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不是教你詐

    高廉明頓時就察覺到那名男子的異常,指著他道:「就是你,給我站出來!」
    那男子臉色變了,他強裝鎮定道:「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高廉明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們的調查已經陷入僵局,他於是想到了這出其不意的方法,有道是做賊心虛,如果那個撞倒柳玉瑩的人真的就在其中,他的表現肯定會有些反常。高廉明在美國的時候心理學也是他主修的科目之一,他認定這男子有些不對頭,大步走向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怒道:「幹什麼?我們又沒犯罪,公安局把我們弄來呆了這麼久,你們憑什麼扣留我們?大夥兒說是不是啊!」他這麼一說,所有車主都跟著嚷嚷起來了,大家都在這裡呆了半天,警方也沒說出找他們來的具體理由,一個個都認為自己的寶貴時間被警方給耽擱了,心裡都憋著火氣。呼啦一下把高廉明給圍起來了,換成別人他們可不敢,可高廉明又沒穿警服,自然少了幾分威懾力。
    張揚和欒勝文隨後已經趕到,欒勝文怒道:「幹什麼的?這裡是公安局,你們想鬧事嗎?」
    那幫車主憤憤然道:「我們不是想鬧事,你們警察把我們叫來說要處理什麼車牌被套的事情,可來到這裡你們又問東問西,我們都有工作,都有生意,時間也很寶貴,不能浪費在你們這兒,我們的損失誰來賠償?」還有人嚷嚷道:「警察怎麼了?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我們又沒犯法,為什麼把我們扣在這裡?」
    欒勝文道:「嚷嚷什麼?都嚷嚷什麼?誰說要抓你們了?這不是為了調查清楚情況嗎?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你們這些車主的利益著想,你們的車被套牌,這麼多違章你們願意買單嗎?出了事情你們能負責嗎?」
    聽到欒勝文的這句話,所有人都靜了下去,欒勝文的氣場很強,關鍵時刻能夠壓得住陣腳,看到這幫車主情緒穩定了下來,欒勝文道:「情況既然調查清楚了,你們想留在這裡,我也不會留你們,眼看中午了,我可管不起這麼多人的午飯。」
    車主們都笑了起來,公安局的飯可不是那麼好吃的,誰也不想留在這兒,他們正準備離去。高廉明卻盯住了那名男子道:「你不能走!」
    那名男子火了:「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憑什麼我不能走?我招你惹你了?」
    高廉明道:「你放老實點,最好配合警察工作!」
    那男子道:「你是警察嗎?警服都不穿!」
    高廉明瞪了他一眼道:「你管我?我是便衣警察!」
    這幫車主看到高廉明針對那名男子,誰也不想多事,更何況本來和他們就沒什麼關係,他們悄悄離去。
    張揚也不明白高廉明為什麼單單留下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態度十分囂張,怒道:「你們領導呢?我要投訴你!什麼態度!」
    高廉明不依不饒道:「你昨天是不是去省人民醫院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這下連張揚也看出這廝的表情不太自然了,短暫的遲疑之後,那名男子大聲道:「沒有!」
    欒勝文原本還以為高廉明在虛張聲勢,可那名男子的表現也讓欒勝文產生了懷疑,今天之所以把這幫人全都叫到白沙區分局,他們的共同之處就在於,在某一特定的時段出現在省人民醫院停車場。而這名男子竟然矢口否認自己去過省人民醫院,看來他心裡的確有鬼。
    張揚向欒勝文低聲道:「欒局,借用一下你的辦公室。」
    欒勝文道:「問話歸問話,千萬不要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他說完向旁邊的兩名警員招了招手,一起出去了。他知道這倆小子想查出到底是誰撞傷了柳玉瑩,這個順水人情,他還是應該做一下,不過有必要提醒一下張揚他們,避免他們做得太過火,到時候自己也不好收場。
    高廉明找出那名男子的資料:「黃立濤,你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黃立濤道:「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他雖然嘴硬,可目光中仍然不免流露出些許的惶恐。
