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潮起潮落
發生在京城的事情宮還山並不清楚,但是有人應該知道,紀委書記陳崗也剛剛從京城回來,他應該知道一些內情,宮還山看到下班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拿起電話給陳崗打了一個電話,邀請陳崗晚上一起喝杯閒酒,美其名曰要替陳崗接風。
宮還山和陳崗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還不錯,陳崗接到宮還山的邀約,欣然應邀,兩人約好六點半去白島龍吟閣吃飯,龍吟閣是北港最頂級的消費場所,這裡平時並不對外營業,針對的顧客全都是社會的上層人物,龍吟閣位於白島七彩灣,這一帶的海灣沒有沙灘,全都是五彩繽紛的鵝卵石,陽光投射其上異彩紛呈,宛如鑲滿寶石的海灣。
七彩灣的碼頭上停靠著一艘奢華的遊艇,長約五十米,遊艇的甲板上還有一艘小型的直升飛機,這艘遊艇的主人是蕭國成,蕭國成是一位神秘的富豪,之所以神秘是因為他很少在公眾面前出現,他的生意大都是由他的兩個助理在負責,旗下產業繁多,有遍及全國的易家連鎖酒店,也有位列國內五強的煉油加工廠,龍吟閣只是他旗下的產業之一,但是蕭國成有個特點,他的生意從不自己出面去談。
宮還山和陳崗雖然經常來白島吃飯,但是還從未登上過蕭國成的這艘遊艇,一來他們和蕭國成很少見面,而來蕭國成的這艘遊艇剛買不久,據說花費了三千萬美金,這是一個足以讓多數人驚掉眼鏡的數字。
宮還山和陳崗來到龍吟閣的時候,蕭國成的助理蕭玫紅接待了他們,蕭玫紅不僅是蕭國成的助理還是蕭國成的侄女,陳崗每次見到蕭玫紅,目光中會變得有些貪婪,蕭玫紅三十歲,氣質高雅,整個人如同熟透的蘋果,渾身上下都流露出成熟的風致,陳崗對這樣的女人特別偏好,恨不能衝上去攬在懷裡狠狠咬上兩口,但是他不敢,並不是因為他要顧忌自身的形象,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不敢得罪蕭國成,在蕭國成的眼中,整個北港他能夠看在眼裡的只有市委書記項誠。
蕭玫紅對陳崗的這種目光非常熟悉,淺淺一笑道:「兩位領導大駕光臨,讓我們小小的龍吟閣蓬蓽生輝,玫紅真是不勝榮幸。」
宮還山微笑道:「蕭經理,我們只是想找個清靜地方喝點酒說說話,所以就想到七彩灣來了。」
蕭玫紅笑道:「宮市長來對地方了,我給你們挑一間看海的房間。」
她引著兩人上了電瓶車,乘坐電瓶車來到龍吟閣的高處,龍吟閣內的房間全都是單獨分離的木屋別墅,保證了客人的私密性。
走入木屋的二層,宮還山和陳崗來到平台觀海,一會兒功夫蕭玫紅已經安排人準備好了酒菜,在北港有幾個人是要免單的,宮還山和陳崗都屬於這一範圍。
蕭玫紅甜甜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兩位貴客,酒菜準備好了。」
宮還山點了點頭,他拍了拍憑欄,望著遠處的天際,五彩繽紛的彩霞和深藍色的大海相映成趣,輕聲感歎道:「北港真美啊!」
陳崗深有同感道:「天美水美,人更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轉向蕭玫紅看了一眼,蕭玫紅的笑容自然而嫵媚,陳崗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心中暗讚道:「極品啊!」
因為宮還山事先說明兩人有些知心話要談,所以蕭玫紅並沒有為他們配備服務生。
宮還山和陳崗在原木桌前相對而坐,兩人同時去拿酒瓶,還是被宮還山先行一步拿到手中,陳崗笑道:「你是市長,應該是我給你倒酒才對!」
宮還山一邊給陳崗倒酒一邊說道:「在這裡只有朋友,兄弟,你是我的老大哥,我給你倒酒理所當然。」
陳崗也沒和他繼續客氣,坦然接受了他給自己倒酒。
兩人碰杯後喝了這杯酒後,宮還山道:「京城之行還順利嗎?」
陳崗道:「去了五天,開了五天會,我對京城不熟。」
宮還山道:「不熟可以讓霍雲珠安排一個嚮導給你。」
提起這件事陳崗就心頭上火,他苦笑道:「倒是安排了一個,可是被別人半路給搶走了。」
