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城故事
俞美蓮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她的那點兒潑勁被張揚一巴掌給打散了,她倒是想找張揚算賬,可她不敢,關於這個小叔子的傳奇,春陽流傳著很多的版本,她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趙鐵生道:「哭啥,又啥好哭的?你把你媽推倒了,還有理了?立軍,以後你們兩口子要吵架,別到這兒來,我和你媽年紀都大了,擱不住你們攪和!」
俞美蓮抹乾淨眼淚,爬起來往外面就走,徐立華慌忙催促趙立軍去追她。
趙立軍追出去沒多久,又折回頭來,把摩托車開走了。
趙立武等他們兩口子離去之後,低聲笑道:「活該,瞧她那囂張樣,我都想抽她!」
趙鐵生很生氣,低聲道:「你們接著吃,我吃飽了。」
發生了剛才的事情,趙立武也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事情了,他草草吃了一點,也借口酒店有事,匆匆離去。
張揚來到母親身邊握住她的手道:,占媽,你沒摔著吧?「
徐立華笑著搖了搖頭,她起身想去收拾,卻感到腰部一陣疼痛,又不得不坐下,張揚關切的扶著母親來到沙發上坐下,輕聲道:」媽,你趴下來,我給你揉揉。「
,」噯!「,徐立華趴在沙發上,感覺到兒子的大手在腰部推拿,說來奇怪,張揚揉捏兩下之後,她感覺疼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徐立華笑道:i」看來當初讓你讀衛校還是有些好處的。「
張揚道:,」還好學了點按摩推拿的本事,以後可以用來孝敬您。「其實他這手功夫可不是從衛校學來的。
徐立華道:,」三兒啊,剛才媽對你那樣,你不生氣吧?「
張揚笑道:,」媽,我怎麼會生您的氣,再說您又不是真衝我發火。「
徐立華道:,」家和萬事興,我們這家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總想著一家人還是和和美美,這樣日子才過的有滋有味,你趙叔那個人沒多少文化,過去對你也不好,可這兩年他改了許多,小軍、小武兩個對我也滿孝順的,至於小蓮,她脾氣大了一些,平時也不這樣,可能是女人懷了孕,容易上火生氣,可你當兄弟的不該打她啊!「,張揚道:(」媽,我錯了,剛才我看到她把你推倒,一時心急所以才打了她,不過我沒下狠手。「
徐立華笑道:,」媽知道,你要是下了狠手,她的臉早就腫起來了。\「,母子倆一起笑了起來。
茶几上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母子倆的對話。……」……
徐妄華想去接電話,張揚讓她繼續躺著:\「,媽,我去接!\」,張揚拿起電話:\「,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道:\「,張揚?你什麼時候來江城的?\」,張揚馬上聽出是何歆顏,他頗感意外,可馬上又明白了,這丫頭肯定是抽空跟母親培養感情呢。
張揚笑道:\「佔你不知道我回來,怎麼會往我家裡打電話?\」,何歆顏道:,\「切,你以為我一定要找你啊,我不能跟徐阿姨聊聊天說說話嗎?\」,張揚笑道:,\「那好,我把電話給我媽。」
徐立華聽說是何歆顏,也是開心非常,她接過聽筒道:,「歆顏啊,你有日子沒過來看我了。」
張揚笑了笑,去一旁泡了杯茶,自己喝了起來,還別說,何歆顏倒是很會哄老人家開心,陪著徐立華聊了足足有十多分鐘,徐立華這才依依不捨的掛上了電話,看了兒子一眼,嘴裡還故意感歎著:,「多好的姑娘啊!」,張揚笑道:「覺著她好,你就認她當乾女兒咯!」,聽到兒子這樣說,徐立華不由得想起子秦鼻萌,這個乾女兒和秦歡一起失去了蹤影,她輕聲道:,「萌萌去了哪裡?」
張揚道:,「媽!她和小歡在一起,去了外國,總而言之她現在生活得很好。」
徐立華點了點頭道:「知道他們生活的很好就行,萌萌是個好孩子。」