    張揚打量了一下黃立濤,他沒有絡腮鬍子,額頭上也沒有柳玉瑩所說的黑痣,不過這廝的身高倒是蠻附和的,張大官人沒那麼多的時間跟他廢話,走到黃立濤面前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交待,沒證據我們不會找到你。」
    黃立濤道:「找我幹什麼?我沒犯罪,我也沒犯法!」
    高廉明道:「你還裝傻,知道省人民醫院大門口有監控嗎?你趁著混亂幹壞事,以為別人都沒有注意到你,可監控把你的一舉一動全都拍下來了!」還是詐。
    黃立濤咕嘟嚥了口唾沫,他真的害怕了,這個時代監控還沒有普及,他在這方面的意識還不夠,高廉明恐嚇之下,他真的以為自己被拍到了,黃立濤道:「我什麼都沒幹,我……就是去看病……」
    張揚道:「你剛剛不是說自己沒去省人民醫院嗎?」
    黃立濤臉白了,他低聲道:「你們態度那麼惡劣,我有些害怕,所以……」
    張揚怒喝道:「黃立濤,你還敢撒謊!昨天是不是你在醫院大門口撞到了那位孕婦?然後又在她的腹部踢了一腳?啊?」
    高廉明詫異的看著張揚,他現在才知道張揚要把這件事追究到底的原因,我靠,這廝太可惡了,不但撞到了省長夫人,而且還踢她的肚子,根本是想讓省長大人絕後,太歹毒了!
    「我沒有……」黃立濤狡辯道。
    張揚冷哼一聲,上前一步,出手如閃電般點在他的胸膛之上,黃立濤覺著胸口如同被重錘撞了一下,緊接著一種壓搾般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前胸,這種壓迫感讓他痛得無法呼吸,他痛苦的捂著心口,因為疼痛,他甚至無法站立在原地,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高廉明驚奇的望著眼前的一幕,他早就知道張揚是位高手,可也沒想到他厲害到這種地步,手指就這麼一戳,對方就痛苦成這番模樣。
    黃立濤無法忍受住這難捱的疼痛,張口想叫救命,卻被張揚提前封住他的啞穴,張揚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肯說,我就只能對你採取暴力手段,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胸口很痛,就像一座山壓在你的身上,你的呼吸會變得越來越困難,因為我封住了你的穴道,阻止你的血流循環,你有兩分鐘的時間,如果兩分鐘之內,我不解除你現在的狀態,你的心臟就會缺血,心肌長時間缺血後果怎樣,你應該知道。」
    黃立濤驚恐的看著張揚。
    張揚道:「不用擔心我們警察佈置現場的能力,如果你死了,驗屍官也不會看出什麼問題,他們會認為你死於心肌缺血,死於突發的心臟病,你才多大?不到四十歲吧,可能家裡還有妻子還有兒女,你死了誰去照顧他們?」
    黃立濤聽到這裡,目光中透著絕望,眼圈都紅了,只差眼淚沒掉下來。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無非是想聽一句真話,對你來說,說出真相真的那麼難?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如果你不說,我不會再問。」
    黃立濤拚命點頭。
    張揚笑道:「你肯說了?」
    黃立濤點頭,雙手摀住自己的脖子,臉部的皮膚因為缺氧已經變成了紫紅色。
    張揚伸出手去在他身上輕點了一下,黃立濤身體軟綿綿癱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覺到壓在胸口的那座大山瞬間消失了。
    張揚並不急著追問他,黃立濤已經吃到了苦頭,一個嘗到死亡滋味的人懂得怎樣保全自己。
    黃立濤道:「我……我不小心碰到了她……我……我負責醫藥費……」
    話還沒說完,張揚反手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打得黃立濤趴倒在地上,張揚抓起他的衣領,怒視他的雙目道:「黃立濤,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黃立濤被張揚的目光嚇怕了,他顫聲道:「我說……我說……是惠強讓我做的……」
    張揚微微一怔:「惠強?」
    黃立濤點了點頭:「就是省體委主任惠敬民的兒子,他老爺子被查貪污,據說是省長宋懷明下得命令,惠強說他老爺子這次凶多吉少了,他要讓宋懷明家破人亡,要讓宋懷明嘗到妻離子散的滋味……所以我……我就跟蹤宋懷明的老婆柳玉瑩,我……我沒想殺她,我只想造成一次意外,我想搞掉她的孩子,這樣就算對惠強有個交代了,我真的沒想殺她!」
