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後悔了

    濱海常委之中不只劉建設抱有這樣的想法,張揚越來越強勢的表現已經讓很多人感覺到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張揚今天在常委會上的這通發言絕不僅僅是針對劉建設,他只是藉著公費出國一事借題發揮,接下來就是他對於辦公支出的大刀闊斧的改革,很難保證他的改革只是往前走,這其中存在著秋後算賬的很大可能,他在常委會上以昝世傑為例,是不是意味著他要把過去的一頁再給翻過來。
    昝世傑在濱海執政這麼久,現在他雖然走了,可是政治影響力還在,張揚在濱海常委會上對他的聲討在當天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身為科委副主任的昝世傑有些坐不住了,聽許雙奇對他說完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切,昝世傑的臉上已經是陰雲密佈,他有些憤怒地喝道:「他以為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清廉嗎?為了標榜自己,拚命地詆毀別人,這種人我不是沒有見過!」
    許雙奇道:「昝書記,我現在一點幹下去的心境都沒有了,這個人目空一切,野心膨脹,在他眼裡,濱海就是他一個人的,別人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他自己就算做了錯事也是正確的。大家本來是一個團隊,可現在變成了他一個人單打獨鬥,誰想說句話,他就站出來跟誰鬥,濱海常委會已經完全淪為他的一言堂,昝書記,大家都懷念您在的時候。」
    昝世傑道:「如果沒有擔當,如果我當初要是把福隆港大火的責任推給別人,我現在何至於來到科委這種地方?我已經和濱海沒有關係了,啊?他還不依不饒的翻出我的事情,詆毀我的形象,我去澳洲,不是為了考察嗎?誰說我是去考察奶牛項目?我是為了考察新西蘭豬,如果我還在濱海,這項目早就引進來了,五百萬元,就算花五千萬如果可以成功引進新西蘭豬的項目都不為多。」
    許雙奇笑了笑,到現在他都沒鬧明白昝世傑所說的新西蘭豬是個什麼項目。
    昝世傑道:「咱們的豬吃飼料,人家那兒的豬吃草,長得快,肉質好,如果可以引進國內,大規模飼養,以後給濱海創造的經濟效益是無法預估的,以為我去澳洲幹什麼?以為我去花天酒地嗎?」
    許雙奇道:「昝書記,您別生氣,您是沒和張揚那個人接觸過,他那種人,非狂妄二字不能形容。」
    昝世傑道:「我不管他狂妄還是不狂妄,我決不允許別人詆毀我的清譽,我做了一輩子官,還沒有人這麼說過我,我一輩子的清白官聲不能壞在一個無知小輩的手裡。」
    許雙奇心說,你可能也就是說說罷了,現在你只是一個科委副主任,你又能把他怎麼著?
    昝世傑道:「不是我說你,你們這些人在濱海幹了多少年,他才到濱海幾天啊?把你們一個個擺弄得暈頭轉向,他說什麼是什麼?你們自己不會用腦子考慮啊?」
    許雙奇道:「他是一把手,我說了有用嗎?」
    昝世傑道:「他一個人能把所有的工作都抓起來,我就不信!」
    許雙奇道:「昝書記,你不瞭解這個人,狂得很,而且他有背景有後台,現在連項書記都支持他的工作。」
    昝世傑道:「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永遠都不出錯,他也不能,耐心等著吧,一定能找到機會。」
    許雙奇不知道昝世傑所謂的機會是什麼,只當他隨口說說發洩一下怨氣罷了。
    張揚在濱海新近的一系列強勢表現自然引來了不少注目,伴隨著這產生的還有不少的非議,開發區兩間工廠搬遷的事情已經漸漸出現了轉機,阿爾法海洋生物製品廠的裡德爾一直把張揚告到了外交部,可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他對這樣的結果自然很不甘心,三番兩次的往大使館申訴,搞到最後,法國人都煩了,壓根不願搭理他了,二鬼子畢竟是二鬼子,法國人還是沒把他當成本國人看待,再說了發生在濱海的一個企業的小事兒,法國人實在不願上綱上線,目前中法關係友好,大使館自然不願意為這種小事整天和外交部叫板。
