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監管
保稅區讓濱海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才缺口,張大官人針對引進人才制訂了一系列的優惠條件,比如在海洋花園旁邊專門批下一塊土地,用於建設人才花園,以提供給濱海已有的和引進的未來人才居住,待遇方面也制訂了相應的方案,不過這些事都沒有進行聲張,而是悄然進行。
濱海首先進行的是道路和路燈改造,在所有的交通路口建設綠地園林,這是程潤生教授設計的一部分,開工之初,程潤生教授專程來到濱海進行現場指揮。
張揚又做出了一件讓濱海領導層矚目的事情,他搬出了海洋花園,將自己現在居住的別墅徹底讓給了程潤生,這讓住在海洋花園的縣領導們都感到有些不安,張揚的做法是不是意味著一個變更的開始?
許雙奇最近基本上都選擇沉默,可這並不代表著他不去關注濱海的變化,他發現市裡對張揚似乎越來越寬容了,在他看來寬容就意味著放縱,意味著項誠對張揚缺乏有效地制衡手段,乾脆聽之任之了。許雙奇很苦悶,在濱海他越來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張揚對權力的控制欲很強,自己在濱海變得越來越沒有發言權。
許雙奇找到了自己的老搭檔昝世傑,這位科委副主任現在的日子過得也不舒坦。
昝世傑詢問了濱海最近一段時間的發展變化,雖然離開了縣委書記的職位,可昝世傑仍然忍不住去關注濱海。
許雙奇道:「保稅區落戶濱海,現在整天開會就聽到他喊口號,不外乎積極引進人才,加快保稅區的建設,口號雖然喊得很響,可是實際進展不大。「昝世傑不屑笑道:「做任何事都是需要錢的,這個問題不解決,口號喊得再響也沒用。」
許雙奇道:「我聽說他爭取到一大筆國家撥款,具體數額還不清楚。」
昝世傑歎了口氣道:「不得不承認,他在上層是有些關係的。」
許雙奇道:「不過我有些搞不懂,現在想來濱海投資的企業和商家很多,可是他卻採取了推拖的處理方法。難道他不怕這些投資商失去耐心,轉而去投資別的地方?中國地方那麼大,也不缺濱海這一份。」
昝世傑道:「這是他的聰明之處啊,濱海保稅區雖然定下來了,可是他還沒有完成籌備工作,怎麼跟別人去談?這些投資商沒有一個是來濱海獻愛心的,全都是看中了濱海的投資前景,有豐厚的利潤可賺,所以他們有的是耐心。」
許雙奇道:「他把您過去住的別墅讓給了給濱海搞城市園林設計的程潤生教授,還在海洋花園旁邊的空地上蓋起了人才花園,說是要分配給前來濱海工作的優秀人才。」
昝世傑道:「都找到什麼人才了?」
許雙奇道:「他請了幾位顧問,過去都是從事商業的,帶頭的叫常海天,是嵐山市委書記常頌的大兒子,還有一個主抓工程質量的叫龜田浩二,是日本人,我調查過,這些人過去和他都是朋友關係,那個龜田浩二曾經和張揚有過多次合作。」
昝世傑冷冷道:「還不是任人唯親。」
許雙奇道:「汽車交易市場那邊被他整頓之後,現在市場蕭條了許多,很多商家都關門了,現在臨濛那邊的市場火了起來,過去根本沒辦法和咱們相比,好好的市場被他給毀掉了。」
昝世傑道:「他有沒有其他的動作?」
許雙奇搖了搖頭道:「他的主要精力還是關注在保稅區上,對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昝世傑道:「有保稅區牽涉他的精力也好,這種人注定是要往上走的,你看好了,用不了幾年,他就回調走,濱海只是他的一個跳板,保稅區是他在濱海撈取的最大政治資本,只要他撈足了本錢,就是他該向上走的時候了。」
許雙奇道:「我看他是藉著保稅區的事情趁機擴張自己的勢力,排擠我們這些人。」
昝世傑道:「誰上台都會發展自己的勢力,雙奇,項書記對濱海的事情都不聞不問,咱們又能做什麼?靜觀其變就是了。」說完他又補充道:「守護好自己的魚塘,其他的事情,隨他去吧。」
張揚最近引進人才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他的人脈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常凌峰、常海天、胡茵茹無不積極幫他招兵買馬,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濱海保稅區的管理班子已經初步搭建起來,同時招募的第一批年輕管理人員也送往滬海市淞陽保稅區學習。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必須要先將管理框架搭好了,方才能夠正式開始保稅區的建設。
通過張大官人的積極努力,省裡也給予了大力支持和配合,僅僅國家撥款這一項就爭取到了二十億,平海省通過討論後決定,向濱海保稅區撥款五十億用於一期建設,總額達到七十億的政府撥款在平海的歷史上還是絕無僅有的,當這個消息被證實之後,整個濱海都沸騰了,而這件事也讓不少的城市泛酸。
北港這個濱海的主管城市,濱海的老大哥,有種光芒被奪盡的感覺。
