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失心瘋
趙靜道:「剛好這次爸媽要去東江,乾脆和宋省長他們也見見面,你和嫣然姐的事情也該定日子了。」
張揚道:「還沒到時候。」
趙鐵生見市委書記都感到有些誠惶誠恐的,讓他去見省長,他打心底是不敢的。不過想想他老趙家的祖墳是冒煙了,女兒夾給了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兒子又要娶省長的女兒,他趙鐵生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好事兒。
晚飯之後,趙靜帶著丁兆勇去春水河遊玩去了,張揚和杜天野來到他們家的露台上,搬了張小桌,弄了幾道涼菜,繼續喝酒。
張揚和杜天野認識多年,知道這些年杜天野剛烈的性情在現實的磨礪中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稜角,很多事開始藏在心底,可從張揚掌握的情況,杜天野最近並不好過,他低聲道:「李同育的舉報會不會帶給你麻煩?」
杜天野笑了笑:「省紀委只是他的第一步,據我說知他已經去中紀委了。」
張揚道:「這個王八蛋。」
杜天野道:「他大概忘了,我當初是從哪裡出來的。」
張揚從杜天野的臉上看到了信心,杜天野當年就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在中紀委的關係很多,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李同育是告不倒他的,再說他本身未婚,就是李同育拿他和蘇小紅的一些關係說三道四,他也不怕。
張揚道:「這種小人不得不防!」
「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能夠解決!」杜天野比起過去更多了幾分鎮定,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的鎮定。
張揚道:「我有些不明白,這些查無實據的東西,為什麼省紀委要當成一回事兒?」
杜天野微笑道:「我和李同育不熟,可是他既然能夠做到東南日報的社長,應該不是一個盲目衝動的人,向省紀委舉報我還可以理解,可他舉報宋省長又為了什麼?」
張揚道:「都是為了報仇,跟你是世仇,跟宋省長是情仇。」
杜天野道:「這麼多年,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又為什麼要選擇同時舉報我們兩個?」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杜天野道:「開始我也想不通,李同育應該可以想到這樣查無實據的舉報不會給我們造成根本上的影響,可他偏偏要這樣做,為什麼?可最近發生的兩件事讓我開始明白,他的背後一定有人支持,有人利用了他。表面上對我和宋省長沒有影響,事實上,李同育的舉報還是對我們造成了影響。」
張揚道:「劉艷紅辭職了!」
杜天野道:「你大概不知道南武市市委書記已經提名平海省常務副省長。」
張揚道:「是他?」
杜天野道:「被考察的對象一共有三個,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旺,還有一個是我。」
張揚的思路明晰了,梁天正因為湍江水污染事件被弄得灰頭土臉,這件事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杜天野現在又被李同育舉報,三個考察對象,兩個出了問題,焦乃旺的勝出已經毫無疑問,由此看來,這件事從開始就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在佈局,湍江水污染事件中,他果斷對東江方面進行懲罰和打壓,不僅是為了公道,也是為了順帶打壓梁天正,而這次他又利用了李同育的舉報事件,將劉艷紅和杜天野排除在省委領導層之外,而自己的麻煩都洗不清的宋懷明,現在已經成了孤家寡人。張揚不得不佩服喬振梁的老謀深算,可他又有些不解,喬振梁的做法對平海真的有好處嗎?喬振梁在他的印象中並不是一個只懂得玩弄權術的領導,他不相信李同育的舉報也是喬振梁計劃中的一部分,可事情偏偏就是因為李同育而起,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杜天野道:「在官場中,站隊永遠是個關鍵的問題。」
張揚道:「你站在哪邊?」問完了這句話,張揚覺著自己問得有些多餘,杜天野當然是站在宋懷明那邊,如果不然,喬振梁也不會出手打壓他。
杜天野微笑道:「你說得對,人不在乎當多大的官,要在乎做多大的事,江城都沒有搞好,我不應該去想其他的事情。」
徐立華和趙鐵生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口子卻同時歎了一口氣。趙鐵生道:「孩兒他娘,你歎什麼氣?」
徐立華也道:「你又歎什麼氣?」
趙鐵生道:「我不想去東江。」
徐立華沒說話,跟著點了點頭,她也不想去。