    張揚冷冷道:「要是奪去了她腹中孩子的生命,比殺她還要殘忍!」
    高廉明一邊聽得心驚肉跳,想不到還有這麼大膽的人,而且這幫人動機之卑鄙手段之殘忍實在令人髮指。
    張揚道:「惠強在哪裡?」
    黃立濤道:「我不知道……」
    張揚怒目而視,黃立濤下得打了個冷顫,他低聲道:「他老爺子被雙規調查,惠強……惠強和新石器時代酒吧的老闆關係特別好,我就是在那裡和他見面的,我估計黃軍應該知道他的下落。」
    張揚道:「你給我聽著,這筆帳我先給你記下了,如果我找到惠強,我會放你一條生路,如果我找不到惠強,你等著把牢底坐穿吧!」說完這番話,張揚轉身離開了房間。
    高廉明望著涕淚直下的黃立濤,心中沒有任何的憐憫,一個能對孕婦下手的混蛋簡直是畜生不如,高廉明道:「剛才跟我們說過的話,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還有,你他媽一臉的大鬍子呢?」
    黃立濤道:「我……我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刮了,可是終究還是落在你們手裡了。」
    高廉明道:「你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欒勝文看到張揚走過來,笑著迎了過去:「解決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解決了,黃立濤已經承認,是他把宋夫人給撞倒的。」
    欒勝文哦了一聲,想不到真讓這倆小子誤打誤撞把這件事給查出來了,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他是存心的還是無意的?」
    張揚道:「欒局,這件事你別插手,宋省長不想這件事鬧大,他讓我來處理這件事,你明白嗎?」
    欒勝文點了點頭,處在宋懷明的位置有些事是不方便去做的,讓張揚來處理這件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欒勝文憑著他多年公安工作的直覺已經意識到這件事絕非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他如果盲目查收可能會引起領導不爽,欒勝文道:「那好,這件事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張揚道:「暫時拘留黃立濤,等我向宋省長匯報之後,再決定這件事應該怎麼做!」
    欒勝文道:「沒問題,我讓人查一下這個黃立濤的資料,看看他過去有沒有案底。」
    張揚對黃立濤並不看重,雖然黃立濤是柳玉瑩被傷害事件的罪魁禍首,可他的背後還有指使人,前省體委主任惠敬民的兒子惠強,因為楚嫣然的緣故,張揚的內心深處早已將柳玉瑩當成家人看待,現在家人受到了侵犯,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
    當晚七點,張揚和高廉明開著一輛七成新的桑塔納來到了新石器時代酒吧門前,車是高廉明的,他回國後一直開著這輛車,現在被張揚臨時徵用,車子雖然不怎麼樣,可暖風很不錯,推開車門走下去,高廉明被外面的冷空氣刺激的接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看著前方閃爍的霓虹燈,忽然找到了一種大偵探的感覺,成為偵探一直都是他的夢想,今天總算有機會實踐一把了。
    張揚把手機交給高廉明:「幫我拿著,如果十五分鐘我不出來,你就打電話報警!」
    高廉明愣了:「幹什麼?你把我一個人撂外面了?咱們倆不是搭檔嗎?」他一心想跟著張揚進去看看情況。
    張揚笑道:「正因為是搭檔,所以總得有人斷後啊,我萬一到酒吧裡面遇到了什麼危險,還有你在外面負責接應,如果咱們兩人都進去,被人給圍起來,你說該怎麼脫身?」
    高廉明道:「就憑你的身手,尋常的那些人怎麼會是你的對手。」他對張揚的武功極為推崇。
    張揚笑道:「雙拳難敵四手,真要是遇到了非常情況,我自保還行,你跟我進去,只能分散我的精力,我又要自保又要騰出手來照顧你,肯定麻煩。」張揚說的是實情,他不想高廉明進去,主要是不想發生什麼意外。
    高廉明道:「我不用你照顧,我自己能照顧我自己。」
    張揚道:「老老實實在外面呆著,再跟我囉嗦,小心我揍你啊!」這句話倒是見效,高廉明果然閉上了嘴巴,眼睜睜看著張揚向酒吧大門走去。
