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監視

    張揚和查晉北都能夠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警惕,整個晚上兩人都在虛偽和客套中渡過,分手之後,查晉北和邱鳳仙回到汽車內,走了一段距離,查晉北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看這廝有沒有再度跟蹤過來。
    邱鳳仙不禁笑了起來:「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你被他跟怕了?」
    查晉北淡然道:「有什麼好怕,一個毛頭小伙子罷了。」他的表情透著對張揚的不屑,可心中卻沒有那麼輕鬆。
    邱鳳仙道:「平白無故的他為什麼要追蹤你?」
    查晉北道:「可能只是湊巧遇到罷了。」
    邱鳳仙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查晉北沉默了下去,他內心嘀咕著,自己和閻國濤的會面是不是已經讓他看到。
    這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風雨讓平海的政壇失去了平靜,身處其中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響,秦清也不例外,當天在新城區指揮辦開完黨組成員會議之後,又和常凌峰探討了一下明年的發展規劃。秦清很晚才回到家裡,因為秋霞寺工地最近停工,父親也回江城的家中去看看,秦清有些疲憊的坐在沙發上,她還沒有吃晚飯。正在考慮是不是直接上床睡覺,這時候她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秦清拿起電話,聽到張揚的聲音:「喂!清姐,幹啥呢?」
    秦清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下午的黨組會你也沒開,最近是越發的自由散漫了,別以為自己在招商上做出了點成績就沾沾自喜,以後再那麼沒有組織紀律性,小心我處理你。」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清姐,你吃槍藥了,火氣這麼大。」
    秦清道:「對你這種人就是不能客氣。」
    「吃飯了嗎?」張大官人關切道。
    秦清道:「沒呢,累了一天,正準備洗澡上床睡覺呢。」
    「一個人洗澡多寂寞啊,要不算我一份吧。」
    秦清撅起櫻唇,她將無繩電話拿起,關上客廳的燈,走向陽台,舉目向下望去,卻見張揚的越野車就停在樓前的道路上,藉著路燈的光芒,秦清看清了車牌。她對張揚無疑是瞭解的,張揚放著手機不打,反而選擇打她家裡的座機,由此可見張揚知道她在家裡,她憑直覺就能猜到張揚已經來到了樓下。
    張大官人坐在車裡望著秦清的窗口,發現燈光忽然熄滅了:「清姐,你幹啥呢?」
    秦清道:「我真累了,睡了,不跟你說了,別介啊……」
    秦清已經掛斷了電話。
    張揚沒想到她掛了,趕緊又摁下了重撥鍵,這次秦清沒接,張大官人正在納悶的時候,聽到有人敲擊他的車窗,他轉身望去,卻見被黑色羽絨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秦清就站在車外。
    秦清拉開車門,鑽入車內坐下,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大半夜的跑來騷擾我幹什麼?」
    張大官人笑道:「聽說你沒吃飯,我心疼,所以特地過來接你去吃飯。」
    秦清湊到他身上聞了聞:「一身的酒味兒,剛剛喝過酒吧。」
    張揚道:「喝了幾杯,和一奸商,喝得很不盡興。」
    秦清道:「所以才想起我來了。」
    張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道:「走,我買了點夜宵,咱們去別墅說話。」
    秦清也沒有反對,跟著他回到了別墅,秦清倒不是對張揚有什麼怨氣,只是最近因為高層的變動,她自然有些心緒不寧,這段時間楚嫣然前來東江,張揚陪她的時間多了一些,秦清對此表示理解。
    張揚買了不少的滷菜,秦清幫忙裝盤之後,聞到飯菜的香氣,此時方才感覺有些餓了,兩人在飯桌前坐下,張揚夾了個燒鵝腿給秦清:「先墊墊肚子。」
    秦清笑道:「這支鵝腿吃完,我肯定就飽了。」
    張揚去拿了瓶茅台打開,笑瞇瞇道:「梁成龍酒櫃裡的存貨不少,我打算在這裡至少住到春節,把他的好酒全部幹完再走。」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來:「梁成龍認識你這種朋友也算倒霉。」
    張揚給秦清倒了一小杯酒道:「明天就是新年了!」
    秦清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幾乎忘了。」她和張揚乾了一杯酒道:「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沒來開會?嫣然不是已經回北原了嗎?」
