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療傷

    李道濟只覺著劍身劇震,整條手臂被震得酸麻,竹劍偏到了一邊,他應變奇快,連續退出兩步,這兩步是為了重新站穩根基,更是為了卸去張揚那一掌拍擊的力量,張揚的掌力從竹劍上傳來,震得李道濟氣血翻騰。
    李道濟此時方才明白,為什麼任昌元竟然不是張揚一合之將,一腳踢到張揚身上,居然害得任昌元腿斷,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
    張揚這一掌用了八成功力,雖然成功將對手震退,化解了對方的全力一擊,可是這次出手牽動了他肩頭的槍傷,張揚也感到一陣氣血虛浮,他沒敢繼續進擊,仍然站立在原地,笑瞇瞇望著李道濟,其實他是在利用時機抓緊調息。
    天色越來越黑,夜幕即將籠罩古長城。史滄海忽然發現服部一葉消失了,史滄海內心一怔,剛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戰場之上,卻沒有留意到服部一葉何時離開的。
    李道濟已經被張揚剛才交手表現出的超強實力震駭住了,正因為此,李道濟沒有急於發動第二次攻擊,此時雨似乎大了一些,李道濟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張揚的身後。
    服部一葉——來自日本的武功高手,在眾人都沒有留意的時候已經悄然來到戰局之中。開始的時候服部一葉並沒有想和李道濟聯手的,可是在看到張揚出手之後,服部一葉馬上改變了念頭,憑他的武功單打獨鬥絕非是張揚的對手。
    圍觀的人群看到服部一葉也加入戰團的時候,頓時憤憤不平,曹三炮嚷嚷道:「兩個打一個,不公平,媽的,日本鬼子,高麗棒子沒一個好東西。」
    史滄海道:「他們一起上也不會是張揚的對手。」他看到剛才張揚只要乘勝追擊就可以在一招之間擊敗李道濟,卻不知張揚因何會放棄?史滄海並不知道,張揚的右肩受了槍傷,傷勢讓他的內力大打折扣,無法隨心所欲的將武功發揮出來。
    雨絲越來越急,風向似乎在短時間內有所改變,山風夾雜著雨絲向張揚撲去,服部一葉的身影在雨中顯著十分的朦朧,他的嘴裡低聲念叨著什麼,他的目光和張揚接觸在一起,張揚只覺著服部一葉的一雙眼睛明澈異常,這樣的眼睛本不應出現在他的身上,可再看之時,感覺到他的目光宛如水波變幻,讓人捉摸不定,服部一葉的眼神竟然有種妖異的魔力。張大官人暗叫不妙,這廝竟然會迷魂法!
    張揚想要擺脫他的眼神,卻覺著自己的目光如同被粘滯在他身上一樣無法離開。
    服部一葉雙手一合,雨點瞬間向張揚的方向激射而去,而就在此時,李道濟也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前跨兩步,竹劍劈向張揚的後心。
    史滄海看出形勢不對,張揚竟然落入對方的夾擊之中,可對方發起攻擊之後,張揚似乎仍然沒有做出反應,史滄海急切之下,發出一聲大吼:「卑鄙!」
    史滄海的這聲大吼相當及時,張揚正陷入服部一葉的眼神之中不能自拔,聽到史滄海的這聲大吼,腦海之中猛然清醒了過來,則瞬間的清明,將張揚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他聽到身後竹劍破空的聲音,竹劍距離他已經很近,張揚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身體向左側偏出,他的右臂抬起,竹劍從他的腋下刺空,而李道濟超強的應變能力表現了出來,攻擊落空之後,隨即向左橫掃,竹劍擊中張揚的右肋,如此近距離之下,張揚無法做出成功的閃避,只能硬生生承受了李道濟的這一擊,蓬!地一聲,竹劍砸在張揚的右肋之上,因為右肩受了槍傷,張揚身體的右側是抵抗力最為空虛的地方,肋下劇痛,骨骸欲裂。
    服部一葉身法奇快,身形隨著風雨瞬間已經欺至張揚的面前,一拳攻向張揚的心口,張揚忍住右肋的劇痛,大吼一聲,受傷的右臂收緊,將竹劍緊緊夾在自己的腋下,左拳伸出一記升龍望月,隨著他的出拳,周圍的雨絲順著他的動作延綿成為一條晶瑩朦朧的雨帶,遠遠望去,宛如一條晶瑩的長龍盤旋在他的身體周圍,這一拳正中服部一葉的拳頭。
    服部一葉的雙目之中忽然呈現出驚恐無比的表情,雖然和對方左拳直接相遇的是他的拳頭,可是真正受力的地方卻是他的肘部,肩頭,他聽到喀嚓、喀嚓的連續脆響。然後他的整條右臂在劇痛中軟綿綿垂了下去。張揚恨他用迷魂術對付自己,這一拳並沒有容留任何的情面,服部一葉的右臂在張揚的拳力轟擊之下多處骨折,服部一葉又是疼痛,又是害怕,對方的拳力實在太厲害了。
    李道濟雙手握住劍柄想要將竹劍從張揚的腋窩中抽出來,可是竹劍被張揚夾住如同生了根一樣,任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移動分毫,張揚一拳將服部一葉重創,可是他凝聚全力的一拳也讓他的右肩傷口再度崩裂,張揚心中明白自己必須要速戰速決。
    李道濟無法將竹劍抽出,索性棄去竹劍,雙拳攻向張揚的後心。
    張揚身體前衝,在服部一葉還沒有從劇痛中恢復過來的時候,瞬間衝到了他的面前,以左肩撞擊在服部一葉的胸口,服部一葉悶哼一聲,身體再也無法保持平衡,從箭垛跌落下去,摔倒在長城的階梯之上,李道濟的雙拳再度落空。