    因為時間還早,酒吧還沒有多少客人,新石器時代的老闆黃軍正坐在吧檯旁和新來的女調酒師調情,黃軍過去是練體育出身,曾經在國家級散打比賽中拿過名次,他和惠強的私交很高,過去當運動員的時候蒙受過當時體委主任惠敬民的照顧,他正藉著看手相的理由占女調酒師阿蘭便宜的時候,聽到阿蘭道:「有人衝著你來了,是不是你朋友啊?」
    黃軍轉身看了一眼,他並不認識張揚。
    張揚也不認識黃軍,來到吧檯前,衝著阿蘭笑了笑道:「美女,你好,我是你們老闆黃軍的朋友,他人在嗎?」
    阿蘭有些奇怪的看著張揚,一雙美眸來回轉動著,張揚從阿蘭怪異的表情覺察到了什麼,他這才把目光投向黃軍。張揚有個毛病,如果一名男士和一名美女在一起的話,他的注意力肯定會集中在美女身上,所以他忽略了這裡真正的主人黃軍。
    黃軍望著張揚,他笑道:「你找我們老闆啊!他辦公室在後院。」
    張揚說了聲謝謝,轉身準備離去。
    黃軍叫住他道:「你總得告訴我你是誰啊?我幫你通報一聲!」
    「張揚!」
    黃軍雖然不認識張揚,可是這個名字他卻已經聽說過,黃軍道:「你等等啊,我先給老闆打個電話!」
    張揚笑道:「不必了,我直接去找他!」
    黃軍點了點頭道:「往右走,廁所旁邊的那個小門!」
    張揚說了聲謝謝,舉步向前方走去。
    看到張揚走遠了,阿蘭忍不住笑了起來:「老闆,你可真夠壞的,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就是?」
    黃軍端起吧檯上的紅酒一飲而盡:「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找得肯定不是我!」黃軍拿起手機迅速撥通了號碼,走到陰暗的角落,變幻的燈光讓他的面龐顯得忽明忽暗,電話接通之後,黃軍低聲道:「惠強!張揚你認識嗎?」
    「沒怎麼打過交道,不過他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怎麼?」
    「他來我酒吧了!」
    惠強的呼吸聲變得低沉,過了一會兒他方才道:「黃立濤失蹤了,我擔心他被人認出來了,無論他怎麼問,都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訴他。」
    黃軍抿了抿嘴唇:「要不要我給他一個教訓?」
    惠強道:「你看著辦!」
    黃軍掛上電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小子正坐在剛才他的位置上,笑瞇瞇和阿蘭聊著什麼,黃軍皺了皺眉頭,他又打了個電話,衝著電話低聲道:「關門!放狗!」
    張揚推開小門,後方是一個千餘平方的院子,院子裡堆積著不少的鋼管,最北頭有一幢兩層小樓,樓上不少房間都有燈光,張揚舉步向小樓走去。
    黑暗中兩道黑影向張揚衝去,猶如兩道黑色的閃電,張揚第一時間覺察到了動靜,他定睛望去,卻見兩頭藏獒一左一右向他無聲無息的悄然逼近。
    張揚暗叫不妙,一頭藏獒爆發出一聲悶吼,雙腿用力後蹬,倏然離地而起,向張揚騰空撲了上來,張開巨吻,滿口白森森的利齒在夜色中森然發光,它直接咬向張揚的頸部。
    另一頭藏獒則奔向張揚的下盤,它撕咬的目標是張揚的雙腿,兩頭藏獒一高一低,配合竟然相當的默契,張揚對藏獒的凶殘早有瞭解,雖然他擁有一身蓋世武功,面對兩頭兇猛的藏獒也不敢大意,張揚向右閃電般橫跨一步,那頭撲向他頸部的藏獒頓時落空,可攻擊張揚下盤的那頭藏獒非常的靈活,隨著張揚的腳步瞬間轉換方向,張口咬向張揚的右腿。
    張揚怒道:「孽障!」他抬腳踢了出去,雖然啟動稍晚,可是出腳的速度卻超過了藏獒移動的速度,準確無誤的踢中了那頭藏獒的咽喉,張大官人這一腳有開碑裂石的力量,那頭藏獒被他踢得在空中翻轉了五六圈,摔倒在鋼管之上,連吭都不吭就碰得腦漿迸裂。
    另外那頭藏獒看到同伴被張揚一腳踢死,喉頭發出低沉的悲鳴,不顧一切的撲向張揚。張揚一個後仰,那頭藏獒從他身體的上方撲了出去,不等這頭藏獒轉過身來,張揚衝上去又是一腳,狠狠踢在藏獒的屁股上,藏獒嗷!地一聲,如同坐了噴氣式,竟然被張揚這一腳踢得飛向半空中,越過前方的圍牆,落地之後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響,夾雜著藏獒的哀鳴,估計也是無法活命了。
    張揚額頭上也是冒出了不少冷汗,沒想到在這裡也會遇到埋伏,剛才酒吧內的那個男子根本是故意設了個圈套害他。張揚正琢磨著,回去找那小子的晦氣。
