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偶遇
張揚來到韓國城門口,就看到兩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大大的袋子,他推門下車,幫著她們把東西放在行李箱內,充滿好奇道:「買什麼好東西?這麼多?」
秦清道:「衣服,海心介紹我去買了一些時裝,同樣的東西,價格比起商場裡要便宜好多。」
張揚笑道:「現在韓國城假貨氾濫,小心買到假貨。」
常海心道:「我認識那家老闆,韓國人,他從不經營假貨。」
張揚道:「海心,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崇洋媚外。」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秦清笑道:「開車!」
張揚啟動汽車之後方才問道:「秦書記,去哪裡?」
常海心道:「韓美炙烤肉。」
張大官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那玩意兒有啥吃頭?韓國人的飲食文化比起咱們中華美食差了何止千里,他們的燒烤比起咱們的新疆烤串差遠了,要不我請你們去吐魯番餐廳吃新疆菜吧。」
常海心笑道:「隨便,反正都是你請客,去哪兒都成。」
張揚一車把兩人拉到了吐魯番餐廳,這家新疆餐廳是一個維吾爾族大媽所開,新疆菜非常的地道,當然為了適應內地人的口味,對於菜品也進行了不少改良,增加了不少內地人常吃的菜餚。
張大官人點了烤羊排、烤肉串、大盤雞、老虎菜、酸奶、奶茶、肉囊……秦清望著滿滿一桌子菜,不禁道:「用不著這麼隆重,浪費可恥你知不知道啊!」
張揚道:「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常海心道:「清姐,你看到沒有,你一來,他高興成這樣。」
秦清俏臉一熱,心中卻甜絲絲的,輕聲嗔道:「胡說八道,他才不是為了這件事,再說我來是找你的,又不是找他。」這話就透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張揚笑道:「清姐來了我當然高興,這是其一,今兒我是雙喜臨門,還有一件大事解決了。」
常海心知道張揚最近因為保稅區的資金問題而困擾,她驚喜道:「你找市裡要來錢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你以為項書記會這麼好心?」
秦清笑道:「張揚啊張揚,我怎麼發現你無論到哪裡都和領導搞不好關係呢?」
張大官人嘿嘿一笑道:「咱倆不是搞得挺好的嗎?」
一句話把秦清和常海心都臊紅了臉,秦清啐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欠打了你!」
常海心聽到這句話,不禁笑了起來,她將前兩天張揚到處找挨打的事情說了,秦清格格笑道:「既然這麼喜歡挨打,回頭剛好拿你試試功夫。」
張大官人道:「誰怕誰啊!」
常海心道:「還沒說你另外一件喜事呢。」
張揚道:「也算不上什麼大喜事,就是資金問題解決了,蕭國成答應先借給我五億周轉,不過他也有條件,這份投資計劃書我還沒來及看。」張揚說著將蕭國成的那份投資計劃書遞給了常海心。
常海心瀏覽了一下,輕聲道:「我看沒什麼問題啊,這個蕭國成居然這麼好心,一下就借給了你五億,你們什麼關係?」
秦清也有同樣的疑問,能夠讓一個人毫不猶豫的拿出五億元供他使用,證明張揚和蕭國成的關係非同一般。
張揚道:「也沒什麼特殊關係,就是他身體不好,我幫他看病,他不喜歡欠我人情,所以通過這種方式補償一下,當然這筆錢也不是白拿的,我要是不答應他的投資要求,他就當給我短期拆借,不但收回本金還要收回利息。」
秦清道翻看了一下那份投資書,微笑道:「這份計劃書做得很周密,也很公平,看來這位蕭國成對投資保稅區早有準備,你找他幫忙,正中他的下懷。」
張大官人道:「我現在就是想不透,這件事上我有沒有吃虧?」
秦清笑道:「至少我看不出什麼毛病,一個成功的商人,絕不會貪圖小便宜,尤其是和政府做生意的商人,往往會把眼光放得長遠,我不瞭解蕭國成其人,你應該瞭解,這個人究竟是惟利是圖還是目光遠大,你應該有一個公平的評估。」
張揚想了想道:「我還真有些看不透,這個人太深,給我的感覺深不可測!」
常海心道:「無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現在人家願意拿出五億解決你的燃眉之急,從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他對你不壞,只要走正規程序,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