    張揚左手抓住竹劍的劍鋒,身體以左足為軸,急速旋轉,劍柄捲起霸道無匹的狂飆,向李道濟的頭顱橫掃而去,李道濟明明看到張揚出手,他也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可是偏偏無法躲開張揚的這次攻擊,眼睜睜看著那劍柄靠近他的面門,強烈霸道的罡風讓李道濟無法自如的睜開雙目,他內心深處升起難言的恐懼,雖然是竹劍,雖然攻向他的是劍柄,可是李道濟單從竹劍捲起的飆風就已經意識到,這竹劍擁有開碑裂石的力量。李道濟的雙目中流露出深深地絕望,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幸運的是,張揚看到了李道濟絕望的眼神,張大官人並沒有想置他於死地,竹劍距離李道濟的頭顱還有半寸的地方凝滯不發,捲起的飆風讓李道濟的皮膚產生了刀割般的疼痛,李道濟看到那柄竹劍忽然從中裂開變成了千絲萬縷,在他的面前隨風飄散。
    張揚冷冷看著李道濟,伸出左手的食指輕輕搖動了一下,他在告訴李道濟,你不是對手。
    李道濟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去,早已摔倒在古長城石階上的服部一葉此時已經痛得就快暈厥了過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站在周圍觀戰的人同時發出歡呼,史滄海露出微笑,他向曹三炮道:「我早就說,這小子不會讓我們失望。」
    張揚經過服部一葉身邊的時候,並沒有向服部一葉多看一眼,服部一葉用迷魂術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自己,就算廢去他的一條手臂也不為過。
    服部一葉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他的兩名弟子過來攙扶起他,大聲道:「快來幫忙!」
    現場有醫生跟著過來,他背著急救箱趕緊去給服部一葉檢查傷勢。
    顧養養和查薇來到張揚的身邊,兩人看到張揚得勝,全都面帶喜色,查薇道:「張揚,打得不錯!」
    顧養養美眸發亮道:「姐夫,你好棒!」
    梁聯合走了過來,笑著伸出手在張揚的肩頭捶了一拳,卻不巧打在張揚受傷的右肩上,張揚痛得臉色一筆,梁聯合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不覺一怔,關切道:「你沒事吧?」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能夠感覺到右肩的傷口又裂開了,他必須要好好調整一下。
    此時史滄海也過來向他恭賀,史滄海的眼力比起其他人要厲害許多,一眼就看出張揚現在的狀況不對,他正想相詢。張揚道:「史老爺子,我有件事找您。」他左臂挽住史滄海,以傳音入密道:「老爺子,我受了點傷,不要告訴其他人,幫我先脫身離去。」
    史滄海聽到之後低聲道:「張揚,今晚先跟我回八卦門吧。」
    查薇和顧養養他們還準備幫助張揚慶祝呢,一聽史滄海要帶張揚回八卦門,都覺著奇怪,史滄海道:「我是擔心今天那幫日本人和韓國人輸了不服氣,對張揚不利,還有,這次比武雖然結束了,可有些事還需要處理。老爺子解釋的煞有其事。
    張揚讓查薇他們先回去,自己則上了史滄海的車,開車的是史滄海的兒子史英豪。
    汽車啟動之後,史滄海方才道:「傷在了哪裡?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妨事,我今天過來之前已經受傷了,史老爺子,我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
    史滄海還以為他是在和服部一葉、李道濟交手的時候受的傷,歎了口氣道:「那日本人似乎有些手段。」
    張揚道:「他會迷魂術,手段有些卑劣。」
    史滄海道:「先去我那裡調養吧!」
    張揚謝絕了史滄海的好意,他讓史英豪將他送往香山天池先生的故居。
    這次來到京城,張揚一直都想去天池先生的故居休息幾天,可是因為諸般事務接踵而來,始終都沒有機會,史滄海父子將他送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張揚推門下車的時候,史滄海道:「你沒事吧?」
    張揚笑道:「放心吧,只是輕傷,適當調整一下就會沒事。」
    史滄海點了點頭,目送張揚走向那所宅院,史英豪低聲道:「爸,他好像受了傷?」
    史滄海道:「張揚的武功深不可測,看來武學之道,不僅要靠努力,更要靠天分,咱們八卦門是無法出現這樣的人才了。」
    即將走到門前的時候,張揚的手機響了,卻是顧養養打來了電話,她和查薇、江光亞在一起,對張揚突然選擇和史滄海一起離去都感到不解,所以特地推舉她打電話過來問候,顧養養道:「姐夫,你有沒有事?」
    張揚呵呵笑道:「怎麼你們所有人都盼著我有事嗎?」
    顧養養小聲道:「不是這個意思,是大家關心你……」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補充道:「我也擔心你有事。」
    張揚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只是和史老爺子探討一些武學上的問題,明天我給你電話。」
    顧養養嗯了一聲,然後道:「大家都想幫你慶祝!」
    張揚抬起頭,此時夜雨下得有些疾了,他輕聲道:「等到明天!」
    張揚掛上電話,繼續向大門走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在希望著什麼?