    此時院子裡燈光大亮,從小樓內衝出五名壯漢,其中一人指著張揚的鼻子大吼道:「抓住他,殺了我們的藏獒,狗日的不想活了!」
    張揚被人設計心中本來就窩火,現在又聽到有人罵他,心中的怒火更熾,他向前一步,腳下踩中了一根手腕粗細的鋼管。張揚的唇角泛起冷笑,他腳尖一挑,那根鋼管從地面上彈跳而起,張揚一伸手將這根長約三米的鋼管掌握在手中,這幫人放狗咬他在先,所以張大官人根本用不著對這些人客氣。張揚揮動鐵棍,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向那五個人。
    五名壯漢雖然人多,可他們手上並沒抄傢伙,看到張揚揮動著一根三米長的鋼管衝了過來,一個個也有些驚慌,好在院子裡最多的就是鋼管,他們也抄起鋼管,可武器相同,在不同人手中使出,威力卻是大不相同。
    看到張揚一個力劈華山向下砸來,其中一人慌忙用鋼管去招架,可鋼管碰撞在一起,發出托!地一聲,他只覺著雙臂被震得發麻,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張揚還沒使出第二招呢,這廝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真不是被嚇得,是他承受不住張揚這一棍的壓力,雙腿都軟了。
    其他幾個還沒準備好進攻,就被張揚用鋼管逐一砸中了腳面子,一個個疼得慘叫著扔掉了鋼管,抱著被砸中的那隻腳,單腳跳了起來。
    黃軍就在這時候來到了後院,看到死在一旁的藏獒,黃軍疼得差點沒掉出眼淚來,這兩頭藏獒是他好不容易才從青海弄過來的,養了一年多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想不到就這麼被張揚給弄死了,黃軍怒吼道:「你殺了我的狗!」
    張揚把手中的鋼管扔到了一邊:「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就是黃軍吧,真是名如其人,比他媽日本鬼子還狠,把我騙到這裡,放藏獒咬我,要是我真被藏獒咬死了,你是不是還要告我行竊未遂呢?」
    黃軍咬牙切齒道:「你找死!」
    張揚道:「拜託,現在是法治社會,千萬別說大話,過天的話不能說,過天的事兒咱也不能幹,黃軍,媽的!你爹媽怎麼給你起了一個這麼噁心的名字?」
    黃軍緩慢的解開他灰色大衣的衣扣,露出裡面深藍色的運動衣。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想不到這廝也是個練家子,看情形想要跟自己單挑。
    張揚道:「你是黃軍嗎?」
    黃軍點了點頭,他伸出手,向張揚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比試。
    張揚笑瞇瞇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惠強在哪裡?你告訴我他的下落,今天這事兒我不再追究!」
    黃軍道:「你很狂啊!」
    張揚道:「我這叫個性!」
    兩人距離還剩下兩米的時候,黃軍倏然啟動,向前一個跨步,腰身一擰,藉著這一不明顯的動作,全身的力量凝聚於右拳之上,拳頭攻向張揚的面門,他恨極了張揚,這一拳要讓張揚滿臉開花。
    張揚看似輕描淡寫的舉起左手,只是輕輕一揮,就已經化解掉黃軍的這一拳,然後他向前一步,右拳直取黃軍的前胸,黃軍避無可避,身體騰雲駕霧般向後方飛去,足足倒飛了五米方才摔倒在地上。
    張揚並沒有趕上去發動第二次攻擊,仍然不緊不慢的走著,頗有些勝似閒庭信步的味道,他微笑道:「黃軍,惠強讓人謀害宋省長的妻子,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為朋友兩肋插刀,我佩服你,可為虎作倀,就不是那麼的明智了。」
    黃軍被張揚這一拳打得半天沒緩過勁來,等張揚走到他的近前,他方才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抬腳踢向張揚,被張揚輕鬆避過,張揚又是同樣的一拳,打得黃軍橫飛出去,這次撞在了堆積在哪裡的鋼管上,鋼管散落下來,不少砸在黃軍的身上。
    張揚抬腳踏中黃軍的胸口,這次不給他爬起來的機會,腳上稍稍用力,黃軍感覺到自己的胸骨嘎吱作響,似乎要被張揚給踩斷了,張揚道:「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最講道理,最反對的就是濫用暴力,你說你為什麼非得逼我?我再問你一遍,惠強在哪裡?」
    黃軍搖了搖頭道:「有種你弄死我,讓我出賣自己的哥們,沒門!」他表現的頗為硬氣。