張揚笑道:「我跟錢也沒仇,今天蕭先生說了一句話讓我如同醍醐灌頂。」
秦清和常海心都深情地看著他,她們喜歡張揚說話的樣子,意氣風發,信心十足。
張揚道:「他說,在商人的眼中,這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生意,保稅區自然也是生意,無非是莊家不同罷了,他做生意他做莊,政府做事,官員坐莊,商人和官員相比,後者擁有最大的一個優勢,那就是政策,這世上沒有比政策更有吸引力的噱頭。」
秦清聽完陷入沉思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拍手叫絕,她低聲讚道:「這個人看事情看得非常透徹,雖然說得俗氣了一些,但是很有道理,萬事萬物都是一種經營,我們身為國家幹部,事實上就是為國家經營,為人民經營。評價一個幹部稱不稱職的標準就是看他經營的結果,是虧損還是盈利,能否真正為國家獲得利益,能否真正為人民謀求福祉。」
常海心道:「按照他的思路,那麼從政豈不是很簡單了,評價一個人政績的標準豈不是變得功利了!」
秦清道:「一個連經濟建設都搞不好的幹部,一個讓老百姓脫離不了貧困的幹部,無論如何都稱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好幹部。蕭國成可謂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張揚道:「我算不算得上一個好幹部?」
常海心道:「依我看,目前還算稱職。」
秦清莞爾道:「一路高昇,平步青雲,小小年紀已經是濱海市委書記了,從這一點上證明領導對你的工作成績非常滿意。」
張大官人道:「我不在乎領導們怎麼看,只要你們對我滿意就好。」
常海心和秦清的目光相遇,兩人都流露出幾分羞澀,她們對彼此之間的關係心知肚明,這張揚的確是她們命中的魔星,偏偏她們就喜歡上了同一個人,而且無法自拔。
張揚問起秦傳良的病情,秦清道:「普通感冒而已,現在已經好了。」
張揚道:「秦叔叔年齡大了,你盡量勸勸他,不要讓他太操勞了,秋霞寺那邊的修復工程,能不去就不去了。」
秦清道:「我都勸他無數次了,可是他一輩子最癡迷的就是這方面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月底我會去東江。」
秦清道:「小靜結婚的事情?」
張揚道:「你記得倒是清楚啊!」
秦清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自己雖然和張揚之間無名無份,但是在事實上她可是趙靜的嫂子,小姑子結婚自己當然要格外上心。
常海心道:「到時候啊,我們都過去。」
張揚笑道:「當然都要過去,一家人剛好藉著這個機會好好聚一聚。」
秦清啐道:「誰跟你一家人啊,喝點酒就會胡說八道。」
張大官人呵呵笑道:「那啥咱們是不是……」
常海心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卻是常海天打來的,原來常海天今晚要在保稅區指揮部值班,特地讓常海心過去陪她嫂子。
常海心向張揚說明了情況,她起身先走了,常海心非常善解人意,她知道秦清和張揚之間已經這麼久沒見了,自然有很多話想單獨說,雖然她也看出張揚已經流露出某種邪念,可在清醒的狀態下,她還是有些尷尬,有些事還是需要迴避的。
常海心離開之後,秦清道:「海心不是因為我來而故意選擇迴避的吧?」
張揚道:「今晚上常海天的確值班,他值班的時候海心都會去陪她嫂子。」
秦清道:「那你豈不是孤枕難眠了!」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秦清就沒了這麼多的顧忌,開始開起了張揚的玩笑。
張大官人笑道:「其實我對這種事無所謂的,自我控制能力還是很強的。」
秦清俏臉緋紅道:「我怎麼不知道?」
張揚道:「你應該最清楚。」
「我怎麼會清楚……」秦清的聲音明顯有些情動了。
張大官人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美腿,小聲道:「那啥,咱倆是不是找個地方促膝長談。」
秦清點了點頭,順從地站起身來,兩人一起離開餐廳的時候,張揚遇到了一位熟人,卻是皇冠大酒店的老闆袁孝商,袁孝商的身邊還有一位美麗少婦,一個活潑可愛的男孩兒,少婦是他的妻子扈明艷,男孩是他的兒子袁光大。
袁孝商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張揚,只是兩人同時去結賬,所以走了個對面,如果袁孝商提前看到張揚和秦清在一起,他是不會主動打招呼的,有些時候,有些情景還是不要看到的好。