    張揚道:「一言難盡吶,喬家這不是出事了嗎,喬夢媛最近心情不好,人家過去幫助過我,現在喬家遇到了麻煩,我總不能袖手旁觀,所以這兩天我都在開導她。」
    秦清道:「對女孩子,你總是細心的很。」
    張揚道:「沒辦法,我是個有愛心的人。」
    「盡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張大官人能夠看出秦清的情緒有些低落,還以為是自己的緣故,輕聲道:「清姐,你沒生我氣吧?」
    秦清搖了搖頭道:「跟你沒關係。」
    張揚道:「是不是因為上頭的事情?」
    秦清道:「喬書記的事情實在太突然了。」
    張揚道:「這件事可能涉及到高層的博弈,我反正是看不懂,不過今晚倒是發現了一些事。」
    秦清微微一怔。
    張揚喝了口酒,將今天跟蹤閻國濤從而發現查晉北想要策反閻國濤的事情。
    秦清聽得也是心情沉重,她提醒張揚道:「這件事你千萬別跟著摻和。」
    張揚道:「清姐,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那麼怕事了?」
    秦清道:「不是我怕事,而是你的身份敏感,現在喬書記告病,宋省長剛剛繼任,你雖然不怕事,可是你的一舉一動可能會給宋省長帶來麻煩。」
    張揚道:「其實由誰主政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就是看不得那幫落井下石的小人。」
    秦清柔聲道:「你啊,正義感太強,做事喜歡感情用事,其實這兩點都是官場大忌。」
    張揚道:「一個官員如果連起碼的正義感都沒有,那麼他還可能是個好官嗎?」
    秦清沉默了下去。
    張揚道:「今天我還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又將劉艷紅找自己談話的內容告訴了秦清,秦清聽完秀眉緊鎖。
    張揚道:「剛開始的時候,我懷疑是閻國濤做的這件事,可今天我聽到他和查晉北之間的談話後,我發現這個人對喬書記還是很忠心的,他不可能出賣喬書記。」
    秦清道:「你懷疑誰?」
    張揚歎了口氣道:「真相很多時候都讓人沮喪,本來我以為喬書記在書房內故意留下一副贗品,目的是為了以防萬一,可現在我才明白,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用意。」
    秦清小聲道:「一個真正的政治高手,懂得造勢,即便事情和他有著切身的關係,但是他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張揚道:「我現在才明白,紀委之所以知道那件事,十有八九是喬書記主動爆料,他要把平海的局勢搞得更加撲朔迷離。」
    秦清道:「政治家的心思很難揣摩,即使他明白你在維護他,但是他不會從個人的感情出發,驅動他去做事的出發點是全局的利益,政治的利益。」秦清顯然也同意了張揚的看法。張揚給喬振梁送禮,這件事如果被爆出來,勢必會讓新任省委書記宋懷明臉上無光,如果有人追究的話,喬振梁可以通過這件事檢驗出他昔日的隊友是否忠誠,而喬振梁也在預先留好了伏筆,這幅字根本就是贗品,就算事情鬧大,到最後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喬振梁對這次的挫折是相當不服氣的。
    張揚道:「只是他沒有想到我一眼就識破了這張字的真假。」
    秦清微笑道:「你有些時候,總是比很多人要聰明一些。」
    張揚道:「外界有很多傳言,都說喬家的事情和我乾爹有關,你怎麼看?」
    秦清道:「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文副總理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張揚道:「很多人都對我說過,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政治家的是非觀和普通人不同。」
    秦清莞爾笑道:「你也懷疑他?」
    張揚道:「一度懷疑過,可是今天查晉北的出現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他和我乾爹沒什麼交情,就算需要有人出來充當說客,也應該是何長安。」
    秦清道:「你是說策動這次事件的另有其人。」
    張揚道:「我說不準,不過這件事應該很快就能夠明朗了。」
    秦清歎了口氣道:「政治真是讓人心力憔悴,張揚,自從來到東江之後,我的心情反而不如過去輕鬆。」
    張揚笑道:「希望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秦清白了他一眼,其中也有張揚的一部分原因,為了掩飾好他們之間的關係,必須要小心謹慎,秦清可不想有人拿他們的關係做文章。
    張揚道:「清姐,你最近不但火氣大,而且壓力也大,是時候讓我幫你好好減壓了。」