    張揚嘖嘖讚道:「看不出,你居然是條漢子,黃軍,我明白的告訴你,惠強犯法了,你現在知情不報,也是犯法,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黃軍忍痛道:「牢誰他媽沒坐過,大不了你給我再送進去,我他媽不在乎,讓我出賣兄弟,做不到!」
    張揚正準備給黃軍一點苦頭嘗嘗,卻聽到後方傳來一個冷冷的女聲道:「放開他!」
    張揚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去,卻見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女郎壓著小眼鏡高廉明走了過來,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高廉明的脖子上。
    張揚看得真切,這黑衣女郎竟然是國安特工佟秀秀,張揚萬萬沒有想到佟秀秀會出現在這裡,他驚詫莫名的張大了嘴巴,幾乎能塞進去一個大大的鵝蛋。
    佟秀秀的俏臉之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冷冷望著張揚道:「你聽到沒有,我數到三,你放開他!」
    張揚真不知道佟秀秀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他笑瞇瞇道:「我要是不放呢?」
    佟秀秀將水果刀向下一壓,刀鋒割破了高廉明頸部的皮膚,一縷鮮血順著高廉明的脖子流了下去,高廉明嚇得臉都白了:「姑娘,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不是鬧著玩的。」
    佟秀秀怒道:「你閉嘴!再說話,我把你舌頭先割了!」她又向張揚道:「趕緊放人!」
    張揚道:「我憑什麼放人?你覺著抓一人質就能要挾我放人?我又不認識他,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高廉明欲哭無淚:「張……」
    佟秀秀道:「原來你不認識他啊,那好,我先在他身上扎幾個窟窿再說。」
    高廉明並不知道張揚和佟秀秀認識,這會兒兩人正較勁呢。
    黃軍道:「表妹,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別捲進來!」
    張揚道:「表妹?原來是親戚啊,今天剛好把你們這個犯罪團伙一網打盡。」
    佟秀秀這次用刀尖抵住了高廉明的下頜:「再不放人,我先從這兒扎進去,把他舌頭給切掉,看他以後怎麼說話。
    張揚道:「你試試,我可告訴你,他家老爺子是咱們公安廳高付廳長,你們是不想活了。」
    黃軍一聽有些害怕了,他倒不是自己害怕,而是覺著表妹捲進來不值得,他大聲道:「秀秀,你和這件事沒關係,趕緊走!」
    佟秀秀道:「你放人!」
    張揚道:「憑什麼我放人啊?咱們交換!」
    佟秀秀點了點頭。
    於是張揚壓著黃軍,佟秀秀押著高廉明,向對方走去,佟秀秀趁機向張揚眨了眨眼睛,張揚知道這妮子肯定有想法,交換人質的時候,張揚把黃軍向前一推,佟秀秀也把高廉明向前一推,張揚卻突然向佟秀秀衝去,佟秀秀作勢揚起水果刀向他刺去,被張揚擰住手腕,奪下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
    這一變故實在是太突然,黃軍想要去抓高廉明,高廉明這小子多機靈已經跑到張揚身後呆著了,張揚把水果刀交給他,讓他看住佟秀秀,向黃軍微笑道:「黃軍,麻煩你表妹送我們一程。」
    黃軍怒吼道:「你放開她!」
    張揚道:「放心吧,我們不會對她不利,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如果你敢追上來,我們一緊張,可不敢保證她毫髮無損。」
    高廉明押著佟秀秀向右側的鐵門退去,他剛才在酒吧內被佟秀秀給抓了,這會兒真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心中得意非常,剛才的確是有些怕,可現在完全沉浸在驚險刺激的經歷之中了。
    張揚和高廉明押著佟秀秀上了門口的桑塔納,看到黃軍帶著不少的人追了過來,張揚把佟秀秀推到後座上,讓高廉明趕緊開車。
    高廉明開車離開了這裡,看到黃軍他們並沒有追上來,不由得笑道:「哈哈,真是刺激啊,張揚,今兒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過去只是在警匪片裡見到過。我說,那小丫頭,反了你了,居然敢劫持人質,看你這麼漂亮一女孩子居然是個法盲,無知者無畏啊!」高廉明一邊說一邊從後視鏡看車內的情況。
