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島
張揚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見不得光的鼠輩,你敢不敢跟我面對面說這一句話?」
對方發出一聲陰測測的冷笑,然後迅速掛斷了電話。
張揚將手機扔到副駕上,咬牙罵道:「什麼東西?」可內心中蒙上的那層陰雲卻變得越發濃重,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表明朱俏雲所說的一切可能是事實,朱俏月死亡的背後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唐興生有關,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前程和地位勢必會殊死一搏,而唐興生的背後又有多少力量,和他有牽涉的南錫官員又有多少?這是張揚無法估計的。
回到靜海的當晚朱俏雲沒有出現,第二天朱俏雲仍然杳無消息,張揚開始越來越擔心了,自從昨天那個恐嚇電話之後,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如果說有事,那就是33號別墅的下水道堵了,賓館方面暫時給張揚更換了房間,工人們正在積極搶修。
週一上午看完錄像,張揚一個人來到海邊他打算租一艘小艇,去對面的西島去看看,在碼頭正談價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朱俏雲打來了電話。
張揚聽到朱俏雲的聲音,打心底鬆了一口氣:「你去了哪裡?我一直都在擔心你!」
朱俏雲道:「你往回看!」
張揚轉身望去,卻見朱俏雲穿著黑色的比基尼泳衣坐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正曬著太陽,張揚合上電話,笑著走了過去。
朱俏雲的皮膚很白,長期的戶外工作卻沒有讓她的膚色有任何的改變,她的腰部紋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張揚忍不住看了一眼。
朱俏雲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個叛逆少女!」
張揚笑道:「看不出!」
朱俏雲道:「往往人表現出來的都不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她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這陣子膚色深了不少,戶外鍛煉讓他的膚色煥發出古銅般的色彩。朱俏雲道:「我一直都很想擁有你這樣的膚色,可惜,我怎麼曬都是徒勞的。」
張揚哈哈笑道:「女人太黑了不好!」
朱俏雲道:「我從事海洋生物研究,我們的團隊只有我這麼白,比白種人還要白,所以一有時間我就會跑到沙灘上來曬太陽,雖然知道這是徒勞的,可我已經成癮了,享受陽光,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她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捧住金色的陽光。
張揚道:「說說看,你有什麼發現?」
朱俏雲道:「我回了一趟家,姐姐在家裡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所以我又回來了。」
張揚道:「也就是說你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沒有證據我就無法證實你的猜測。」
朱俏雲道:「你親眼看到,他們誣陷我是小偷,想要把我帶走,證明他們已經盯上我了,他們害怕我找到證據。」
張揚道:「推測是沒用的,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你就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
朱俏雲咬了咬嘴唇道:「我懷疑,證據就藏在33號別墅!」
聽到這句話,張揚的臉色變了,他忽然想起今天下水道堵塞,因為這件事他暫時更換了房間,他站起身向賓館的方向走去。
朱俏雲道:「你去哪裡?」
張揚道:「我回去看看!」
33號別墅的房門緊閉,可這難不倒張大官人,他攀上二層平台,從窗口進入房內,卻見房間內已經是一片狼藉,臥室內,書房內,甚至連洗手間的頂棚全都被翻得亂七八糟,人已經走了。張揚明白,自己中了調虎離山計,下水道堵塞一定是人為的,他們利用這件事讓自己離開了33號別墅,然後肆無忌憚的在別墅內找尋想要的東西。
張揚拉開房門,快步衝向總台,他向前台經理大吼道:「什麼人進入了33號別墅?」
前台經理被他嚇了一跳:「張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揚道:「我問你,什麼人進入了33號別墅?」
「下水道堵了,所以我們請了專業疏通人員,他們的車剛走!五十鈴客貨。」前台經理指向外面。
張揚轉身追了出去,看到那輛五十鈴客貨剛剛駛出大門,張揚大吼道:「給我停下!」
五十鈴客貨車反而加速向外面駛去,等到張揚追出門外,客貨車早已無影無蹤,張揚有些懊惱的揮舞了一下拳頭,他看到馬路對面的朱俏雲,朱俏雲的臉色也顯得有些惶恐。
張揚返回前台之後,勒令前台經理馬上將房間給他調換過來,賓館方面看到別墅內被翻成這幅模樣也是大吃一驚,可初步清點之後發現房間內並沒有丟失損壞什麼東西,於是就打消了報警的念頭。和疏通公司聯繫之後,方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派人來過,可那些人為什麼要冒充疏通公司的過來疏通管道?如果說他們是竊賊,又為何一樣東西都沒帶走?