    大門緩緩開啟,陳雪身穿灰色束腰風衣,內穿紅色高領羊毛衫,俏生生出現在張揚的面前,像從前一樣,她的美眸之中沒有驚奇,彷彿她早已知道了張揚的到來。
    張揚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他希望的事情果然發生了,自從走入香山,他就希望著陳雪會在這裡,一切果然實現。張揚道:「你知道我會來?」
    陳雪搖了搖頭。
    張揚又道:「我知道你在這裡!」
    陳雪輕輕哦了一聲,她的態度仍然是不冷不熱,對待張揚和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沒有任何區別,在張揚因為顧佳彤的離去傷痛欲絕,獨自去清台山黯然神傷之時,恰巧遇到了陳雪,從那時起,張揚知道陳雪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可是在她的心底深處是關心著自己的。
    陳雪把張揚讓進了宅院,然後將大門關上,藉著門廊上的燈光,陳雪看到了張揚肩頭滲出的些許血跡,輕聲道:「你又受傷了?」
    張揚點了點頭。
    陳雪歎了口氣,目光變得溫柔了許多,其中充滿了憐愛,宛如看著一個受傷的孩子。
    張揚喜歡她此時的眼神,內心被陳雪流露出的些許憐愛溫暖著,陳雪帶著他來到房間內,幫助張揚脫去薄呢大衣,發現他裡面的軍服,肩頭處已經被鮮血浸透。
    陳雪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卻感到一陣心疼,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已經越來越在乎張揚了,陳雪道:「究竟怎麼回事?」
    在陳雪的面前,張揚沒想到過要隱瞞什麼,他笑了笑道:「被人騙到了軍事禁區,有人給了我一槍。」他的語氣雖然輕鬆,可是陳雪卻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驚險。
    陳雪讓張揚在椅子上坐下,輕聲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張揚道:「如果我沒記錯,天池先生的書桌裡有我送給他的一些金創藥,上次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在那裡。」
    陳雪道:「我去給你拿來。」
    張揚道:「弄盆熱水,幫我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跡。」這廝說得很自然,簡直沒把陳雪當成外人。
    事實上陳雪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去書房,把張揚需要的東西找齊,然後又打了盆熱水。
    鮮血將張揚的襯衫粘附在身上,陳雪看到他身上的血跡,秀眉顰起,芳心之中隱隱作痛,可是她的表情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關心,輕聲道:「需要用剪刀把你的襯衣剪開。」
    張揚道:「可惜了部隊發給我的這身衣服。」
    陳雪用剪刀將染血的襯衫剪開,在部隊軍醫曾經為張揚的傷口做過處理,不過紗布也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了,失去了應有的作用,陳雪小心揭開紗布,用酒精為他消毒傷口。
    張大官人雖然堅強,可是酒精刺激傷口的疼痛卻讓他禁不住吸起了冷氣。
    陳雪知道他疼得厲害,故意和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道:「為什麼我們每次遇到,不是你受傷,就是我受傷?」
    張揚聲音微微顫抖,臉上卻拚命擠出笑容道:「過去……你受傷多一些,好像現在……都是我受傷了……」
    陳雪打開金創藥,將其中淡綠色的藥膏塗抹在張揚的傷口上,張揚長舒了一口氣,他自己配製的金創藥十分的靈驗,不但可以生肌換膚,止痛也有奇效,傷口塗上金創藥之後,很快就感覺到麻酥酥的,剛才難忍的疼痛很快就減輕了許多。
    陳雪為他包紮好了傷口,然後用熱毛巾很小心的幫助張揚將身上的血跡擦乾,她並沒有感到不好意思,似乎為張揚做這一切很自然,反倒是張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望著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陳雪,宛如大灰狼見到了小肥羊,這貨很不雅觀的流了口水,當然沒等滴出來就咕嘟一口嚥了下去。
    陳雪被他這怪異的動靜驚動了,抬起頭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張大官人訕訕笑道:「那啥……我還沒吃飯呢!」