    張揚已經放開了佟秀秀。
    佟秀秀氣呼呼瞪了張揚一眼道:「你們搞什麼?」
    張揚道:「你問我,我還問你呢?你搞什麼?怎麼跟一幫社會不良分子攪合在一起?」
    高廉明一腳踩下了剎車,張大官人和佟秀秀都猝不及防,身體一個踉蹌,兩人同時斥道:「你怎麼開的車?」
    高廉明轉過頭,愕然望著他們兩個:「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佟秀秀白了他一眼道:「什麼智商?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出來?」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遠處就是市民廣場。
    張揚也跟了過去,有些不解的追問道:「你和黃軍什麼關係?是不是又出任務?」
    佟秀秀向身後的桑塔納看了一眼,高廉明本想跟出來呢,卻被佟秀秀狠瞪了一眼,這廝訕訕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佟秀秀道:「黃軍是我表哥,他是好人,狐朋狗友多了些,不過他沒做過什麼壞事,跟犯罪也挨不上。」
    「好人?」張大官人嗤之以鼻,今晚如果換成別人走進那座後院,肯定要被兩頭兇猛的藏獒咬得遍體鱗傷了。
    佟秀秀道:「你先別問我,好好的你跑到我表哥店裡做什麼?」
    張揚這才將前往新石器時代酒吧的目的說了一遍,佟秀秀聽完,秀眉微顰,她歎了口氣道:「我真不知道事情這麼複雜,我表哥也真是,他跟著瞎摻和什麼?」
    張揚道:「我對你表哥沒興趣,我想找的是惠強,這小子策劃謀害宋省長夫人,如果抓不住他,還不知道這混蛋東西要搞出什麼事情來,你表哥最好沒參予這件事,不然也要追究他的責任。」
    佟秀秀道:「他只是江湖義氣,應該沒有參予惠強的事情。」
    張揚道:「他有沒有參予這件事,很快就會知道。」
    佟秀秀咬了咬嘴唇,小聲請求道:「張揚,我表哥對我很好,你這次能不能網開一面,不要追究他的責任?」
    張揚道:「事情的關鍵不在我,而在他!跟你也有些關係。」
    佟秀秀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幫我給他打個電話,我看看到底是你這個表妹重要,還是惠強那個朋友重要。」
    佟秀秀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她低聲道:「你想利用我逼迫我表哥出賣惠強?」
    「不是出賣,惠強現在就是一隻瘋狗,他把自己父親的事情全都歸咎到宋省長的身上,所以瘋狂的去報復,這樣的人留在外面真的很危險,你也是國安工作人員,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職責,我們有責任抓住惠強,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佟秀秀默然無語,過了一會兒,終於道:「手機給我!」
    張揚將自己的手機交給她,佟秀秀撥通了表哥黃軍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她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在張揚的手背上啪!地打了一記。
    張揚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接過電話,聽到黃軍在那頭的怒吼聲:「張揚,你最好馬上放了我表妹,不然我報警了!」
    張揚暗自好笑,黃軍居然也要報警,剛才他的行為其實已經觸犯了法律,要抓也應該把他給抓進去,張揚語氣冷漠道:「黃軍,你是要表妹還是要朋友,我告訴你,惠強犯法了,你包庇他也是犯罪,你表妹劫持公安廳廳長的兒子,後果怎樣你自己掂量,如果你還執迷不悔,我先把你表妹送到監獄裡面去。」
    「不要……」黃軍在張揚的威逼之下已經開始動搖。
    張揚道:「黃軍,正因為惠強是你的朋友,你才應該阻止他,不可以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錯下去。你難道不知道,宋省長的妻子懷孕七個多月了,他竟然讓人去撞倒她,踢她的肚子,這樣的手段實在是卑鄙無恥!」