趙鐵生道:「兆勇那娃兒不錯,我能看出他是真心待咱家小靜,可人家是高幹子弟,爹媽都是大幹部,我就一普通工人,你說咱家拿什麼跟人家比。」
徐立華又歎了口氣,她低聲道:「我是怕咱們不去,會失了禮數,兒女結婚,親家總得見面,躲也躲不過去,可又害怕見面不知道說啥,萬一說錯了話還給小靜添堵。」
「可不是,今天我見到趙書記這腿肚子都轉筋,要是見了省級幹部,只怕我連站都站不住了。」
兩口子越說心裡越是沒底,不由得長吁短歎了起來,商量之後的結果,決定讓徐立華去找張揚,跟他說說,看這件事能讓他全權代表不。
張揚一聽頓時就搖起頭來:「媽,這事兒我怎麼能代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婚論嫁的大事兒,你們不出面怎麼能行呢?」
「三兒……」
不等母親說完,張揚就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他笑道:「媽,你放心,有我陪著你,你們兩人只要出面就行,其他的全都交給我來辦。」
徐立華道:「可人家是……」
張揚道:「省政法委書記也是人,沒什麼了不起,你們要是不去,小靜心裡會怎麼想?她會覺著你們不疼她,丁家那邊怎麼想?人家會覺著你們不樂意這樁婚事。」
聽兒子這麼一說徐立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歎了口氣道:「那好……我和你趙叔就硬著頭皮去這一趟,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了,你得一直陪著我們。」
張揚長這麼大還從沒見到母親這麼緊張過,不由得笑了起來。
此時門外傳來急促地敲門聲,拉開房門一看卻是杜天野,杜天野進來叫了聲徐阿姨,然後把張揚叫到門外,有些緊張道:「你得馬上跟我回江城一趟。」
看到他的表情,張揚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張揚二話沒說,回去跟母親說了一聲,和杜天野一起出門,等開車出了春陽,杜天野方才道:「蘇媛媛打電話過來,說她的母親突然得了瘋病,剛巧她哥哥又出差去了外地,所以……」
張揚一聽又是蘇媛媛的事情,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你對她可真是好啊。」
杜天野道:「大家畢竟認識一場,而且之前的事情已經說明白了,她又不是有心害我。」
張揚看了他一眼道:「懶得說你,蘇媛媛這個人倒是沒什麼,不過她母親沈靜賢和你大哥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我總覺著她對你們家不懷好意。」
杜天野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無論誰對誰錯,咱們都沒資格進行評論,如果不是蘇媛媛的那張照片,你也不會把這件陳年舊事給查清楚。」
張揚笑道:「什麼查清楚?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不過提起沈靜賢,張揚又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沈靜賢發了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就發了瘋?在張揚心中這個本名沈良玉的女人陰沉而理智,這樣性情的人很難發瘋。
可等他們到了蘇媛媛家裡,方才發現沈靜賢真的瘋了,嘴裡不停叫著:「陳天重,我殺了你,陳天重,我殺了你!」
蘇媛媛六神無主,哭得淚人一樣,她不知道陳天重是哪一個,杜天野卻知道陳天重是他的大哥。
蘇媛媛含淚道:「我媽不知怎麼了,今天接了一個電話,開始就喊著要殺人,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所以……」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向張揚看了一眼。
張揚走了過去,走進沈靜賢的時候,沈靜賢驚恐的看著他:「張解放……你殺我來了……你殺我來了……」沈靜賢的這一嗓子把張大官人叫得心驚肉跳,張解放何許人也?張解放就是他親爹,徐立華的丈夫,張揚雖然對這個親爹沒有任何的印象,可名字是知道的,沈靜賢怎麼會知道他老子的名字?
還好杜天野和蘇媛媛都不知道這件事,沈靜賢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張解放……你你幹了這麼多的壞事……怎麼還活著……怎麼還活著!」
蘇媛媛以為母親頭腦糊塗了,含淚勸道:「媽,你看錯人了,這是張主任!張揚……」
「我沒看錯……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是張解放……你是兇手……你明明死了……你明明死了……」
蘇媛媛只是覺著母親發瘋,杜天野卻已經覺察到這件事並不尋常,沈靜賢的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她和自己的大哥之間擁有怎樣的關係?她口中的張解放又是何人?這個張解放和自己大哥的死有沒有關係?