    陳雪把染血的毛巾在水裡漂洗了一下,擰乾後搭在一旁,然後拿了一床棉被給他披在身上,柔聲道:「你等著,我去給你做飯。」
    張揚道:「有什麼好吃的?」
    陳雪嫣然笑道:「麵條兒!」
    張揚道:「麵條兒也成,我都快餓癟了!」這倒是實話,他今天一早就沒來及吃飯,下午兩點多被放出來之後,只是在路邊飯店草草吃了一點,晚上經歷了這場大戰,又消耗不少,眼看已經夜裡十點了,張揚處理完傷口之後,身體狀態恢復了不少,食慾也隨之增長起來。
    張揚裹著被子來到桌前,看到桌上擺放著基本史料文集,全都是陳雪學習用的,他忽然想起陳雪今年也應該畢業了,陳雪在清華的成績一直出類拔萃,她和趙靜是同班同學,趙靜已經實習,陳雪現在也應該走上實習崗位了。
    張揚翻開陳雪的筆記,卻見上面寫的都是一些隋唐的史料,張大官人對隋朝那段歷史耳熟能詳,於是翻到開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這篇筆記主要寫得是隋朝的官制,張揚看了幾頁,發現陳雪對隋朝官制掌握的相當精確,看來這小妮子在這段歷史上一定花費了相當的功夫。
    誘人的香氣飄入室內,張揚抬起頭,看到陳雪端著一大碗炸醬麵走了進來,張揚道:「好香!」
    陳雪將炸醬麵放在桌上,目光瞥見張揚正在看她的筆記,淡然笑道:「你什麼時候也對學業這麼感興趣了?」
    張揚放下筆記,來到桌邊,聞了聞麵條:「好香啊!」
    陳雪笑道:「一定是因為你餓了,現在就算是給你白水麵條你也認為是無上的美味。」
    張揚左手拿起筷子,顯得十分的生疏,夾了幾下,麵條都滑落下去。
    陳雪搖了搖頭,從他手裡拿過筷子,夾了麵條喂到他嘴裡,張大官人的臉上幸福洋溢,美美的品嚐著陳雪做得炸醬麵,享受著她的溫柔伺候,忽然覺著此時幸福的如同飛入雲端。
    陳雪把這碗麵條餵他吃完,收拾完碗筷,又去給他洗衣服,表現的如同一個體貼入微的小媳婦兒。
    張揚裹著棉被,來到她的身邊,笑瞇瞇道:「你今年是不是應該畢業了?」
    陳雪點了點頭,仍然繼續洗著衣服。
    「有沒有想過去哪裡工作?」
    陳雪道:「我想繼續讀書。」
    「讀研?」
    陳雪點了點頭。
    張揚詫異道:「一直學下去有什麼意思?學習雖然是好事,可整天抱著書本,也會讓人的思維僵化。」
    陳雪難得的笑了笑:「我本來就不是個靈活的人,我不善於和社會上的其他人交往,我討厭過於熱鬧的場合,大學裡還是單純一些,人生來就不一樣,有人喜歡熱鬧,有人喜歡安靜,不一定每一個人都要像你一樣。」
    張揚點了點頭,陳雪說得不錯,她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
    陳雪道:「趙靜是不是要當老師了?」
    提起妹妹趙靜,張揚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這丫頭心野著呢,她不安心當一個人民教師,偏偏想去做生意,放著我給她鋪好的道路不走,非得自己選擇,眼下正在東江,在我朋友的公司裡賣電腦呢,可能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和我們過去不同了。」
    陳雪笑道:「你以為自己很老嗎?」
    張揚道:「人不老,心老!」
    陳雪道:「那就把你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工作會讓你變得年輕,會讓你充滿了活力,像你這種精力過剩的人,是離不開工作的。」
    「你在挖苦我?」
    陳雪搖了搖頭:「我說的是真話!」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你將來要幹什麼?難道就這樣一直學習下去,本科讀完讀碩士,碩士讀完讀博士,學習到最後,直到把自己變成一個白髮蒼蒼學識淵博的老太太?」
    陳雪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將來要幹什麼?難道就這樣一直的往上爬,科長當完當處長,處長當完當廳長,苦心經營一輩子,難道你還真的想當上國家的最高領導人?」
    張大官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歎了口氣道:「就我這德性,估計沒希望走上權利巔峰。」
    陳雪道:「那是因為你沒有仔細想過,很多的東西看起來很美好,你認為自己很想擁有,可是真正擁有之後,你就會發現自己並不適合。」
    張揚聽出陳雪似乎話裡有話,他咳嗽了一聲道:「那啥,你能把話再說的明白些嗎?」
    陳雪擰乾了衣服,輕聲道:「夜深了,早點休息吧,你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