張揚陪著母親聊了一會兒家長裡短,他本以為何歆顏還會打電話過來,可等了一個多門、時,竟然沒有接到何歆顏的電話,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八點半了,他想出去轉轉,很久沒回春陽了,不知現在的春陽是否和他過去初來的時候一樣?他向母親說了一聲,離開家門,沿著小街緩步向前方走去,方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前方一個窈窕的身影迎著他走了過來。
張揚藉著路燈微弱的光芒看清那身影竟然是何歆顏,張大官人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丫頭真是神出鬼沒啊,網網才打完電話,這會兒就出現在春陽,還是自己疏忽了,網才忘了問她到底在什麼地方。難怪她會打電話給母親,原來她來江城了。
何歆顏的目力當然比不上張揚,她手中還拎著一個旅行包,顯得有些吃力,張大官人悄悄躲到一棵大樹下,等何歆顏經過的時候,這廝倏然從後面衝了出去,其實張大官人重生之後如果沒有選擇當官,這廝做賊也有極其優秀的天賦,一手摀住何歆顏的嘴巴,一手將她抱住,壓低聲音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何歆顏的確被嚇了一跳,可馬上從張揚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溫暖的氣息,男女之間發展到了一定的層面,對彼此的氣息都很熟悉,張大官人雖然嗓音拿捏的不錯,可還是沒能瞞過何歆顏的鼻子,張揚感覺不到何歆顏的反抗,心中真是納悶,以這丫頭剛烈的性格竟然不做抗爭,這廝惡作劇的性子又上來了,貼著何歆顏的俏臉,伸出舌頭在她耳垂上舔了一口,陰測測道:「我還要劫色!」
張揚感覺到何歆顏的嬌軀顫抖了起來,他雖然沒看清何歆顏的表情,可她顫抖明顯是因為笑得,而不是害怕,張揚知道自己露餡了,放開了何歆顏。
何歆顏笑得就要喘不過起來,好不容易才停住笑聲,俏臉之上蕩漾著笑意,瑤鼻可愛的皺了起來,揮動粉拳向張揚的身上打去:「越來越沒出息了你,打死你這個臭流氓!」
張揚笑著抓住她的手腕:「別介啊,打死了我,你哪兒找這麼好的男人去!」
,「滾!」,何歆顏含羞帶怨的瞪了他一眼,將旅行袋扔給他:,「幫我拿著!」,張揚道:,「裡面是什麼?」
何歆顏道:「我的東西,還有給徐阿姨買了點營養品。」
張揚道:,「真是孝順啊,我媽都被你迷的神魂顛倒了。」
何歆顏挽住他的手臂道:,「我想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張揚笑道:\「,不用你迷,我早就神魂顛倒了。」\「
何歆顏道:,\」騙人,迷得你神魂顛倒的那個肯定不是我「\」
張揚道:,「我說丫頭,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啊!」,何歆顏道:,「不是我對自己沒信心,是對你沒信心!」,張揚道:,「網才打電話的時候都不告訴我你在春陽。」
何歆顏道:,「這次來的有點突然,江城酒廠明天有個代言,我網才打電話的時候,網剛出了江城機場,原本打算明天做完活動,過來探望徐阿姨的,可沒想到你竟然在春陽,所以我想都不想,打車就來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張揚看到何歆顏柔情脈脈的樣子,心中一陣溫暖,他關切道:,「吃飯了沒有?」
何歆顏搖了搖頭。
張揚道:「i跟我回家去吃。」
何歆顏道:「不了,外面隨便吃點吧,別讓伯母麻煩了。」
張揚把何歆顏的旅行包鎖在自己的皮卡車內,兩人也沒開車,步行出了小街。
這兩年春陽還是有不少變化的,縣委書記沙普源上台之後,把前任領導朱恆沒有完成的縣城道路改造工作做完了,現在春陽的街道寬闊了許多,張揚感到這座小城有些陌生了,不過他記得春水河,春水河畔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他帶著何歆顏來到了熟悉的知味居,沿著春水河前往知味居的路上,熟悉的感覺彷彿瞬間都回到了張揚的心中。
春陽的冬天比南錫要冷許多,何歆顏和張揚來到牆角空調旁坐下,張揚幫著何歆顏脫下大衣,搭在椅背上,望著何歆顏的俏臉,張大官人笑得很開心。
何歆顏道:「你笑得很色啊!」
張揚道:「是啊,改不了了!」他拿起菜單點了幾道菜,又叫了一瓶清江特供,他向何歆顏道:「你喝白的還是啤的?」
「白酒吧,今兒天太冷,喝點白酒暖和。」
