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故佈疑陣
張揚道:「何止被發現,你自認為無懈可擊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被人家發現了,那女人繞了一個彎子把我們給騙了進來。」張揚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四周提防有人突然發動襲擊。
桑貝貝用手電筒照了照地面,有一條狼犬仍然在血泊中抽搐,她抬手就是一槍,將那條狼犬打死。
章碧君坐在奔馳車內,她的手中捏著那個小小的追蹤儀,這樣的小伎倆又怎會瞞過她的眼睛?常凌峰為她掛衣服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些不對,一切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常凌峰藉著這個機會在她的衣服上安放了一個微型追蹤儀。
章碧君只打了一個電話就查出這件追蹤儀的來由,下午常凌峰和張揚見過面,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張揚讓他幹得,她調查過常凌峰的履歷,常凌峰和任何諜報組織都沒有過關係,這件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張揚利用常凌峰往自己的身上安放追蹤儀。
章碧君的手機響起,她拿起電話,聽完匯報之後,淡然道:「3號方案。」
國安內部有著嚴格的規定,各個秘密基地對於外來侵入的處理都有應對規則和方法,桑貝貝比張揚更清楚這一點,所以在行藏暴露之後,桑貝貝所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退出去,他們原路返回到剛才的門口,發現大門已經關閉,張大官人照著大門用力給了一拳,發現這道合金門相當厚實,憑他的內力也很難打開。
既然後路被切斷,他們只能前進,往前走到通道的盡頭,前方是一道小門,仍然有密碼鎖,桑貝貝利用手頭的PDA破解了密碼鎖,奇怪的是,除了那三條狼狗,到現在沒有任何人向他們發動攻擊。
走入小門之後,桑貝貝讓張揚從背包中抽出虎頭鉗放在門口,這是為了防止房門突然關閉。他們進入了一個約莫十多平方的房間,蓬!地一聲,身後房門緊緊關閉了,室內亮起燈光,桑貝貝舉槍瞄準了房門。
桑貝貝發現虎頭鉗居然不見了,怒道:「我讓你把虎頭鉗嵌在那裡的!」張大官人一臉無奈道:「我忘了!」
他們向四處看了看,除了剛才的那道小門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出口,頓時感覺有些不妙,桑貝貝低聲道:「退出去再說!」
桑貝貝來到小門前,試圖打開那道房門,可是合金門板上沒有任何落手之處,她舉起手槍對著大門的連開數槍,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張大官人的表現反而比她冷靜得多,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遭遇這種困境,張揚看到左側牆壁上有一個顯示屏,他走了過去,看到上面液晶顯示的數字。
桑貝貝也跟著走了過去,當她看清之後,低聲道:「溫度顯示器!」她環視他們所在的這件房子,驚聲道:「壞了,我們被關在了一間冷庫裡。」
溫度迅速下降著,張揚和桑貝貝都感覺到了室內氣溫的變化,張揚走到小門處,狠狠踹了一腳,紋絲不動,這道房門很堅固,張揚貼在房門上傾聽,外面傳來電焊的聲音,對方正在將這小小的房門焊死,要把他們活活凍死在這間冷庫內。
陰測測的聲音再度響起:「二十分鐘內,裡面的溫度就會降低到零下三十度,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就會變成兩具冷冰冰的屍體,就算凍不死你們,氧氣也會越來越少,裡面的二氧化碳的濃度會越來越高,我真的很好奇,凍死和窒息而死究竟哪一種死亡的方法更舒服一些?」
桑貝貝尋找著攝像頭所在的位置。
張大官人笑瞇瞇道:「要不你也進來感受一下,裡面很舒服呢。」
「還是留給你自己享受吧。」
桑貝貝發現了西南角處的攝像頭,一槍將攝像頭打掉。
張揚道:「別急,總有辦法出去。」
「出去?」那個聲音大笑起來。
「會有辦法出去,等你們死後,我會進去為你們收屍。」
張大官人聞言心中一動,零下三十度又怎樣?無非是多撐一會兒,只要你趕緊來,老子弄死你不可。可是真正的問題在桑貝貝的身上,他雖然能夠撐到這幫人進來的時候,桑貝貝可沒有那樣的本事。
轉瞬間氣溫已經接近了零度,張揚留意到右側牆壁處還有四個櫃門,他打開櫃門,發現裡面是專門供來存放屍首的,張大官人膽量極大,抽出第一個,透著塑料袋看著屍首蒼白的面孔,發現這人他並不認識。
他將屍首推了進去,然後拉開了第二個,張揚一眼就認出裡面的人是趙軍。他害怕桑貝貝看到,慌忙想把屍體給推進去,可惜已經晚了,桑貝貝來到了他的身邊,當她看到趙軍蒼白的屍首就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不禁摀住嘴唇失聲痛哭了起來,一直以來她心中都殘存著一線希望,希望趙軍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眼前殘酷的事實擊碎了她最後的幻想。