服務員重新整理房間之後,張揚回到這裡,朱俏雲也跟著他一起過來。
張揚關上大門:「你到底有什麼線索?」
朱俏雲指了指客廳上的那盞水晶吊燈:「你去看看吊燈的底座內有沒有什麼東西?」
張揚找來兩把椅子疊在一起爬了上去,擰下吊燈的底座,其中空空如也,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他向朱俏雲攤了攤手,表示毫無發現。
朱俏雲秀眉微顰,低聲道:「難道我姐姐給我的指引是錯的?」
張揚道:「或許證據已經被那些人拿走了。」
他正準備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吊燈底座的內側好像有字跡,他咦了一聲,低聲道:「底座內有一行鉛筆字!」
朱俏雲激動起來:「什麼字?」
張揚低聲道:「15、3、21、10、43、121、121、121……」他念著這行數字如同墜入雲裡霧裡,這是什麼意思?
朱俏雲的眼圈卻紅了,明澈的美眸之中湧出晶瑩的淚光,她顫聲道:「你下來吧,我明白了!」
張揚跳了下去。
朱俏雲坐在沙發上摀住俏臉低聲啜泣起來。
張揚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安慰她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算證據被他們拿走了,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總之我保證一定會幫你查清這件事。」
朱俏雲擦乾眼淚道:「我們走!」
「去哪裡?」
朱俏雲道:「北島!」
海上的天氣風雲變幻,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已經是陰雲密佈,張揚和朱俏雲在海邊租了一艘快艇,張揚雖然開車的水準已經不錯,可駕駛快艇方面還是個初哥,朱俏雲主動承擔了駕駛的責任,在她的操縱下,快艇高速向北島行進,北島距離海岸線大約十五海里的距離,島嶼本身並不大,長徑一公里左右,海拔一百七十米,北島上過去曾經有過漁村,後來逐漸荒廢,文革期間也有一個班在這裡駐紮,改革開放後也被撤回,因為北島實在沒有太多的戰略意義。靜海成為旅遊城市之後,這裡的海濱成為熱點,旅遊的發展也帶動了海島經濟,不過發展起來的是距離海岸線更近的西島和放馬島,北島因為地勢較遠,加上小島本身的地勢比較險峻,仍然被人們所遺忘。
快艇在海浪上顛簸行進,隨著海浪起伏,時而騰空時而落下,海風吹得張揚有些睜不開眼,他大聲向朱俏雲道:「看樣子要起風了!要不咱們回去,明天再去北島?」張大官人可不想在海上遇到風浪。
朱俏雲淡然笑道:「沒關係,雲層還很遠,我們到達北島之前不會下雨!」
張揚望著頭頂烏沉沉的雲層,滿臉的不相信:「我看懸!咱們剛才應該租一艘大點兒的船!」
朱俏雲笑道:「放心吧,我是從事海洋專業的,一直都在跟海洋打交道,這點風浪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
張揚道:「信你一次!」他感到有些冷了,悄然運行內息化去身體的寒意。
一道閃電將烏雲撕裂開來,朱俏雲道:「剛才的海洋天氣預報都沒有說今天會有風雨!」
張揚大笑道:「現在的天氣預報要是能靠譜,母豬都能上樹!」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的悶雷在天空中炸響。
朱俏雲駕馭快艇靈巧的越過浪尖,海浪拍打船體濺起的水珠落了張揚一臉一身。
墨綠色的北島出現在不遠處,很突兀,北島的頂端全都被水汽和雲霧籠罩,顯得十分的神秘。
張揚拿起手機看了看信號,還剩下一個格,可隨著快艇接近北島,那一個格閃爍了一下,也很快就不見了。張揚暗暗道:「應該在北島上面架一座信號塔了。」
快艇一直衝上了北島的沙灘,朱俏雲熄滅引擎,跳了下去。
張揚跟著她跳了下去,兩人合力將快艇拖上去,將纜繩繫在礁石上。張揚舒展了一下手臂,這快艇是租用漁家的,五千塊押金,看這快艇破舊的樣子,撐死了也就值這個價,萬一在海上遇到什麼不測,估計沒人過來找他們。
朱俏雲從快艇內拿起她的大包,指著北島被霧氣籠罩的頂端道:「山上有一片石頭房子,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張揚跟著朱俏雲一起向上走去,他好奇道:「你對這裡的環境好像很熟悉?」
