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 棋逢對手

    在孫東強的眼中,他是相當羨慕張揚擁有的條件,人和人不同,他現在只能認清現實,依靠自己創造一切可能上位的機會。
    張揚和江城的這幫幹部多數都曾經見過面,當晚在豐澤駐京辦的這場宴會搞得氣氛不錯,大家對張揚也都表現出了相當的尊敬,畢竟這廝的威名擺在那裡,當初在江城工作時可謂是政績顯著,而且張揚的身份背景誰都知道,他和現任市委書記杜天野又情同手足,這樣的人,當然是江城幹部們爭相攀交的對象。
    張揚對這種聚會興趣並不大,酒喝了不少,可心情並不投入,孫東強也看出他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端著酒杯找到他道:「張揚,既然出來了,就好好放鬆一次,家裡工作的事情就別想了,咱們來充電學習也是為了更好地工作。」
    張揚笑了笑,舉杯跟他碰了碰:「我在想啊,咱們以後逃課方不方便?」
    「方便,報到之後就沒什麼事情了,你放心,以後你要是遲到曠課,我幫你簽到。」孫東強爽快道。
    張揚點了點頭道:「成,這話我記住了。」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為現場吵得很,張揚一邊接通手機一邊走到外面。
    電話是薛偉童打來的:「三哥,你在哪兒呢?這麼吵?」
    張揚道:「豐澤駐京辦!」
    「你在京城啊?」
    張揚來京城之前並沒有跟薛偉童聯繫,這才把自己來中央黨校學習的事情說了。
    薛偉童聽他說完就火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來京城為什麼不跟我聯繫?」
    張揚笑道:「我這不是剛到嗎?別說你了,我乾爹乾媽那裡都沒聯繫。」
    薛偉童道:「你什麼意思啊?何者我這個乾妹妹遠不如你乾爹乾娘重要是不是?」
    張揚呵呵笑道:「沒那意思,真沒那意思,這不是來參加黨校學習班嘛,這麼多老朋友見面,所以難免要聚一聚喝兩杯,我打算明天報道之後跟哥幾個聯繫呢,這次在京城呆的時間比較久,一個月呢。」
    薛偉童道:「好啊,等明天大哥從山西回來咱們剛好聚會。」
    張揚道:「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的,有什麼事情?」
    薛偉童道:「你以為自己不說我就不知道你來京城了?我昨兒就知道了,心裡就盤算著,你這當哥哥的是不是把我這妹子給忘了,想不到你還真把我給忘了。」
    張揚道:「你聽誰說的?」
    薛偉童道:「項伯伯啊,他昨天打電話過來問候我爺爺的情況,我順便問了他一句你的情況,他才告訴我你來中央黨校培訓的消息,三哥啊三哥,你藏得可夠深的。」
    張揚笑道:「哪有!」
    薛偉童道:「得勒,我不打擾你喝酒了,記住啊,明天報完到,主動打電話過來通知一聲,我請客,本來準備給周老大接風洗塵的,這下好了,又多你一個。」
    張揚愉快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孫東強邀請張揚在他這裡住下,可是張揚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去香山別院,不知為什麼,今晚他總覺著心緒煩亂,格外想念香山別院那個清幽的地方。離開豐澤駐京辦,驅車一路來到香山別院,看到香山別院的輪廓,張大官人心中沒來由加速跳動了幾下,可當他來到門前,看到門上的銅鎖,張大官人又感覺有些失落,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大老遠跑來不僅僅是為了香山別院,更是為了想見一個人,每次來到香山別院心境可以平和,都是因為陳雪在這裡的緣故,張揚打開房門,拎著行李走了進去,庭院之中清掃的乾乾淨淨,看來陳雪經常過來打掃。