張揚比任何人都要感到驚奇,他拿出自己的針盒,低聲道:「杜書記,麻煩你們都出去一下,我要幫她行針!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進來!」
杜天野和蘇媛媛離開房間的時候,反手將房門關上了。
張揚從針盒中抽出一支金針,針尖的鋒芒刺痛了沈靜賢的眼睛,她的雙手緊握輪椅,顫聲道:「……張解放……你是來殺我的……你是來報仇的……」
張揚冷哼了一聲道:「不錯,我是來殺你的,我是來報仇的,你害我死的好慘!」從沈靜賢的話中,他隱約揣摩到了什麼,難道自己父親的死和這個女人有關?
沈靜賢道:「你果然來了……我知道你這個畜生不會放過我……你和姓許的一樣……你們全都是卑鄙小人……」
張揚冷笑道:「知道就好!」腦子裡卻在搜索知青中究竟有誰姓許,他很快就想到了許常德,低聲道:「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和許常德的事情?「沈靜賢喃喃道:「你死了……你分明死了……」
張揚道:「你看清楚,我是張解放,我找你算賬來了!」
沈靜賢想要尖叫,卻被張揚用金針封頸間穴道,她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
張揚擔心蘇媛媛在外面偷聽,所以跟沈靜賢說話的時候用上了傳音入密。別人雖然聽不到,可沈靜賢卻聽得清清楚楚,她駭然道:「你死了……你已經死了……」
張揚冷笑道:「我就算化成厲鬼都不會放過你。」
沈靜賢原本就神志不清,被他這一嚇,看到張揚猙獰的表情,更深信眼前就是張解放,她尖聲道:「你害得我還不夠?你害得我還不夠?」
張揚道:「你害我才對!」他認定了沈靜賢就是害死父親的兇手,咬牙切齒道:「今天我回來就是為了報仇,我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的寶貝女兒!」
沈靜賢聽到這句話,拚命的向張揚撲了上去,卻被張揚一指就點中穴道,張揚又抽出一支金針:「我先殺了你,在將你的女兒先姦後殺!」張大官人雖然從沒見過張解放這個親爹,可畢竟是他親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狠話還是要說的,其實讓他這麼幹,他也不會。
瘋瘋癲癲的沈靜賢卻被嚇住了:「不要……不要……你不能這樣對她!你不能……」
張揚冷笑道:「為何不能,當初你害我,現在我要加倍討還回來!」
沈靜賢彷彿看到了世上最為恐怖的事情:「你是個畜生,你當年強暴了我,你還要這樣對待你的親生女兒,她是你留下的孽種,她是你留下的孽種!」
張大官人五雷轟頂,媽媽咪啊!這他媽哪跟哪啊!這老婆子真瘋了,什麼話都往外說,簡直是一派胡言,自己的親爹難道是這樣一個人物?張大官人雖然心理素質極強,可一時半會也有些消受不起,沈靜賢說的事情太毒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老子當年和沈靜賢有一腿,蘇媛媛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NND,老天爺不會這麼開他玩笑吧。
張揚道:「你說的是真的?」
沈靜賢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面對一個下肢癱瘓的病人,張大官人原本不忍心下手的,可是這件事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他親爹頭上,這事兒就不能不查到底,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拿出金針刺入沈靜賢身上的多處穴道,這不是要逼供,而是要迷魂,面對正常人,以張揚現在的內力沒有這樣的把握,可是面對神志不清的沈靜賢,卻有奇效,連續幾針刺入,沈靜賢的表情變得越發迷惘,她喃喃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張大官人這套針法的厲害之處在於,被他針刺之後,對方的意識會喪失抗拒能力,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張揚之所以研究這套針法,是因為上次在京城因為一時不察被日本高手服部一葉用迷魂術暗算,所以他才想起了這套古針法,在過去張大官人是看不上這種下三濫的針法的,可險些吃了服部一葉的大虧之後,他才重新研究這套古針法,這套針法他也是第一次使用。
張揚道:「為什麼要殺我?」