    秦清俏臉一熱,啐道:「你又懂得什麼減壓?」
    張大官人當然懂得,不但懂得如何減壓,而且還懂得如何敗火。
    黑暗中,張揚和秦清在大床上抵死纏綿的時候,他聽到了一絲微弱的呼吸聲,秦清摟住張揚的脖子,嬌軀向上用力的迎合著他,卻發現張揚的動作突然停頓,低聲道:「怎麼了?」
    張大官人附在她的耳邊道:「有人!」他明顯感覺到了秦清的緊張。
    張揚指了指屋頂上方,呼吸聲就來自上方的房間。
    秦清咬著張揚的耳朵道:「小偷?怎麼辦?」
    張揚低聲道:「沒關係,咱們繼續!」
    秦清的俏臉發熱,這樣的情況下,張揚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荒唐的話。
    張揚低聲道:「你繼續叫,千萬不要讓小偷有所警覺!」他悄悄退離了秦清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穿上了衣服,然後,悄聲無息的離開了房間,張大官人聽力超群,剛才和秦清的纏綿太過投入,所以他放鬆了警惕,這個侵入者應該潛入別墅內已經很久了,張揚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房間,他向三樓的房間走去,張大官人自認為他的動作已經夠輕,可是當他來到那間房門的時候,仍然驚動了對方,張揚聽到裡面的動靜,他一腳踹開了房門,卻見一個黑影正從書房的窗口騰空跳了出去。
    張大官人怒道:「哪裡走!」也從窗口跳了出去,那黑影跳出窗口之後在雪地上一個翻滾,張大官人隨之就神兵天將般從後方追來。
    黑影想不到張揚來得這麼快,右手一揚,一道寒光向張揚射來,張揚身軀微微一側,躲過那柄射來的飛刀,追擊的速度不減,一個箭步來到黑影的身後,照著他屁股上就是狠狠的一腳:「你他媽給我跪下!」
    那黑影悶哼就摔了個狗吃屎,張大官人趕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才不管他是誰,照著臉上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操你大爺的,想偷東西?」
    那人被張揚這一耳光打得滿臉開花,張揚拖著他回到了客廳裡,把這廝的黑色頭罩扯了下來,伸手制住他的穴道,先把他從頭到腳搜了個遍,張大官人原本以為遇到了一個小偷,可是這一搜之下真是大吃一驚,這廝身上裝著不少的竊聽設備,張大官人畢竟是混過國安的,一看很多的設備都很熟悉。
    張揚伸手解開了他的啞穴:「老實給我交代,你到底是誰?誰派你來的?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那人冷冷看著張揚道:「你最好放我走,這涉及到國家安全,我不會告訴你的!」
    張大官人反手就是一個耳刮子抽了過去:「涉你麻痺!你他媽在我這兒裝了什麼?我才不管什麼狗屁國家安全,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給弄死,找點化屍水把你給融了!」從這廝的話中,張揚猜到他十有八九是國安特工,張大官人這個火大,國安居然監視到自己頭上了,事情還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最近這別墅的女主人可換了好幾撥,他和楚嫣然、秦清都在這兒上演過春宮大戲,萬一要是被他們給拍了,麻煩可就大了。
    張大官人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雙目凶光畢露,殺氣騰騰的湊了過去,想讓對方說實話,張大官人有無數辦法,沒過多久,那名國安特工就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其實張揚本來可以用攝魂術,不過他是被激起了真怒,下手自然不會留情。事實證明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那名特工在張大官人的折磨下馬上就交代了,他今天是專門來安裝監視器材的,幾個房間內都已經裝好了,沒想到張揚突然就回來了,所以才藏身在書房內,想等到張揚睡著再繼續工作,想不到居然會被他發現。
    張揚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房間內已經安裝好的監聽監視設備,足足有七處之多,客廳、餐廳、廚房、書房乃至他和秦清剛才纏綿的臥室,全都有監聽監視設備的存在,秦清也已經穿好了衣服,俏臉上充滿了沮喪和憤怒,好好的心情徹底被這名國安特工給毀壞了。
    張揚讓秦清留在房內,自己回到那名特工的身邊,看到這廝的面孔,心中說不出的討厭,又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你還有同夥嗎?」
    那特工今天被張揚給折磨的膽寒,顫聲道:「他們在小區外的那輛依維柯車內,車牌是平A……」
    張揚重新制住他的穴道,今天國安是徹底把他給惹毛了,居然監視到了他的頭上,張大官人出門直奔自己的越野車而去,駕駛越野車離開了小區,果然看到小區前方的道路上停著一輛白色的依維柯客車。