    張揚來到自己常住的房間,雖然有段時間沒來了,但是室內收拾的一塵不染,來到浴室內,打開熱水,張揚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閉上雙目,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可就在他即將睡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輕輕地敲門聲。
    張大官人內心一怔,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敲門,他從浴缸內坐起,穿上浴袍,朗聲道:「誰啊?」
    外面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我!」
    張大官人聽得清楚,那聲音分明是文玲的,敲門的時候應該是還在大門處,可回答他的時候人分明已經到了院子裡,張揚稍一琢磨就猜到文玲怎麼會找到這裡,肯定是他打電話給羅慧寧的時候,文玲就在附近,她知道自己來到京城,所以循著自己的蹤跡找到這裡,要說張揚來京城幾乎每次都要住在天池先生這裡,文玲能想到這裡來找自己並不奇怪。
    張揚笑道:「原來是玲姐啊,這麼晚了,你還能想起過來見我?對我真是姐弟情深吶。」
    文玲道:「我只有你這麼一位乾弟弟,當然要疼你!」疼你兩個字分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陰冷的寒意。
    張揚道:「玲姐,你對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現在半夜三更的,我又正在洗澡,咱們雖然是乾姐弟,可畢竟孤男寡女的相處並不方便,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咱們還是明天談。」
    文玲道:「我這人是個急性子,有什麼話還是今天就說清楚的好。」
    張揚緩步走向自己的衣服,一邊伸手去拿衣服一邊道:「玲姐,你等會兒,我現在光著身子說話不方便。」他剛剛把衣服拿到手中,房門就被蓬!地一掌打得四分五裂,門前煙塵四起,文玲身穿黑衣,手中握著一把泛著淒冷霜華的細窄長劍,正是她從金斗羅手中搶來的飲血劍,一雙冷若萬古寒潭的眸子冷冷盯著張揚。換成過去,張揚肯定會從中找到仇恨的目光,可是今天他從中找到了淡漠冷酷,卻沒有找到過去常見的仇恨,張大官人敏銳地覺察到文玲的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只是他說不清楚。
    張大官人雙手捂胸,拿捏出一副詫異羞澀的模樣:「你怎麼這個樣子就闖進來了?人家還沒穿衣服呢!」
    文玲淡然道:「一個死人穿不穿衣服又有什麼分別?」
    張揚笑道:「玲姐,咱們是姐弟啊,開玩笑可以,但是不能過分!」
    「我從不開玩笑!」
    文玲手中飲血劍一抖,有限的空間內,空氣隨著她的動作形成一個強烈的氣旋,張大官人的浴袍被氣旋所吸引,向上飄飛而起,這廝趕緊雙腿夾緊,雙手摀住浴袍,像極了瑪麗蓮夢露的經典捂裙動作,浴袍的邊角還是飛揚起來,張大官人道:「玲姐,過分了啊,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文玲盯住張揚,唇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你還真是厲害,居然讓你得到了大乘決,我給你一條生路……」
    張大官人打斷她的話道:「玲姐,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威脅對我有用嗎?」
    文玲點了點頭道:「好,威脅沒用,那我就只有殺掉你!」手中飲血劍忽然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向張揚的前胸襲來。她一出手,張揚就認出她所使的正是淒風苦雨劍法,同樣的飲血劍,同樣的劍法在文玲的手中使出要比韓國劍術大師金斗羅威力大上無數倍。