    張揚這一夜睡得很安靜,一直睡到上午九點,醒來的時候,感到右肩輕鬆了許多,他拉開房門來到院子裡,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放晴,他的衣服都晾曬在外面,他叫了聲陳雪,並沒有人回應,來到書房內,看到書桌上有一張便箋,卻是陳雪一早就已經返回學校去了,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廚房裡,只要加熱一下就可以吃,衣服也已經幫他烘乾了。望著那行娟秀的小字,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從種種跡象來看,陳雪顯然是在乎他的,可是陳雪一早離去分明是對他的一種逃避,而這恰恰表明陳雪已經不能像當初那樣面對他的時候做到心如止水。
    張揚來到廚房,吃了陳雪親手包的素菜包子,喝了碗小米粥,從心底產生了一種溫暖充實的感覺,張揚有些奇怪,每次和陳雪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會忘記現實,忘記了他身處的這個世界,他的內心才能夠獲得片刻的平靜。
    吃完早餐之後,張揚換上陳雪為他洗淨烘乾的那身軍服,這才打開了手機,手機剛剛打開,電話就接二連三的打了進來,首先是查薇的,張揚關機一整夜,害得她擔心了一整夜,接通電話之後,查薇劈頭蓋臉的給了張揚一統訓斥,張揚笑著把自己所在的地點告訴了查薇。
    查薇馬上道:「我去接你,你等著啊,見了面再跟你算賬!」
    張揚這邊剛剛掛上電話,那邊顧養養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她和查薇一樣都很關心張揚,昨晚就打了電話,可是因為張揚關機而打不通,早晨已經打了好幾個,再打不通電話就要去報警了。
    張揚發現這世上關心他的人可真是不少。
    等查薇來接他的功夫,張揚的電話就沒停過,先是史滄海打電話過來詢問他的傷勢,然後又是駐京辦那邊打電話問他的位置,張揚因為昨天走得急,行李還扔在駐京辦呢。京北公司的鍾新民也打來了電話,他打電話過來並不是向張揚噓寒問暖的,而是為了請求幫助。昨天的一戰,張揚得勝而歸,可是服部一葉卻被送往了醫院急救,他的右臂在和張揚硬碰硬對拳的時候發生了多處骨折,醫生也沒有辦法,建議服部一葉截肢,身為一個武者,截肢就意味著他從此可能成為一個廢人,服部一葉當然不願意。他和李道濟畢竟都是鍾新民請來的客人,鍾新民思來想去,張揚既然能把他保安公司的那幾十號人的脫臼治好,或許他對骨傷也有些辦法,所以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張揚打了這個電話。
    鍾新民道:「張主任,他們都是我請來的,當初是抱著促進中日韓武術文化交流的目的,我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
    張揚不等鍾新民說完,就已經明白了他的目的,微笑道:「鍾總,你想讓我給那個小日本療傷?」
    鍾新民有些為難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次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張主任,我仔細考慮過了,駐京辦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這樣,我打算無條件和你們續約三年,租金照舊,你看怎麼樣?」鍾新民是個生意人,他當然明白天下間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想讓人家為他辦事,首先就要拿出誠意,他知道張揚最需要的是什麼,所以在駐京辦的事情上再次讓步。
    張揚也很爽快,鍾新民給他的條件不可謂不優厚,有了他這句話,駐京辦的事情等於得到了全面圓滿的解決。張揚權衡利弊決定答應鍾新民的這個請求,他微笑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不一定能成!」
    鍾新民道:「只要你盡力就行,我決不強求。」
    查薇對張揚怨念大得很,這次她開了一輛黑色甲殼蟲過來,張揚穿著軍服圍著甲殼蟲轉了一圈,咧著嘴笑道:「鳥槍換炮,你的摩托車不起騎了?」
    查薇道:「你哪兒有那麼多的廢話?趕緊上車!」
    張揚轉進車內。
    查薇調轉車頭,向山外駛去。
    張揚道:「先去駐京辦,我把行李給拿了。」
    查薇道:「你真把我當成司機了?」
    張揚道:「我何德何能,上輩子修得什麼造化,才能遇到你這麼一位風情萬種的小美人兒當司機。」
    查薇忍不住笑了,啐道:「滾!這麼大人了,整天沒個正形!」
    張揚道:「對不住,昨兒史老爺子找我有點急事,所以沒跟你打招呼,讓你擔心了。」
    查薇道:「為什麼關機?害得我們幾個為你擔心了一整夜。」
    張揚道:「我這麼大人了也沒啥值得擔心的地方,說實話,昨天和那個小日本交手的時候,我受了點傷。」
    查薇聽說他受傷了,驚呼了一聲,關切的望著他道:「傷得重不重?當時你為什麼不說?」