    那輛依維柯客車似乎有所警覺,在張揚的越野車駛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同時啟動,緩緩駛向前方。
    張大官人猛然踩下油門,越野車向前方衝去。
    依維柯也開始加速,試圖擺脫張揚的追擊,兩輛車在佈滿積雪的馬路上瘋狂追逐,張揚即將接近那輛依維柯的時候,依維柯仗著車身的優勢,猛然向旁邊衝撞過來,越野車側身被撞,發出一聲巨響,張大官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汽車,卻見那輛依維柯已經趁機甩開了近兩百米的距離。
    張大官人咬牙切齒道:「孫子哎!哪裡逃!」他駕駛著越野車繼續向依維柯追擊而去。
    依維柯的車門從後面打開,一名黑衣人舉起一隻全自動步槍瞄準了越野車,張大官人看到勢頭不妙,趕緊改變方向,可是對方已經扣動扳機,催淚彈擊中越野車的前方擋風玻璃,鋼化玻璃碎裂的到處都是,濃煙滾滾頓時將整個駕駛室包圍,張大官人屏住呼吸,因為看不清道路的方向只能踩下剎車,雖然如此,還是一下撞在了路燈上,張揚推開車門跳了出去。看到那輛依維柯漸行漸遠。
    張揚大步狂奔,今天對方的行為已經徹底激起了他的怒氣,他絕不會放任這幫人逃走。
    依維柯內的兩個人發出大笑,他們認為張揚的追擊根本是徒勞無功的。他們很快就看不到張揚的身影,從前方的右轉分流道駛下高架橋。
    可是誰也沒想到張揚已經鬼魅般出現在高架橋上,他騰空從高架橋上跳了下去,準確無誤的落在依維柯的車頂。車身一震,駕駛依維柯的司機臉上流露出惶恐的表情,沒等他搞明白怎麼回事,前方的擋風玻璃已經被張揚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司機發出一聲驚恐地大叫,他猛地踩下剎車,想利用慣性將車頂的張揚甩出去,可是他的目標並沒有達成,張大官人牢牢抓住車頂,汽車還沒有停穩,他就已經拉開駕駛側的車門,一把將司機從裡面揪了出來,狠狠摜到馬路上。
    裡面還有一名黑衣人,舉槍想要射擊張揚,被張揚抓住槍口,一拳砸在鼻樑上。
    張大官人三拳兩腳就將這兩人給放倒,制住穴道,重新拖回車上,他開著那輛依維柯直奔別墅而去。
    這輛車經過特殊改裝,裡面有整套完整的監聽監視裝備,張大官人心中這個惱火啊,雖然剛才那個負責安裝設備的特工一再聲明設備還沒有安裝完成,針對他的監視行動還沒有完全啟動,可張揚並不相信。
    回到別墅內,發現常海心已經開車來到這裡,是秦清把她叫來的,發生了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方便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張揚讓常海心和秦清先走,把三名國安特工全都弄到了客廳,冷笑道:「這件事不解釋清楚,誰都別想走。現在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你們都是哪個部門的,歸誰領導?」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張揚會這麼厲害,他們的監視任務非但沒有完成,反而全部都落在了張揚的手裡。
    負責安放監控設備的那名特工道:「張揚,你過去也是組織的成員,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做法會引起怎樣的後果。」
    張揚哈哈笑道:「去你媽的後果,我早就退出來了,你們對我一個國家幹部實施非法監控,根本就是干涉了我的人身自由,這事兒你們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誰讓你們來的?」
    三人都沒有說話,張大官人正準備採取進一步的逼供措施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張揚拿起電話:「誰啊?」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張揚,這次你是不是玩得有些過火啊?」
    張揚馬上就聽出對方是國安十局局長章碧君,他用充滿戲謔的口吻道:「章局,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啊?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睡不著啊?」其實張揚和章碧君之間的關係一向還算良好,可是因為今晚的事情,他將國安所有人一併都恨上了。
    章碧君道:「張揚,他們都是我的人。」
    「你的人?章局,承認這件事需要很大的勇氣。」惹火了張大官人,天王老子他也不會給面子。
    章碧君道:「大街上的追車戲很激烈,我幫你善後了,你最好控制自己的情緒,馬上我會過去向你解釋。」
    「有必要解釋嗎?」
    章碧君道:「我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