    狹窄的斗室之中全都被文玲手中劍影所籠罩,室內的空間被劍氣劃分成不規則的無數部分,無形劍氣織成的網絡向張揚的身體兜頭蓋臉籠罩下來,普通人遭遇這樣的劍氣無異於遭遇利刃,少不了碎屍萬段的結局,可文玲面對的是張揚,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張揚會這麼容易傷在自己的劍下。
    就在文玲出手的剎那,張揚也行動了,他跳到了浴缸內,一拳擊打下去,浴缸內的水被他的內力反震,向上噴湧而出,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堵水牆。張大官人怒吼一聲,雙掌拍擊在透明水牆之上,水牆幻化成千萬顆透明的水珠,呼嘯向文玲出劍的方向迎擊而去。
    劍氣與水珠相遇,水珠化為微小的雨霧,而劍氣也被其中蘊含的內力抵消,同時消失於無形,漫天的劍影,最終重新彙集成為一支,透著森森寒意的劍鋒,突破水幕,直刺張揚的咽喉。前方一顆葡萄大小的水滴阻隔在劍鋒的前方,剛剛觸及劍鋒,就炸裂開來。
    張揚伸出兩指,準確無誤地夾住飲血劍。
    宛如漫天飛雨般灑向文玲的水滴,在靠近她身體一尺範圍處被她內力一震化為濛濛水霧。
    兩人的目光比起飲血劍的劍鋒更加犀利,接觸在一起,文玲的表情更冷,張大官人卻笑得如沐春風:「恢復得真快,玲姐,莫非這飲血劍內果真常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文玲道:「你死了,我會告訴你!」飲血劍宛如靈蛇一般蜿蜒顫動,奇異的波動向張揚的雙指之間傳導過去。
    張揚腳下一震,浴缸被他從中震成兩半,張揚抬起右腳踢在半邊浴缸之上,浴缸帶著一股勁風,向文玲的胸口撞去,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文玲不得不選擇撤劍,先去化解張揚威力十足的反擊。
    文玲白皙細嫩的手掌拍擊在浴缸之上,如同擊中腐木,半邊浴缸碎裂成無數片,這碎片被文玲的內力逆轉,轉而向張揚激射而出,張揚的身體原地拔升而起,貼近屋頂之時,陡然一個變向俯衝,雙掌向文玲的頭頂擊落。
    文玲一聲冷哼,左掌一翻迎擊而出,在張揚看來她的表現極其托大,試圖用單掌化解自己雙掌的攻擊,如果在張揚修煉大乘決之前或許還有這樣的可能,可是現在兩人的實力已經發生逆轉,文玲採用金針刺穴的方法激發功力之後,內力損耗應該還沒有完全恢復,而張揚這段時間勤於修煉大乘決,武功已經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然而就在張揚即將和她的左掌接觸之前,忽然發現文玲的掌心之中寒芒一閃,卻是她在左掌內悄然扣著一根毒針,張揚應變奇快,手掌一縮,身體在空中不可思議的改變方向,越過文玲的頭頂,從破損的房門飛了出去。
    文玲尖叱道:「哪裡走?」足尖一頓,身體和飲血劍合為一體,向張揚的後心疾衝而去。
    張大官人有個驚奇的發現,文玲的武功比起之前在漢城交手的時候似乎提升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比起他們在珠峰對戰,被張揚重創的嘶吼,文玲應該已經完全恢復,甚至比起那時候還要強大一些,張揚推測出,文玲要麼這段時間獲得了什麼靈丹妙藥,要麼她找到了快速回復內力的方法,不過應該不是大乘決,發生在她身上的變化和那柄飲血劍肯定有著莫大的關係。
    張大官人奔行到一樓大廳,文玲如影隨形,陰魂不散的糾纏在他的身後,張揚苦於身上穿著浴袍,極大地影響了他的發揮,更何況文玲的手中還拿著一把無堅不摧的飲血劍,這讓張揚產生了不少的忌憚。
    文玲手中劍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十字訣,兩道交叉的劍氣向張揚奔襲而來,張揚不敢硬拚鋒芒,接連後退,身軀已經來到書房的門口,後背震開書房的大門,進入其中。
    兩道劍氣衝擊在門框之上,留下兩道清晰的印記,煙塵和木屑亂飛。
    文玲手握飲血劍走入書房內,卻見張揚利用逃入房內的喘息之機已經將浴袍撕爛紮在了身上,只有這樣才不至於影響到他的動作。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玲姐,看來你今天是不顧忌咱們的姐弟之情了。」
