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意外

    張揚拿起那疊檢查單看了看,他雖然學了點西醫,可很多東西還是看不明白,尤其是檢查單上的那些英文縮寫,對他更是天方夜譚。
    陳浩道:「藉著這個機會,我好好查查,調整調整身體,還想為黨和國家多干幾年革命工作呢。」
    張揚對陳浩的現狀不由得多出了幾分同情,陳浩正值仕途生涯的黃金期,想不到突如其來的這場病讓他的前程全部斷送,張揚說了幾句寬慰他的話,也先行告辭。
    石勝利把張揚送出門外,他也有事情向張揚說。
    張揚在電梯前停下腳步,向他道:「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石勝利道:「張主任,海天那邊的事情怎麼說?」他也惦記著海天百分之五的股份。
    張揚笑道:「那邊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股東,每年坐等分紅就是。」
    石勝利道:「我家老爺子讓我去酒店上班,我自己是不想去的,可他總逼著我。」
    張揚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爹媽也是不想你整天在社會上混日子,你都這麼大人了,總不能混一輩子吧?」
    石勝利爹媽的話可以不聽,舅舅的話可以不聽,可張揚的話他不敢不聽,當時在海天的那頓痛揍把他給揍改了,事後他想起張揚都嚇得冒冷汗,後來張揚出主意讓他陰海天,他按照張揚的方法果然把段金龍從海天趕了出去,因此他對張揚越發的佩服,認為人家不管是動拳頭還是動心眼,都比自己強上無數倍。對於一個這樣的人物,由不得他不服氣。石勝利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張揚笑了起來,拍了拍石勝利的肩膀道:「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罪犯,犯不著跟我這麼說話。」
    石勝利道:「可我真的不想去酒店上班,就我這德行,去酒店上班之後,恐怕沒人敢上門吃飯了,我自己對經營酒店也沒啥興趣,要不你跟他們說說,讓他把股份給我變現得了。」
    張揚心說你把自己看得太牛氣了,他想了想,既然石勝利不想去,也沒必要逼著他去,再說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善類,弄到海天也只會給袁波添麻煩。他低聲道:「這麼著吧,我們體委正在用人之時,你來體委上班吧,先從臨時工幹起,跟著跑跑腿打打雜,看你的工作表現,考慮再給你轉正。」
    張揚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以石勝利的背景,他家老爺子石仲恆給他找份正式工作並不費力,只要石仲恆開口,南錫市的好工作緊著這小子挑,只是他不願去幹,張揚這樣做等於給石仲恆一個人情,把石勝利收於麾下,等於把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也綁在了自己這條船上,以後天匯區有什麼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面解決。
    石勝利當然不會考慮的這麼周到,不過他自由散漫慣了,一聽張揚讓他去體委上班,他打心底不願意,低聲道:「張主任,您知道我的,自由散漫慣了,我害怕犯錯誤影響到你的聲譽。」
    張揚笑道:「你犯錯誤試試,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石勝利暗自叫苦,自己這不是有病嗎?好好的去海天上班多好,非得跟他說這番話,現在好了,非但沒達到目的,反而把自己折到裡面去了,要是到了體委,整天在張揚的眼皮底下,那還能有他的好處?
