他不爽,縣長沙普源就是如此,沙普源看到此情此境心中暗樂,在他看來,鬧得越大越好,這次的械鬥事件很複雜,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涉足其中而變得十分敏感,很難處理,如果事情鬧大肯定有人要倒霉,在械鬥當日杜天野主持的會議上就能夠看出,他很窩火。
    朱恆向公安局長邵衛江道:「老邵,怎麼回事?不是說已經做好死者家屬的安撫工作了嗎?」
    邵衛江也有些奇怪,這次的械鬥時間,縣委縣政府從上到下都是相當的重視,對死者家屬進行了及時重點的安撫,沒想到終究還是出事了。他低聲道:「我馬上勸他們走!」
    朱恆憤憤然道:「瞎胡鬧,都跑到政府門口鬧事了,這幫老百姓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縣長沙普源道:「朱書記,清台山是什麼地方?想當年這裡可是綠林好漢響馬強盜層出不窮的地兒,民風彪悍,清台山的山民從來都不乏膽色!」
    副縣長徐兆斌道:「不好管啊!」
    朱恆聽出兩個人在說風涼話,怒道:「什麼叫不好管?什麼叫民風彪悍?現在是九十年代,是社會主義新中國,你們當是舊社會?」
    沙普源也不是吃素的,冷冷道:「我們是分析情況!」
    「分析什麼情況?你們平時都幹什麼去了?現在這幫老百姓鬧到門口了,你們開始分析,有用嗎?」朱恆一肚子火正找不到發洩的途徑,全都宣洩到沙普源的頭上。
    沙普源道:「誰也沒少幹工作,出了事情相互指責有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
    兩人的交鋒已經擺在了桌面上,一幫縣常委看得暗暗搖頭。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已經是水火不相容,春陽縣的領導層如此,工作又怎麼好進行下去。
    具體工作還得邵衛江來做,他來到縣委大院門口喊話,讓這些鬧事的老百姓要保持冷靜,接到命令的武警也迅速開始向這邊集結,那些老百姓目前還算克制,邵衛江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有記者正在拍攝,警察特有的素質讓他警覺了起來,他讓手下去將記者趕走,事情如果鬧大了,他會首當其衝的承擔責任。
    朱小橋村的這幫老百姓明顯是有組織的,他們在警察面前保持著克制和冷靜,打條幅,呼口號,但是沒有任何的暴力行為,死者家屬提出要見縣委書記、縣長,要和他們當面談判。
    讓邵衛江更為頭疼的是,現場人群越聚越多,為他們的驅散工作帶來了相當的難度,如果採取強制措施,恐怕極有可能引起衝突,場面甚至會變得不可收拾,他馬上將這一事件向上級做了匯報。
    朱恆自上任以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他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同意和死者家屬見面。
    朱小橋村方面派出了五名代表,其中三人是死者的直系家屬,另外兩人都是堂兄弟,朱紅衛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坐在那裡就開始掉淚:「我可憐的娃兒!」
    朱紅衛的兩個哥哥也是熱淚盈眶。
    邵衛江道:「你們是來談判的,先別急著哭,有什麼情況就說出來,朱書記和沙縣長都來了,你們把情況說出來,如果有道理,我們一定會為你們解決。「朱紅軍是朱小橋村的民辦小學教師,他抹了把眼淚道:「我弟弟才二十四歲,他就這麼走了,家裡撇下三個孩子,你讓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啊?」
    縣長沙普源道:「你知道你弟弟做了什麼嗎?他盜掘國家文物,參與械鬥,這都是違法亂紀的行為,你們居然還糾集這麼多人跑到縣委縣政府門口鬧事,這叫衝擊政府機關,這是蔑視國家法製法規的行為。」面對這些沒多少見識的老百姓,沙普源在氣勢上先把他們嚇住。
    死者的二哥朱紅星是個殺豬匠,在鄉里也是個凶悍蠻橫的角色,那天的械鬥他也有份參予,不過在警察到來的時候幸運逃脫,他瞪著眼睛道:「你們別嚇唬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從古到今都要講究的個理兒,我弟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過,也該由公安處理,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那個老東西憑啥一槍把我弟給殺了?這是謀殺,我們要政府給個說法,我們要那個陳崇山償命!「朱恆心中暗罵,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啊,他怒道:「事情已經調查的很清楚,當時朱紅衛用凶器攻擊市委杜書記,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所以陳崇山才迫不得已開槍……」
    朱紅星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書記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你們官官相護,還不是因為那老頭認識市委書記!」