    文玲冷冷道:「姐弟之情?你還想騙我?交出大乘決和生死印的秘密,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張揚嘖嘖有聲道:「你真是死不悔改,這麼大人了,為什麼不找個男人老老實實的嫁了,整天打打殺殺舞刀弄劍,難怪三十多歲了都沒人娶你。」
    文玲緩緩舉起飲血劍,黑髮無風而動,飄飛而起。
    張揚不敢怠慢,藏在身後的右手拿出,手上卻多了一柄古樸的長刀,刀擋呈菱形,半截刀身雕刻著兩條精美的青龍,前半截刀身沒有任何裝飾,只有中間突出的脊線,刀刃極薄,宛如蟬翼,刀身在靠近手柄的部分最厚,然後均勻遞減到刀尖。刀尖弧形自然和刀刃結合。刀擋為菱形雙龍搶珠的圖案,不過刀擋極小。刀柄為鯊魚皮纏繞金絲,造型古樸,看得出年月久遠,但是刀身的鋒芒並沒有絲毫的減弱,這把刀正是他在地下發現的儀刀。
    文玲的雙眸似乎被凜冽的刀光刺痛,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她低聲道:「這刀,你從何處得來?」
    張揚故意道:「你認識這把刀?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認識一把古代的兵器?考古學家?還是你根本就是個古代的怪物?」
    文玲一聲厲喝,黑髮一根根飛起,手中飲血劍一揚,宛如一道疾電,向張揚的心口射去。
    張揚不慌不忙,手中儀刀展開了一個封字決,將飲血劍擋住,雙方這一招都是拼盡全力,刀劍相撞,兩股駭人的內力撞擊在一起,氣浪以他們的身體為中心向周圍輻射而去,周圍的一排排書架接連倒了下去,書籍散亂了一地。
    張揚道:「文玲,有種的跟我來,不要破壞了天池先生的遺物。」他足下一頓,腳下的的木質地面喀嚓一聲斷裂開來,接著下層的水泥地面也被他震得寸寸而裂,一個黑魆魆的洞口出現在書房之中,張揚的身體倏然消失在文玲的面前。
    文玲怒喝道:「哪裡走?」
    張大官人壓根沒想走,文玲的武功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常,甚至更勝往昔,讓張揚產生了莫名的危機,如果以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太久的時間,文玲的武功將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如果不盡早將她制住,這女人以後還不知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麻煩。張揚幾乎在瞬間就下定了決心,今晚是除去文玲的最好機會,絕不能放任她逃走,所以他才將文玲引入香山別院的地下世界,不惜犧牲這個秘密來將文玲置於死地。
    文玲果然追蹤而至,沿著張揚的足跡來到了地下石室,一眼就發現了牆面上的洞口,進入洞口不久,文玲就聽到了小溪的水流聲,黑暗中一點點螢光升起,千萬隻螢火蟲照亮了這美麗的地下世界,幾條蜿蜒的小溪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地下河。
    張揚就站在河岸邊,手握儀刀,靜靜望著文玲道:「我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洞,這地洞是隋朝時候,高句麗劍客金絔戊養傷之所,金絔戊行刺隋煬帝未果,被隋宮四大高手追蹤到這裡,後來拚死一戰,同歸於盡,金絔戊、丘怨、楚子童全都死在這裡,這把刀就是我在金絔戊的遺骨旁發現的。」
    文玲的表情冷酷依舊,但是她的雙目卻流露出一絲無法控制的悲傷。
    張揚道:「金絔戊有個女兒叫金文玲,真是巧的很,跟你似乎有著某種關係啊。」
    文玲盯住張揚的雙目:「你是誰?」