    黃軍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而粗重,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低聲道:「他在明遠港,萊陽號漁船上……」
    張揚總算知道了惠強的具體位置,他微笑道:「謝謝你的配合!」
    「我表妹呢?」
    張揚道:「你放心,我們是國家工作人員,不會對你表妹怎麼樣,等我們抓住惠強,你表妹自然可以平安回去,今晚她持刀劫持人質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對她進行起訴。」
    高廉明搞不清張揚和佟秀秀的關係,開車前往明遠港的途中,他不停的問東問西,佟秀秀聽得不耐煩,忍不住道:「你明明是一男同志啊,怎麼這麼多話?跟個女人似的,真貧!」
    高廉明被她說得臉上一熱:「那是,跟你不能比,你多威風啊,水果刀到你手裡都能成凶器,頭次見面就給我脖子來了一記號。」
    佟秀秀道:「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連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沒有,難怪張揚不想你跟著,是害怕你累贅啊。」
    高廉明道:「我不跟法盲說話,你持刀劫持,把我當成人質,這是犯罪你知道嗎?要是我起訴你,你至少得坐十年牢,等你出來的時候都二十一世紀了。」
    佟秀秀道:「起訴我?去啊,我還真惦記著有人把我給送牢裡去。」
    高廉明笑道:「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想進監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前方已經是明遠港,高廉明踩下剎車。
    張揚和佟秀秀走下車,仍然讓高廉明在後方負責接應。
    佟秀秀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一件事,轉身來到高廉明面前:「你剛才說林子什麼的?」
    高廉明可不怕她:「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話沒說完,佟秀秀揮動粉拳,照著高廉明的眼睛就來了一拳,高廉明一聲悶哼,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了,再看佟秀秀已經揚長而去,向後揮了揮手道:「這一拳是讓你記住,以後對女人客氣一點。」
    高廉明捂著流淚的眼睛:「就你也算是女人?」
    張揚和佟秀秀沒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那一艘停泊在港口碼頭的船,看到萊陽號三個字,張揚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轉向佟秀秀道:「你去還是我去?」
    佟秀秀道:「我去抓他,你負責接應。」
    惠強自從知道黃立濤被公安局請去喝茶,整個人變得忐忑起來,他之所以想要攻擊宋懷明的家人,是因為他認為父親落到現在的地步全都拜宋懷明所賜,當初東江體育場坍塌事件,就是宋懷明挑頭,把他父親從省體委主任的位置上趕下來,而現在宋懷明又提出什麼反腐倡廉,將自己已經半退休狀態的父親又給送進了監獄,因為涉及的案情和金額巨大,已經初步認定,他父親想從監獄中出來很難了,說不定後半輩子都要在監獄中渡過,惠強每念及此,心中怒火中燒,他要報復宋懷明,讓他嘗到親人出事的滋味,所以才有了僱傭黃立濤去對付柳玉瑩。
    惠強並沒有想到黃立濤如此低能,根據眼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黃立濤十有八九已經讓公安機關控制,惠強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如果黃立濤把他供了出來,那麼作為幕後主謀的他就會因此而坐牢。
    惠強一邊喝著啤酒,一邊透過舷窗向外張望,他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跳到了他所在的漁船上。惠強微微一怔,他對危險有著特有的敏感,他總覺著有些不對。
    登上漁船的正是佟秀秀,在聽張揚說完這件事的由來之後,她也想幫助張揚盡快抓住惠強。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