    張揚感覺今天的確有些邪乎,離開省人民醫院的時候又遇到了熟人,這次是柳玉瑩,她由司機送來做產檢的,汽車駛入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張揚,柳玉瑩落下車窗叫著張揚的名字。
    張揚今兒算是理解什麼地球村的概念了,這世界真是太小了,走哪兒都能遇到熟人,他向柳玉瑩乘坐的那輛紅旗車走去,柳玉瑩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讓司機把車開到停車場等自己,她懷孕數月,小腹凸起,孕味十足。
    張揚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柳阿姨!」
    柳玉瑩點了點頭,微笑道:「什麼時候到東江來的?」
    「昨天,有位同事病了,我剛到醫院裡來探望。」
    柳玉瑩道:「我來做個體檢,和產科李主任約好了。」
    張揚道:「最近身體還好吧?」
    柳玉瑩點了點頭道:「還好,感覺身體狀態不錯,就是這兩天這孩子動的頻繁了一些,總是踢我,所以我來做個全面檢查。」
    張揚伸出手幫她診了診脈,確信柳玉瑩的身體毫無異狀,輕聲道:「柳阿姨放心,你沒事的。」
    柳玉瑩對張揚的醫術深信不疑,既然他說自己沒事,就確定沒事,如果不是和產科李主任約好了,她都想現在就回去了。見到張揚,她不由得想起了楚嫣然,在她心底深處始終是把張揚和楚嫣然視為一對的,雖然他們已經對外宣稱分手,可柳玉瑩看得出來,兩人之間餘情未了。柳玉瑩本想問問張揚和楚嫣然最近有沒有聯繫過,可話到唇邊又嚥了回去,身為省長夫人,她的心思也非尋常人能夠相比,柳玉瑩道:「在南錫的工作還順利嗎?」
    張揚點了點頭。
    柳玉瑩道:「你宋叔叔最近也忙得很,有空來家裡坐坐,我想他也很想見你。」
    張揚卻不這麼想,他和宋懷明的關係是建立在楚嫣然的基礎上,他和楚嫣然分手,宋懷明愛屋及烏,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當初他去考察新機場項目的時候就曾經對張揚疾言厲色,這也並不是因為宋懷明的心胸有問題,每個當父親的都會這麼做,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受到委屈。張揚道:「有時間我會過去!」
    柳玉瑩當然知道張揚是在敷衍自己,她也沒有點破,輕聲歎了一口氣道:「年輕人生氣拌嘴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端著架子,誰也不肯低頭,隔閡只會越來越深,你是男孩子,應該主動一點,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和嫣然,真的不希望你們從此形同陌路。」
    張揚只是點頭。
    柳玉瑩又道:「文夫人也是這麼想,昨晚我們通電話的時候還提起過你和嫣然的事情,我們都為此感到惋惜。」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張揚,你這次來東江是不是為了迎接文夫人?」
    張揚沒說話,心說羅慧寧什麼時候來,他都不知道。
    柳玉瑩卻不知他和文家的關係因為秦萌萌的事情已經產生了隔閡,微笑道:「明晚他們就到了,我這次非得讓她給你好好上一堂課。」
    張大官人道:「柳阿姨,您趕緊去做檢查吧,萬一耽誤了可不好!」
    柳玉瑩這才想起自己和李主任約好了時間,只顧著和張揚說話,把這茬事情給忘了,她笑道:「那好,我先走了,別忘了,有空去我家坐坐。」
    張揚目送柳玉瑩離去,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他伸手一摸額頭,全都是汗水。他有種迫切的感覺,想要馬上離開東江這座城市,他不想面對文國權和羅慧寧,他和楚嫣然的訂婚,雖然有他們彼此相愛的成分在內,可是真正的推動者卻是乾媽羅慧寧,張揚一直都不願想這件事背後代表的意義,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和楚嫣然訂婚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也關係到文宋兩家的關係,乾爹文國權正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將宋懷明更緊密的團結在了他的身邊,他有他的政治目的。
    張揚實在不願想得更深,任何的親情一旦上升到政治範疇都會變得無比蒼白,張揚不願繼續想下去,他不想破壞某些感情在心中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寧願把這種美好的感覺永遠保留下去,所以張揚寧願選擇逃避。
    柳玉瑩走上門診部台階的時候,回過頭去,看到張揚遠去的背影,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許現在年輕人的感情並不是她能夠瞭解。她轉身走向大門,拉開大門的門簾,忽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柳玉瑩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她下意識的用雙手護住肚子,這是母性的本能反應,就算摔得鼻青臉腫,她也要保護好腹中的胎兒,這一跤摔得很重,沒等她看清周圍的情況,就感覺有人在她肚子上狠踢了一腳,這一腳踢在了她的雙手上。雖然有雙手的防護,柳玉瑩還是感覺到痛不欲生,她驚聲尖叫起來。
    張揚並沒有走遠,他的腦子裡仍然在回想著剛才的事情,雖然神不守舍,可柳玉瑩的尖叫聲仍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然轉過頭去,看到了在台階上翻滾的柳玉瑩,看到了周圍向她圍攏的人群。
    張揚暗叫不妙,他顧不上多想,以驚人的速度衝到柳玉瑩的身邊,一把推開幾名圍觀的群眾,大吼道:「都給我閃開!」