    裡德爾在申訴的過程中對張揚也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和瞭解,知道張揚的乾爹是國務院文副總理,而且很可能在下屆入主國務院,連外交部長都聽他的,難怪張揚這麼有恃無恐,自己告下去絕對沒有好下場。
    裡德爾思前想後,最後向濱海方面又做出了讓步,兩千萬!拿到兩千萬他就走,連工廠都不要了,可他的要求送到張揚那裡,張揚只回了一句話,門兒都沒有!如果把他這些年的罰單都算上,他非但拿不走錢,還倒欠濱海政府好幾百萬呢。
    裡德爾嘴裡說著兩千萬一個子兒不能少,可是心底已經充滿了無奈,離絕望已經不遠了,他的工廠本來就經營不善,現在處於半停產狀態,自從得罪了這位張大官人之後,環保局、稅務局、工會、婦聯輪番過來開罰單,公安消防的也是隔三差五過來找麻煩,單單是罰單就積攢了好幾本子。他想見張揚好好跟他談談,可是他連縣行政中心的大門都進不去。裡德爾現在總算見識到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現在的中國早不是過去那會兒,不是說你拿出外國國籍,別人就高看你一眼的時代了。
    就在裡德爾心灰意做好了關門走人準備的時候,忽然聽說張書記親臨開發區進行視察來了。
    張揚這次視察和常務副縣長董玉武一起,雖然董玉武有些不情願,可是不得不充當這個陪綁的角色,他對張揚還算有些瞭解的,雖然張揚凡事都把自己給叫上,可張揚並沒有把他真正當成親信,還沒有把他拉入己方的陣營之中,董玉武感覺自己的處境很尷尬,濱海的那幫老幹部都以為他巴結張揚,徹底倒向了張揚的陣營,而張揚對他是外熱內冷,壓根沒有相信過他,之所以把他拉著,目的是為了在他和其他人之間製造分裂。這小子別看年輕,內心鬼的很。
    常海天也跟著一起過來了,他來北港之後,和未婚妻陳靜在附近玩了幾天,今天才到濱海,他這次前來濱海還有一個目的,阿爾法海洋生物製品廠早在兩月前就跟他聯絡過,裡德爾想要將工廠轉讓,所以常海天跟張揚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裡德爾真是狡詐,明明是自己幹不下去了,還想趁著開發區搬遷的機會很敲政府一記竹槓,這種人不給點教訓是不行的。
    因為張揚在阿爾法海洋生物製品廠上採取的強硬態度,開發區另外的一家機床製造廠得到了某種啟示,他們見好就收,同意了濱海方面遷址的要求,沒有提出任何的賠償,接受了在政策上和稅收上補償的意見,這樣一來阿爾法顯得越發孤單。
    阿爾法海洋生物製品廠是張揚此次考察的最後一站,現在廠內的車間多半已經停產,張揚對廠子的情況很清楚,他們的車隊剛到廠門口,就看到裡德爾率領企業高層迎接了出來。
    商人的臉比六月的天氣變化的還要快,別看前兩天裡德爾在張揚面前擺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樣子,可現在他已經嘗盡了苦頭,馬上開始見風使舵,腆著一張臉來到張揚面前,帶著期望和榮幸伸出手去:「張書記,歡迎您來我們廠指導工作。」
    張揚沒跟他握手,因為壓根沒那種必要,他打心底討厭這種反覆無常的二鬼子。
    常海天之前和裡德爾見過面,裡德爾看到常海天不由得一怔,想不到常海天會在這種時候來到濱海。不過眼下他可顧不上和常海天談轉讓事宜,快步跟上張揚道:「張書記,我考慮過了,我也是濱海的一份子,對於濱海的未來發展我會全力支持的,我同意搬遷,只要縣裡給我……」
    張大官人抬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淡然道:「別提條件,我今天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因為你的事情非常特殊,法國大使館通過外交部和我們進行了交涉,我們也很重視這種國際影響,決定尊重你的意見。」
    裡德爾一臉迷惘道:「張書記,我……有點不太明白……」
    張揚道:「我經過考慮之後,認為你的工廠可以暫時不用搬遷,但是你必須要在環保方面做出改善,這已經是特例了,以後這片開發區都會還地於民,只保留你這一家企業,如果你不盡快的改善環保方面的問題,對周圍農業造成任何的影響,都是要承擔責任的。」
    裡德爾的內心抽搐了一下,心說你這不是玩我嗎?合著一周圈都要變成農田,唯獨保留我一家企業,你這是害我啊,農村包圍城市,你是要把我往死裡整啊!