宮還山不禁笑了起來:「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跟你搶人?」
「還能有誰?張揚!」陳崗說這話的時候直咬牙。
宮還山對陳崗的脾氣摸得很清楚,陳崗為人貪色,不過他在這方面還算有些手腕,利用工作之便,不知潛規則了多少女幹部,這次八成是被張揚壞了好事,所以才會這麼恨張揚。
陳崗說完那番話,似乎覺著自己的表現有些太過,笑了笑道:「這個小子實在太狂妄,目中無人,根本不把我們這些老傢伙放在眼裡。」
宮還山對此深有同感,他歎了口氣道:「沒辦法,誰讓人家的背後有人,項書記都不聞不問,我們說話,唉!」這一口氣把他無奈的心情表達的淋漓盡致,宮還山的真正目的還是在套陳崗的話。
陳崗果然順著他的話說了起來:「我這次去京城發現項書記和他好像處得不錯。」
宮還山向前湊近了一些,表示期待下文。
陳崗吃了口菜道:「我聽說他陪著項書記去了薛老那裡,而且兩人還在一起吃飯,連早餐都在一起吃。」
宮還山打心底吸了口冷氣,項誠和張揚居然親密到在一起吃早餐的地步,看來這關係從過去的敵對已經轉成了親密戰友了,可是轉變的怎麼會這麼快?
陳崗道:「你說過去項書記挺煩他的,怎麼忽然會對他這麼好?」
宮還山道:「難道是薛老的緣故?」
陳崗道:「應該是,這小子沒什麼本事,就是擅長和高層處關係。」
宮還山苦笑道:「這還不叫本事?當今的官場之中,和高層處好關係才是晉陞之本。」
陳崗道:「我無所謂了,你以後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以後的北港是你的。」
宮還山搖了搖頭道:「難說!」
陳崗當然明白宮還山搖頭的意思,更清楚他在擔心什麼,陳崗笑道:「蔣洪剛?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項書記看好你,大家也都支持你,蔣洪剛有什麼?」
宮還山道:「一個人平時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關係,要不然也不會有黑馬之說了。」
陳崗笑道:「從政真是一件勞心勞神的事兒,如果給我一個選擇,我下輩子絕不當官。」
宮還山對陳崗的這句話卻是不信,一丁點都不相信,你陳崗要是不當官,哪有現在的風光,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別說被你規則過的美女幹部,就算是掃大街的大媽對你也不會假以辭色。
陳崗這會兒已經清楚了宮還山邀自己喝酒的真實用意,他是想探聽項誠和張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將京城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了,這叫投之以桃,你宮還山怎麼也得報之以李吧,官場上不存在什麼朋友關係,大家都是赤裸裸的利益關係,沒有白白付出的事兒,包括情報和信息,陳崗趁機提出弟弟的事情:「宮市長,我弟弟離開濱海之後已經賦閒很長時間了,你看是不是能幫他說說話。」
宮還山微笑道:「你說句話不就行了。」
陳崗道:「避嫌嘛!」
宮還山點了點頭道:「他想去哪裡?」
陳崗道:「北港開發區分局有個缺。」
宮還山端起酒杯和陳崗碰了碰道:「福隆港的事情還沒有完全了結,等那件事解決了,我馬上提議他過去。」
陳崗眉開眼笑道:「好,我先替他謝謝你了。」
宮還山笑道:「老朋友了,客氣什麼。」
兩人的酒宴即將結束的時候,蕭玫紅帶著兩位青春靚麗的美女走了進來,她甜甜笑道:「兩位貴客,今晚就留在七彩灣休息吧,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回頭讓她們帶你們過去。」
宮還山和陳崗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其中的含義,陳崗打了個哈欠道:「我真的有些累了,先去泡個澡。」
宮還山笑了笑,他起身道:「那你留下休息,我今晚還得回家,女兒等著我給她輔導作業呢。」
陳崗知道宮還山在生活作風方面從來都嚴謹的很,這是因為宮還山一心想登上市委書記的寶座,一舉一動都小心得很,陳崗卻和他不同,他的政治生涯已經走到頭了,人生得意須盡歡,管這麼多幹什麼?
