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擴音器與免提

    「他真這麼說?」市委書記徐光然抽了一口煙,雙目瞇起,望著對面的常務副市長陳浩。
    陳浩點了點頭,然後又歎了口氣。
    徐光然道:「知道了!」
    陳浩本以為徐光然會生氣,可看徐光然的樣子,他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憤怒,陳浩認為這是因為徐光然掩飾的好。夏伯達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構成了對徐光然權威的挑戰,徐光然不可能無動於衷。陳浩道:「徐書記,這樣搞下去不是辦法,今天已經有這麼多老百姓來到政府門前鬧事,夏市長還要將這次整頓全面徹底的進行下去,根本是在刻意激化矛盾嘛。」他特地強調了刻意這兩個字。
    徐光然卻仍然不為所動,他淡然道:「南錫的違章建築的確應該好好治理一下。」
    陳浩有些不明白徐光然的意思,怔怔的看著他。
    徐光然道:「深水港方面進展怎麼樣了?」其實徐光然對深水港的情況很清楚,他之所以這樣問,意在提醒陳浩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深水港,那兒才是重點。
    陳浩有些窘迫道:「星月集團方面我已經派人過去聯繫了,近期就會有結果,何長安那邊還是聯繫不上。」
    徐光然道:「我們的改革事業絕不是一帆風順的,其中也充滿了風險,如果深水港搞好了,別人就會認同我們的努力,如果深水港工程不成功,那麼就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指著我們,無論之前我們做出了多少的成績,全部都會被他們抹煞掉,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陳浩走後,徐光然斟酌了一會兒,撥通了市委組織部的電話。
    雖然徐光然電話中說得含蓄,可組織部長何英培還是領會到了他的精神,徐光然先問張揚的正處解決了沒有,然後緊接著又說起今天上午發生的群眾集會抗議,說張揚太年輕,處理事情不夠冷靜,所以才造成了這麼嚴重的糾紛,組織上要多給他一些考驗。
    何英培嗯嗯啊啊的答著,放下電話之後,他不由得露出苦笑,張揚的正處級已經解決了,可徐光然的這通電話,又要把這件事拖延一陣子了,張揚強拆了李長峰的吉星超市,這件事南錫體制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在張揚來到南錫之前,何英培就聽說他鋒芒太露,從他來到之後的表現來看,果然如此,一個體委主任竟然敢三番兩次的挑戰市委書記的權威,這小子根本就是自找難看。
    何英培正琢磨著這件事的時候,紀委書記李培源走了進來,在市委之中,他們兩人的關係最好,又是鄰居,經常拼車一起回家。
    何英培道:「還不到下班的時間啊!」
    李培源道:「我來是有事想問問你!」
    何英培點了點頭,邀請李培源坐下,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軟中華遞了過去,何英培自己不抽煙的,可李培源卻是一桿老煙槍。
    李培源也不跟他客氣,抽了一支點燃,剩下的就隨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今天我們收到了不少的匿名信和舉報材料,全都是針對體委主任張揚的。他剛剛到南錫來,我對他的情況並不清楚,所以特地向你詢問詢問他的情況。」
    何英培皺了皺眉頭,端起自己的大茶缸喝了一口濃茶,低聲道:「都舉報他什麼?」
    李培源道:「說他假公濟私、亂搞男女關係、說他魚肉鄉鄰、仗勢欺人,說什麼的都有,總之就是沒好話。」
    何英培笑了起來:「很多嗎?」
    李培源道:「過去沒有,今天一天我們接到的舉報信和材料就有一尺多厚,你說多不多?」
    「你打算怎麼辦?」
    李培源道:「我這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嗎?一個年輕幹部,剛剛來到南錫沒幾天,怎麼會激起這麼大的反應?而且所有的舉報全都集中在今天,我感覺這件事有些蹊蹺。」
    何英培道:「有什麼蹊蹺?昨天市裡整治違章建築的事情你不知道?」
    李培源抽了口煙,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
    何英培對這位老朋友可謂是知之甚深,他根本不是為了張揚的事情過來的,張揚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借口,李培源真正的目的是過來和他探討一下南錫的政治局面。何英培罵道:「老狐狸,你想說什麼,只管說。」