    張大官人背著手在工廠裡轉了轉,一邊溜躂一邊指指點點,裡德爾悄悄來到常海天的身邊,低聲道:「常總!」
    常海天看了他一眼道:「有事?」
    裡德爾笑道:「你和張書記是朋友啊?」
    常海天也笑了笑道:「認識!」商場上哪有那麼多的實話。
    裡德爾道:「上次你跟我談得事情我考慮過了……」
    常海天不等他說完就搖了搖頭道:「這事兒我也慎重考慮了,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恕我直言啊,阿爾法的基礎條件一般,而且……」常海天向前方張揚的背影看了看道:「似乎沒什麼發展了吧!」
    裡德爾道:「只是最近遇到了點問題,廠子的生產經營情況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我重心想轉移到法國,我還捨不得將廠子轉讓呢。」
    常海天道:「捨不得,你就留著唄!」瞭解內情之後,常海天才不會放過這個很殺一刀的機會。
    裡德爾苦著臉,知道常海天肯定把自己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從剛才張揚的態度他就知道了,想從濱海弄到賠償金幾乎沒有任何可能,而且張揚存心整他,就算他把廠子堅持開下去,層出不窮的罰單就能罰得他血本無歸,裡德爾後悔了,還不如當初老老實實答應搬遷的要求呢,他前前後後投資了也有不少錢,就這麼放棄,實在是不甘心。
    常海天看到裡德爾糾結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其實阿爾法的基礎條件還是不錯的,至少要比他的海天海洋生物製品廠基礎條件要好得多,隨著市場的拓展,目前工廠的規模已經無法適應發展的要求,對常海天來說,必須要進行擴大再生產,可是購買全新的設備需要投入不少錢,而且平海南北經濟發展差距比較大,南錫靜海那邊的平均工資水準逐年上漲,甚至比起濱海這個平海北部小城高出一倍以上,常海天不得不計算成本,與其在靜海那邊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擴大,還不如在濱海這種地方開設分廠。這才是他看中阿爾法廠的根本原因。
    裡德爾雖然遭到常海天的拒絕,可是仍然有些不甘心,他的底線其實早就降到一千萬,只是張揚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裡德爾咬了咬嘴唇,向常海天低聲道:「常總,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常海天停下腳步笑道:「裡德爾先生,在商言商,我承認,我當初的確對你的工廠有興趣,可是我進行過一番考察之後發現,你的工廠在很多地方存在缺陷,現在濱海開發區整體遷移,無形之中又給工廠增加了一筆很大的投入成本,在搬遷期間內無法正常生產,而且你的環保處理方面存在巨大問題,恕我直言,你現在已經走入了困境之中,經營上不景氣,你和當地政府官員的關係也是一塌糊塗,在國內做生意,必須講究人和,你得罪了張書記,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你把他一直告到了外交部,可事情的結果又怎樣?張書記和文副總理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吧?」
    常海天一連串的問詰將裡德爾的那點兒信心摧殘的七零八落,裡德爾歎了口氣道:「我真不知道事情這麼複雜。」
    常海天道:「阿爾法在你的手上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你的底細,大家都清清楚楚,現在不會有任何人想接你這個爛攤子。」
    裡德爾道:「可是我前前後後投入了這麼多錢……」
    常海天道:「現在不是改革開放初期,不是每一筆投資都能賺得盆滿缽豐的時候,虧損的投資商比比皆是,想在中國做好生意,不但需要經營頭腦,還需要吃透政策,領會當地政府的精神,至於人際關係更是重中之重,作為一個同行,我給你一句忠告,越早放棄,你的損失會越小。」
    裡德爾知道常海天說的沒錯,他連哭的心都有了,歎了口氣道:「經過這件事我算是心灰意冷了,大不了我拍屁股走人,可是……可是我又捨不得我的這筆投資……」
    常海天道:「剛才張書記的話你都聽到了,你可以不搬,但是據我說知,這開發區的土地很快就會還給老百姓,不久以後,你的工廠周圍全都是農田,也就是說,你的排污必須符合更嚴謹的國標要求,一旦給老百姓造成了損失,嘖嘖,恐怕你把全部的家業賠完了都不夠交罰款的。」
    常海天絕不是危言聳聽,裡德爾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當然也明白常海天存在著藉機殺價的意思,常海天肯定對自己的廠子還有興趣,不然他根本不會和自己說這麼多。
    裡德爾咬了咬牙道:「常總,五百萬你有沒有興趣,這是我的底線,不能再低了。」