    張揚道:「很難相信,一個人,可以穿越千年而靈魂不滅,如果我沒猜錯,你不屬於這個時代,別人都以為你是文玲,而你無非是借用了文玲的軀殼而已,一個沉睡十多年的女人不可能醒來就擁有這麼可怕的武功,更不可能把對她情深義重的男人忘得乾乾淨淨,過去我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可是在我發現這個地下洞穴之後,一切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你不是文玲,你根本就是金絔戊的女兒!」
    文玲冷冷道:「真是佩服你的想像力,你不該去當官,真應該去寫推理小說。」
    張揚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你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想回去,你想返回你過去生活的時代,所以你才會積極地尋找一切和過去相關的東西,逆轉乾坤的拓片、生死印、大乘決,這一切並非僅僅是武功那麼簡單,也許其中包含著可以穿梭時空返回過去的秘密。」
    文玲斥道:「荒唐!」
    張揚道:「我的確認為很荒唐,但是你卻深信不疑。」
    文玲點了點頭道:「張揚,你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看來你也很不簡單,或許你才是從隋朝穿越至今的古人。」
    張揚道:「我不是古人,我是張揚,我哪裡也不想去,我就想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當我的芝麻官,過我的小日子。」
    文玲道:「那好,你把生死印和大乘決的秘密交給我,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張揚搖了搖頭道:「你是個沒有任何誠信可言的女人,就算我真的擁有這些東西,我也不能給你。」
    文玲的目光變得越發陰森可怕。
    張揚的表情卻依然淡定自若:「如果你返回大隋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掉隋煬帝,那麼歷史會被你完全改寫,或許隋朝會覆滅依舊,或許不會再有唐宋,或許以後神州大地都成了你們高麗棒子的天下,我張揚的格調雖然不高,但是我還是很愛國的,無論是作為一個中國人還是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國家幹部,我都不能允許你這麼做。」
    文玲呵呵笑道:「張揚,看來我還是把你想得太簡單了,對你也太仁慈了!」
    張揚道:「那是因為你身體內的意識還有善良的一面,雖然那些東西並不屬於你,但是你卻擺脫不了她對你的控制,正如你對杜天野的感情,你身體內的她仍然執著的愛著杜天野,這種愛感染了你甚至改變了你。」
    文玲怒道:「你住口!」
    張揚知道說中了她的痛處,微笑道:「我不知是該叫你文玲還是應該叫你金文玲,有句話我本想勸你,既來之則安之,不過看起來你應該是永遠也無法做到了!」
    文玲咬牙切齒道:「本來我還想留下你的性命,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到底是姐弟,咱們想到一起去了,玲姐,你以為今天我會放你離開嗎?」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文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舉劍向張揚衝去。
    張揚手中儀刀向上反挑,挑動文玲手中劍改變方向,身體藉著文玲的力量向地下河中倒飛而去。
    文玲也追逐過去。
    卻見張揚足尖踏在水面之上,身體倏然騰空躍起,貼著水面飛掠十多丈,驚得那團聚在水面上的螢火蟲一哄而散。
    文玲雖然武功驚人,已經達到了登萍渡水的地步,但是如果不憑借外物,想要做到像張揚這樣在水面如履平地的境界還不能夠,這並不是因為她的內力比不上張揚,而是因為她不懂大乘決,無法自如的將周圍一切為自己所用。
    文玲將飲血劍的劍鞘投入水中,雙足踩在劍鞘之上,內力催動劍鞘,沿著地下河飛速行進,劍鞘破浪飛馳,後方形成一道白色的水痕。