市委書記項誠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常委會上,他向大家傳達了這份文件,現場很靜,多數人都在沉思,項誠讀完文件之後,他笑了笑道:「七十億的政府撥款,這在平海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由此可以看出,上級領導對濱海保稅區的重視,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就需要更好地完成保稅區的建設,要交給國家交給領導,交給人民一份滿意的答卷。」
市長宮還山心中暗歎,濱海保稅區搞得再好跟我們有個屁的關係?面子是張揚的,政績是張揚的,省裡這次如此的大手筆,還不是因為張揚是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婿?有七十億的撥款,一個小縣城怎麼都發展起來了,這下濱海可謂是一時風光無二,可是北港身為上級城市就被比得黯淡下去。宮還山不是缺少大局觀,他是感覺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脫離了他們的控制,張揚去濱海之後,濱海就在他的操縱下漸漸成為了一個獨立王國,和北港越走越遠,他甚至認為,張揚最後的目的是將濱海從北港剝離出去。
項誠道:「國家和省裡都對保稅區的建設這麼支持,我們當然不好無動於衷,雖然北港的財政很緊張,可是我們也要給予保稅區的建設最可能的支持。」項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是充滿無奈的,在這件事上他必須要拿錢,國家拿了,省裡拿了,你身為上級城市,你不拿點錢說得過去嗎?別人不會考慮到你財政方面的困難,只會說你格局低。他說完這番話,目光落在宮還山的身上:「還山啊,你說說,以北港目前的財政情況,給保稅區撥多少錢合適?」
宮還山心說,一分錢不給才好呢,哪怕是給一分,也是給他人作嫁衣裳,可他也明白眼前的狀況,項誠也不想拿錢,可是形勢所迫,你不拿不行,這是表明態度的時候。宮還山道:「市裡的財政情況不太樂觀,可是建設保稅區的事情必須要支持的,我看拿一個億吧……」他是咬牙說出這個數字的,國家二十個億,省裡五十個億,到了市裡,你哪怕再寒磣也不能弄幾千萬出來吧,一億!
其他常委都不說話,財政方面一直都是項誠和宮還山兩人在把持,給多少他們說了算。
項誠道:「我看還是兩億吧,雖然北港的財政目前存在很多的困難,但是對保稅區的建設我們必須要全力支持。」
兩億在保稅區的建設中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下了一番決心,肉痛的很。
紀委書記陳崗道:「國家決定在濱海設立保稅區,對北港來說是大好事,可以預見,未來的幾年裡,保稅區的建設必將成為重中之重,對濱海來說意味著一次高速發展並騰飛的機會,可是我欣喜之餘又有些擔心。」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項誠微笑點了點頭,示意陳崗接著往下說。
陳崗道:「濱海窮慣了,現在忽然從天而降了幾十億,隨著後續招商引資的開始,甚至會有幾百億幾千億,在這麼多的撥款和資金面前,濱海的這些幹部是不是能夠保持穩定的心態,他們有沒有運作這麼大筆資金的能力?」
宮還山道:「老陳說得不錯,我也存在著同樣的顧慮。拿張揚來說,他這麼年輕,雖然有些能力,可是在管理經驗方面和老同志還有差距,是不是可以負擔起這樣的責任?」
項誠心中暗道,都已經既成事實了,你們廢這些話還有什麼用?不過他還是準備繼續聽下去。
陳崗道:「我認為,在未來的保稅區建設中,必須需要一個有效地監管部門,監督這些撥款的使用,只有有效地監管機制才能讓這些年輕幹部保持頭腦冷靜,才能確保我們的工作不出差錯!」
項誠心中一動,他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陳崗繼續道:「我所說的監管,是一種負責的監管,不但要監管濱海保稅區的全程建設,還要監管所有資金的使用,我打個比方,如果把北港比成父母,濱海就是北港的孩子,現在的濱海就像是一個突然得了萬貫家財的孩子。」
現場不少的常委發出了笑聲。
陳崗道:「大家別笑,可能我的比喻不是太恰當,但是濱海是北港的一部分,我們有必要幫助濱海做好監管工作,這並不意味著我們想要干涉濱海的財政,其實監管不是為了從中分得一分錢的好處,事實上,我們是要幫助濱海學會花錢,將錢全都花在刀刃上,不浪費國家的一分錢。」
陳崗雖然說得振振有辭,可是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陳崗是要利用這個機會給濱海小鞋穿。
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始終沒有說話,心中卻暗笑,陳崗真是一個不擇不扣的小人,自以為他的主意很高明,卻忽略了他想監管的對手是誰?張揚什麼人物?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保稅區從籌備到報批,到批准建設,有哪一樣經過北港同意了?現在國家撥款下來了,你提出監管,還不是想給這個孫猴子套上緊箍咒,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觀世音?張揚那種人豈是你能監管了的?