    常海天笑了笑道:「我是作為一個同行給你的忠告,我也承認,過去的確對阿爾法產生過興趣,可現在……」他搖了搖頭道:「沒有任何人願意接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這樣下去,不久以後就會資不抵債,我與其從你的手裡接盤,不如等著政府拍賣,到時候恐怕我連一百萬都不用花。」
    裡德爾的內心在滴血,這年月,沒有關係真是不行,自己以為改了法國籍,回來之後就能高人一等,為所欲為,可事實證明,在中國的特定環境下,不管你是洋鬼子還是二鬼子,都能把你玩得鼻青臉腫體無完膚,裡德爾的最後底線終於鬆動了,他低聲道:「常總,您說個價!」
    常海天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明白我意思。」他舉步就走。
    裡德爾急得一把將他的手臂給抓住了:「常總!」這聲音充滿了哀求,這廝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常海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雖然他心裡明白,常海天跟張揚的關係非同一般,這兩人根本是唱雙簧來陰自己的,可自己已經沒什麼辦法,與其所有的投資都打了水漂,還不如撈點是一點,好歹能挽回一點損失。
    常海天道:「我也跟你說句實話吧,真要是有心轉讓,我也只對你的生產線有些興趣,購買全新的生產線也就是四百萬。」
    「我要五百萬並不多,我的生產線才剛剛一年,而且產量很小,如果你們購買加上關稅遠不止這個價錢,還有,我工廠有這麼多的廠房,還培訓了這麼多的工人……」
    常海天道:「裡德爾先生,這麼說就不厚道了,現在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你的生產線已經落後了,至於廠房,誰不知道你面臨拆遷,熟練工人我手裡多得是,五百萬我是不會考慮的,這樣我給你二百萬。」
    裡德爾臉都白了:「常總,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啊!」
    常海天道:「那你權當我沒說,其實我真沒有接盤的意思,二百萬我都給高了,大家還是做個朋友吧,談什麼生意!」常海天舉步要走。
    裡德爾狠下決心:「四百萬!」
    常海天已經快步向張揚走去。
    「三百萬!」
    常海天叫道:「張書記,您等等我啊!」
    裡德爾緊握雙拳:「二百五十萬……不能再少了!」
    常海天停下腳步,心說二百五十萬,你丫就是整一個二百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還他媽跟張揚死磕,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可沒有這廝的有眼無珠,哪有他現在這麼大便宜占啊。常海天歎了口氣,故作為難道:「大家都是同行,我也的確不忍心看到你搞成這個樣子,就這麼著吧!」
    當天裡德爾就和常海天簽訂了轉讓合同,縣委書記張揚、常務副縣長董玉武在場見證了這一刻,裡德爾哭喪著臉,比死了親爹還難看,可他現在也看清了現實,與其在這邊慢慢耗死,不如好歹挽回點損失走人。
    常海天得了一個大便宜,裡德爾最初想要一千萬轉讓費來著,現在二百五十萬就給拿下了,這件事要多謝張揚。
    張大官人倒不是存心幫著大舅子陰別人,換成過去這好歹也得跟強取豪奪仗勢欺人扯上點關係,不過這件事的起因在裡德爾,這廝就屬於一個給臉不要臉的角色,當初跟他好說讓他搬,他不搬,非得想趁火打劫,打發一筆國難財,一張口就是八千萬,搶錢啊!後來還告到了外交部,對於這種人必須要殺一儆百,不然以後濱海的合資外資企業不得跟著學得蹬鼻子上臉,還真以為是在自己國家呢。
    張揚和常海天一起回去的路上,常海天笑道:「今晚我請客,大家慶祝一下。」
    張揚道:「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落你頭上了,你請客也是應該的。」
    常海天笑道:「這事兒多虧了你,要不是張書記的翻雲覆雨手,我哪有這麼大的便宜可佔。」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說話當然用不著顧忌。
    張揚道:「便宜你雖然佔了,可話我得跟你說在前頭,阿爾法搬遷的事情必須要盡快提上日程。」
    常海天道:「沒問題,我肯定不會扯你的後腿,這邊交接手續完成,那邊我就著手搬遷。」
    張揚笑道:「鑒於你對城市建設的配合,我決定給你在未來開發區優先選擇地塊的權力,並給予你稅收上的獎勵。」其實這些條件都是當初張揚想給裡德爾的,可惜這廝不識抬舉。