    張揚道:「我不是愛面子嗎?現場這麼多人看著,如果我說我被他們給打傷了,多沒面子?本來是揚我國威的事兒,咱們就要風風光光的收場,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遺憾。」
    查薇道:「打腫臉充胖子,萬一耽誤了傷情可就麻煩了,要不,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張揚看到查薇如此關心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自己何德何能,讓這些漂亮女孩子一個個都如此體貼關心,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張揚道:「真沒事兒,我皮糙肉厚的,休息一夜已經徹底沒事了,倒是那個小日本被我打得很慘。」
    查薇也聽說了,她小聲道:「聽說和你比武的那個日本人整條右臂斷成了五六節,十有八九要保不住了。」她並不同情那個日本人,只是有些擔心,這件事會不會給張揚帶來麻煩。
    張揚道:「這個小日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用迷魂術對付我。」
    「迷魂術?」查薇詫異道。
    張揚解釋道:「有些類似催眠之類的玩意兒,屬於旁門左道的一種。」
    查薇道:「我在小說上看過,嗯,射鵰英雄傳裡那個丐幫長老就是郭靖用了這樣的法子,真是看不出,那小日本居然這麼厲害。」
    張揚不屑笑道:「彫蟲小技罷了,算不上什麼厲害,只不過當時事發突然,所以我才著了他的道兒,幸虧史老爺子及時喊了一聲,我這才清醒過來,不然真的要陰溝裡翻船,栽在他的手上。」
    查薇充滿擔憂道:「以後你還是盡量少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對你沒有好處,也別讓周圍人為你擔心。」
    張揚點了點頭,此時查薇開車來到了南錫駐京辦門前,張揚不想進去絮絮叨叨,讓查薇進去幫他把行李箱拿來,查薇進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副主任王毅和於海林都跟著出來了,王毅幫忙拿著行李箱,張揚看到他們都來了,也不好意思繼續在車裡坐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笑道:「我趕著辦事,又害怕打擾你們工作,所以才讓查薇進去幫我拿東西。」
    王毅把行李箱放在後備箱內,笑道:「張主任害怕我們打擾你是真的。」
    於海林道:「張主任,我們都聽說了,你昨天在古長城把小日本和高麗棒子打敗了,真是揚我國威啊!」
    張揚笑道:「私人恩怨而已,跟國家榮譽可挨不上,千萬別給我戴這麼大的帽子!」
    王毅道:「張主任,昨天京北公司方面已經把續約合同送過來了,今年租金不變,明後年上浮百分之二十,還算合理。」
    張揚道:「不急著簽。」
    「不急?」兩人都顯得有些詫異。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和他們老總鍾新民談過,他覺著這樣對待咱們這個老客戶有些不好,打算撤回那張續約合同,簽約照舊,不過租金還是按照過去的標準。」
    於海林和王毅聽到這個消息都是又驚又喜。
    張揚道:「我這就去京北公司,等消息落實了之後,我給你們電話。」
    望著那輛甲殼蟲走遠,於海林由衷的歎了口氣道:「張主任是真有本事啊!」,過去他對張揚的能力還抱有一些質疑,可是在駐京辦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張揚全都一一擺平,於海林對張揚已經心悅誠服。王毅也是一樣,他低聲道:「張主任這幾天就要返回南錫了,咱們駐京辦應該有所表示啊。」
    於海林道:「吳書記還在這裡,咱們不方便提出這件事。」吳明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不睦,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如果他們當著吳明的面對張揚表示的太過親近,吳明難免會產生想法,在官場之中,敏感的事情實在太多,每走一步都需要仔細斟酌。
    張揚來到京北的時候,才知道服部一葉已經離開了中國,身為一個武者,他很在乎自己的這條臂膀,雖然鍾新民告訴他張揚答應幫他療傷,服部一葉認為比手臂更加重要的是個人的榮譽,他敗在張揚的手下,如果再讓張揚替他療傷,那是對他的侮辱,更何況他根本不相信中國的醫療水平,拒絕鍾新民的挽留前往日本就醫去了。
    鍾新民對此表現的頗為無奈,他苦笑道:「我是一番好意,可惜人家並不領情。」
    張揚道:「日本人對面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他沒當場切腹自殺就很不錯了。」