看得出項誠在認真地考慮,陳崗說完他想了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道:「老陳說得不錯,作為上級部門,我們應該做好監管工作,協助濱海將保稅區建設好,發展好。」
張大官人最近一直都在忙於接待四面八方的來客,杜瓦爾和朱俏雲夫婦也應邀來到了濱海,張揚同樣安排他們入住在海洋花園,海洋花園入住率只達到百分之七十,張揚讓人將剩下的幾棟別墅全都打掃乾淨了,專供接待貴賓。
杜瓦爾也是要生活的,張揚在南錫的時候,人家幫忙搞深水港設計,那時候是義務的,可是這次不可能還是白送,但是張揚對他兩口子有恩,杜瓦爾將設計費打了個友情價七折,雖然是七折,設計費也高達七十萬美元,張大官人對這筆錢花得毫不含糊,錢沒問題,前提是拿出讓大家滿意的設計方案,未來的濱海保稅區,必須要設計出國際一流水準。
畢竟現在有了七十億的國家撥款墊底,心裡踏實多了,不過這筆錢還沒到賬。
但是人最怕比較,雖然張揚對杜瓦爾設計費的事情嚴格保密,可仍然是有消息傳了出去,而且傳到了程敏的耳朵裡,她得知這一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去了張揚的辦公室。
傅長征沒攔住她,程敏氣勢洶洶的就推開了張揚的大門。
張揚正在辦公室內和常海天討論保稅區的事情,看到程敏一臉不是一臉的闖了進來,不由得也是一愣,傅長征跟在身後有些尷尬的走了進來,張揚馬上明白傅長征沒有攔住她,擺了擺手,示意傅長征先出去。微笑道:「程小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請坐!」
程敏一雙眼睛盯住張揚道:「張書記,我今天來是想證實一件事,我聽說你給那位澳洲設計師七十萬美元的設計費,不知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張揚微微一怔,他馬上就明白了程敏此次前來的目的,他笑道:「是有這麼回事兒!」
程敏鳳目圓睜道:「張書記,我想問你,為什麼內外有別?難道外國人的設計值錢,我爸的心血付出就應該是廉價的嗎?」
張揚微笑道:「程小姐,你先坐下,這件事你聽我給你解釋。」
程敏道:「我不需要解釋,這件事我很明白,既然你告訴我這七十萬美元的設計費屬實,我就完全明白了,你對我爸爸大打感情牌,我爸這人老實,愛面子,你就欺負他,啊?」
張揚呵呵笑道:「這是哪跟哪啊,我對程教授一直都很尊敬……」
「尊敬有什麼用?只是嘴巴上說些好話罷了,我爸為了你們濱海的事情來回跑了多少趟,推了多少設計,可你們倒好,一萬塊就把我爸給打發了。從你們城市綠化正式開始,我爸整個人就長在了你們濱海。不但管設計,還要去工地現場去監督施工情況,他圖了什麼?還不是因為看在常海龍的面子上,可感情歸感情,你們也不能這麼欺負人,老外的設計值錢,我爸的設計就一文不值?」
張大官人不覺有些頭疼,他求助似的望著常海天,常海天和程敏也不熟悉,唯有苦笑,可他既然身在現場怎麼也得說句話,他笑道:「程小姐,你誤會了。」
程敏瞪了他一眼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別跟著摻和。」
張揚道:「程小姐,程教授為濱海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一直都很尊敬他,至於報酬方面,我承認我付出的的確是少了些,可是這也不是我的本意,是程教授堅持不收……」
程敏道:「我爸耳根子軟,禁不住你們幾句好話,不收錢可以,白給你們幫忙都行,但是你們總得一碗水端平了吧,不能拉開這麼大的差距啊,人家是外國專家,就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爸是什麼?廉價勞動力嗎?」
張揚道:「程小姐,要不你先回去,這件事我好好考慮考慮,一定給你個說法行不?」他是想先把程敏支開再說。
程敏清楚他的目的,白了他一眼道:「想支開我,少跟我來這套,今兒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我就不走。」她說到做到,在一旁沙發上坐下了。