望著桑貝貝痛不欲生的樣子,張大官人開始相信趙軍就是她的哥哥了。
張揚低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桑貝貝含淚道:「我發誓一定要所有傷害我哥哥的人付出代價。」
張大官人看到溫控器上的溫度已經到了零下六度,那個顯示儀上信息倒是很全面,不但有溫度和濕度,還有空氣中的含氧量,讓張大官人感到驚恐的是,空氣中的含氧量也在飛快下降著,短時間內已經從21%下降到17%,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這裡的氧氣就會被消耗殆盡。
桑貝貝從悲痛中鎮定了下來,她低聲道:「人體肺泡中呼出的氣體,氧含量是16.4%,一旦這裡的氧含量低於這個數值,我們就會感到窒息,照目前的下降速度,我們活不過一個小時。」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但因為悲傷,也因為低溫的緣故。
張揚捉住她的手,一股內息送了進去,桑貝貝感覺到他的掌心有一股熱流送入了自己的體內,她自幼習武當然知道這是張揚利用自身的內力幫助她御寒,心中一陣感激,可是想想他們已經深陷囹圄,逃出升天的機會微乎其微。不禁感覺到有些內疚,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也不會中了章碧君的圈套,她把章碧君想得還是太簡單了,桑貝貝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張大官人笑道:「說對不起沒用,我這人特現實,你整點實際的。「桑貝貝詫異的看著他,啐道:「我真是不理解,死到臨頭了,你腦子裡還有那麼多骯髒的想法,如果不是你沒把虎頭鉗放在門口,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揚道:「那倒未必,他一伸手將桑貝貝的嬌軀攬入懷中,這可不是存心揩油,氣溫已經降低到零下十度,兩人只有貼近一些才能彼此相互取暖,或許覺著無法逃過這次的劫難,桑貝貝居然沒有拒絕,很順從地偎依在張揚的懷中,張揚附在她耳邊用傳音入密道:「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剛才那個人說過,等我們死後他會為我們收屍。」
桑貝貝小聲道:「我們熬不到那個時候!」
張揚道:「我有辦法,不過我拿不定主意,他們究竟用什麼方法來確定我們的生死?」
桑貝貝道:「和生命探測儀相同,利用紅外遙感,如果探測不到我們的體溫,他們就會認為我們已經死亡。」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道:「我們騙不過他們。」
張大官人笑道:「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騙過他們,我可以在你的身上動一些手腳,讓你進入假死狀態,不過三個小時內如果不能讓你復甦,恐怕你就算僥倖存活下來,也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桑貝貝道:「什麼後遺症?」
「比如說成為一個傻子,或者失去一切意識成為植物人。」
桑貝貝道:「如果真的那樣,你就把我殺了!」
「真的打算那樣?」
桑貝貝毅然點了點頭,氣溫越來越低了,她下意識的向張揚的懷抱中靠緊了一些。
張揚道:「那我們就賭一把!」
桑貝貝小聲道:「我聽你的!」
張大官人運指如飛,迅速點中了桑貝貝的身體穴道,桑貝貝軟綿綿躺倒在他的懷中,利用這種方法可以讓桑貝貝進入假死狀態,也就是常說的龜息術,在這樣的狀態下,桑貝貝新陳代謝的速度可以延緩到最低,僅僅維繫她身體最基本的需要,而她的體溫也會不斷下降。
張揚拿出桑貝貝的那個誤導他們的生命探測儀,看到上面的兩個光點,其中一個顯然是自己,另外一個不斷地微弱下去,最終消失不見,如果離他們這麼近的生命探測儀都無法探測到他們的存在,那麼一定可以瞞過對方的眼睛。
室內的氣溫已經下降到零下二十度,張大官人摟著桑貝貝,身體靠在冰冷的合金牆壁上,按照大乘決的功法,體內真元生生不息,大乘決的奧妙之一就是不需要主動呼吸,可以將身體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張大官人一邊運功,一邊望著身邊的生命探測儀,看到上面那個唯一的光點也變得越來越弱,心中不禁一陣得意,再先進的東西也有缺憾,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章碧君還有怎樣的手段。
常凌峰道:「得,我說不過你,今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張揚聽到他這就要走不禁有些驚奇:「這麼快就走了?你的事情都解決了?」