    邵衛江怒道:「你胡說什麼?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銬起來?」
    朱紅軍明顯和兄弟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朱紅軍道:「各位領導,對不起,我二弟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剛才在記者面前他也是這麼說!」
    朱恆皺了皺眉頭,他意識到眼前這個朱紅軍並不簡單,這句話分明是在威脅他們,在暗示他們有新聞媒體已經採訪了。朱恆道:「事情還沒有定案,你們這麼鬧又有什麼意思?我們說陳崇山無罪了嗎?政府還沒有拿出具體方案,你們就這麼鬧,只會把事情越搞越麻煩,對你們自己有好處嗎?」
    朱紅軍道:「朱書記,聽說您也是咱們朱小橋村人,咱們好歹也是鄉親,你是我們的父母官,我希望你能夠為我們做主!」
    朱恆道:「如果你們還相信政府,還相信黨,還相信我這個父母官,現在就把你們村裡的人都勸回去,我保證這件事會給你們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
    朱紅軍道:「一天沒有結果,我弟弟的屍體就不會下葬!」
    朱恆道:「你們沒必要這樣做,法醫已經檢驗過屍體,鑒定也已經出來了,還是讓死者盡早入土為安!」
    朱紅軍道:「朱書記,我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盡快解決這件事。」
    朱恆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談判過後,朱小橋村的這些老百姓果然老老實實散去。
    中斷的常委會得以繼續進行,朱恆道:「衛江同志,朱小橋村的事情必須盡快處理,今天這樣的事件決不允許再次發生。」
    邵衛江道:「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顯,是想通過這樣的行動給我們施壓,想讓我們釋放那些被抓的村民。」
    朱恆道:「真是無法無天!」他點燃一支香煙抽了一口,朱恆也是個煙槍,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前任李長宇不相伯仲。
    邵衛江道:「剛才有不少記者在現場,我讓人留意了一下,有省報的!」
    朱恆微微一怔,朱小橋村的村民鬧事竟然有省報的記者跟蹤報道,這件事顯然不同尋常,他低聲道:「散會!」
    散會之後,朱恆單獨把邵衛江留了下來,他關心的是陳崇山的事情。
    邵衛江道:「證據對陳崇山很有利,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是為了要阻止朱紅衛的犯罪行為才開槍,他救了杜書記。現場有目擊證人,紫霞觀的道士李信義,還有市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蘇媛媛。」
    朱恆道:「也就是說,他沒事?」
    邵衛江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崇山還是見義勇為呢。」
    朱恆咀嚼著這四個字,總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他叮囑邵衛江道:「一定要把朱小橋村村民的情緒給安撫好,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邵衛江點了點頭,其實陳崇山的這件案子案情已經很明朗,陳崇山當時射殺朱紅衛是為了救杜天野,這一點市委書記杜天野可以為他作證,杜天野專門交代過要善待陳崇山,市局局長榮鵬飛也反覆強調這件事,邵衛江豈敢怠慢,目前陳崇山已經被移送市局,由市局局長親自過問這件事。這種種跡象表明,市委書記杜天野保定了陳崇山。朱小橋村這次鬧事並不尋常,這麼多人來到縣委縣政府大門口,他們鬧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嚴懲兇手,矛頭指向的是陳崇山,可省報記者出現在現場,這幫村民從開始聚集,到談判,甚至在談判中表現的理性和克制,都讓人感到驚奇。
    朱恆考慮再三,還是先給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打了個電話,他選擇先和李長宇溝通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為他和李長宇是老同學,私交擺在那裡,二是因為李長宇過去是春陽縣縣委書記,對這裡的工作十分熟悉,從他那裡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正確的建議,三是因為市委書記杜天野對明顯對他不感冒,如果他因為這件事去請教杜天野搞不好會被氣頭上的杜天野痛斥一通。