    李培源在煙灰缸內彈了彈煙灰道:「總感覺南錫的天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小小的體委主任敢公然打徐書記的臉,一向和和氣氣的夏市長忽然老母雞變鴨,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南錫是不是風向變了?」
    何英培道:「跟你有關係嗎?」
    李培源道:「南錫常委席之中,你我好歹都佔了一個席位,怎麼可以說沒有關係呢?」他對何英培瞭解得很,何英培這個人是中庸派,向來奉行著兩不得罪的處事原則,除了自己以外,他和誰都是不即不離。
    何英培道:「從常凌空調離南錫,有些事情就已經埋下了,我搞組織人事工作那麼多年,有件事我清楚得很,官場就是一個火藥桶,沒有人點火的時候,絕對想像不到爆炸時的驚天動地。」
    李培源道:「我怎麼看張揚都像一個點火的人。」
    何英培笑了起來:「玩火者必自焚,點火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李培源道:「南錫也該燒一把火了。」
    何英培從老友的這句話中覺察到了什麼,低聲道:「現在全國上下都把經濟發展放在第一位,你提倡政治鬥爭,這不是和國家唱反調嗎?」
    李培源道:「不鬥爭怎麼發展?權力這個東西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絕不是好事,這兩年南錫除了建設還是建設,現在整天都在說財政困難,可財政困難是怎樣造成的?」
    何英培道:「常委會上你怎麼不說?」
    「我說有用嗎?」
    何英培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舉報張揚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李培源道:「那要看他怎麼處理,捕風捉影的事情我肯定不會拿出來說事兒,可要是真的有證據,我也不會放過他。」
    何英培笑了笑道:「這小子是個麻煩。」
    李培源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還記得當初唐興生的案子嗎?」
    何英培當然記得,唐興生和常凌空可是南錫的兩大政治明星,如果唐興生不是東窗事發,現在他已經升任平海公安廳副廳長,其前途不可限量,正是張揚出手找出了唐興生的罪證,才導致唐興生倉惶出逃,至今杳無音訊。
    李培源道:「敢有所為,必有所恃!」
    何英培緩緩放下大茶缸,看似漫不經心說了一句:「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們首先要做到客觀的看待問題。」
    李培源道:「客觀地說,整治城市違章建築是一項造福全市百姓的大好事。」
    何英培道:「都明白應該怎樣做,可真正敢去做的沒有幾個。」
    新體育中心規劃用地上還有兩棟違章建築沒有拆除,他們之所以堅持是有原因的,這兩棟建築全都有正規的手續,也就是說,這兩棟建築不屬於違章建築。也就是說他們不能像對待其他違章建築一樣強制執行。
    張揚坐在體委辦公室內,他雖然沒有出去,可是也知道自己目前已經成為南錫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早晨有一批人來到體委鬧事,多數都是一些老頭老太太,堵在體委門口罵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讓公安給疏散了,聽說市委市政府大門口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比起體委更加熱鬧。
    張揚從早晨上班就沒有離開辦公室一步,事情已經惹出來了,現在要冷靜,等待著別人的出招,看清對方的路數,自己才好化解,有些時候張大官人也是很能沉得住氣的。
    房門被輕輕敲響了,張揚朗聲道:「進來!」
    主任助理蕭苕敏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張揚笑瞇瞇道:「蕭大姐,有什麼事情?」只要不是公眾場合,張揚都這麼稱呼她,這樣顯得親切。
    蕭苕敏卻是滿臉愁容,今天幾乎體委的每個人都挨罵了,蕭苕敏上班的時候,還被兩個老太太推搡了幾下,心情一直都不好,她將帶來的文件夾放在張揚辦公桌上,低聲道:「張主任,您讓我問得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兩棟房子都屬於一個人,屋主叫孟士強。」
    「孟士強?」張揚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怔,他馬上想到了城建局局長孟士沖,這廝該不會和孟士沖有什麼關係吧。事情並沒有超出張揚的預料,蕭苕敏接下來的話馬上證實了他的猜測:「孟士強是城建局局長孟士沖的親大哥。」
    張揚冷笑了一聲:「我總算知道他對這件事怎麼那麼不熱心,原來這麼回事啊。」
    蕭苕敏道:「孟士強的房子是有合法手續的,他也沒說不拆,只是要求賠償。」
    「他要多少?」
    「兩棟房屋加起來一共是七十五平方,他要一百萬。」