    張大官人的每一步都實實在在的踏在水面之上,因為在浴室中受襲,所以他連鞋子也來不及穿上,可不穿鞋也有不穿鞋的好處,如果張大官人穿著鞋子踩在水面上肯定達不到現在的驚人效果,大乘決講究天人合一,大官人的這雙赤腳和水面直接接觸,更能將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水至柔,柔中帶剛,可以磨平岩石的稜角,可以水滴石穿,地下河內水流湍急,張大官人一蹬一踏,利用了水流的力量,即使是在暗潮湧動的水面上,他仍然將節奏控制的很好,大乘決最大的奧妙在於天人合一,可以將外力轉為自身所用。
    文玲踩在劍鞘之上,破浪飛馳,速度奇快,她和張揚同在水面上奔行,事實上兩人有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文玲必須以內力催動劍鞘,行進的途中必須不停消耗內力,而張揚則是利用大乘決,順應水流潛在的力量,他的奔行利用水流自身的動力,而且足底和水面的每一次接觸都利用湧泉穴吸收外力,迅速恢復著剛剛損耗的內力。
    前方水流驟然變得湍急,張揚對地下河的環境非常熟悉,知道前方有一座落差約五米左右的瀑布,他的左腳踏在前方凸出水面的一塊岩石之上,旋即身體騰空飛出。
    文玲的速度絲毫不遜色於他,嬌叱一聲,身體脫離劍鞘飛起,手中一點寒星射向張揚的後心,正是她事先收藏在掌心的毒針。
    張大官人手中儀刀向後反擋,毒針正中刀身,發出叮地一聲銳響,黑暗之中火光四濺,張揚的身體向前筆直飛出五丈有餘手中儀刀平伸,在右側巖壁上一點,身體逆向飛向左方。
    文玲突襲失手之後,也撲向另外一側的石壁,單手抓住石壁上的孔洞,目光炯炯直視對面的張揚。張揚已經站立在對面的巨岩之上,笑瞇瞇望著文玲道:「當年金絔戊曾經在這裡力戰隋宮兩大高手,天下第一槍丘怨,穿雲箭楚子童,這岩石上的纍纍創痕都是當年他們留下的痕跡,我發現這裡的時候,他們的骨骸仍在。」
    文玲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張揚道:「沒什麼,只有這把刀,還有丘怨的槍頭,楚子童的鏃尖,我可憐他們在又冷又濕的地下躺了一千多年,所以選地方把他們埋葬了,怎麼?是不是心中有些難過?你不必難過,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送你去見他們!」
    文玲目光中寒芒閃現,她陰測測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手臂發力,整個人脫離石壁飛出,在空中雙手舉劍,以一式力劈華山向張揚全力斬去。
    劍氣瀰散到方圓三丈的範圍,地下河水被劍氣所逼,宛如水雷爆炸般激起沖天水柱。張大官人叫了聲好,文玲看來是被自己挑起了真怒,傾盡全力完成這次攻擊。
    目睹文玲如此駭人聲勢,張揚已經確信她的武功完全恢復,飲血劍和儀刀都是金絔戊生前用過的兵器,既然儀刀之中藏著大乘決的秘密,可能飲血劍中也藏著其他的武功秘籍。
    文玲的攻擊已到面前,張揚根本沒有和她硬碰硬拚殺的打算,身體向右側逃竄而去。飲血劍劈砍在張揚剛才所站立的地方,堅硬的岩石被從中劈開一條長達兩米的裂縫,石屑灰塵漫天飛舞,張揚卻已經和文玲來了個巧妙換位,逃到了對面的岩石之上。
    「懦夫!」文玲咬牙切齒道。
    張揚笑道:「激將法?對我沒用!」
    兩人隔著寬約三丈的地下河,虎視眈眈的對視著,張揚的戰術思想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實力,最大可能的消耗文玲的內力,等到她內力下降的時候,再開始轉入全面反擊。
    文玲既然知道張揚掌握了大乘決,當然明白張揚內力恢復的速度遠勝於自己,如果和他打持久戰,自己必然落在下風,所以她必須要速戰速決。文玲傲然峙立於巨岩之上,一手舉起飲血劍,一手緩緩舒展,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周圍閃爍的螢光照亮了她的手掌,手掌漸漸變得透明。