常凌峰道:「她姑媽說,既然決定要相守一生,又何必搞得那麼麻煩?訂婚無非是多了一層約束,並非是感情的保障,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所謂的婚約!」
聽到常凌峰複述的這句話,張大官人卻深表認同,雖然他打心底反感章碧君,可章碧君的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想不到她在婚姻上所持的觀點和自己居然類似。張揚道:「我聽這句話好像是婉拒你和章睿融訂婚的事情啊。」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她既然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強,而今之計,我先回東江,把手頭的工作做完,然後就陪著睿融去英國讀書。」
「就你那水準都夠得上去牛津當教授了,還讀書?我看是打著讀書的旗號和章睿融雙宿雙棲吧。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章碧君鞭長莫及,你們倆生米煮成熟飯,她就算心裡再不爽,也只能望洋興歎了,高!實在是高!」
常凌峰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滿腦子齷齪的想法。」
張揚道:「得勒,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既然你為了愛情故,一切皆可拋,當兄弟的也不好意思攔著你,其實我本來準備你把東江的事情忙完,把你綁架到瀕海幫忙的。」張大官人的確有這方面的打算。
常凌峰道:「我厭倦了,如果不是因為當初答應了你,我早就離開了,我不適合在這種體制中工作。」
張揚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你的脾氣姓格就是這樣,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無論你將來決定要做什麼,都別忘了我這個朋友,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當伴郎。」
常凌峰笑道:「放心吧,忘不了你。」
既然見到常凌峰,張揚免不了要向他問計,張大官人雖然敢想敢幹,可是在經濟管理水平上還很一般,遠遠遜色於常凌峰。
常凌峰聽他說完瀕海目前的局勢,不禁笑了起來:「你去瀕海的時間不長,這麼短的時間內可以做成那麼多的事情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揚道:「如果你在我身邊,可能會更好。」
常凌峰搖了搖頭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我去瀕海幫你,未必能夠比你現在做得更好,或許我會幫你完善計劃,但是真正實行起來未必如你現在的方法更加有效。」
張揚道:「北港的那幫領導對我抱有相當大的敵意,這次把我弄到黨校培訓就是他們的意思。」
常凌峰微笑道:「對你這樣一個人物,人家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捧在手心怕被燙到,扔了又害怕摔疼呢,當真棘手得很呢。」
張揚道:「你丫損我?」
常凌峰道:「其實你想知道北港領導們現在的想法並不難,現在有句被說濫的詞兒叫換位思考,你不放把自己放在北港市領導的角度來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張揚喝了口酒,沒說話,繼續等待著常凌峰的解讀。
常凌峰道:「你是平海省委書記的未來女婿,文副總理的乾兒子,這次前往瀕海任命又是省長周興民的推薦,這一連串的光環決定你的特殊姓,雖然北港市領導是你的直接領導,但是他們對你非常的忌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塊燙手的山芋,他們不想接,又不敢不接。」常凌峰的這個比喻非常的貼切。
張揚對常凌峰的話表示認同。
常凌峰道:「你去瀕海,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為什麼上頭要把你派到那裡?」
張揚道:「這事兒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不想在東江窩著,在宋書記眼皮底下討生活並不好受。」
常凌峰笑道:「你在體制中幹了這麼久,對自己應該有個清醒的認識,我且問你,你覺著自己最大的強項是什麼?」
張大官人想了想道:「挺多的,比如年輕熱情,充滿魅力,充滿了積極向上和進取精神。」
常凌峰道:「您倒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張揚道:「我說了你不認同,那你說我最大的強項是什麼?」
「攪局!你最大的強項就是攪局!」
張大官人聽到常凌峰這麼說不由得愣了一下,可馬上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常凌峰果然很瞭解他,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政治管理水平遠不如他的攪局水平。
