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激化

    胡茵茹道:「聖火傳遞?會不會有些邯鄲學步,畫虎不成反類犬呢?」
    張揚道:「我要的是影響,只要把聖火傳遞搞起來,你們說每座城市跑第一棒的會是誰呢?」
    海蘭想都不想就答道:「市委書記唄!」
    張大官人笑瞇瞇點了點頭道:「然也!」
    胡茵茹驚聲道:「你該不會瘋狂到去拍賣火炬吧?」
    張揚道:「那倒不至於,我準備讓聖火在平海所有的城市中傳遞,前提是這個城市必須要有贊助商,有人願意承擔傳遞聖火的費用。」
    海蘭道:「你就不怕沒人接招?」
    張大官人信心滿滿道:「這第一棒,我打算免費送給喬書記!你們想想,喬書記第一個把聖火點燃,這不僅僅是體育之火,也是平海的權力之火,省電視台會不會報道?各市縣電視台會不會報道?那些城市的領導人會不會想接過喬書記手中的聖火?這可是真真正正的薪火相傳,誰不要這個臉面?」
    胡茵茹道:「剛才我還擔心你過度重視商業,弱化了政治色彩,會為你埋下隱患,可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到底是黨的幹部,什麼事情都把政治利益擺在第一位,你的頭腦還真是靈光。」
    張揚道:「這件事並不難,這跟燒香一樣,最近我看了一篇新聞稿,說北原剛抓了一個貪官,據說此人信佛喜歡燒香,下面的企業幹部知道他的這個愛好之後紛紛投其所好,為此沒少偷偷給寺院香火錢,為的是讓這位官員始終能燒上頭柱香。」
    海蘭道:「你把傳遞火炬當成燒香了,領導傳遞火炬,讓地方企業埋單?」
    胡茵茹道:「會有這麼多人接招嗎?」
    張揚道:「喬書記接招,平海各市級領導就會接招,他們接招地方企業家們就會接招,一旦大家都把傳遞火炬當成了一種榮耀,就會爭先恐後,就會存在競爭,有了競爭,我們省運會的地位就會在無形中提高了。」
    海蘭歎了口氣:「我發現,你對官場裡面的事情是越來越精通了。」
    胡茵茹道:「我開始對你的省運會有些信心了,廣告方面交給我們來做吧,至少在初始階段,我們可以引來一些大客戶,賺取一些口碑,增強一些影響力。」
    張揚道:「我從來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從我有了這個想法,省運會的廣告就打算全都交給你們去做。」
    胡茵茹笑道:「這次要不要歆顏來當省運會的形象大使?衝著你的面子,肯定不收辛苦費。」
    張揚搖了搖頭道:「她不合適,省運會的形象大使我要找一個既能代表南錫又能代表平海,在國內外最有影響力的運動員。」
    海蘭道:「我倒是知道一位!」
    張揚和胡茵茹都望向海蘭。
    海蘭道:「人稱冰公主的關芷晴!」
    胡茵茹道:「她不是花樣滑冰世界冠軍嗎?」
    海蘭道:「我前陣子做過她的訪談,她的資料我瞭解,祖籍平海南錫,從小父母離異,隨母親去了美國,五歲開始接受花樣滑冰的訓練,十五歲就奪得全美花樣滑冰冠軍和世界冠軍,從那時候起,到現在的五年期間已經獲得了四次世界冠軍,五次全美冠軍,一次奧運冠軍!」
    張揚早就聽說關芷晴的大名,可是他並不知道關芷晴是南錫人,如果談到名氣關芷晴絕對是南錫籍運動員中的翹楚,如果她能夠答應當這次省運會的形象大使自然最好不過,可以關芷晴的名氣,她怎麼可能將這種級別的比賽看在眼裡?張揚道:「就怕請不動人家。」
    海蘭道:「她父親去世了,就埋在南錫,每年他的忌日,關芷晴都會前來拜祭。」海蘭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個月底就是他的忌日,不出意外的話,關芷晴一定會來。」
    張揚正在籌劃火炬傳遞的時候,他的組委會現場辦公處遇到了麻煩,新體育中心工地一輛載滿渣土的大貨車,倒車失控,整個車廂全都倒入了活動板樓內,幸好板樓內當時沒有人在,才沒有造成更慘重的損失。
    張揚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輛渣土車還沒有來及開走,大半個車身都嵌在板樓內,活動板樓嚴重損毀,車屬於新體育中心工地的,新體育中心工程處經理李長峰聞訊也來到了現場,他向張揚笑道:「張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想不到我們的渣土車把你們的板樓給撞了,真不是存心,車輛失控,車輛失控。」
    張揚瞇起雙眼,看著那棟被撞得慘不忍睹的板樓:「車輛失控啊!」
    李長峰點了點頭道:「我剛把司機訓了一頓,扣發他這個月的獎金。」
    張大官人淡然笑道:「你怎麼處理你的人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現在關心的是,我這座板樓的損失怎麼辦?」