沈靜賢茫然答道:「你是一個畜生,你利用國澤威脅我,你侮辱我,你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國澤也是我的兒子?」張大官人瞪大了眼睛,大爺的,自己可千萬別冒出個便宜大哥來,今天這事太突然了,就快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沈靜賢道:「你和姓許的全都是畜生……全都是……」
聽話聽音,張揚隱約猜到,沈靜賢的兒子十有八九是許常德的,難道自己的這位親爹知道許常德和沈靜賢有一腿,兩人生下了一個兒子蘇國澤,張解放利用這件事來威脅沈靜賢就範,欺負了她,讓她生下了蘇媛媛。張大官人感到滿臉發燒,自己的老爹要真是這樣的人物,他可沒臉見人了。
難堪歸難堪,但是現在任何事都擋不住張大官人的好奇心了,他冷笑道:「蘇國澤是許常德的兒子!」
沈靜賢道:「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張揚道:「所以你要殺我!」
沈靜賢茫然道:「你們兩人害了我一生,我恨你,我恨不能將你們碎屍萬段。」
此時一旁几上的電話忽然響起,張揚微微一驚,他害怕電話鈴聲驚動了外面的蘇媛媛和杜天野,可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外面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杜天野和蘇媛媛並沒有在院中。
張揚拿起了電話,卻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沈大姐在嗎?」張揚在第一時間就聽出說話的人竟然是李同育,又是一個驚奇,張大官人發現今晚讓他吃驚的事情實在太多,一件接著一件,李同育竟然會給沈靜賢打電話,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聯繫?帶著滿懷的驚奇,張揚將話筒遞到了沈靜賢的耳邊。
沈靜賢仍然喃喃道:「畜生……你這個畜生……」
李同育嘿嘿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沈靜賢的身邊有人,更不會想到在她身邊的就是張揚,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同育道:「沈良玉,別人不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只要我把實情說出來,你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你的兒子女兒又有什麼面目去面對別人?你最好乖乖聽話,讓你的寶貝女兒去指證杜天野……」
沈靜賢根本沒聽電話中說的是什麼,只是喃喃道:「你是個畜生,畜生……」
張揚害怕李同育聽出破綻,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整件事他已經基本梳理清楚了,張揚此時心潮起伏,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讓他有些承受不起,他低聲道:「許常德害你更多,你為什麼不去殺他?」
沈靜賢嘴裡只是一味重複著畜生畜生,再也不說其他的話。
張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問出其他的東西,拔下沈靜賢身上的金針,重新行針,同時點中她的昏睡穴,讓她睡去。
沈靜賢安靜昏睡過去不久,杜天野和蘇媛媛兩人回來了,剛才他們兩人也沒有走遠,就在門外小巷內轉了一圈,看到母親昏睡過去,蘇媛媛驚喜道:「睡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廝心事重重,看到蘇媛媛,心中的滋味複雜到了極點,說來奇怪,沈靜賢點破這件事之後,張揚越看越覺著蘇媛媛和自己有些相像,其實想證實這件事並不難,只要取點蘇媛媛的DNA樣本,和自己的對比一下就能得出結論。經過剛才的事情,張揚覺著根本沒有必要去做DNA鑒定,沈靜賢說的這番話十有八九都是實情。
杜天野看出張揚情緒不太對,低聲道:「你怎麼了?」
張揚道:「沒事,只是沈阿姨的病情不輕,加上她本來就有頑疾纏身,恐怕康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他找蘇媛媛要來紙筆,迅速寫了一副方子,做完這件事之後,匆匆離開了蘇家。