張揚也在白島,晚風微涼,他和常海心坐在沙灘上看著潮起潮落,夜晚悄悄來臨,遠方海面升起了一輪明月,張揚道:「海上升明月!」
常海心偎依在他的懷中,柔聲接道:「天涯共此時!」轉過頭,嘴唇被張揚捉住,用力的吻了兩下。
夜晚的海灘已經沒有人,顯得格外冷清。
張揚道:「走吧,回酒店!」
常海心道:「不,我還想在沙灘上多呆一會兒。」她忽然指向遠方的海面:「哇!好漂亮的遊艇!」
張揚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舉目望去,正看到一艘豪華遊艇緩緩駛向北港的方向,雖然相隔很遠,還是能夠感受到那艘遊艇的豪華,張揚曾經坐過丁高山的遊艇,可是和這艘相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常海心感歎道:「想不到北港的有錢人這麼多!」
張揚道:「能買起這首遊艇的在國內也是數得著的富商。」他首先想到的還是丁高山。
常海心指了指遠方的七彩灣:「咱們去那邊看看!」
此時海面的風又大了,張揚搖了搖頭:「明天一早再說,太冷了!我擔心你別凍感冒了,咱們還是回房間去做點熱身運動。」
常海心含羞打了他一下。
在白島的海岸線上分佈著許多的木屋,這也形成了白島獨特的風景線,其中很多都是對外承租的,張揚和常海心租住的就是其中的一間,兩人在木屋前升起了火盆,常海心坐在沙灘上望著熊熊的篝火,一張俏臉被映得通紅,來白島是她提議的,在濱海常海心總覺著不是那麼的自由,她和張揚的交往總感覺到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張揚在篝火上烤著一條他買來的海魚,這廝的燒烤技藝的確不怎麼樣,一條魚被他烤得黑不溜秋。不過香氣被烤出來了,常海心吸了口氣,又看了看那條黑炭團般的烤魚:「烤成這個樣子還能吃嗎?」
張揚道:「別看樣子不好看,可味道鮮美!」他拿回烤魚,扯了一塊塞到常海心的嘴裡,常海心皺起了眉頭,嚼了兩下,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常海心道:「我哥要結婚了!」
「跟誰啊?」張揚問完又醒悟過來:「薛燕?」
常海心笑道:「不是我二哥,是大哥!」
張揚道:「海天?他之前沒有任何動靜啊!」
常海心啐了一聲道:「我哥談戀愛還要向你報備啊?」
張揚笑道:「找得誰家的閨女?」
常海心道:「嵐山組織部長陳伯伯家的女兒。」
張揚道:「門當戶對啊!強強聯手,以後你爸在嵐山的官場越發無敵了。「常海心伸手擰了他一把道:「我怎麼聽你說話這麼彆扭。」
張揚笑道:「實話,對了,什麼時候結婚,我跟你去喝喜酒。」
常海心道:「他最近要帶陳靜來北港玩,你直接問他,反正說是今年,具體時間還沒定。」
張揚道:「好啊,你說我大舅子結婚,我應該送什麼禮物呢?」
常海心沒好氣道:「我哥可不是你大舅子。」
張揚道:「事實上的大舅子也是大舅子!」
常海心道:「滾你的,誰跟你事實……」可一想兩人之間可不就是事實嘛!