常凌峰道:「你只要回頭看看你的仕途歷程,你到了那裡不是激起一片的雞飛狗跳,那兒的政壇又會素淨?」
張揚道:「照你這麼說,我不用當官了,老老實實回家開個診所看病就是。」
常凌峰道:「你不服氣啊!」
「我沒不服氣,就是覺著你這句話對我有些不公,合著我這麼年的政績就被你丫這句話全都給抹煞了?我就是一攪屎棍子?」
常凌峰笑道:「別說得那麼難聽,你冷靜下來想一想,為什麼省領導們要把你放在瀕海?既然知道你去了哪裡攪到哪裡?還是對你委以重任,原因何在?」
張揚道:「那就證明領導想讓我攪和!」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證明省領導對瀕海這一塊早就產生了不滿,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幹,無論怎麼攪和,後面都會有人給你撐著。北港的市領導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一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你到了瀕海之後安守本分,大家倒也能相安無事,可你老實了沒幾天就憋不住了,馬上就搞出了一個撤縣改市。」
張揚道:「這事兒可不是我搞出來的,之前領導們就給我露過口風,說瀕海很快就會成為縣級市,我只是按照領導的意圖辦。」
常凌峰道:「那就更沒問題了,我看在瀕海撤縣改市的問題上,說不定省領導也做了工作。」
張揚道:「按照你的分析,我根本就沒必要到處找人,撤縣改市已經成為定局了?」
常凌峰道:「自從你去瀕海之後,省裡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張揚道:「瀕海是個縣,省裡怎麼會投入太多的關注?」
常凌峰道:「這就是省領導的高明之處,把你放在濱海攪和,又看似不聞不問。」
張揚道:「什麼高明啊,那是因為他們有所顧忌,北港市委書記項誠是薛老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在這個位置上幹了這麼多年屹立不倒,還不是因為薛老的緣故。」
常凌峰道:「這麼說以後你還得謹慎,真要是鬧出什麼大事來,得罪的不僅僅是項誠,還可能會有薛老。」
張揚笑道:「這倒不用擔心,現在我和薛老的關係那是相當的融洽。」
常凌峰對張揚拉關係的能力是深有瞭解的,他微笑道:「如果你能解決掉這個障礙,那麼下面的事情就不成為問題了,項誠仰仗的只有薛老,如果薛老在你們的問題上做到兩不想幫,他就沒有了依仗,以後你在瀕海做什麼他都不敢干涉。」
張揚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應該好好想想了,省裡派我去攪局,我好像沒把這件事做好,應該做得更徹底一些。」
常凌峰道:「還是那句話,凡事不要之過急,一步一步的來,在這件事上,你已經佔盡了主動。」
章碧君並沒有想到張揚會主動聯絡自己,她稍作猶豫之後,還是答應和張揚見面,地點是章碧君指定,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章碧君選擇的地方是常凌峰所住酒店對面的咖啡館。
張揚提前五分鐘就到達了那裡,他剛剛和徐建基一起打了網球,身上還穿著運動衣,顯得青春而充滿活力。
章碧君身穿灰色長裙,彩色披肩讓原本單調的色彩活躍了起來,臉上的墨鏡仍然為她增添了說不出的神秘,不得不承認她的氣質很好,雖然人到中年,仍然保養得當,皮膚白皙細膩,臉上找不到絲毫的皺紋。
張揚很紳士的站起身為章碧君拉開了椅子,章碧君坐下,除下了墨鏡,一雙鳳目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張揚,微笑道:「張揚,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聯絡我了。」
張揚道:「章主任,我今兒找你可不是為了工作。」
章碧君意味深長道:「我們之間好像從沒有談過工作之外的事情。」
張揚道:「怎麼沒談過?章睿融調到東江不就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章碧君道:「是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瞞您,今天約您出來是為了談談章睿融和常凌峰的事情。」
章碧君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轉職當了媒婆?」
張大官人並不介意她的嘲諷,笑了笑道:「常凌峰是我的好朋友,為朋友做點小事是應該的。」
章碧君道:「感情是兩個人自己的事情,誰也插不上手。」
張揚道:「章局的意思是你不會插手他們的感情?」
章碧君淡然笑道:「我今天才發現,常凌峰居然還有個真心對他的朋友。」