蘇媛媛本來想送,杜天野讓她留下來照顧沈靜賢,他和張揚離開小巷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和他們擦肩而過,卻是蘇媛媛的大哥蘇國澤到了,不過他心急趕路並沒有看到杜天野和張揚。
杜天野和張揚回到汽車上,杜天野還是感覺到張揚的神情不對,低聲道:「怎麼了?」
張揚笑了笑道:「被沈靜賢罵了一頓,心裡不舒服。」
杜天野笑道:「她神志不清,你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吧?」
張揚道:「當然不會。」
杜天野道:「去我那兒住!咱們哥倆晚上好好聊聊!」
張揚道:「不去了,你把我放在皇家假日門口,我想去蘇小紅那裡轉轉。」
杜天野聽到蘇小紅的名字顯得有些不自然,最近李同育正在拿他和蘇小紅之間的傳聞做文章,所以他當然不方便一起過去。他總覺著張揚從蘇媛媛家裡出來之後表現有些反常,有些擔心道:「你真沒事?」
張揚笑道:「真沒事,對了,你和蘇媛媛最近一定要保持距離,千萬不要讓李同育那個老烏龜有機可乘。」
杜天野笑了笑,沒說話。
張揚在皇家假日門前下車,目送杜天野遠去之後,他給姜亮打了一個電話。
姜亮聽說張揚回到江城了,忍不住責怪道:「回來了也不找我!」
張揚笑道:「這次為小靜的婚事回來的,當然要把家裡的事情辦完才想起你們這幾個老朋友。」
姜亮問明張揚在哪裡,這就準備過來,張揚道:「你先別急,幫我查一件事!」
「什麼事情?」
張揚把他爹張解放的名字說了:「你幫我查查,張解放這個人過去是幹什麼的,是怎麼死的!」他對父親的印象少得可憐,因為他是從大隋朝穿越來到現代社會,所以很少問母親這些事。
姜亮問清楚張解放是張揚的親生父親之後,他馬上答應下來。
走入皇家假日的大門,兩名迎賓小姐迎了過來,笑盈盈道:「先生一個人嗎?」
張揚道:「蘇總在嗎?」
說話的時候,剛巧蘇強送客人出門,看到張揚,當真是又驚又喜,他衝上來抓住張揚的肩膀道:「張主任,稀客啊!什麼時候來的?」
張揚笑道:「剛到,紅姐在嗎?」
蘇強熱情的摟著張揚的肩膀往裡面走,他向張揚道:「我姐在魚米之鄉那邊,最近這邊的事情都交給我了。」他一邊說話,一邊拿出手機給姐姐打了個電話。
張揚和蘇強一起正邊喝紅酒邊等她。
蘇小紅一進門就吆喝道:「張主任,我還當你把我這個窮姐姐給忘了。」
張揚笑道:「你可不窮,你現在是江城數的著的富姐,在解放前這成份就得是資本家。要說到窮,我們這些國家幹部才窮,兩袖清風,身無分文,所以才到紅姐這裡討吃喝來了。」
蘇小紅笑道:「你啊,還是過去的樣子,嘴巴還是那麼能說,得,我說不過你,蘇強,去開一瓶皇家禮炮,我和張主任一醉方休。」
張揚道:「紅姐,我今兒可不是來喝酒的,就是順道過來看看。」
蘇小紅何其精明的人物,雙目一轉已經知道張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使了個眼色,蘇強頓時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借口出去照看生意離開了房間。
蘇小紅拿起茶几上的紅酒給張揚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搖曳著紅酒,看著杯中深紅的色彩,輕聲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張揚道:「紅姐,最近有些別有用心的小人舉報了杜書記。」
蘇小紅的表情從容鎮定,儘管她的內心和搖曳的紅酒一般無法平靜,笑了笑道:「你們這些當官的也不容易,一邊要辛辛苦苦為老百姓做事,一邊還要提防小人。」她卻知道張揚既然說給自己聽,這件事就和她一定有關係。
張揚道:「甚至有人把拿下這間夜總會的事情也扣到了杜書記的頭上。」
蘇小紅道:「張揚,你明說吧!」
張揚喝了口酒道:「紅姐,其實有些事我不該說,可是我這人又憋不住。」
蘇小紅將那杯紅酒一飲而盡:「好了,不用說了,我明白,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張揚詫異的看著蘇小紅。
蘇小紅又倒了一杯酒:「張揚,謝謝你,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裡忽然感到一陣酸楚,她知道杜天野因為她的事情遇到麻煩了,蘇小紅絕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杜天野,這對她來說是極其可怕的事情,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和杜天野之間的差距,她是個不祥的女人,害了方文南,害了洪偉基,如果說前兩者是罪有應得,而杜天野不是,見到杜天野第一次的時候,杜天野就把她從車輪下救了出來,杜天野為人正直無私,這樣的人是蘇小紅夢中理想的情人,曾有一度,她因為發生在身邊的變故,厭倦了這座城市,厭倦了自己,正是杜天野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讓她對生活,對未來重新充滿了希望。