    汽車交易市場在短暫的整頓後重新恢復了營業,連續兩次的整頓讓汽車交易市場的黑車販子們感到了一絲嚴冬將至的氣息,過去猖獗的走私車交易明顯有所收斂。程焱東擔任濱海公安局長之後,嚴格車輛管理,隨著種種措施的跟進,濱海汽車交易市場比過去變得有序了許多,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生意也冷清了許多。
    所有常委無不對這件事表示不解,認為張揚在亂彈琴,正是他盲目治理的結果帶來了市場的冷清,財政收入的巨大衰退,卻不知道張大官人正悄然籌謀著他的保稅區計劃。目光放得更加長遠,既然下棋,就要下一盤很大的棋。
    在常海天買下阿爾法的所有權之後,困擾開發區的搬遷問題徹底得到了解決,原有的開發區被劃分成了兩塊,分別位於福隆港港區的南北,北面規劃是工業園區,南邊規劃的是未來的物流園,依托福隆港的便利,兩邊的基礎設施在短期內都已經開始施工,張揚將這件事交給常務副縣長董玉武負責。
    董玉武現在的處境非常的尷尬,張揚雖然整天什麼事情都叫上他,可是只是指使他幹活,並不把他當成自己人看待,而以許雙奇為首的那股老勢力也認為他一心巴結張揚,已經徹底倒向了張揚的陣營,對他非常的排斥。董玉武唯有埋頭工作,盡量做到多做事少說話,濱海的局勢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和董玉武存在相同情況的還有洪長青,張揚有很多事情都教給她去做,今天又和洪長青談起了濱海開發區招商的問題,準備讓洪長青出任濱海招商辦主任。
    過去濱海在招商方面的工作一直都由副縣長唐慶章負責,並沒有專門的招商辦,而且從過往的招商成績就能看出,唐慶章這個人沒什麼能力,張揚成立專門的招商辦。
    在洪長青看來,張揚成立招商辦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加強招商這一塊,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自己從縣委辦公室主任的踢下去,其實洪長青現在在縣委辦公室的職權已經基本被架空了,在所有人眼裡,傅長征才是掌握實權者。縣委辦公室主任權力的大小跟縣委書記的關係很重要,洪長青始終無法取得張揚的信任,她早就預料到,自己這個位置會被傅長徵取代,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張揚和洪長青談話還是很和藹的,他把自己的決定說完,笑瞇瞇道:「洪大姐,你有什麼想法?」
    洪長青道:「沒什麼想法,我尊重領導的決定,只是我過去沒有從事過招商方面的工作,害怕我應付不來。」洪長青的內心是非常不舒服的。
    張揚微笑道:「濱海的招商工作一直都很落後,這次開發區整體遷址,我的目的絕不是要放棄開發區,而是要進一步把開發區做大做強。我來濱海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和洪大姐你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對你的能力我也有所瞭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招商辦主任的工作。」
    洪長青道:「我試試看吧!」
    張揚又道:「你不用有什麼顧慮,縣委辦公室的工作可以放心交給傅長征去做,通過這段時間的適應,小傅已經可以勝任這邊的工作。」
    洪長青明白了,人家這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了,要把她趕到招商辦去,其實洪長青並不清楚,張揚之所以讓她擔任招商辦主任,絕不是為了給傅長征騰位子,而是因為她和傅長征兩人的職能重疊,張揚對於開發區有一個宏偉的規劃,以後的招商工作勢必如火如荼,只要保稅區順利批復下來,濱海無疑會成為周邊區域的一個最大經濟熱點,到時候招商辦主任那絕對是一個肥缺。
    可洪長青並不知道,她看到的是濱海目前的現狀,在這樣的狀況下,誰會主動來濱海投資,認為張揚是想把她邊緣化。離開了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位子,就意味著離開了濱海的權力中心,洪長青打心底感到沮喪,進而因為這份沮喪而生出對張揚的怨恨。她認為張揚是在對付自己,自己只是他排除異己的犧牲品。
    不過洪長青還是很好的掩飾了內心的情緒,她禮貌的向張揚告辭,張大官人也覺察到了她些許的情緒變化,把洪長青送出辦公室,洪長青的辦公室其實離張揚並不遠,來到走廊上,她淡然笑道:「張書記,您不必送了,我回頭準備一下,把工作交接好。」
    張揚點了點頭,忽然聽到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姑媽!」
    聲音顯然是衝著洪長青的,張大官人舉目望去,卻見一個丰姿綽約的女郎朝他們婷婷裊裊走了過來,她膚色很白,披肩長髮染成了栗色,燙著時下流行的大波浪捲兒,眉目如畫,膚色白皙,上身穿著白色蕾絲短袖襯衣,下身穿著灰色七分褲,露出一截曲線玲瓏的美腿,充滿了白領麗人的范兒,又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性感,張揚認得她,居然是北港駐京辦主任霍雲珠的助理洪詩嬌。