    鍾新民笑了笑,他看到陪伴在張揚身邊的查薇,認出這是查晉北的侄女,組織部副部長查晉南的寶貝女兒,對張揚方方面面的關係越發佩服了,正因為此,鍾新民更加感到後悔,自己受了梁康的蠱惑,被他利用對付張揚,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因為他所引起,鍾新民在駐京辦的事情上主動讓步,他請張揚為服部一葉療傷,全都是他想彌補自己過失的表現。
    鍾新民道:「無論怎樣,我都要感謝你能夠前來,南錫駐京辦那邊,我答應過了就會做到。」
    張揚笑道:「希望經過這件事之後,京北公司和南錫之間的關係能夠更緊密,鍾總,也歡迎你有時間去南錫做客,到時候我一定會盡好地主之誼。」
    鍾新民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拿出一瓶藥膏放在鍾新民的辦公桌上:「這瓶藥膏能夠促進骨傷的癒合,既然那個服部一葉走了,他也就用不著了,我記得有個韓國棒槌在後面踢了我一腳,腿好像斷了,把這藥膏送給他用吧。」
    鍾新民連連稱謝,他本想請張揚吃飯,張揚卻笑著拒絕了,查薇跟著他過來,目的就是要把他押去吃飯,中午已經在金王府訂好了位子,顧養養和江光亞都會到場。
    鍾新民送張揚離開的時候,剛巧巨龍集團的總裁梁康和泰鴻集團的總經理姬若雁一起來拜訪他,張揚和梁康可謂是狹路相逢。
    姬若雁看到張揚,笑得春風拂面,雙目之中充滿了嫵媚柔情,梁康在她身邊當然看得清清楚楚。
    張揚早已清楚姬若雁的用意,從舉辦藝術沙龍開始姬若雁就利用《山鬼》那幅畫很巧妙的挑起了他和梁康之間的矛盾,可以說梁康拿出五百萬利誘鍾新民在南錫駐京辦的租約上做文章,根源還在這個女人的身上。邱鳳仙點破姬若雁和趙國梁差一點就走入結婚的殿堂之後,這件事就變得更加的清晰,姬若雁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和趙家人一樣,她把自己視為害死趙國梁的真兇。張大官人心中有了回數,看到姬若雁故意在梁康之間表現出對自己的關切與欣賞。心中對這個工於心計的女人不禁產生了反感。但是張揚並沒有將真實的感受流露出來,如果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識破了她的真實想法,只會讓對方警惕,進而用更陰險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人在很多時候裝糊塗不失為一種最好的對策。
    梁康也在裝糊塗,明明看到姬若雁對張揚青眼有加,心裡嫉妒的癢癢的,可臉上卻偏偏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且他一改昔日的高傲冷漠,主動和張揚攀談道:「張主任,聽說你昨天力挫日韓兩國的高手,為咱們中國爭光了,真是可喜可賀。」梁康主動和張揚搭訕,更證明他有些心虛,他在暗地裡用五百萬來利誘鍾新民,讓鍾新民將南錫駐京辦從他的地盤上趕出去,想要藉著這件事給張揚一個難看,可是這件事的發展讓他大跌眼鏡,張揚不但作風強硬,而且他是個武功高手,面對鍾新民派去的一百多名壯漢,僅以一人之力就將之挫敗,而事後鍾新民很快就選擇了妥協,梁康不是傻子,他從鍾新民的一些跡象中感覺到鍾新民對他有所不滿,以梁康的身份和地位,他從心底是看不起退伍兵出身的鍾新民的,可是像鍾新民這種人對他來說也是必不可少,所以才會有今天梁康的親自登門,他想和鍾新民很好的溝通一下,不想兩人從此生出芥蒂。只是梁康沒想到會在京北公司遇到張揚,如今的梁康已經重新認識到了張揚。
    張揚這次沒有給梁康臉色看,他笑瞇瞇朝梁康點了點頭道:「梁總太抬舉我了,只是普普通通的武學切磋,哪有那麼大的意義。」張大官人朝人微笑多數時候是真誠的,可也有例外,他對梁康笑得這麼友善,可心底已經把這廝列為要教訓的對象之一。張揚並不反感別人光明正大的向自己挑戰,可是像梁康這種喜歡玩陰謀詭計的,張大官人決定也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只要讓他抓住機會一定要給梁康一個深刻的教訓才好。
    笑的作用是豐富的,至少現在張大官人的微笑是為了麻痺對手,就是要這幫傢伙以為自己對真實情況一無所知。
    梁康和查薇很熟,他笑道:「查薇,沒和光亞在一起?」很多人都以為江光亞和查薇是一對兒。
    查薇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跟他一起?」
    梁康哈哈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改天一起吃飯。」
    張揚向鍾新民告辭和查薇一起離開了京北公司。
    姬若雁借口參觀京北公司,鍾新民讓他的女助理陪著去了,他看出姬若雁其實是在給他和梁康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