朱俏雲道:「我父親過去是個生物老師,也是一個戶外運動的愛好者,過去他經常帶我和姐姐出來玩,我姐姐十五歲生日的那天,他帶著我們姐妹倆來到北島露營,那時候我十歲……」朱俏雲從背包中取出一根登山杖,不斷揮舞挑開前方的樹枝籐條。
張揚想起了剛才在吊燈底座內看到的第一個數字15,難道說這個數字意味著朱俏月的十五歲生日,他低聲道:「你姐姐的生日就是三月二十一了?」
朱俏雲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很聰明!那一連串的數字除了我和姐姐以外,沒有人能夠猜得到。」
張揚道:「10意味著什麼?」
朱俏雲道:「我當時的年齡!」她的腳步滑了一下,張揚及時伸出手去,扶住她的纖腰。
「謝謝!」
張揚放開手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有證據,可現在看來,你至今沒有任何的證據。」
朱俏雲道:「沒有人比我更懂我的姐姐,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一滴雨水落在張揚的頭頂,張揚道:「快走,要下雨了!」
前方霧氣越來越濃,道路因為多年無人經行,多處都已經中斷,並不是他們想快就能快得了的。距離北島頂峰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暴雨突然降落,兩人相互扶持著來到石屋前,都被淋得如同落湯雞一樣。張揚抬腳將一間石屋的門踹開,裡面灰塵遍佈,到處接滿蛛網塵絲。
牆壁上還貼著毛老爺子的頭像,褪了色的標語上還銘記著那個特定的時代,反帝國主義,反修正主義……
張揚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外面的雨越發大了,張揚道:「麻煩,不知道那租船的老闆會不會來救我們?」
朱俏雲道:「需要別人營救嗎?」
她將大包拉開,裡面野營的東西一應俱全,看來朱俏雲事先準備的很充分,朱俏雲道:「如果今天風雨太大,咱們就不回去了!」
張揚點了點頭,他想起這次前來的目的:「你帶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找證據嗎?」
朱俏雲道:「是!」她起身環視了一下這間石屋,輕聲道:「這裡過去曾經駐紮過解放軍的一個班,文革後撤走了,從那以後這座北島就無人問津。」
颱風刮著暴雨從破裂的門窗內席捲進來,兩人來到牆角,朱俏雲拿出野營水壺,用小型燃氣爐燒了一壺開水。這會兒功夫,張揚已經利用內力將週身濕漉漉的衣服全都蒸乾了。
朱俏雲可沒有張揚那樣的本事,她在石屋內支起帳篷,躲進去換了身乾爽的衣服。
出來的時候,穿著迷彩褲,黑色緊身背心,腰間寬闊的皮帶上還插著一把軍刀,就像一個女特種兵。
張揚倒了杯開水一邊喝一邊道:「證據在哪裡?」
朱俏雲道:「我姐姐十五歲生日那一天,爸爸帶著我們來到這裡,十點鐘的時候,我們兩人一起在門外做遊戲,排著隊列,朱俏雲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幅褐色的影像…………「121、121、121!立正!稍息!」紮著兩條牛角辯的朱俏雲不服氣的問道:「姐,為什麼總是你喊口號?」
「我是你姐,我比你大,所以我就要領導你,我是將軍,你是士兵!」
「不,我不要永遠都當士兵,我也要當將軍。」
「好啊,等你長大了,個子比我還高了就讓你當將軍……」
想到這裡,朱俏雲的唇角泛起會心的微笑。
張揚道:「原來121是這個意思,可43呢?」
提起這個數字,朱俏雲的俏臉之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憂傷之色:「43是我爸爸的年齡,那天回去後不久,他就死於一場車禍。」
張揚低聲道:「對不起!」
朱俏雲搖了搖頭:「沒什麼,都過去了十五年,我早已淡忘了。」室內的氣溫有些冷,朱俏雲指了指那塊門板:「破開生火吧,晚上還會更冷。」外面風高浪急,他們今天看來是回不去了。
張揚點了點頭,接過朱俏雲遞給他的野營斧,三下五除二的將那塊門板劈開,其實以他的功力根本不需要利用斧頭,不過當著朱俏雲的面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朱俏雲的戶外經驗比張揚強上許多,很快就點燃了火堆。她將剛才換下的濕衣服在篝火旁烘烤。