    這兩天的時間內,杜天野在清台山捲入械鬥風波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市委書記就算不說,可他臉上的傷勢已經告訴了別人,自然有人好奇,有人幸災樂禍,可杜天野不說,沒有人主動去問,也不敢問。
    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李長宇雖然也很好奇,可他並不刻意的去關注這件事,直到朱恆把電話打了過來,朱恆道:「老同學,這件事我覺著有些不對!」
    李長宇道:「有什麼不對?陳崇山是杜書記父親的老戰友,杜書記去拜訪他,剛巧捲入這場械鬥中,並沒有什麼稀奇!」
    朱恆道:「我不是說這件事,其實整起事件已經很明朗,有一夥盜竊集團,他們事先發現了安大鬍子的藏寶洞,盜掘之後,又故意放出消息,引起周圍的山民過來搶奪財寶,他們的目的是破壞現場,掩蓋他們犯罪的事實,可沒想到造成的後果很嚴重,這些山民為了搶奪財寶而發生了械鬥。杜書記恰巧在現場,他想要阻止械鬥,可那些瘋狂的山民根本不聽他的,這個朱紅衛試圖用鐵鍬攻擊杜書記,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脅,關鍵時刻,陳崇山趕到了,一槍擊中了朱紅衛,他的本意是救杜書記,可沒想到一槍把朱紅衛給打死了。」
    李長宇不禁笑道:「你把事情都調查的這麼清楚還怕什麼?跟我說又有什麼意思?」
    朱恆道:「老同學,剛剛朱小橋村的村民七百多口子人把縣委縣政府大院給堵起來了。」
    因為這件事情剛剛才發生過,李長宇並沒有馬上得到消息,他有些詫異道:「他們還敢鬧事?」
    朱恆道:「鬧事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從沒有見過農村老百姓鬧事這麼有組織有條理,又這麼冷靜,他們的目標集中在陳崇山身上,要和我們談判,談判過程中只說要讓陳崇山殺人償命,現場還有不少記者,老同學,你在春陽幹了這麼多年,見過這樣的鬧事行為嗎?這幫鄉民的本事這麼大,竟然可以把省報的記者都請來,這不是事先策劃好了是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朱恆說的情況可不是小事,乍一聽沒什麼,可仔細一品,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朱小橋村的農民鬧事並不稀奇,可這些新聞媒體反應這麼迅速卻很奇怪,他們跟著去報道的目的是什麼?
    朱恆道:「杜書記對我的意見很大,我不敢向他直接反映情況,老同學,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麼辦?」
    李長宇道:「首先要控制住朱小橋村老百姓的情緒,千萬不能讓他們再鬧出亂子,要下封口令,所有幹部和參與行動的警務人員,不可以接受任何新聞媒體的採訪,我會把你說的情況如實反映給杜書記。」
    朱恆道:「我總覺著心裡不踏實!」
    李長宇掛上電話之後馬上就去了杜天野的辦公室,杜天野最近很少出門,臉上的傷痕未褪,走出去畢竟有些影響形象,他剛剛跟榮鵬飛通過電話,知道榮鵬飛已經將陳崇山轉移到了江城,目前在金盾賓館裡住著,還派了兩名警察保護他的安全,榮鵬飛讓他放心,陳崇山的案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有道是關係則亂,杜天野這兩天一直心緒不寧,陳崇山是他的父親,而且這次又是為了救他才殺了人,如果父親出了任何事,他都無法安心。
    李長宇來到杜天野的對面坐下,杜天野拿起墨鏡戴上,李長宇不禁笑道:「還不算太難看!」
    杜天野苦笑道:「清台山的這幫山民下手真夠狠的,我差點沒命回來!」
    李長宇道:「朱小橋村七百多口子人跑到春陽縣委縣政府去鬧事了。」
    杜天野還不知道這件事,有些詫異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李長宇道:「剛剛發生的,朱恆把事情跟我說了,讓我來向你通報一下情況。」
    杜天野道:「他們鬧什麼?組織械鬥,盜掘國家財物,居然還敢鬧事,誰鬧事把誰抓起來。」
    李長宇道:「可現場有記者!」
    杜天野內心一怔,他明白這句話代表的意義,如果有記者在場,就不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鬧事。
    李長宇又道:「省報記者!」
    杜天野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確定?」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望著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他並不羨慕杜天野,因為他沒有杜天野的家世和背景,起步不同,無法和人家相比,在杜天野初來江城的時候,李長宇像多數人一樣並不看好他的能力,可事實證明杜天野是個敢想敢做的年輕人,雖然他在經驗上有所欠缺,可他的熱情,他的開拓性是過去歷任市委書記的身上所找不到的,可以說杜天野的到來為江城暮氣沉沉的政壇吹來了一股清新之風,李長宇慢慢相信江城的政壇會因為他而改變。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