趙軍的死早就在張揚的意料之中,其實在很久之前他就在心底認定了趙軍的死亡,但是當他看到趙軍的屍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仍然被深深觸動了,他不由得想起當初和趙軍初次相逢的情景,趙軍是個工作認真性情豁達的人,這樣淒慘的結局對他來說非常的不公。
從趙軍的死,張揚想到了邢朝暉,邢朝暉失蹤了這麼久,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國安的內部有問題,正是因為這個內鬼的存在,讓邢朝暉、趙軍、伍得志這些人先後遇到了麻煩,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麗芙說不定已經死於北韓,現在這雙看不見的黑手又伸向桑貝貝。
張揚整理了一下思緒,今晚的事情一定是章碧君將計就計,她應該發覺了常凌峰安裝追蹤儀的事情。想到常凌峰,張揚不由得有些緊張,章碧君會不會對常凌峰不利?張揚想到這裡頓時無法淡定了,他拿起電話給常凌峰打了過去,電話打過去之後,方才意識到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又趕緊掛上了電話。
常凌峰拿起電話發現對方已經掛上了,他打了個哈欠,身邊章睿融充滿埋怨道:「誰啊?這麼晚還打電話?」
常凌峰道:「不知道,可能打錯了!」他等了一會兒,確信章睿融入睡,又起身去了洗手間,找到張揚的號碼往回撥了過去。
張揚拿起電話:「喂!」
常凌峰道:「這麼晚了,你有事?」
張揚道:「沒事!」
常凌峰道:「對了,我把……」
張揚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凌峰,有機會我們見個面,太晚了,有話還是當面再說。」
常凌峰點了點頭:「好,你也趕緊睡吧。」他聽出張揚阻止自己把話說完。
這並不是因為張揚太謹慎,而是因為敵人實在太狡猾,章碧君既然能夠設圈套把他和桑貝貝吸引進去,證明她已經對常凌峰產生了懷疑,保不齊她也會對常凌峰採取措施。
張揚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常凌峰前往洗手間打電話的時候,章睿融睜著雙目靜靜躺在床上,她的手指輕捻著自己的頭髮。
等到常凌峰回來,她忽然道:「凌峰,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常凌峰笑了笑,把手機悄悄藏到枕邊:「沒有,我怎麼會瞞你呢,怎麼還不睡?都怪我,把你吵醒了。」
章睿融沒說話,身體向常凌峰靠緊了一些,摟住他的身軀,小聲道:「凌峰,我想和你一起去英國讀書。」
常凌峰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低聲道:「好,我答應你,等東江新城的事情開展的差不多,我和你馬上就走。」
章睿融的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凌峰,在你心中,究竟是事業重要還是我重要?」
常凌峰道:「我並不看重事業,我之所以留在東江新城,是因為責任,男人做事要善始善終,我不可能這樣就走開。」
章睿融道:「我知道,我明白,凌峰,我忽然不想呆在京城了,明天咱們就回去好嗎?」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好!我也不喜歡這裡。」
常凌峰不喜歡的並不是京城,而是來到京城遇到的這些事,章碧君留給常凌峰的印象並不好,這個強勢的女人充滿了神秘,而章睿融對她卻又非常忌憚,甚至到了唯命是從的地步,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常凌峰就沒有見到章睿融露出過笑臉,他可以理解章睿融的感受,從小和章碧君生活在一起,想必這麼多年一來已經在她的心頭形成了揮抹不去的壓抑。
確信常凌峰無恙,張揚方才放下心來,他之所以阻止常凌峰在手機中說得太多,是因為他意識到章碧君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甚至會採取反制措施。
張揚並沒有猜錯,常凌峰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章碧君的控制範圍內。
對章碧君而言,當晚也是一個不眠之夜,在她帶人趕往位於冷庫的秘密基地之後,發現自己的五名得力手下全都被關在冷庫之中,以費奇為首的這幫人試圖用低溫和缺氧殺死張揚和桑貝貝,可是桑貝貝用同樣的手法對付了他們,他們自然沒有桑貝貝那麼幸運。
章碧君找到他們的時候,五個人全都被凍死,從費奇身上的槍傷可以推斷出,在他們被關入冷庫之前,經歷了一場搏鬥,可惜最終的勝利者並不是他們。
清晨七點,章碧君坐在清心居的二樓喝茶,章睿融來到的時候,章碧君的第一杯早茶已經喝完,她微笑向章睿融招了招手道:「我點了你喜歡的茶點,先吃!」
章睿融坐下後,留意到章碧君眼中的血絲,她關切道:「姑姑,你昨晚沒有睡好?」
章碧君點了點頭道:「遇到點工作上的事情,幾乎整晚沒睡。」
章睿融道:「姑姑,我準備回去了!」
章碧君緩緩落下茶盞,漫不經心道:「這麼急?為什麼不留在京城多玩幾天?」
章睿融道:「姑姑,我已經離開了組織,我不想凌峰和組織發生任何的聯繫。」