    李長峰笑道:「張主任,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你把板樓蓋在這兒,我們工地都是載重大貨,出來進去的很不方便,要不您挪個地兒,損失我們負責賠償,你看怎麼樣?」
    張揚看了李長峰一眼:「你誰啊?」他是明知故問,來這裡蓋板樓之前,張揚已經把新體育中心工地的情況搞清楚了。
    李長峰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過去上學的時候就經常爭強鬥狠,後來總算走了正路,現在跟著小舅徐光利搞建築,因為大舅徐光然是南錫市委書記,平日裡李長峰也都以高幹子弟自居,和一幫官宦子弟來往密切,渣土車撞毀板樓的事情就是他故意安排的,雖然小舅徐光利反覆囑咐,張揚這個人不好惹,可李長峰畢竟年輕氣盛,他嚥不下這口氣,張揚把板樓蓋在了工地正對門,根本是在故意挑釁。做生意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在自己的大門口做文章,李長峰年紀雖然不大,可他十分迷信,認為這棟板樓擋了他們的風水,擋了他們的財路,所以一定要想辦法將這棟違章建築拆除。
    李長峰看到張揚這麼倨傲,心底就氣不打一處來,可他知道張揚畢竟是個處級幹部,自己雖然有些背景,可他到底是社會人員,民不與官鬥,還是有必要謙讓忍耐一下。李長峰道:「張主任,你剛來,可能對我不熟悉,我是新體育中心工程部經理李長峰。」
    張揚道:「工程部經理啊!那好啊,這件事我不追究,你把渣土車弄走,然後把工人叫來,只要一天內把板房恢復原樣,我就不再追究。」
    李長峰道:「張主任,您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你把板樓蓋在這裡,已經影響到我們的車輛通行了,就算修好了,我也無法保證以後不會有同樣事件發生。」李長峰這這句話中充滿了威脅的意思,他在向張揚攤牌,你只要敢在工地門口蓋,以後這種事情還可能發生。
    張揚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把板樓蓋在這裡不合適?」
    李長峰點了點頭。
    「那你說我應該蓋在哪裡?」
    李長峰笑道:「張主任應該去問規劃局!」
    張揚道:「規劃局說我應該把組委會設立在新體育中心,你們沒蓋好,我沒辦法搬進去。」
    李長峰有些不耐煩道:「您愛在哪兒建,就在哪兒建,只要不影響我們工程進度就行。」
    張揚指著門口道:「板樓離你們工地的大門有五十多米,礙你們什麼事了?我現在明白的告訴你,馬上把板樓給我恢復原樣,我給你24個小時,明天這時候如果問題得不到解決,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李長峰聽到張揚語氣如此強硬,不由得也火起來,在南錫還很少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李長峰道:「張主任,我好話給你說盡,損失我答應賠償,可你為什麼非得要把板樓蓋在我們對面!」
    張揚冷笑道:「礙你眼了,所以你就讓渣土車過來撞?」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今天的事情是一次意外!」
    張揚道:「我相信是意外,所以我沒怪你們啊,讓你給我恢復原樣,這要求過分嗎?」
    李長峰道:「張主任,你初來南錫,對這兒的情況不熟悉,我不怪你,可沒有你這麼幹的,對著工地的大門蓋板樓,根本是不給我面子。」李長峰越說情緒越是激動,終於憋不住火了。
    張揚道:「不給你面子?你誰啊?我用得上給你面子嗎?」
    李長峰瞪圓了雙眼,要不是他小舅徐光利讓他忍耐,依著他的脾氣早就出手對付張揚了,根本不會忍耐到現在,這是他和張揚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卻想不到張揚如此咄咄逼人,李長峰怒道:「做人給別人留餘地就是給自己留餘地,你在官場混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張揚冷笑起來:「教訓我?就你也配?馬上給我滾蛋,這渣土車給我留下,剛才給你機會你不要,現在晚了,我改主意了!」
    李長峰脾氣也上來了:「你敢!你這本來就是違章建築,撞了也是活該!」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小子,給我記住你的這句話!」
    李長峰大手一揮,跟他過來的有二十多口子人,他大聲道:「把車開回去,我還不信了,誰他媽敢攔我們工地的車!」