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狂風夾雜著暴雨穿過樹林,發出低沉的咆哮,宛如野獸嘶吼。張揚來到破損的門洞前,望著遠方的海面,他的目力雖然很強,卻無法穿透這一層又一層的雨霧,看到更遠的地方。張揚道:「你說的證據在哪裡?」
朱俏雲道:「那天我和姐姐玩了一個藏寶的遊戲,她負責藏,我負責找,到最後我都沒有找到,還是在離開北島之前,姐姐方才揭開了這個秘密。」
張揚饒有興趣道:「藏在了哪裡?」
朱俏雲道:「哨所的右邊曾經有一座燈塔,文革時倒塌了,姐姐就把東西藏在燈塔旁邊的泥土裡。」
張揚道:「我們去看看!」
朱俏雲點了點頭,穿好了防雨衣,張揚可沒有她準備的這樣充分,就穿著T恤衫牛仔褲跟著她衝入風雨之中。
風力已經很大,張揚擔心朱俏雲被海風吹走,抓住她的手臂,兩人扶水泥牆來到了旁邊的燈塔廢墟,可來到這裡,張揚又傻眼了,廢墟好大一片,足有幾百個平方,就算朱俏月把證據藏在這裡,他們也不可能把這裡翻個遍。
朱俏雲站在廢墟中心點,從手裡拿出了一個指南針,平放在手中,然後揚起手腕,觀看著潛水表的指針,將指針撥到十點,時針和北方重合,確定分針指向的位置。她用手指向那個方位,快步走了過去。
張揚一旁看著,心中暗暗佩服,這種藏東西的方法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這些秘密屬於她們姐妹兩人,外人是無法從哪一組數字中解讀出其中真正含義的。
朱俏雲來到廢墟的基石旁,利用野營斧向下挖去。
張揚主動請纓道:「我來!」他接過野營斧,頂著風雨開始挖掘,不多時就挖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可以感覺到應該是金屬之類的物體。
張揚將周圍的泥土挖去,然後用手開扒,不一會兒,就從下面挖出了一個鋁盒,鋁盒用塑料袋包裹著。透過塑料袋可以看到,鋁盒上貼著一張姐妹兩人小時候的合影。
朱俏雲看到那張合影頓時眼圈紅了,她從張揚手中接過鋁盒,緊緊抱在懷中,淚水不停落了下來。
張揚扯著嗓子道:「咱們趕緊回去吧,就別站在這兒淋雨了!」
朱俏雲點了點頭,在張揚的護衛下重新返回了石屋,石屋內篝火就快燃盡,張揚又拿著野營斧將房內的破櫃子劈開,重新將火弄得旺一些,這會兒功夫,張揚又成功把衣服給蒸乾了,內力渾厚就是爽,幹什麼都方便,人體烘乾機誰都會當,可這麼高效的,找遍全世界,張大官人這裡是獨一份。
朱俏雲又鑽進帳篷把烤乾的那套衣服換上了,她遲遲沒有打開那個鋁盒,張揚都有些忍不住了:「那啥,你不看看裡面是什麼?」
朱俏雲道:「我在想我姐!」
張揚道:「那你好好想會兒,反正咱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我看看風景!」張揚走到門前,望著外面白浪滔天的海面,雨好像小了一些,不過風力更大了。張揚舒展了一下手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今晚真的要和朱俏雲在島上過夜了。
朱俏雲依然沒有打開那個鋁盒,這會兒她反倒沉得住氣了,她將鋁盒放在一邊,從背囊中拿出食物,向張揚擺了擺手道:「來吃點!」
張揚笑道:「我還真有點餓了!」
朱俏雲帶來的食物挺豐富,有燒雞,有牛肉,有鳳尾魚罐頭,居然還帶了一個不銹鋼小酒壺,她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張揚。
張揚也沒客氣,仰首喝了一大口,沒想到裡面竟然裝的是二鍋頭,張揚抿了抿嘴道:「二鍋頭,你一大姑娘喝這麼烈的酒?」
朱俏雲道:「我很少喝酒,帶著酒壺是為了御寒的。」
張揚有些好奇道:「你在澳洲做什麼?」
朱俏雲道:「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多半時間都在海上做研究。」
張揚道:「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工作?」
朱俏雲道:「我總覺著和動物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簡單得多。」她在小鍋裡下起了方便麵。
張揚用小刀叉了塊牛肉:「人也是動物!」
「人是這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