如果不是看在程教授的面子上張揚早就把她趕出去了,可是程潤生給濱海幫了這麼多的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給程敏三分面子,常海天朝張揚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他們都頭疼不已的時候,高廉明和程焱東一起過來了,張大官人看到高廉明如同見到了大救星一樣,他知道高廉明追程敏追得緊,這廝來了剛好把麻煩推給他。
高廉明在這裡見到程敏也有些驚奇,他詫異道:「程敏,你來找張書記有事?」
程敏委屈的咬了咬嘴唇道:「沒事我找他幹嘛?今兒非得讓他給我一個說法不可。」說到這裡她覺著又是生氣又是委屈,眼圈居然有些紅了。
高廉明看到程敏這表情,馬上就想歪了,因為在高廉明心中張揚是個多情的主兒,而且太討女孩子喜歡,他轉向張揚道:「你幹啥了?你都對程敏幹啥了?」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他歎了口氣道:「我說高廉明,你別在這兒添亂行不行?你陪程敏去隔壁說會話兒,我和焱東有重要事情要談。」
程敏道:「我不走,你不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我絕不離開。」
高廉明有些急了:「他都對你幹什麼了?」
程敏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你有毛病啊!想哪兒去了?我來找他是因為他給那個澳洲設計師七十萬美元,我爸那邊他一萬塊就打發了,有那麼欺負人的嗎?」
高廉明這才搞清楚程敏為什麼過來找張揚,他暗自鬆了口氣,心說早說嘛,我還以為張揚對你怎麼著了呢。高廉明道:「張書記,這就是你不對了,杜瓦爾的設計費咋給那麼多呢?」
張揚道:「人家這都是打了七折的價錢,收費標準就是這樣,已經是交情價了。」
程敏道:「同樣是設計,為什麼他和我爸的差距會這麼大?」
高廉明道:「是啊!為什麼這麼大?啊?張書記,你們也太不公平了,雖然程教授是中國人,杜瓦爾是澳洲人,可都是國際一流的設計師嘛,為什麼差這麼多呢?」
張揚看到這廝裝腔作勢的樣子似乎悟到了什麼,他歎了口氣道:「你不懂,當初我是想按照正常標準給程教授報酬的,可是程教授堅持不收。」
高廉明道:「程教授不收,可是程敏沒說不收啊,你可以給她啊……」
程敏道:「你什麼意思啊?拐彎抹角說我貪錢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我根本不在乎錢,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高廉明道:「那是,這事兒擱我身上,我也嚥不下這口氣,我橫看豎看,程教授的設計也比杜瓦爾的高明多了,杜瓦爾的要是值七十萬美元,程教授的方案就得值一百萬,做人方面程教授也比杜瓦爾強多了,這麼多錢,說放棄就放棄了,只收了濱海一萬塊的友情價,那個老外能做出來嗎?只要名譽不要金錢在杜瓦爾的身上可能出現嗎?」高廉明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吧,跟程教授相比,杜瓦爾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眼睛只盯著錢,比起程教授的胸襟氣度,他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程敏越聽越不是味兒,她明白了,這廝是在捧殺,他幫著張揚對付自己呢,程敏起身道:「張書記,你朋友真多,我說不過你們,我不跟你們廢話,我希望你們能夠在設計費方面作出補償,一百萬人民幣,你如果真的瞭解我爸的話會知道我並沒有多要。」程敏說完轉身就走。
高廉明本想去追,卻被張揚叫住,張揚道:「追她幹嘛?鑽錢眼裡了,程教授這麼高風亮節的人怎麼生出一個這麼市儈的女兒呢?」
高廉明倒是挺為程敏說話,他笑道:「其實她人不壞,就是脾氣古怪了點兒。」
張揚道:「你要是真那麼有愛心,乾脆把她給收了吧!」
常海天道:「廉明,你該不會真看上她了吧?也不錯啊,經濟意識比較強,這種人當老婆的話,理財肯定是把好手。」
高廉明笑道:「你們別挖苦我,其實人家為自己老爹討回公道沒啥不對,老杜七十萬美金你們都給得起,也不差這一百萬啊。」
張揚道:「我真不是想賴賬,當初是想按照市價給程教授報酬來著,是他堅持不要,得,這事兒我跟程教授說清楚,公事公辦,做事業千萬不能把私人感情往裡面摻和。」
高廉明道:「財大氣粗,到底是國家給了七十億,現在口氣都不一樣了。」