    開渣土車的司機就等著李長峰的這句話,他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體委這邊只有張揚一個人趕到,力量的對比嚴重不均衡,張大官人勢單力孤,不過他根本沒將對方的二十幾號人放在眼裡,張揚從地上拾起了一根鐵管。
    李長峰看到他的動作,內心不由得一沉,早就聽說這廝是個人物,一言不合馬上大打出手,難道他想對自己出手,李長峰向左右看了看,周圍站的全都是自己一方的人,用不著怕他,當下膽氣壯了不少。
    張揚走到渣土車旁邊,一把將車門就給拉開了,司機剛剛把引擎打著,還沒來得及掛檔。張大官人咧嘴一笑,鐵管從方向盤中插了進去,手臂用力,只聽到喀嚓一聲,硬生生將方向盤整個給別了下來。
    李長峰氣得差點沒吐血,這廝竟然用了如此野蠻簡單的方法將汽車留在了這裡。李長峰衝上去指著張揚的鼻子道:「你這是破壞國家財物!」
    張揚道:「我告訴你李長峰,現在給我滾蛋,我保證不追究你們後續的責任,再跟我廢話,我馬上讓人把板樓搬到工地裡面去。」
    李長峰怒吼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這裡南錫,輪不到你撒野!」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我忘了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伸手指我!」
    李長峰伸手在張揚的肩頭用力一戳:「我他媽就指你了,你有什麼了不起?」他戳了一下,還想戳第二下,可惜張揚不給他這個機會了,閃電般握住他的兩根手指,卡啪一聲就將李長峰的兩根手指擰脫了臼。李長峰疼得慘叫一聲,張大官人揚起右掌,準備給他臉上再來一大嘴巴子。
    身後傳來一個緊張的聲音:「張主任……手下留情!」
    關鍵時候叫手下留情的人是體委副主任臧金堂,聽說現場辦公處出了事情,他和李紅陽一起趕過來的,兩人來到之後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張揚原本是不想出手對付李長峰的,可這混蛋出口成髒,居然還敢伸出手指頭戳自己,他也不去打聽打聽,論到單兵作戰能力,這平海體制內有誰敢和張大官人爭鋒?
    張大官人擰人手指頭的功夫一流,不但要把手指關節給擰脫臼,還要讓對方痛不欲生。十指連心,李長峰痛得一腦門子汗,他捂著手指頭,不斷地跺腳。跟他過來的二十多個人呼啦一下圍上來了,把張揚圍在了正當中。
    自從常凌峰跟張揚談過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張大官人就開始轉變了以暴制暴的想法,可他來到南錫之後發現,想在短時間內確立自己的政治地位,單單靠處關係是不夠的,市委書記徐光然表面上對他笑瞇瞇的,可對他充滿了戒心,夏伯達這個人還是像過去那樣八面玲瓏,可當領導的缺少風骨實在是大忌,這南錫的體制就像一潭溫吞吞的池水,無風無浪,張揚來到這個水潭中,開始存著混日子的念頭,可沒兩天,他的本性就開始表露,他感覺到這池溫水在一點點的變熱,如果自己不攪出點風浪,就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溫水給煮死。
    徐光然表面上把省運會的營銷權交給他,其實是在做套,正是徐光然的爽快,讓張揚意識到,徐光然想坑他,徐光然不看好省運會,才把這件事放權給他的,權力在多數時候和責任是同等的,給他的權力越大,以後張揚需要承擔的責任越大。政治上是沒有什麼個人感情可言的,即便張揚過去對徐光然有恩,可政壇多得是恩將仇報,很少見到以德報怨。張揚想通了這個道理,做事情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他決定展開手腳大幹一番,如果徐光然對他聽之任之,他會在南錫折騰出一番天地,如果徐光然感覺到利益受到了觸犯,那麼就會想辦法將他排擠出去,這對張揚也沒什麼損失,剛好可以將省運會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自己再謀高就,張大官人表面上看起來魯莽衝動,可他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誰能笑到最後還很難說呢。
    看到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把張揚給圍了起來,體委副主任李紅陽怒了,他大吼道:「幹什麼?你們還有沒有法律意識?糾集這麼多人衝擊國家機關,信不信我報警把你們全都抓起來?」