她從未想要求杜天野什麼,她和杜天野都是在感情上飽受創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兩頭孤獨的狼,在互舔著傷口,在蘇小紅感覺自己的傷口即將癒合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很不幸的愛上了杜天野,而她的過去,讓她的愛變得如此艱難,她的愛不會帶給杜天野幸福,能夠帶給杜天野的只有麻煩和痛苦。
蘇小紅放下空空的酒杯,張揚看到那酒杯,有些後悔自己來了這一趟,他低聲道:「紅姐……」
「什麼都不用說!」蘇小紅拿起倒滿的酒杯,透過酒杯看著眼前的世界,世界一片血紅,她似乎聞到一絲血腥殘酷的味道,她知道這血腥的味道來自於她的內心深處,她的內心在滴血。
蘇小紅輕聲道:「張揚,我是個不配擁有感情的女人,但是你放心,我還有愛,我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呵護我愛的人。」
張揚默然無語,他不該來,他真的不該來。
姜亮打來了電話,張揚趁機起身告辭。
蘇小紅道:「張揚,我永遠不會帶給他麻煩!」
張揚的心中很不舒服,無論是從沈靜賢那裡得來的秘密,還是蘇小紅的這番話,都讓他感覺到心情煩悶,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巨石,壓得他就快透不過氣來。蘇小紅寥寥的幾句話,已經表明了她對杜天野的情意,張揚相信杜天野對此絕不會一無所知的。杜天野是江城市委書記,而蘇小紅卻是方文南和前任市委書記洪偉基兩人共有的情婦,杜天野和她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雖然張揚在感情上看得很開,可是他也不想杜天野拿著前途和命運開玩笑,蘇小紅的那番話讓他相信,蘇小紅也不會讓杜天野那樣做。
姜亮和張揚約在漢江燒烤見面,張揚到的時候,姜亮已經在小包間裡把菜點好了,張揚心情不好,甚至沒多少心情和店主李承乾寒暄,打了個招呼就走入了小包間。
姜亮道:「啤酒還是白酒?」
張揚搖了搖頭,插著衣兜在姜亮對面坐下:「不想喝,一點喝酒的心情都沒有!」
聽他這樣說,姜亮也不勉強,自己叫了一小瓶二鍋頭,他有些餓了,先弄了幾串燒烤墊著。
張揚不吃也不喝,無精打采的看著他,今天張大官人真的像是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看到姜亮只顧著吃也不說話,張揚終於忍不住了:「我說,你倒是說話啊,到底幫我查清楚沒有?」
姜亮道:「查到了一些,張解放死於一九七三年五月,距今二十三年了。」
張揚道:「我知道!」
姜亮又喝了口酒道:「死因是服毒,因為他死前喝了酒,就死在車裡,所以沒有查到任何的線索。」
張揚道:「就這麼完了?」
姜亮點了點頭道:「他真是你爸?」
張揚道:「聽我媽說過,他是喝酒過量死的,沒跟我提過中毒的事情。」
姜亮道:「農藥很好買,每年都有喝敵敵畏自殺的。」
張揚道:「我爸不是自殺!」
姜亮道:「什麼意思?不是自殺難道是他殺?」
張揚沒說話,這事兒沒法說,根據從沈靜賢聽來的那番話,自己的父親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他真的強暴過沈靜賢,並讓沈靜賢給他生下了一個女兒,那麼沈靜賢殺他也在情理之中,張大官人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親爹當然不會真有那麼深的父子之情。
姜亮道:「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別難過了!」
張揚道:「我不是難過,我就是心裡有點堵的慌,你說他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就沒了?」
姜亮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爸,也就是張解放生前是江城機械廠的司機,當時許常德就是江城機械廠的副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