張揚沒說話,又喝了口酒,外面的風雨更大了,天色幾乎在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夜色已經隨著暴風雨悄然降臨了北島。
朱俏雲將煮好的方便面遞給張揚:「吃完飯早些睡吧!」
張揚笑道:「你知道的,我現在還不想睡!」他的目光盯住那個鋁盒。
朱俏雲當然知道張揚最關注的就是鋁盒內的東西,她用軍刀劃開鋁盒上的臘封,將鋁盒打開,裡面塑料袋內裹著厚厚的一沓文件。
張揚內心一陣驚喜,費盡周折終於找到朱俏月留下的東西了。
朱俏雲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裡面有日記,有信件,還有照片,拿起照片一看,其中多數都是朱俏月和政法委書記唐興生的親密合影,張揚看照片的功夫,朱俏雲翻看那本日記,看著看著眼淚不禁落了下來,她顫聲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姐一直都和唐興生暗中來往,唐興生給她提供生意上的便利,她負責替唐興生洗錢。」
張揚歎了口氣,望著照片上的朱俏月,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海蘭,和海蘭相比,朱俏月是不幸的,海蘭在最艱難的時候遇到了自己,而朱俏月卻沒有這樣的福分,最終紅顏命薄死於非命,和她一樣命運的還有歐陽如夏,女人在向權勢出賣自己的時候,其結局往往是悲慘的。
張揚看過部分資料之後,他很確定的說:「憑著這些資料一定可以將唐興生治罪。」搞倒一個幹部最常用的辦法就是作風問題和經濟問題,唐興生顯然兩者都佔了。
朱俏雲道:「日記中我姐提到一個叫小莊的人,我卻從未聽她說過。」
張揚接過日記,那一頁寫到:「我從不相信愛,可小莊讓我懂得了這世上原來真的有愛的存在,每次看到他深情的眼睛,我總感覺到內疚,我是個不乾淨的女人,我配不上他,我該怎樣向他解釋?我不敢接受他的感情,也許只有擺脫現在的一切,我才能重新做人,我才能夠堂堂正正的面對小莊,我要離開南錫,我要離開中國……」
張揚道:「也許小莊才是你姐和唐興生發生矛盾的真正原因。」
朱俏雲道:「我不知道小莊是誰?為什麼從我姐出事到現在都沒有這個人出現過?我姐生前對他的事情也從未提過。」
張揚道:「也許他是個懦夫,因為害怕逃了,也許他也和你姐姐一樣……」下面的話張揚沒說,不過朱俏雲明白,也許小莊也不在人世了。
張揚翻開下一頁繼續看了下去。
……2.14日,陰,在西方應該是情人節,我已經整整一周沒有見到小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許他知道了我的一切,也許他再也不願見我,可我卻清楚我愛他,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此觸動我的心靈,無論他去了哪裡,我都要找到他,今晚將會是我和老唐見面的最後一次,我要離開他……下面中斷了多日,時間跳躍到2.28日。
……依然是陰天,老唐的情緒很暴躁,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打了我,他罵我是個婊子,他說可以毀掉我的一切,他太自信了,他忘記了自己這些年來貪污了多少錢,他忘了自己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他的光鮮全都是偽裝出來的,除了外表,他的內在早已腐朽流膿…………3.7日,晴,小莊離開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知道他是否還在人間,我懷疑這件事和老唐有關,雖然他從不在我面前提起小莊的事情,可從他的眼神中我覺察到,他很可能知道我和小莊的事情,如果這件事和他有關,我絕不會放過他,老唐從沒有說過愛我,他把我當成自己的玩物,他是個極端自私的人,他的任何東西都不可以讓別人碰,老唐剛剛摔破了一個瓷器,他很喜歡的,宋朝官窯的花瓶,價值30多萬,他是故意的,剛剛明明是他拿給傅連勝欣賞,可傅連勝一走他就摔了,他說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別人碰,傅連勝碰了,他寧願將花瓶毀掉……最後一篇日記寫於3.11日,上面只有三個字——……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