    張大官人拍了一下桌子:「麻痺的,想錢想瘋了!」
    蕭苕敏聽到他爆粗口,不禁有些臉紅。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太生氣了,所以忍不住罵!」
    蕭苕敏又道:「張主任,還是去和孟主任好好談談吧。」
    張揚道:「對了,這房子有幾年了?」
    「三年!」
    張揚皺了皺眉頭,三年,也就是說新體育中心規劃之後蓋起來的,這個孟士強還真是有些辦法,蓋好後居然還能搞到合法手續,這其中他兄弟孟士沖肯定出力不少,兩棟破爛平房居然妄想要一百萬,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張揚道:「大門口還有鬧事的嗎?」
    蕭苕敏道:「警察來了,把他們都趕走了,不過我聽說他們還要來。」蕭苕敏顯得憂心忡忡,事實上體委的所有人都很少經歷這樣的場面,每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只有張揚例外,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這廝卻彷彿沒事人一樣。
    張揚去城建局又把臧金堂給叫上了,臧金堂心理上很抗拒,可誰讓他是副職,張揚叫他他又不能不去,跟著張揚來到了城建局,路上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在大門處就被保安給攔住了:「幹什麼的?」
    張揚落下車窗道:「找你們孟局長的!」
    保安道:「孟局長不在!」
    張揚轉向臧金堂道:「他說孟士沖不在!」
    臧金堂道:「不在,咱們就回去唄!」他倒是好說話。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可我就是不相信呢,上次來不在,這次來又不在,怎麼夏市長一找他就能找到,咱們找他,他就不在呢?」
    臧金堂道:「興許真不在!」從他的語氣能夠聽出,他也不是那麼堅決。
    張揚道:「我覺著他在躲我們!」
    臧金堂笑得頗為無奈,這種事情看破何必說破,人家不想見你,躲著你又怎麼了?你又能怎麼辦?他低聲勸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張揚道:「我喊他一聲看看。」
    臧金堂心說你喊他也聽不見,可馬上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張揚從後座拿起了擴音器,衝著車窗外笑瞇瞇道:「孟局長在不在,孟士沖局長在不在,門外有人找!」這擴音器有錄音重放的功能,張揚喊完一遍就按下了循環播放鍵,頓時他的聲音源源不斷的被播放了出去。
    孟士沖這會兒正在辦公室裡呢,他之所以閉門謝客也不是針對張揚的,他心煩得很,誰都不想見,所以一上班就交代過門衛,可誰想到張揚這個煞星還是找上門來,用擴音大喇叭在門口大喊大叫。孟士沖坐不住了,他自問在官場上混了不少年月,早已修煉成精,可這種人他還從沒遇到過。聽著外面一聲聲呼喊著他的名字,孟士沖感覺到自己的魂都要被叫出來了,他受不了了,馬上給門衛打了個電話,讓門衛放張揚進來。
    張揚樂呵呵對臧金堂道:「怎麼樣,我說他在吧。」
    臧金堂唯有苦笑。
    兩人一起來到了孟士沖的辦公室,辦公室的房門大開著,孟士沖坐在辦公桌後,臉色發青,分明是被張揚給氣的。
    張揚笑瞇瞇給他打了個招呼:「孟局長,您在啊,剛才你們保安攔住不讓我進!」
    孟士沖道:「今天有老百姓跑到城建局鬧事,所以我讓他們加強管理,任何人找我都說不在。」他的這個理由還算充分。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看了看孟士沖的辦公環境,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從室內的花花草草和茶几上的茶具來看,孟士沖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牆上的一幅字吸引了張揚的注意力,那行大字寫著——蒼鷹振翅,搏擊長空。這行字乍看起來氣魄很足,蒙些外行應該不難,可在張揚這位行家裡手看起來,這行字寫的顯得有些生硬了,賣弄的味道足了些,再看落款,題名竟然是市委書記徐光然。孟士沖能有徐光然的題字,看來關係應該非同一般。
    臧金堂是跟著張揚過來的,至於今天前來的具體目的他不知道,不過能夠猜測到十有八九和整治違章建築有關。
    張揚道:「孟局長,我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孟士沖的臉上仍然沒有笑意,面對張揚他笑不出來。
    張揚道:「咱們昨天的整頓行動很成功,清除了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大部分違章建築。」
    孟士沖忍不住道:「現在說成功還為時過早,今天早晨有不少老百姓去市委市政府鬧事,抗議我們的強制行動,連我們城建局也被不少人罵。」