    柳玉瑩捂著肚子,一張面孔變得煞白,腹部刀絞般疼痛,她感覺雙腿間有一股熱流湧出,內心惶恐到了極點,這時候她看到了張揚,一把抓住張揚的手臂,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抓得如此用力,甚至於指甲都要掐入張揚的手臂裡,她哀求道:「張揚……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張揚強忍驚慌,顧不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接連點中了她身體的數處穴道,右掌抵住她的小腹,一股溫和的內力注入她的體內,柳玉瑩感覺到疼痛稍減。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醫院的醫生護士聽說門外有孕婦跌倒,也匆匆趕來,一名急診室的醫生過來想要為柳玉瑩檢查,卻被張揚怒吼道:「滾開,任何人都不要碰她!」
    柳玉瑩緊咬嘴唇,一張面孔蒼白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這時候宋懷明的司機也聞訊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嚇得魂飛魄散,今天是宋省長專門讓他陪同柳玉瑩過來做產檢,一再叮囑他要小心照顧,想不到停車這會兒功夫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柳玉瑩母子有一個人有事,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那司機嚇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把你們院長給我叫來……這位是宋省長的夫人……」
    省人民醫院所有的領導都被驚動了,宋省長的夫人在門診部大門口被人給撞倒在地,而且她還懷著身孕,這可不是小事,別說是省長夫人,就算是普通群眾,其影響都是極其惡劣的,醫院要承擔重大的責任。
    省人民醫院院長當即組織各科室專家來到現場,卻看到周圍醫護人員圍了一圈,一個年輕人正在為柳玉瑩緊急施救,張揚右掌貼在柳玉瑩的腹部,感覺到胎兒的心跳漸漸恢復正常,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色:「沒事,胎兒沒事!」
    柳玉瑩聽他這樣說,一顆心方才稍稍放下來,雙目之中淚光閃動。
    張揚抱起柳玉瑩的身體,將她小心地放在推車之上,此時所有人都留意到地上的那灘血跡。
    剛剛趕到的產科李主任也過來為柳玉瑩緊急檢查,柳玉瑩道:「張揚……我孩子真沒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保證會讓你母子平安。」
    李主任皺了皺眉頭道:「年輕人,請你不要在這裡影響我治療!」
    柳玉瑩道:「我……只信張揚……」
    宋懷明趕到省人民醫院的時候,柳玉瑩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鑒於她現在的情況,醫生為她進行了輸血,打了保胎針,根據B超和胎心監護的結果來看,胎兒目前基本正常,只是在胎盤和宮壁之間形成了一個血腫,專家也對此表示相當的謹慎,認為柳玉瑩母子仍然相當的危險,胎盤早剝的可能性很大。
    宋懷明來到妻子窗前,望著妻子蒼白的面龐,內心中感到一陣難言的疼痛,他握住柳玉瑩的雙手,充滿憐惜道:「玉瑩,怎麼會這樣?」
    柳玉瑩看到丈夫一臉擔心的表情,她反倒安慰起宋懷明來了:「懷明,我沒事,張揚已經答應我,他保證我母子平安!」
    宋懷明聽到張揚的名字,眉頭不由得一動,低聲道:「張揚也在?」
    柳玉瑩虛弱道:「幸虧他及時趕到,剛才他出去為我抓藥了。」
    宋懷明聽說張揚在這裡,心頭稍稍安定,他對張揚的醫術是清楚的,只要張揚保證妻子和未來的孩子沒事,就不應該有問題。他柔聲道:「玉瑩,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瞭解一下情況。」
    柳玉瑩抓住宋懷明的手,附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宋懷明聽她說完兩道濃眉不由得凝結在了一起,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如果妻子只是被人碰到在地,宋懷明還可以將這次意外歸結於偶然現象,可在妻子倒地的時候竟然有人踢她,這根本就是一場蓄意攻擊,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父親是絕對無法容忍這種惡行發生的,宋懷明強忍住內心的憤怒沒有馬上發作,他安慰妻子道:「你不必管,這件事我來處理!」
    宋懷明走出病房,司機小侯滿臉惶恐的迎了上來,他叫了聲宋省長,只差眼淚沒掉下來了。宋懷明現在並沒有心情聽他解釋,擺了擺手道:「以後再說!」
    省人民醫院的院長書記全都在走廊外等候著,剛才宋懷明急著去探望妻子,所以沒有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這會兒看到他出來,省人民醫院院長施博展滿臉歉意的走了過來:「宋省長,真是對不起,都怪我們醫院管理不善,才發生了這件事。」
    宋懷明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低聲道:「施院長,當時我妻子跌倒的時候有沒有人看清具體的情況?」
    施博展道:「我剛才已經詢問過保衛科,因為正值病人看病的高峰期,現場情況十分擁擠,所以沒有人看清宋夫人摔倒的具體情況。現在我們的保衛人員仍然在調查,只要有消息我們馬上向您匯報。」
    宋懷明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把妻子被人推倒,並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腳的事情說出來,根據院方的說法,當時的情況應該比較複雜,也許真的沒有人看清具體的情況。
    施博展小心翼翼的問道:「宋省長,您夫人說什麼了?」
    宋懷明道:「沒什麼,對了,她情況怎麼樣?」
    施博展歎了口氣道:「不容樂觀,因為摔倒的時候,在胎盤和宮壁間形成了一個血腫,很可能誘發胎盤剝離,繼而引發宮內出血,必須要住院觀察,您放心,我們會集中醫院技術最雄厚的專家來組建治療組,盡一切努力保證宋夫人恢復健康。」施博展的措辭顯然給他和醫院都留有餘地,他不敢保證柳玉瑩母子平安,剛才他已經咨詢了幾位婦產科專家,幾位專家誰都沒有把握能夠保住柳玉瑩的胎兒,就算現在保住了,誰能擔保這孩子以後不出事?