    因為這件事,鍾新民對梁康的怨念很大,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梁康,來到辦公室內,鍾新民邀請梁康坐下,起身為他沖了杯咖啡道:「南錫駐京辦的事情,我很抱歉。」鍾新民的這句話很違心,明明是梁康坑了他,現在還要倒回頭來向梁康道歉,實力才是硬道理,自己方方面面都不如梁康,所以自己無論對錯都得低頭。
    梁康道:「新民,其實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
    鍾新民把咖啡遞到梁康的手中,他沒說話,等待著梁康的下文。
    梁康喝了口咖啡道:「我一開始並沒有把情況說清楚,我想要駐京辦那塊地並非是為了開發,而是我想藉著這件事出一口氣。」
    鍾新民詫異道:「出一口氣?」他心中暗忖,還不是因為姬若雁和張揚走得太近,你吃醋了。
    梁康這才把青年藝術館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低聲道:「他當眾不給我面子,這件事讓我相當的惱火,我聽說他在南錫駐京辦負責,所以我想把他掃地出門,讓他在南錫那幫官員面前丟面子。」
    鍾新民不由得暗自苦笑,僅僅為了一幅畫就折騰出那麼大的風波,這幫太子爺的性情還真是難以捉摸,可能權力和金錢對他們來說來得過於容易,所以他們不惜揮霍這些東西來換取所謂的面子,梁康的話,鍾新民相信一部分,可是並不全信,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看出姬若雁是其中的關鍵,如果不是為了姬若雁,梁康也不會和張揚結怨。鍾新民故意道:「梁總,說起來我和張揚能夠坐在一起談,還是因為姬小姐的緣故。」鍾新民這句話明顯是要讓梁康不舒服,其實當時他和張揚講和,是分局長梁聯合牽頭,姬若雁只是恰巧陪張揚一起過去,可鍾新民卻把所有的功勞都歸結在姬若雁的身上。
    梁康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他有些詫異道:「你是說若雁?」
    鍾新民道:「她和張揚也是老朋友了,梁總,其實我看這件事肯定是誤會,大家之間本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矛盾,有了誤會還是盡早說開的好。」
    梁康的內心已經開始無法淡定了。
    查薇在金王府吃飯從來都很挑剔,查晉北對這個寶貝侄女兒也沒什麼辦法,吃白食不算,還得挑三揀四,這不,今天對鮑魚的品質又有不滿,把廚師長叫過來訓了一通。
    顧養養看到張揚平安無事,一顆芳心總算完全放下,張揚雖然知道顧養養一顆芳心全都繫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對顧養養的柔情卻不敢消受,腦子裡盤算著,以後盡量避免和養養見面,他對顧養養的定位就是自己的妹子,兩人之間無論如何也不能發生男女之情,否則不僅是對顧佳彤的不敬,對顧家所有人也絕對會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江光亞對顧養養已經漸漸死心,他終於意識到無論自己怎樣去努力,做的再好,在顧養養的心中,他始終都比不上張揚,與其這樣一味的苦戀下去,還不如盡早斬斷情絲,他還年輕,應該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事業中去,家人也是這樣教導他的。
    酒菜上來之後,查薇率先舉杯道:「來!咱們恭喜張揚凱旋歸來!」
    江光亞道:「橫掃日韓武林,揚我中華神威!」
    顧養養也跟上舉杯,卻沒說祝酒詞,一雙妙目柔情萬縷全都繫在張揚的身上。
    張揚端起酒杯道:「那啥……咱們別整這麼多浮誇的詞兒,就是痛打了兩個日韓流浪武士,沒你們說的那麼轟轟烈烈。」
    房門開了,傳來邱鳳仙的笑聲:「不止是轟轟烈烈,簡直是震動京城,現在京城的武術界都因為你的勝利歡欣鼓舞。」
    張揚笑道:「邱小姐,台灣那邊也流行捧殺嗎?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可不帶這樣的。」
    邱鳳仙笑盈盈來到查薇身邊坐下,服務員趕緊給她倒滿了一杯酒,邱鳳仙先敬了張揚兩杯,拿起紙巾擦了擦嬌艷欲滴的櫻唇,輕聲道:「我雖然生於台灣,可是我也是中國人,一樣因為你的事情感到榮光。」
    張揚笑道:「其實這件事我挺無奈的,原本就是私人恩怨,想不到最後被蒙上了為國爭光的光環,現在想想我還真有點後怕,要是我敗給他們兩個,豈不是要成了國家和民族的罪人?」
    顧養養道:「你不可能敗!」一句話已經充分表明了小妮子對張揚的無限崇拜。
    邱鳳仙卻搖了搖頭道:「世上沒有人會永遠不敗,張揚也一樣,一個人不敗是因為他沒有遇到比他更強的對手,是他運氣好,而不是因為他真的強大到舉世無雙的地步。」眼眸秋波微轉,掠過張揚的面龐,輕聲道:「張揚,我說的對不對?」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