何歆顏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開好的白酒,給張揚倒上滿滿的一玻璃杯,然後自己倒了半杯酒,感歎道:「上午還在海南拍廣告,晚上就來到天寒地凍的江城了,長期過這樣的日子,我生理都要紊亂了。」
張揚笑道:「有我在不會紊亂,回頭我幫你調節調節。」
何歆顏嫵媚的瞪了他一眼,抬腳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下,張大官人的腿伸了出去,兩人的腿在桌下糾纏在一起。
何歆顏道:「前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都沒說要來江城,怎麼這麼突然?」
張揚道:「遇到了一點事情,必須要回來,我呆不長,後天就得趕回去。元旦南錫有個萬人環城跑,我本來不想參加,可上頭打電話讓我回去,混在官場裡,時間都不是自己的了。」
何歆顏道:「你是體委主任,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當然要出面了,小張同志,表現,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謝領導重視,以後我會用實際行動表現,一定讓領導滿意。」
何歆顏覺著張揚的雙腿纏得越發緊了,端起酒杯道:「喝酒吧,你還讓不讓我吃頓飯?」
張揚這才放開了她,陪著何歆顏喝了杯酒。
何歆顏道:「王准前兩天跟我聯繫,問我想不想出專輯。」
張揚道:「什麼專輯?」
何歆顏道:「他把我介紹給香港的金牌音樂製作人良正,良正看過我的舞蹈,聽過我唱得廣告主題曲,他有意幫我出一張舞曲專輯。」
張揚笑道:「好事啊,總是拍廣告提升知名度相當有限,如果可以出一張舞曲專輯,對提升你的知名度大有幫助。」
何歆顏道:「其實我並不想有多大的名氣,現在的生活衣食無憂,我已經很滿足,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而不願成為什麼明星!」何歆顏這句話說的平淡,可她卻是在婉轉的向張揚表明心跡。
張揚當然懂得何歆顏的意思,他呵呵笑道:「你還年輕,趁著年輕就應該做一番事業,相夫教子,過兩年再說,我一定盡力,讓你多生幾個。」
何歆顏的俏臉紅了起來,啐道:「誰說要跟你生了?」
張揚嬉皮笑臉道:「你不跟我生,跟誰生?」
何歆顏又踢了他一腳,張揚的確對她很好,可是這混蛋到婚姻的事情,就開始迴避主題,何歆顏知道張揚是怎樣的人,任何女人都很難拴住他那顆不羈的心,可是何歆顏真真正正深愛著他,她也想有一日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也憧憬著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愛上一個這樣的人,就必須承受幸福的代價,代價是什麼?何歆顏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何歆顏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杯道:「我決定了,就試著出張專輯搏一下。」
張揚舉杯道:「預祝你專輯熱賣,紅遍中港台!不!應該是紅遍全亞洲,全世界!」
何歆顏之所以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對張揚的態度感到有些失望,她的性格很堅強,絕不是個一味癡纏的女孩子,感情上她想做到拿得起放得下,雖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下張揚,可是張揚有句話說得對,她應該做些事,趁著年輕,多做一些事,如果命運注定她還要等待,那麼她就這樣等待下去……
杜天野收到了一封信,信中沒有署名,裡面只有一張照片,這是一張拍攝於66年的集體照,杜天野從中找到了年輕時候的許常德,他頓時明白,這就是張揚所說的那張照片,一定是蘇媛媛寄給了他。杜天野對這張照片的興趣並不是太大,許常德和王均瑤、沈靜賢這些人的關係對他來說不是特別重要,他之所以去找蘇媛媛,主要是因為張揚開口求助,作為朋友,他應該幫這個忙。