    宋懷明對施博展的話有些反感,他擲地有聲道:「我要的不是努力,我要的是科學的治療,確保我妻子和孩子平安無事。」
    施博展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他不敢保證,話說出來很容易,可如果真的做不到,宋懷明不會輕饒他。施博展是位醫學專家,同時他也是位醫院的管理者,可以說他像官員更多於像一位醫生,施博展現在想到的是怎樣將醫院的責任降到最低,他想起了張揚,馬上靈機一動:「宋省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宋夫人能夠配合我們的治療,剛才在搶救她的時候,她對我們的治療方案有些牴觸,寧願去相信一個沒有從醫經驗的外行。」
    宋懷明心說你們說張揚外行,只怕你們這幫所謂的專家教授加起來也不如張揚的本領大,他正想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張揚的聲音從走廊遠處傳來:「外行是說我嗎?」
    施博展有些詫異的張大了嘴巴,張揚才下電梯,距離他們這邊至少有五十米,按理他們說話這小子不應該聽得到,可人家偏偏就聽到了。施博展如同偷東西被人抓了個正著,一張臉漲得通紅。
    張揚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面大包小包的全都是中藥。雖然施博展背後諷刺他外行,張揚並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來到宋懷明面前,先叫了聲宋叔叔,張揚這麼叫是有學問的,我今天幫你不是因為看在你是省長的份上,而是因為你是嫣然的父親,我不是為了巴結你。
    宋懷明也充分理解了張揚叫他宋叔叔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張揚,真是多謝你了!」
    張揚道:「柳阿姨對我這麼好,我肯定要盡力幫她!」
    宋懷明聽出了這小子的言外之意,是影射我對你不好嗎?
    張揚和宋懷明一起走入病房,醫院現在能夠做得也就是胎心監護,專家護士24小時床邊伺候著,其實連手術室都準備好了,只要發生大出血,就把柳玉瑩即刻送往手術室,保住大人要緊。
    那位產科專家李主任剛剛為柳玉瑩又做了一遍身體檢查,她認為情況不容樂觀,根據B超顯示,胎盤和宮壁之間的血腫很大,而且有繼續增大的趨勢,如果是普通的病人她早就勸病人開刀了,目前柳玉瑩懷孕才六個月,孩子保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柳玉瑩省長夫人的身份讓她不敢說。
    柳玉瑩道:「李主任,我情況怎麼樣?」
    李主任道:「血腫還在增大,宮內應該還有出血,所以……」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說出了她的建議:「我建議最好還是馬上開刀,不然一旦引發宮內大出血,你會有生命危險。」
    柳玉瑩堅決道:「不!」
    李主任還想再勸,張揚和宋懷明一起走進病房。
    看到張揚,柳玉瑩的目光中頓時充滿了希望:「張揚,李主任說我宮內的血腫還在不斷增大,她建議我馬上手術。」
    李主任充滿質疑的看了看張揚,把手中的兩張熱敏儀圖片遞了過去:「小伙子,你看的懂B超聲像圖嗎?上面黑色的就是血腫,比剛才又大了許多,很危險的!」
    張揚沒有理會她,將塑料袋交給宋懷明:「宋叔叔,藥方在裡面了,你讓院方派人馬上把草藥煎好!」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把草藥交給了跟著進來的施博展:「施院長,麻煩你了!「如果是張揚交給他,施博展肯定不會接招,可現在宋懷明命令他做,他不得不從命,趕緊拿著草藥離去了,心中這會兒矛盾到了極點,宋省長怎麼對這個年輕人一味盲從,萬一出了事情,恐怕就麻煩了。
    張揚又向宋懷明道:「讓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這裡有我和你就行了!」