    張揚皺了皺眉頭,暗忖道,生死印?文玲的生死印顯然還沒有練到火候,張揚不認為她依靠這套功法可以傷到自己。
    文玲一抓一提,腳下的水面發出蓬地一聲巨響,一道高達十米的水柱沖天飛起,文玲幾乎在同時向對面衝去,她衝入了用內力激發而起的水柱之中,飲血劍瘋狂揮舞,千萬條水線被她的內力激發而出,鋪天蓋地地射向對面的張揚。
    張大官人暗叫不妙,這正是淒風苦雨劍法中的寒雨連江夜入吳,當初在漢城的時候,張揚曾經從金斗羅的手上領教過,可是金斗羅對於這套劍法的理解根本無法和文玲相提並論。一道道水線其中都關注了文玲強悍至極的內力,無異於強弓勁孥,如果被射到,身體必然被洞穿。
    張揚將儀刀揮舞的風雨不透,水線不停撞擊在儀刀形成的刀幕之上,氣流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文玲的身軀從水柱中閃現出來,她怒喝一聲,一張拍擊在水柱之上,那水柱在瞬間凝結成冰,一段直徑約有一米,長達三米的冰柱在文玲的驅動下,向張揚全速撞擊而去。
    張大官人也沒有想到文玲的功力不但全部恢復,而且比起往日更近一層,她在短時間內凝水成冰,足以證明她的陰煞修羅掌已經修煉到巔峰狀態。
    刀幕光芒驟然收起,張揚的身影重新出現,他雙手擎刀,人刀合一宛如一支被射出的利箭,迎著那巨大的冰柱全速衝去。
    儀刀刺入冰柱,張大官人強悍霸道的內力將冰柱震得寸寸斷裂,儀刀長驅而入,那邊文玲的身體出現在冰柱之後,手中飲血劍以驚人的速度迎向儀刀,刀尖劍鋒撞擊在一起,飲血劍韌性十足,彎曲如弓。
    文玲白裡透紅的手掌裡面似乎有光芒流動,她一掌擊向張揚。
    張大官人也毫不含糊,同樣的一掌迎向文玲,雙掌撞擊在一起,發出蓬!地一聲悶響,文玲的手掌似乎存在著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將張揚的手掌黏在一起,她手掌的皮膚此時變得越來越紅。
    兩人幾乎在同時棄去手中刀劍,張揚一拳砸向文玲,文玲伸掌抵住他的拳頭,兩人從刀劍相拼,改成拳腳相向,現在已經完全以內力在比拚。
    兩人的身軀從虛空中筆直墜落,落入地下河水之中,河水不深,剛剛淹沒他們的腰部,張揚週身的毛孔擴張開來,一股股清流從周圍進入他的體內,源源不斷地補充著他損耗的內力。
    文玲的雙手越來越紅,竟似長在張揚的雙手之上,流經他們身邊的河水似乎越來越緩,到最後竟然凝結成冰,內力之爭完全是生死相搏,張揚也不敢有任何疏忽,一面積極補充著內力,一面奮起與文玲全力相抗。
    隨著兩人的內力在比拚中急劇損耗,文玲的一雙手色彩漸漸變淡,讓張揚感到驚恐的是,自己雙手居然開始慢慢變紅,似乎文玲將色彩感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張揚對生死印不甚瞭解,只是在西藏的時候,目睹陳雪用這樣的方法嚇退了文玲,可現在文玲似乎也掌握了生死印的方法,並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文玲的雙目中流露出些許得意之色,但是張揚的內力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她知道這一定是張揚修行大乘決的緣故,文玲雖然不懂大乘決,但是她知道大乘決的最大奧妙就是天人合一,可以利用周圍一切的環境條件,迅速補充自身內力。文玲放棄和張揚長時間戰鬥的想法,採用硬碰硬內力比拚正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文玲認為,大乘決就算是再神奇,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消耗的內力全部補充回來。
    文玲採用的戰術充滿了兩敗俱傷的意思,她之所以敢犯險這樣做,是因為她自以為內力比起張揚還要稍勝一籌,更何況她得到飲血劍之後,已經掌握了生死印的關鍵所在。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