    張揚笑道:「做工作,挨點罵是正常的,咱們不要當成一回事兒,該幹的事情還是要好好幹。」
    孟士沖不無嘲諷道:「張局認為我們該幹什麼?」
    張揚道:「當然是把整治行動進行到底。」
    孟士沖笑了笑,卻沒有說話,態度顯得很輕蔑。
    張揚道:「你有個哥哥叫孟士強吧?」
    孟士沖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張大官人仍然一臉的笑:「孟士強在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有兩棟房,你知道嗎?」
    孟士沖道:「我大哥的事情我從不過問,這件事我不清楚。」
    張揚道:「那你現在知道了?這兩棟房已經眼中影響到新體育中心的建設,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孟局,你大哥的工作得你來做!」
    孟士沖道:「好,我這就給他打個電話。」當著張揚的面,他果然給孟士強打了個電話,說了一會兒話,把新體育中心的事情說了,孟士沖掛上電話道:「張主任,我大哥說他的房子不是違章建築,手續齊全。」
    張揚心中暗罵,狗日的裝腔作勢,要是沒有手續,自己早就讓人把房子給拆了,張揚微笑道:「手續齊全也得拆,畢竟他的房子是在咱們新體育中心的規劃範圍內,影響到整體建設,我們會做出相應賠償的。」
    孟士沖道:「我把他電話給你,具體的事情你們談,張主任,這件事很敏感,我作為親屬實在不適合插手。」孟士沖的話倒也算合情合理。
    張揚笑道:「要不你把他約到這裡來吧,咱們現在就談,新體育中心工程的事情不能耽誤。」
    孟士沖道:「他忙得很,還是改天再約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今天,我做事不喜歡拖延,現在新體育中心規劃範圍內的違章建築基本上都拆掉了,你大哥的這兩間房很顯眼,孟局也不想讓人戳你的脊樑骨吧?」
    孟士沖皺了皺眉頭:「張主任,他雖然是我大哥,可他的事情和我無關啊!」
    張揚笑道:「誰也沒把這件事算你頭上,你是城建局局長,又是咱們這次整治行動聯合小組的負責人之一,你得做個表率啊,現在就把你大哥請來,咱們一起好好談談,爭取今天就把這件事解決了。」
    孟士沖頗為無奈,這廝今天算是盯住了自己,大有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意思,看情形他要是不把大哥喊來,張揚絕不會善罷甘休,孟士沖看了看臧金堂,指望他說句話,可臧金堂也來了一句:「要不就把孟士強叫來吧,反正這件事早晚都得談,早談早解決也好。」
    孟士沖看了看時間道:「這都中午了!」
    張揚笑道:「沒關係,我們跟你吃食堂,嘗嘗你們城建局的伙食怎麼樣!」
    話說到這份上,孟士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只能給大哥打了個電話,讓他抽時間來城建局一趟,原因也告訴了他。
    當天中午,孟士沖就在城建局餐廳準備了一桌飯,請張揚和臧金堂,張揚提議把規劃局局長霍廷山喊來,孟士沖意識到這小子可能抱有什麼目的,他不想打這個電話,可張揚打電話把霍廷山請了過來。
    因為南錫體制內有規定,中午明令禁酒,所以孟士沖也沒有準備酒,弄了兩大瓶雪碧。霍廷山一看就搖頭道:「我不能喝,我糖尿病。」
    張揚過來也不是為了喝酒,他笑道:「那就上米飯,咱們邊吃邊等。」
    霍廷山還不知道要等誰?有些詫異道:「等哪個?」
    張揚道:「孟士強,咱們孟局的大哥。」
    霍廷山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孟士強當初蓋房子的時候,他還幫過忙呢,一想到這件事,霍廷山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來,這頓飯也不是那麼好吃的。
    孟士沖端起雪碧招呼道:「諸位來得匆忙,我也沒有什麼準備,不周之處還望多多擔待。」
    臧金堂笑道:「孟局太客氣了,工作餐已經很豐盛了。」
    孟士沖道:「跟你們體委招待所不能比,你們那邊的飯菜不錯。」
    張揚笑道:「孟局在點我啊,這樣,這週末大家抽出時間,我來安排,咱們聯合工作組的幾位領導全都去我們體委做客。」
    孟士沖慌忙搖頭道:「不用了,大家工作為主,喝酒為輔。」
    張揚道:「市裡都說了,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工作也不能耽誤喝酒,一個黨的好幹部首先就要酒精沙場,酒精考驗!」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別看表面上其樂融融,每個人心裡都存著事兒,孟士沖的心思最重,他認為張揚今天到城建局來充滿著逼宮的意思,他想拆掉大哥的那兩棟房。霍廷山心裡充滿了懊悔,自己來這裡是陪綁的,沒事找事,這不是倒霉催的嗎?