張揚道:「你敢不承認,看我怎麼修理你!」常海心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呀!的一聲起身就逃,跑了沒幾步就被張大官人追上,攔腰抱起,抱進了漆黑的小木屋。
黑暗中傳來兩人劇烈的喘息聲,一會兒忽然聽到常海心嬌呼道:「嗯……」
張大官人停下了動作,關切道:「怎麼了?」
「好像有……有沙子……」
「呃……我忘了洗澡了,我這就去……」
常海心的嬌軀八爪魚一樣纏住了張揚:「不要停……嗯……」
有些時候,一些小小的意外會帶來別樣的驚喜和刺激,不過愉悅過後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常海心清晨醒來的時候,連走路都變得非常艱難了,自然要遷怒到張大官人的身上,狠狠揪住張揚的耳朵:「都怪你!」
張大官人笑道:「昨晚是誰讓我不要停的?」他一把將常海心攬入懷中:「讓我看看!」
「不要!」常海心滿臉通紅的掙扎道。
張揚道:「我給你上點藥,保你一會兒就好。」
常海心含羞道:「那裡怎麼上藥?」
張大官人道:「我有金剛鑽啊!」
「滾你的……」隨著常海心的一聲嚶嚀,又被張大官人壓於身下。
當領導有當領導的好處,不用擔心有人查崗,張大官人上午十點才來到工作單位,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這廝腦子裡還回味著幫助常海心上藥的香艷場面,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浮想聯翩。
傅長征走了進來,他笑道:「張書記,您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事?」
傅長征道:「裡德爾讓步了,他提出給他三千萬他就走!」
張揚笑道:「好嘛,一下就減了五千萬,三千萬還是搶錢,讓他去銀行搶,我這邊沒有。」
傅長征道:「他說這是他的底線了,如果縣裡不答應他就去外交部告狀。」
張揚道:「別跟我談他的事情,以後只要他敢進行政中心的大門就給我轟出去,丫的一假洋鬼子還真把自己當盤菜,愛哪兒告哪兒告去,一分錢的賠償都沒有,說我打壓他,我還就真打壓他,一個虧損企業,就算我不動他,他自己也撐不下去了。」
傅長征笑著點了點頭,張大官人的強勢他是知道的,這個裡德爾只怪自己不長眼睛,幹嘛非得招惹這位爺。
傅長征把一些整理好的文件紀要遞給張揚,張大官人正打算看看,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是程焱東打來的,程焱東告訴張揚一個不好的消息,高廉明在汽車交易市場讓人給打了。
張揚聞言一怔,這還了得,在濱海居然有人敢打他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張揚首先問過高廉明的傷情,聽說不嚴重這才放下心來,高仲和把兒子交給他照顧,如果有什麼閃失,他臉上肯定不好看。
張揚想了想,讓傅長征準備車,又把縣長許雙奇給叫上了,許雙奇聽說省公安廳廳長的公子被人給打了,也是吃了一驚,可他還是覺著張揚有些小題大做,用得上他們兩人都出動嗎?許雙奇估計張揚八成在打什麼壞主意,最少是把他拉去陪綁,這事兒還得小心為妙。
高廉明這頓打捱得比較窩囊,早晨在汽車交易市場上廁所的時候,頭讓人給蒙上了,然後被人一通痛揍,嘴也腫了,腦袋也大了,小眼鏡也碎了,派出所的警察都圍著他問長問短呢,縣公安局長程焱東也帶人趕到了,汽車交易市場經理耿小江正在高廉明的面前一個勁的陪著不是。
張揚走進辦公室,看到高廉明的這幅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說真他媽翻天了,他陰沉著臉色向程焱東道:「查出是誰幹的沒有?」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沒有目擊者。」
張揚轉向許雙奇道:「老許,你看應該怎麼辦?」
許雙奇心說你幹嗎問我?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唄!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他低聲道:「我尊重張書記的意見。」
張揚道:「這件事的性質非常惡劣,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了襲警事件,足以證明犯罪分子的猖狂,也證明汽車交易市場內存在著黑惡勢力!」
耿小江一聽就慌了,張書記定性太嚴重了,前兩天汽車交易市場才剛剛整頓過,聽張書記的口風,十有八九又要停業整頓,再好的生意也禁不起這麼折騰啊。耿小江道:「張書記,這裡的治安一向良好,一直沒聽說有什麼黑惡勢力。」
張揚看都不看他,心說老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張揚道:「襲警事件是對國家法律的蔑視,是對我公安系統的公然挑戰,這種事性質極其嚴重,絕對不能姑息,從今天起汽車交易市場全面停業整頓,如果抓不住兇手,就一直整頓下去。」
耿小江不敢說話了,他知道自己說話也沒用,眼巴巴的瞅著許雙奇。