可既然遇到了,就不好意思不打招呼,袁孝商微笑著走了過來:「張書記,這麼巧?」
張揚笑道:「是很巧啊,你怎麼想起來新疆餐廳吃飯?」
袁孝商將妻兒介紹給張揚認識,張揚看到袁孝商的兒子如此可愛,笑著摸了摸袁光大的頭頂。他向袁孝商道:「這位是我的老領導,今天來北港出差,我特地請她吃飯。」
袁孝商向秦清笑了笑,他搶著把帳給付了,張揚也沒跟他客氣,他們一起走出了餐廳,袁孝商的妻子帶著兒子去取車,袁孝商停留了一下,向張揚道:「張書記,咱們有段時間沒一起坐了,這個週末祁山會過來,有沒有時間,咱們好好聚聚,聊聊天怎麼樣?」
在袁家兄弟中,張揚對袁孝商的感覺還算不錯,知道這個人頭腦夠用,再加上袁孝商先提起了祁山,有這層關係,張揚也不好意思拒絕,他點了點頭道:「好啊!」
袁孝商正想告辭,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幾個人同時抬頭望去,卻見一輛黑色別克商務車停在那裡,袁孝商的兒子袁光大被兩名壯漢拖上了汽車,他的妻子扈明艷被人推倒在地。
一瞬間的功夫,別克商務車已經向遠方疾馳而去。
袁孝商的眼睛都紅了,他大吼一聲就追了上去。
張揚看到勢頭不妙,他將車匙扔給了秦清,也快步追了上去,那輛別克商務已經從停車場拐下了坡道。
袁孝商雖然啟動比張揚較早,可是他的速度卻比張揚慢上許多,張揚沒有沿著道路奔跑,他直接斜插到坡道上,從坡道護欄上一躍跨了過去,落在地上的時候,那輛別克車已經從他的身邊掠過。
張大官人一個箭步竄上前去,然後以驚人的力量彈跳而起,身體成功趴伏在別克車之上。
車內的幾名綁匪壓根沒有想到張揚的速度會這麼快,聽到車頂發出沉悶的聲響,猜測到張揚已經落在了車頂上,司機猛然一個急剎車,試圖將車頂上的張揚甩出去。
張大官人的雙手就像長了吸盤,牢牢釘在車頂之上。
別克商務車再度急速奔行起來。
輪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鳴響聲,一股橡膠焦糊的味道極其刺鼻。
一柄軍刀自下而上穿透了車頂,冰冷的刀鋒貼著張揚的身邊刺了出來。
以張大官人的能力想制服車內人並不難,但是他畢竟有些投鼠忌器,袁孝商的兒子袁光大還在對方的手裡,如果萬一傷害到那孩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別克車急加速之後,隨之又是一個急速剎車,張揚的身體藉著慣性向前滑去,他的身體下滑到擋風玻璃的位置,一拳將擋風玻璃就砸得粉碎,然後他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破碎的前窗進入了駕駛室。
坐在副駕上的一名男子掏出軍刀,惡狠狠向張揚的胸口刺去,張大官人抓住他的手腕,只一下就將他的手腕骨骼擰斷,將軍刀搶了過來。司機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握刀向張揚的頸部扎去。
狹窄的空間內任你再高明的武功都施展不開,只能採取貼身肉搏的戰術,張揚利用搶下的那柄軍刀迎上,刀鋒交錯,迸射出數點火星。
張大官人一磕之後,隨即反手一扎,軍刀狠狠刺入對方的右側肩膀,痛得那司機慘叫一聲,張揚棄去軍刀,然後一掌砍在他的喉結之上。
車內的一名虯鬚壯漢,一手抓住袁光大,一手拿著軍刀指著袁光大的咽喉:「放……放下武器……」
張揚一把將刺入司機肩頭的軍刀抽了出來,血淋淋的軍刀從他的手掌中飛了出去,釘入那名虯鬚大漢的額頭,袁光大那孩子這會兒嚇得早已暈了過去,幸好如此,他方才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血腥的場面。
張大官人短時間內接連擊倒了三名劫匪,他抱起已經暈過去的袁光大,此時失去控制的別克車駛上了北港市區的鴻雁橋,先碰撞在一輛麵包車上,然後改變方向,向橋樑邊緣撞去。
張揚拉開商務車的車門,此時商務車撞開橋樑護欄,車頭向上衝去,兩個前輪都已經騰空而起,張大官人抱住袁光大,在車輛衝出橋樑的剎那跳了出去,他利用身體為這孩子作為緩衝,倒著倒在了橋樑之上。剛好看到那輛別克商務車衝出橋樑,呈拋物線狀飛向半空然後栽落在河水之中。
一輛剎車不及的桑塔納撞擊在張揚的身上,張大官人用身體護住了袁光大,避免這孩子被撞傷。
秦清和袁孝商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剛巧看到這驚心動魄的場面,秦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輛桑塔納撞在了張揚的肉體上,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袁孝商慘叫道:「光大……」
周圍的汽車都停了下來,現場的情況非常的混亂,那桑塔納司機下車後嚇得手足無措。