張揚笑罵道:「屁的七十億,錢沒到賬呢,什麼都是假的。」他向程焱東道:「你有事啊?」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土山漢墓發現盜洞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盜洞的時間都不長,應該是這兩年的事情,目前損失情況還不清楚,要等考古專家進入墓室之後才能知道。」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幫盜墓賊夠可惡的,好不容易發現一古跡,還讓他們給捷足先登了。」
程焱東道:「汽車交易市場的整頓已經初見成效,針對走私車黑車氾濫我們進行了專項治理,對車管所內部進行了全面徹查,因為涉及黑車事件被調查的警員十六人,目前已經有七人確定違反了刑法,我正準備對他們啟動法律程序。」
張揚道:「對於這種混入警界的敗類一定不能姑息,要徹查到底,追究到底,嚴懲到底!」張大官人的三個到底充分表達了他的決心。
程焱東道:「車管所所長趙金科可能存在很大的問題,他是濱海交警支隊副大隊長,兼任車管所所長。」
張揚道:「發現問題就給我查!」
程焱東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徵求張書記的意見。」
常海天起身道:「你們聊,這種事情不在我的關心範圍內。」
其實程焱東也沒有把常海天當成外人,否則他也不會當著常海天的面說出這件事。他向常海天笑了笑,常海天出去之後,高廉明也跟著出去了,他是心裡有事情,想著剛才程敏紛紛離去的事情,想追上去勸勸她。
房間裡只剩下程焱東和張揚兩個,程焱東道:「被調查的這十六名警員中,有不少人都直接或間接給趙金科送過財物,我目前掌握了一些情況,但是證據還不夠。」
張揚道:「趙金科肯定有問題,他如果盡職盡責,濱海不會搞得黑車氾濫,這種人真是警界的敗類。」
程焱東道:「張書記,您的意思是一直追究到底嗎?」
張揚想了想,低聲道:「如果趙金科有問題,從他的身上會不會再挖出其他人來?」
程焱東笑了笑,他的意思顯而易見,這種事趙金科不可能一手遮天,趙金科的背後肯定還有人支持,說不定會順著趙金科這條線一直挖到濱海的高層人物。
張揚不等他回答,自己說道:「從十六名出問題的警員可以查到趙金科身上,趙金科挖出了問題,可以順著他的這條線查出更有份量的人物。」
程焱東道:「張書記,看來我們要做好打一場大戰役的準備。」
張揚閉上了雙目,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道:「濱海目前並不適合打仗,保稅區剛剛落戶,撤縣改市的事情也正在日程之中,我要的是一個安定的濱海,現在如果就開始打這場仗,恐怕會影響到濱海的大計!」張揚忽然想起之前在東江劉艷紅和他所說的那番話,做事情不要鋒芒太露,有時候大雨滂沱反倒解決不了旱情,因為土地來不及吸收水就流走了,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如果現在立足未穩,就開始大張旗鼓的打黑反腐,那麼只會引起有些人過早的警覺,最後造成的現象就是抓住了小魚蝦,而真正的大魚卻漏網了。
程焱東低聲道:「你是害怕打草驚蛇?」
張揚點了點頭,他歎了口氣道:「我總覺著濱海存在著一張我們看不到的網,這張網保護著一些黑暗醜陋的東西,同時也在保護著一些人的利益,我們如果過早的去撕破這張網,這張網就會不惜一切的向我們包裹而來,會跟我們拼一個兩敗俱傷,魚死網破。早晚都會打,但是我們必須找到主要的目標,找到真正的大魚,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要一招制敵,只有那樣才能避免最大的損失。」
程焱東雙目發亮道:「張書記,我明白了。」
張揚道:「對於車管所的事情,處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殺雞儆猴,但是不可以追查太深,讓他們收斂一陣子,多得意一些時間。」
程焱東明白張揚並不是給這些腐敗分子多一些時間,而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他在爭取早日在濱海紮穩根基。
程焱東離去之後,張揚給劉艷紅打了一個電話,將這件事向她做了一個匯報,劉艷紅對張揚的做法表現出相當的滿意,她讚賞道:「張揚,你終於學會思考了。」