    李長峰忍著痛叫道:「誰……沒有法律意識?他先損壞了國家財物……然後又打人……」
    臧金堂和李長峰也很熟,他苦著臉擠了進來,勸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為了搞好省運會,都是為了發展南錫的體育事業,何必呢?何苦呢?都聽我一句勸,誰也別較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好好談談,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話張揚可不愛聽,他衝著臧金堂道:「臧主任,你到底站在哪邊啊?」
    臧金堂被他當眾這麼一說,臉上也不好看,尷尬道:「張主任,別動氣,大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張揚指著被渣土車撞爛的板樓道:「以和為貴?我靠!人家都把車開到咱們板樓裡了,還以和為貴呢?你有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我為誰出頭呢?還不是為咱們體委?我還就不明白了,一個小包工頭,誰他媽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五十多米的空地,倒不開你的渣土車,就這麼寸,剛好開到了我的板樓裡?」
    李長峰疼得滿頭是汗,嘴上卻不肯服輸:「已經撞了……你能怎麼著啊?你們體委也不能……違章……違章搭建……」
    張揚道:「規劃局霍局親自批准的,我這棟板樓是新體育中心重要規劃的一部分,違章?違你麻痺!」張大官人氣勢逼人。
    李紅陽趕緊咳嗽,拉住張揚道:「消消氣,消消氣!」李長峰的媽就是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姐姐,小張主任真是強悍啊,一張口就把市委書記的老姐給罵了進去。李紅陽在心底深處是支持張揚的,雖然張揚在新體育中心對面蓋板樓,其挑釁之心昭然天下,可李長峰讓渣土車把板樓給撞了,的確是對體委的不敬,這件事上不討個說法,以後體委更讓人家看不起了。張揚的強勢和臧金堂的退讓相比,後者明顯讓李紅陽感到生厭。
    這會兒外面傳來警笛聲,當地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報警後趕來,新體育中心屬於雲東派出所,所長韓邦軍親自帶隊前來,聽說是新體育中心工程方和體委之間發生了矛盾,韓邦軍也頗為頭疼,兩邊他都認識,不過他和工程方的關係更好一些。
    來到現場之前,韓邦軍已經問明了情況,跟他一起前來的副所長陳陽低聲道:「鬧事的是體委主任張揚,他和咱們張局私交很好。」
    韓邦軍皺了皺眉頭道:「小事而已,何必呢?」
    陳陽道:「還記得唐書記嗎?」
    韓邦軍點了點頭,政法委書記唐興生,在即將升任省廳副廳長的時候突然畏罪潛逃,據傳這件事和張揚有著直接的關係,張揚這個人不好惹,韓邦軍拿起手機聯絡了寧武區分局局長賀學東,他是想徵求賀學東的意見。
    賀學東的回答很簡單:「查明情況,秉公處理!」
    韓邦軍率隊來到現場的時候,體委剛剛蓋起的那棟板樓已經被幾百口子人裡三層外三層給圍攏起來,其中有民工,也有過來看熱鬧的。
    發生糾紛的雙方是體委主任張揚和新體育中心工程部經理李長峰。
    看到警察來了,李長峰的腰桿硬了許多,手上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他揚著已經發紫的右手給韓邦軍看:「韓所……你看!」
    韓邦軍陰沉著臉,他揮了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沒什麼事,我們會秉公處理!」
    臧金堂和韓邦軍也是老熟人了,他走過來笑道:「韓所,怎麼你們也來了,只不過是一些小誤會,正在溝通。」
    韓邦軍道:「臧主任啊,看來你們溝通的效果不怎麼樣!」他走過去看了看破那輛肇事的渣土車,向李長峰道:「李經理啊,叫拖車,把渣土車先弄走!」
    張揚冷冷道:「那輛渣土車是肇事車輛,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能拖走!」
    韓邦軍和張揚還沒正面打過交道,聽到張揚的話,他心裡有些不爽,可對方的級別擺在那裡,在表面上他還得表現出一定的敬意,韓邦軍走了過去,笑道:「張主任吧,你好,我是轄區派出所的所長韓邦軍,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矛盾已經產生了,還是不要繼續激化了,我希望你們雙方能夠心平氣和的談一談,都是為了南錫的建設發展,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矛盾。」