此時看到張揚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衝著那司機罵道:「混蛋,你丫不長眼睛啊?想謀殺嗎?」
秦清聽到張揚的聲音,方才知道他沒事,慌忙摀住自己的嘴唇,兩行熱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袁光大這會兒也甦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並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這段時間內已經在生死之間遊走了幾回。
袁孝商大聲呼喚著兒子的名字拚命朝他們跑了過來。
張揚將袁光大放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頂道:「去吧!」
袁光大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大聲叫著爸爸,奔跑了過去,撲入袁孝商的懷中,父子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扈明艷也隨後趕到,看到兒子被成功救下,哭得泣不成聲。
袁孝商將兒子交給妻子,他紅著眼睛來到張揚的身邊,張大官人現在多少有些灰頭土臉,可在周圍人的眼中他現在的形象無比光鮮。
袁孝商握住張揚的手臂道:「張書記,謝謝……」除了謝字他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今天如果不是張揚,後果不堪設想,這份人情他就算結草啣環也無法償還。
張大官人卻淡然一笑,輕聲道:「換成誰都會這麼做。」
張大官人不是活雷鋒,可這廝絕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主兒,衝出去救人的時候出於本能,他沒有想過太多的事情。
袁孝商的兒子在北港市中心被人公然劫持,這絕對不是小事,袁孝商的大哥是北港公安局局長袁孝工,這種涉及到劫持人質的大案本來就足以引起警方的重視,更何況被劫的還是局長的親侄子。
袁孝工來到現場的時候臉色鐵青,無論劫持者是誰,都是對他這個公安局長權威的挑戰,連他的侄兒都會被人公然劫持,可見北港的治安已經惡劣到了何種地步。
袁孝工瞭解情況之後來到張揚的身邊,應袁孝商的一再懇求,張揚只能在現場接受了醫生的臨時體檢,否則他早就一走了之了。
袁孝工首先向張揚表達了謝意,如果說過去他主動和張揚緩和矛盾是出於利害的考慮,這次他已經是真心真意的感激張揚,很少有人擁有這樣的勇氣,以張揚的身份地位,人家根本用不著巴結自己,可是張揚冒著生命危險從綁匪的手中搶下了袁光大,也保住了袁家的血脈。
張揚道:「袁局,這件事你別跟我客氣,我都說過好幾遍了,換成誰都這麼做,真不是我矯情,關於這件事我得求你給我幫幫忙,救光大的那點事兒千萬別對外宣揚了,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
張揚道:「沒什麼可是的,真要是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了,很多人又說我別有用心了,市裡萬一讓我再去做見義勇為報告,我頭都要炸了。」
聽他這樣說,袁孝工忍不住有些想笑,他發現張揚的身上有很多真性情的地方,袁孝工轉向鴻雁橋,目前正在緊張的打撈中,按照張揚的說法,車內有三名綁匪,如果那三人沒能從車內逃出,今天就是三條人命,袁孝工道:「我盡量保密,但是你的證供肯定少不了。」
張揚道:「不宣揚就好。」
袁孝工道:「身體怎麼樣?」
張揚活動了一下手臂道:「沒問題,真想把我這身子骨給撞壞,必須得開輛坦克車過來。」
袁孝工笑道:「過去別人都說你張書記能打,現在我是相信了。」
張揚道:「我不但能打,還特別禁打!車撞都沒事。」他起身道:「我先走了,需要配合的地方只管給我電話,我怕麻煩,回頭那幫記者就來了,我要是整天在版面上佔著,領導們豈不是顏面無光了?」
袁孝工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輕聲道:「張書記慢走,改天我再當面致謝。」
張揚擺了擺手,擠出人群回到他的坐地虎內,秦清確信他沒事之後一直將車停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等著他,張揚一回來,她就啟動了汽車,將車開到無人的海濱,方才停下車,一頭扎入張揚的懷中,緊緊擁抱著他的身軀道:「你混蛋,為什麼總是這樣不要性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