張揚接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來到了杜天野的辦公室,拿走了這張照片,姜亮那邊也查到了一些線索,許常德當年下鄉插隊地點就在北原省荊山市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
張揚決定親自去一趟,他和姜亮一起從江城出發前往荊山。姜亮得到的一些資料全都放在文件袋中,因為寒流突然來了,他特地帶上了一個警用藍色大衣,來到張揚的皮卡車內,發現張揚的暖風打得很足,忍不住抱怨道:「穿多了,早知你空調這麼好,我就少穿點。」
張揚接過他手中的文件袋:「裡面都是些什麼?」
姜亮道:「你委託給我的事情我當然要盡力查,王均瑤和沈靜賢的資料並不好查,許常德的資料咱們這邊不缺,畢竟他是江城過去的市委,他在66年曾經下鄉兩年,插隊的地點就在北原荊山。」
張揚道:「西山縣就在清台山的背面,距離江城不遠啊!」
姜亮點了點頭道:「現在隧道都通了,當然不遠,過去那會兒要繞過清台山,道路也是崎嶇不平,交通十分的不便利,去一趟西山就得花一整天的功夫。」
張揚道:「你是說許常德他們都在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插過隊?」
姜亮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可許常德肯定是從那兒出來的,他的檔案中有這段記錄,我查了很久,才查到這份原始文件,後來他只是寫這兩年下鄉插隊,並沒有指明在哪裡。」姜亮打了個哈欠,把座椅放倒了,躺下道:「我昨晚值夜班,一晚上都沒睡好,得補個覺,等到了西山縣再叫醒我。」
沒多久姜亮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看來他真的累了,張揚望著他笑著搖了搖頭,啟動汽車向荊山市的方向駛去。
從江城前往荊山,春陽是必經之路,張揚早晨才把何歆顏送到江城,這會兒又得折返回去,來江城的這兩天幾乎都在奔波中渡過了。
汽車來到清台山前,張揚不由得想起當初他在黑山子鄉擔任計生辦代主任的事情,想起他在山路至上邂逅楚嫣然的情景,一切都是如此親切如此熟悉,張揚發現自己對清台山的感情很深,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清台山當成了自己的故鄉,他的人生從這兒開始。
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張揚就穿過了連同平海和北原兩省的清台山隧道,出了隧道就是西山縣,沿著縣道走了沒多遠,就駛入通往盧家梁的蜿蜒山路。
這裡依然是清台山,不過是清台山的西坡,春陽在清台山的東面,盧家梁的山路比起黑山子的緊慢十八盤絲毫不遜色,道路之崎嶇,路況之複雜,甚至猶有過之,張揚不得不減慢車速,快要到盧家梁的時候前方有兩輛車出了事故,把道路給堵上了,張揚暗叫晦氣。姜亮這會兒也醒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了嗎?」
張揚搖了搖頭:「前面好像出事了。」
姜亮坐起來向前方望去,卻是一輛客貨車和一輛拖拉機撞在了一起,盤山公路本來就狹窄,路面大部分都堵上了,五個人在那兒吵著呢。
張揚暗叫晦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姜亮也披上棉大衣跟了上去。來的時候還後悔帶了這件累贅出來,可一進了山裡頓時就感覺到棉大衣的好處,山風凜冽,人原地站在那裡都能被吹得打晃晃,日頭雖然還掛在天空上,可絲毫沒有晴天的感覺,陽光白乎乎的沒有任何的暖意,姜亮裹緊了大衣。
張揚看了看那兩輛車,又看了看那五個人,客貨車上有兩個人,拖拉機上有三個人,都沒受傷,不過拖拉機被撞得慘不忍睹,客貨車的前臉也壞了,水箱也漏了,客貨車司機是一個又高又胖的漢子,他操著典型的荊山話道:「娘的,老子都把車停下了,你咋還直愣愣的的往我車上撞?」
開拖拉機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後生,跟他一起的兩個也都差不多,年輕人血氣方剛的,瞪著雙牛蛋眼,大聲辯駁著:「你也不睜眼看看,這兒是羊腸子,誰家車停在路當中啊?你不是找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