    張揚道:「你已經瞭解了,那你說給我聽聽,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韓邦軍對張揚這種居高臨下發問的口氣越發的不爽,他向陳陽使了個眼色,陳陽走過來道:「是這樣的……」
    張大官人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道:「小同志,你懂不懂禮貌?我跟你們領導說話呢,你插什麼嘴?」當著這麼多人,陳陽被他毫不留情的呵斥了一頓,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好歹也是雲東副所長,論年齡他也比張揚大多了,卻被張揚稱為小同志,人家不是說他年紀小,根本是說他官小。
    如果不是考慮到張揚的身份,陳陽早就發飆了,官大一級壓死人,可誰也沒見過這麼壓人的。這不是壓人,根本是欺負人。
    韓邦軍道:「張主任,李經理已經解釋過了,他們的渣土車是因為失去控制才會撞壞了你們的活動板樓,他們也願意承擔全部的損失……」
    張揚擺了擺手道:「車子留下,我堅持認為,這輛渣土車是蓄意撞壞我們的樓房!」
    韓邦軍有些不耐煩了:「張主任,任何事都要講究證據。」他嘴上說公道,可明顯向著李長峰一方。
    張揚道:「你說渣土車失控,好啊,咱們就調查一下,渣土車是不是失控,如果證明車輛不存在機械故障,他們會不會又說是司機個人的操作不當?別跟我玩裡格朗,什麼人我都見過,今兒這渣土車我是扣定了,想把車弄走,好辦,十二個小時內把這裡恢復原樣,不然我自己蓋!」張揚指了指新體育中心的大門道:「就挨著你的工程指揮部蓋!」
    李長峰怒吼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在我們工地對面違章違建,你還有理了?」
    韓邦軍道:「張主任,你還是考慮一下大局,別弄得大家都看笑話。」
    張大官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馬上板起面孔道:「你教訓我?」
    韓邦軍道:「我是勸你!」
    張大官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很響亮的來了一句:「滾蛋!你配嗎?」
    韓邦軍萬萬沒想到這廝會傲慢到這種地步,一張臉立時憋成了紫茄子。這會兒心裡最好受的要數陳陽了,他和韓邦軍沒啥矛盾,也不是幸災樂禍,剛才張揚把他寒磣了一頓,他正在這兒尷尬呢,心說以後要在所裡抬不起頭來了,可沒想到所長韓邦軍比自己的境遇還慘,人家直接就讓他滾蛋,跟韓邦軍一比,陳陽要好受多了,這下不用擔心有人笑話他了,要笑話也是先笑話韓邦軍。
    韓邦軍在雲東也是一號人物,什麼時候被人寒磣成這樣,他火氣騰地就上來了:「張主任,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揚道:「你好意思跟我提配合,身為警察首先要懂得公平執法,你來到這裡調解矛盾是好事,可你根本沒調查清楚情況就一口咬定渣土車失控,你還真能耐,警犬還得聞一聞才能查到線索呢,比你差遠了。」
    周圍人聽到張揚對韓邦軍毫不留情的揶揄,轟然大笑起來。
    韓邦軍心裡這個怒啊,他處處給張揚留面子,可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的面子,韓邦軍點了點頭:「叫拖車!」
    臧金堂和李紅陽都算看明白了,今天這位張主任是借題發揮啊,他壓根就不想解決問題,他存心要把事情給鬧大。從蓋活動板房開始,他就是買了顆雷在這兒,就等著別人來碰引線,李長峰高低是耐不住性子,過來趟雷了,也許他覺著自己的腰桿夠粗,後台夠硬,有資格把這顆地雷引爆,可惜他遇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大官人。
    張揚不慌不忙,他衝著韓邦軍點了點頭道:「我今兒把話撂在這裡,誰敢把渣土車拖走,我就把他的帽簷給撕了!」他的目光宛如兩把尖刀一直刺入韓邦軍的內心深處,韓邦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能表現的太過示弱,大聲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要以為自己是國家幹部就能任意胡為!」
    張大官人仰首大笑,他中氣十足,震得在場人耳膜都嗡嗡作響,倏然停下笑聲:「那你就試試!」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