許雙奇咳嗽了一聲,拉了拉張揚的衣袖,示意走到一邊,在外人的面前許雙奇還是不想表露他們之間的不合,許雙奇低聲道:「張書記,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因噎廢食了?如果僅僅因為一個警察被打,就讓整個汽車交易市場停業,會造成很大的經濟損失。」
張揚低聲道:「老許,他的身份你知道吧,如果這件事被高廳知道,搞不好要來個全城大整頓,到時候損失豈不是更大?」
許雙奇聽他抬出了高仲和,只能閉上了嘴巴。
張揚走過去看了看高廉明的傷口,問道:「疼嗎?」
高廉明苦著臉點了點頭,嘴巴腫得太厲害,說話都不利索。
張大官人感歎道:「平時多鍛煉鍛煉,何至於被人打成一個豬頭!」
高廉明的臉上挨了不少重拳,張揚忽然想起一件事,向周圍道:「派出所的民警全都給我站出來。」
六名民警有些詫異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張揚道:「把手都給我伸出來!」
六名民警面面相覷一個個把手平伸了出來,張揚道:「我要看手背!」
他們翻轉手背,張揚逐一看了一遍,張大官人的眼力非同尋常,別人看得是皮毛,他卻能夠從手背膚色筋肉的微妙變化中看出端倪,一個人出拳全力打擊之後,他的手掌會發生變化,短時間內不會恢復正常,這種變化,普通人是注意不到的,即便是警察也無法發現,但是張大官人能夠看出。
他看完六人的手掌之後,冷冷道:「現在老老實實給我交待,高廉明究竟哪兒招惹了你們,你們居然敢聯手暗算他!」
幾名民警義憤填膺道:「張書記,您不能誣陷我們啊,我們全都是同事,怎麼可能對自己人下手,您調查清楚!」
張揚道:「不用調查!」他指了指正中的那個高個民警道:「高廉明臉上的兩拳就是你打得,居高臨下,輪圓了手臂,一記直拳一記擺拳,這得多大仇啊,對自己同事你居然能下的去手!」
「我沒有……」高個警察的臉色已經變了。
張揚厲聲道:「少給我狡辯,都把上衣給我脫了!」
六名民警眼巴巴看著程焱東:「程局長!」他們做出冤枉的樣子。
程焱東道:「讓你們脫,你們就脫,哪那麼多的廢話!」
幾名警察把上衣脫了,其中兩人的身上都有淤青的痕跡,張揚道:「高廉明也還手了,可惜沒打到你們的臉上,現在還跟我抵賴嗎?」
幾名警察都垂下頭去,其中一人叫道:「張書記,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一直呆在警務室。」一句話把其他人都給賣了,證明揍高廉明的事情是其他五個人合夥干的。
誰都想不到這件無頭案居然讓張大官人一出手就給破了,高廉明一聽是這幫同事揍得自己,氣得眼睛都紅了,他站起來就想衝上去拚命,被程焱東一把攔住。
耿小江看到這件案子破了,是警察內部鬥爭,和他們汽車交易市場沒關係,心說這下好了不用停業整頓了。
可沒成想張大官人不緊不慢道:「連警察都參予暴力事件,足以證明汽車交易市場的治安環境之混亂,一定要好好整頓,嚴肅整頓!」
張大官人說完轉身離去,許雙奇雖然看不慣他的囂張跋扈,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斷案能力。
程焱東跟著張揚走了出來,低聲道:「張書記,你怎麼斷定是警察內部人幹得?」
張揚道:「這還用問,高廉明在汽車交易市場只是個小民警,又沒得罪什麼業主,他那張破嘴,得罪同事的可能性大了一點,我看還可能是因為他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財路。」
程焱東道:「單憑推測就能斷定這件事?」
張揚道:「一個人發力之後拳頭上的肌膚筋肉會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在短時間內是恢復不了的,不仔細觀察也不會發現,我從小練功,對這種事情比你們要敏銳的多。」
程焱東感歎道:「張書記,你要是當警察,我們全都得丟飯碗。」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不跟你搶飯碗。」他看了看汽車交易市場的招牌,低聲道:「藉著這個機會好好查查,北港私車氾濫,多數都是從這裡流出去的,我的治下決不允許出現藏污納垢的地方。」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
許雙奇和張揚乘坐一輛車返回行政中心,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他認為張揚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在眾人面前,張揚表現的越強勢,越是映襯著自己的平庸。
張揚能夠猜度到許雙奇現在的心思,他微笑道:「老許啊,你對我整頓汽車交易市場有看法?」
許雙奇道:「看法談不上,我只是覺著這樣會對濱海的經濟發展造成影響。」
張揚道:「汽車交易市場黑車氾濫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許雙奇道:「大多數還是沒有問題的,其實有港口的地方都存在著一些這樣的問題,一塊大蛋糕,可能上面被蒼蠅叮了那麼一小口,咱們總不能就把整塊蛋糕都扔掉吧?」
張揚道:「老許啊,你的胸懷還真的不小,不過咱們要是容忍了一隻蒼蠅就會有無數只蒼蠅撲上來,我這人特軸,信奉一句話,那叫寧缺毋濫!」
許雙奇道:「病人需要吃藥,可是一味的下猛藥非但治不好他的病,反而會把他的狀況變得更糟。」