    臧金堂也認為自己是陪綁的,他現在也想開了,你張揚是體委主任,你喜歡折騰就折騰去,你喊我來,我就跟著來,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總之我就是少說話。
    因為不喝酒的緣故,午飯進行的很快,不到一點鐘就已經吃完,孟士強還沒來。
    孟士沖打了個哈欠,他也不是存心,每天中午他基本上都要睡午覺,到這個時候就開始犯困。他強打精神道:「都去我辦公室喝茶吧。」
    張揚道:「好勒,孟局,你大哥什麼時候到啊!」
    孟士沖道:「他正從工地往這兒趕呢,我回去再給他打個電話。」
    幾個人回到辦公室內,孟士沖又給大哥打了個電話,放下電話笑道:「不好意思,他在路上呢,再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規劃局局長霍廷山道:「壞了,我下午還得有個會要開,我不能陪你們等了,這就得去。」
    張揚笑道:「霍局急什麼?這才一點鐘,來得及!」
    霍廷山是一心想脫身,這種地方他可不想繼續呆下去:「身為領導得以身作則啊,萬一遲到了,不是讓大家看笑話嘛,對不住,我真得走了!」
    張揚道:「霍局,你走可以,但是你得先表個態,孟士強的那兩棟房屬不屬於違章建築呢?」
    霍廷山有些為難的笑道:「這件事我還真不太清楚,等我抽時間實地考察一下,再查查相關的資料。」
    張揚道:「這件事我調查過了,孟士強的兩棟房手續齊全,不過剛好建在我們新體育中心的規劃範圍內,必須要拆遷,不然會影響到新體育中心的整體建設。」
    霍廷山裝模作樣道:「有合法手續啊,既然有合法手續就不能按照對待違章建築的處理方法來了,有孟局在這裡什麼不好說,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找出一個都能接受的方案不就行了,我真得去開會了。」
    張揚笑道:「你別急啊,這件事離開你還真不行!」他拿起孟士沖桌上的電話,往規劃局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霍廷山是聽到免提中響起辦公室主任聲音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廝是在往規劃局打電話。
    「你好,這裡是規劃局辦公室。」
    「霍局在嗎?」
    「霍局不在!」
    「下午他在嗎?」
    「不在!」
    「我是體委主任張揚,能告訴我他的去向嗎?」
    「嗯……霍局下午去市裡開會,您要是有事給他打電話吧。」張揚打電話的時候笑瞇瞇看著霍廷山,霍廷山這個鬱悶,這小子真夠壞的,居然想出了這麼一個損招兒拆穿自己。他卻不知道張大官人用這一手早已經是輕車熟路。
    孟士沖冷眼看著張揚,他和張揚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已經意識到這是個不留情面的小子,誰都知道霍廷山是在說假話,可誰都要給霍廷山一些面子,當面揭穿的事情換成他是幹不出來,可張揚不一樣,孟士沖暗自琢磨著大哥的事情,今天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待會兒需要給大哥提個醒,盡量別跟他發生正面衝突。
    霍廷山被張揚當場揭穿謊話,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安和窘迫,他呵呵笑道:「張局不相信我,懷疑一切,我真有會,回去就給他們開會。讓他們知道,領導是不可以輕易出賣的!」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孟士強踩著他們的笑聲來到了辦公室內,他是孟士沖的親大哥,也是干建築的,放著有個城建局局長的弟弟,當然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孟士強和霍廷山、臧金堂都很熟悉,他進門後首先跟他們兩人打了招呼。張揚他卻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從弟弟的電話中已經知道了他,很熱情的伸出手去:「張主任,久仰!久仰!」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