張揚道:「劉姐,您是在拐彎抹角的罵我沒腦子。」
劉艷紅格格笑了起來,她愉快的說道:「關於濱海車輛管理部門的舉報材料,我這裡也收到了不少,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作,是因為存著和你一樣的想法,想抓到大魚就必須要先放過這些魚蝦,將過多的關注這些小魚小蝦,就會分散你的精力,反腐打黑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可是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影響了經濟發展,要明白一件事,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發展而服務。」
張揚道:「劉姐,我就快成你的金牌密探了。」
劉艷紅笑了笑道:「你不是一個人!」
張揚從中聽出了點什麼,他低聲道:「你是說濱海還有你們的人?」
劉艷紅笑道:「多了,紀檢委系統全都是我們的人。」
張揚聽出劉艷紅在迴避主要的問題,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此時胡茵茹和顧養養前來他的辦公室拜訪了,張揚和劉艷紅說了一句,掛上電話,微笑站起身來:「胡總!顧董事長,兩位大駕光臨讓我這裡真是蓬蓽生輝啊!」
胡茵茹笑道:「張書記的辦公室就是氣派,一進門我腿都嚇軟了!」
張揚哈哈大笑,目光落在顧養養俏臉之上,卻發現顧養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這小妮子想必是因為那天自己在春熙谷溫泉度假村的不辭而別感到生氣吧。張揚道:「養養,誰得罪你了?怎麼搞的跟長白山似的!」
顧養養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知為了什麼,明明心裡很生張揚的氣,可是見到他人氣馬上就消了,一聽他說話,就不受控制的笑了,她暗暗埋怨自己沒出息,別人這麼逃避她,自己又何必巴巴的過來見他?顧養養道:「你才像長白山呢,我爸大老遠從東江過去,你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張揚笑道:「是,是,全都怪我,我這邊工作忙,沒辦法啊,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你跟我向爸解釋一聲。」他把顧允知始終當父親一樣看待。其實張揚心底清楚得很,顧允知才不會生氣,更何況自己走的時候也向顧允知解釋了,真正生氣的是顧養養,聰明如她當然知道自己匆匆離去是在逃避她而不是別人。
胡茵茹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奧妙,她的唇角泛起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拉著顧養養在沙發上坐下。
張揚道:「怎樣?和海天的生意談好了沒有?」
胡茵茹點了點頭道:「常海天是打算一次性全部轉讓給我們,給出的價錢也相當合理,不過我們評估了一下,在這次的交易中他還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大家都是自己朋友,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讓自己人吃虧。」
顧養養道:「海天哥過去為廠子出了這麼大的力,現在雖然他選擇棄商從政,可是我們也不能讓他吃虧,我和茵茹姐商量了一下,打算轉讓費分成兩種形式支付,靜海總廠那裡,我們用現金一次性支付,濱海這邊的阿爾法因為涉及到拆遷,我們準備將這邊的轉讓費利用股權的形勢進行支付,你覺著怎麼樣?」
張揚笑道:「做生意的事情我不跟著摻和。」
胡茵茹道:「你雖然不跟著摻和,可是你不能不管,保健品方面我們是第一次做,新產品的研發可全指望你了。」
張揚道:「得,我幫你們寫幾個偏方就是。」自己人不幫他幫誰?江城製藥廠能有現在的規模,全都靠了他的獨家秘方,當然這些事都是他們之間的內部秘密,外人是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