張揚微笑道:「老許,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是個好醫生。」
許雙奇臉上帶著將信將疑的微笑。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麻痺的,為毛老子說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
許雙奇知道張揚這次一定要借題發揮了,對此他感到無可奈何,張揚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許雙奇對他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這廝認定的事必然會堅持到底。
程潤生來到濱海的當天下起了大雨,身為濱海書記的張揚親自來到北港火車站接他,陪同程潤生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女兒程敏,程敏的話很多,一上車就抱怨起北港的天氣來。
張揚親自開車,常海心坐在副駕,兩人聽著程敏的嘮叨都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還好程潤生的心情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程敏道:「張書記,我們今晚住在哪兒啊?」
張揚道:「回濱海,我安排你們去我家裡住。」張大官人海洋花園的房子超大,空著也是空著,本來常海心準備安排程潤生父女去縣委招待所入住的,可張揚擔心那邊條件簡陋,怠慢了這位辛苦請來的教授。
程潤生笑道:「隨便安排個住處就行,去你家太麻煩了吧。」
張揚道:「我一人住在一棟大房子裡,程教授您去了剛好熱鬧熱鬧,還有,我讓人給你準備好了台釣竿,等天氣轉好,就陪您出海釣魚。」張大官人這麼說是投其所好。
程潤生哈哈笑道:「好啊!」
程敏卻道:「看你們這邊的天氣,還不知道要下幾天雨。」
張揚發現這個程敏是個小怨婦,好像對一切都抱有不滿,不停的嘮叨。後來張揚才知道,程敏過去曾經喜歡過常海龍,不過常海龍對她不來電,所以兩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也沒能成為情侶。或許是感情上的不如意,這個程敏脾氣變得有些古怪。
從北港到濱海的這段市縣公路非常的泥濘,主要是濱海福隆港,來往載貨的大貨車頻繁經行,道路損毀嚴重,程敏抱怨了一路。
程潤生道:「張揚,這條路該好好修修了。」
張揚道:「已經報給市裡了,這條路修好,另外建一條市縣快速通道,爭取明年年初全部完成。」
程潤生道:「提升城市形象道路必須先行。」
張揚點了點頭。
經過濱海收費站的時候,看到收費站已經拆除,張大官人頗為滿意,不過前方因為兩輛貨車相撞,造成了路堵,必須要從一旁的小路繞行。
張揚的這輛坐地虎越野性能很強,當然不怕什麼泥濘小路,可是從蔣莊繞行的時候,卻看到前方小路上有人人為設置了一個路障,所謂路障就是一棵小樹,車輛來了他們把樹放倒,司機給錢後他們再把小樹移開。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啊,自己上任後把濱海的收費站全都給撤了,想不到這裡還有一個,不過這是非官方的。三個漢子穿著雨衣在那邊頗為敬業的逐一收費。
輪到張揚的車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黑臉漢子一伸手道:「五塊!」
張揚倒不是心疼這五塊錢,只是覺著這事情挺鬱悶的,他看了那廝一眼道:「收費站都撤了,你這兒居然收錢?」
黑臉漢子罵道:「他奶奶的,要不是收費站撤了,我們至於大雨天站在這裡收錢嗎?」這個鄉間收費站存在已久,過去汽車為了逃避收費站都從這裡繞行,官方收費站收十塊,他們收兩塊,每天也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可自從收費站撤了之後,他們的鄉間收費站自然無人問津了,今天聽說路堵了,所以這幾個人趕緊過來發一筆小財,收費也從過去的兩塊漲到了五塊。
張揚道:「誰讓你們在這裡收費的?」
黑臉漢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誰啊你?」他看了看張揚的車牌,鄉下人沒什麼見識,以為只是外地車牌,黑臉漢子朝車上啐了一口痰道:「一外地車還敢在濱海的地頭上牛逼,找揍啊!外地車,十塊!」
後面程敏嗤地一聲笑了起來,她把張揚現在的遭遇當成笑話看呢。
張大官人從來都是一個愛面子的主兒,當著貴客的面,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居然被幾個鄉民給欺負了,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如果在平時張揚是犯不著跟這幫村民一般計較的,他向那黑臉漢子厲聲道:「趕緊給我讓開,我是政府工作人員,妨礙了公務,你要負責的。」
「我呸!什麼政府工作人員,你就是縣委書記從我們村的路上走也得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