    洪詩嬌的眼睛雖然不大,可是笑起來半睜半閉的,顯得非常迷人,她嬌聲道:「張書記!您不認識我了?」
    張揚笑道:「小洪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洪詩嬌挽住洪長青的手臂道:「我昨天回北港的,今天專程過來探望我姑媽。」
    張揚這才知道她和洪長青居然有這層親戚關係。
    張揚笑道:「在京城的時候,都沒聽你提。」
    洪詩嬌嫣然笑道:「我倒是想說來著,可惜張書記沒給我機會。」
    洪長青顯然也不知道他們認識,驚奇道:「詩嬌,原來你和張書記早就認識。」
    洪詩嬌道:「張書記去京城的時候我們認識的,他人很好,還幫過我一個大忙。」洪詩嬌嫵媚的向張揚眨了眨眼睛。
    張大官人發現這丫頭很會放電,得虧自己閱盡人間春色,不然還真容易被她給迷惑住。
    張揚笑道:「你們聊,小洪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張大官人也就是那麼一客氣。可沒想到洪詩嬌跟著就來了一句:「那就晚上吧!今晚我不走,去我姑媽家住!」
    這下反倒論到張揚愣住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總不能再給收回來,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
    洪詩嬌挽著姑媽的手臂向張揚道:「那我等你電話。」
    張揚道:「啥?」
    洪詩嬌撅起櫻唇道:「你們當官的都是貴人多忘事,看你的樣子,八成把我的電話給忘了吧,那好,我回頭給你打。」
    張大官人只能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自己幹嘛多那一句嘴,這洪詩嬌的性格有點過於外向了,當著洪長青的面表露的和自己這麼親密,洪長青還不知怎麼想呢?其實自己對她是一點想法都沒有,雖然洪詩嬌還是有那麼一些誘惑力,可張大官人也不是剜到籃子裡都是菜啊!
    張大官人正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傅長征敲門走了進來,他把幫張揚寫好的保稅區申請書交給了他。
    張揚對傅長征的文筆一直都是相當信任的,看都不看就收到了抽屜裡。
    傅長征道:「張書記,您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張揚道:「你辦事我放心。」張大官人心裡明白,這種申請書只不過是一個形式,你寫的再漂亮也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想促成這件事,最終還得通過關係。
    傅長征並沒有像過去那樣送完東西馬上就離去,而是低聲道:「張書記,我聽說洪主任去招商辦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錯,以後這邊的工作你就要全部負責起來。」
    傅長征道:「她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幹了這麼多年,我來了沒幾天就頂了她的位置,不好吧。」
    張揚笑道:「什麼好不好的?我又沒虧待她,別看現在招商辦主任的位子不怎麼樣,可是等到保稅區成立,這可是炙手可熱的肥缺,別人想都想不來,我讓她去是便宜她了。」
    傅長征道:「洪主任那邊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張揚笑道:「我說你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你好好幹你自己的工作就是,幹嘛要杞人憂天?」
    傅長征想想也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張書記,這份申請書您還是看看,不足的地方,我馬上修改。」
    張揚點了點頭道:「成,週末我去東江走一趟,順便把申請書給宋書記送過去,在此之前我一定抽時間看看。」
    傅長征道:「張書記,我媽病了,我想請幾天假,去豐澤看看她。」
    張揚道:「趕緊去,讓周山虎送你過去,需要什麼,只管跟我說。」
    傅長征笑道:「也不是什麼大病,我估計是老人家想我了,我回頭坐長途回去,沒什麼事的話,我明天下午就回來。」
    張揚道:「長征啊,回頭我讓人給你安排大點的房子,把父母都接過來吧。」
    傅長征搖了搖頭道:「他們在家裡呆慣了,不願意換環境。」
    張揚笑道:「跟我家人一樣!」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