    宋懷明雖然心中沒底,可是現在除了相信張揚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一直以來,張揚的醫術還從未讓他失望過,宋懷明將醫生護士全都請了出去,都說在醫護人員面前病人都是平等的,可現實中絕不是這麼回事兒,如果不是宋懷明的身份擺在那裡,院方絕不會任由他這樣指揮的。
    宋懷明關上房門。
    張揚取出針盒,點燃準備好的酒精燈炙烤了一下,然後在柳玉瑩的雙手,雙腿之上下針。
    望著金針隨著妻子的脈搏不斷挑動,宋懷明緊張的閉上了眼睛,他感到喉頭有些發乾,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場地震,他想起死去的妻子靜芝,那種生離死別的痛楚讓他永生難忘,他不想有生之年再經歷一次。
    柳玉瑩的輕吟聲,讓宋懷明霍然睜開雙目,卻見張揚已經在柳玉瑩的顳部刺入金針。然後除去鞋子,扶起柳玉瑩的身軀,盤膝坐在她的身後,張揚向宋懷明看了一眼道:「勞煩宋叔叔為我護法!」
    突然冒出的這句半文半白的話讓宋懷明也是一怔,這小子以為在拍武俠劇嗎?
    張揚雙掌抵住柳玉瑩的後心,內息宛如三月春風般緩緩送入柳玉瑩的經脈,柳玉瑩在摔倒之後動了胎氣,張揚必須以內力修復她的經脈,為孕婦行功比起普通人要小心謹慎無數倍,需知孕婦母子經脈相通,注入柳玉瑩體內的內息會經由她的經脈貫入到胎兒的體內,如果力量掌控不好,可能會對胎兒的經脈造成損傷。張揚自從在李信義手中得到那本先天功之後,經過這段時間的研修已經有所心得,為柳玉瑩療傷卻是他第一次探索修復這種孕體。
    張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柳玉瑩體體內的出血止住,如果柳玉瑩有內功根基,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可是面對一個毫無武功根基的人,張揚必須要將治療分成兩步,第一,利用內力將血腫封閉,避免柳玉瑩宮內進一步出血,第二逐步利用針灸,輔以藥石,化去她宮內淤積的血腫。
    張揚的內息注入柳玉瑩的經脈之內,又沿著她的經脈緩緩流入胎兒的體內,胎兒似乎感覺到異狀,動的比之前加劇了許多。
    柳玉瑩內心緊張到了極點,緊咬雙唇,她對張揚表現出足夠的信任,在胎兒劇烈運動了一分鐘左右之後,似乎恢復了平靜,柳玉瑩感覺到一股清流沿著她的渾身上下循環流動,腹部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宋懷明望著妻子,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渾身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濕透,身為一省之長,現在這種時候,除了祈禱,他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張揚的頭頂已經有白色霧氣裊裊升起,柳玉瑩週身大汗淋漓,蒼白的臉色終於浮現出些許的紅暈,張揚緩緩收回內息,運指如風,依次點擊在柳玉瑩的穴道之上,連點她身體三十六處大穴,方才結束這一階段的治療,睜開雙目,逐一收回金針。
    柳玉瑩閉著雙目仍然不敢睜開雙眼。
    張揚道:「柳阿姨,你先躺下來歇一歇!」
    宋懷明聽到他這樣說,方才趕緊走過去,扶著妻子躺下,關切道:「玉瑩,你感覺現在怎麼樣了?」
    柳玉瑩道:「肚子不痛了,可是,剛才孩子動的厲害,這會兒怎麼不動了?」她不免擔心了起來,宋懷明也有些緊張,趕緊把外面的專家又給叫了進來,李主任給柳玉瑩做了個床邊超聲,從圖像上可以看到胎兒在宮內很正常,胎心145次每分鐘,各項指征都在正常範圍內,讓李主任驚奇不已的是,剛才還看到的那個血腫,非但沒有繼續增大,反而小了一半左右,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雙眼,重新測量了一下血腫大小道:「怎麼可能?」
    張揚在一旁收好了金針,微笑道:「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