章碧君夾起一塊綠豆糕放在嘴裡,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一看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吃完之後,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經心道:「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做了?」
章睿融點了點頭:「姑姑,凌峰和組織上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章碧君道:「他昨晚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章睿融咬了咬嘴唇,終於道:「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幾點鐘?什麼人打來的?」
「凌晨一點,電話是張揚打來的。」章睿融受過專門的訓練,想查出這件事並不難。
章碧君歎了口氣道:「這小子,為什麼要甘心被張揚利用呢?」
章睿融道:「他們是好朋友,張揚又幫過他,姑姑,您不會懷疑凌峰吧?」
章碧君笑道:「傻丫頭,我只是問一問,他是個局外人,又能懂得什麼?張揚這個人不簡單,你最好勸凌峰離他遠一些,以免被他連累。」
章睿融心中一顫:「姑姑,我明白了!」
章碧君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的陽光,今天的天氣很好,可是她的心情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一夜之間損失了五名手下,真可謂是損失慘重,看來她還是過低的估計了張揚的能力,她實在想不通,那兩個人明明已經被關在了冷庫中,是如何在缺氧和零下三十度的低溫下存活的?雖然至今沒有搞清那兩個潛入者的身份,可是章碧君已經猜到其中一個必然是張揚。
此時的張揚還躺在床上睡覺,香山別院非常幽靜,空氣清新,是個適合休息的好地方,張大官人也有疲憊的時候,這一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後還是常凌峰的電話把他吵醒,張揚拿起電話,聽到常凌峰的聲音,不由得埋怨道:「一大早就吵醒我睡覺。」
常凌峰笑道:「拿著不是當理說,昨晚是誰在夜裡凌晨一點打電話來著?」
張揚道:「我昨晚喝多了!」
常凌峰道:「我買了下午的票離開京城,上午睿融去她姑姑那裡,今天中午我剛好有時間,要不要出來一起吃飯?」
「好啊,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常凌峰道:「你直接過來吧,就在我住的酒店樓下有家涮肉,味道比東來順好多了。」
「那好,你等我,我一個小時後趕到!」張揚的確有很多話相對常凌峰說。
一直等到十二點,張大官人方才姍姍來遲,常凌峰忍不住抱怨道:「兩個小時,你來這裡居然要兩個小時。」
張大官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塞車!」
常凌峰已經點好了菜,指了指桌上的銅爐火鍋道:「這頓算你的。」
張揚笑道:「不勝榮幸!」他拿起菜單看看需不需要加菜的時候,趁機觀察了一下飯店周圍,發現沒有可疑的地方方才道:「昨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以後不要再提。」
常凌峰點了點頭:「有些時候想得太多並不是好事。」
張揚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惹事,可事情往往會主動找到我的頭上,真要是那樣我也沒有辦法。」
常凌峰道:「咱們不同,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專門為了惹事的,而我就想悄聲無息的走一遭。」
張揚道:「難怪說男人無論有多少的雄心壯志,一旦沉溺在溫柔鄉內就完了。」
常凌峰笑道:「我就是個普通人,跟你這種聖賢人物不能比。」
張揚道:「其實你們倆的大媒還是我,恭喜你們終於修成正果。」
常凌峰搖了搖頭道:「她姑媽並不喜歡我,我看得出來!」
張大官人笑道:「她姑媽喜不喜歡你無所謂,關鍵是章睿融喜不喜歡你,要知道,你以後娶得是章睿融,又不是她姑媽。」
常凌峰道:「睿融想去英國留學,已經遞出了申請,我想等東江新城這邊的啟動工作做完,和她一起過去。」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麼做?」
常凌峰搖了搖頭道:「沒有,這個世界上能逼迫我做事的只有你這個傢伙,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從江城混到南錫,現在又轉戰到東江,這些年全都跟在你身邊吃苦受累了。」
張大官人道:「如果不是我,你還找不到媳婦呢,你怎麼就不念及我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