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各自飛
五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從他身前讓開。
霍雲忠揮拳向祁山打去,祁山一閃身,一記準確無誤的勾拳砸在霍雲忠的下頜上,將霍雲忠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祁山並沒有乘勝追擊,指著霍雲忠道:「你還是一個男人的話,就去向雪娟道歉!我和她清清白白,不要用你骯髒的思想去衡量我們之間的關係。」
祁山說完轉身離開。
霍雲忠坐在地上,祁山的這一拳讓他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些,他捂著頭,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他扶著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向急診室。
霍雲忠在急診室門前遇到了林雪娟的母親,他緊張道:「媽……雪娟她……」
林母輪圓了手臂狠狠給了霍雲忠一記耳光:「畜生……你有沒有人性?」她打完霍雲忠,自己卻因為控制不住情緒哭了起來。
林雪娟的父親還算冷靜走過來勸老伴兒情緒不要太激動。
霍雲忠捂著臉,尷尬地站在那裡:「爸……雪娟怎麼樣?」
林父冷冷道:「霍局長,你別這麼叫,我受不起!」
霍雲忠道:「爸,我……」他的目光向急診室內張望著。
林母哭泣道:「滾,你給我滾!我們林家欠你什麼?你要這麼害我女兒……」
霍雲忠垂頭喪氣的準備離開,卻聽到觀察室內傳來林雪娟虛弱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霍雲忠來到了觀察室內,被林母打了一個耳光之後,霍雲忠的頭腦徹底清醒過來,望著妻子憔悴的樣子,霍雲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歉疚,他的喉結動了一下,伸手想去撫摸林雪娟的手,林雪娟的聲音顯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別碰我!」
霍雲忠的手僵在那裡,他慢慢在床邊坐下,低聲道:「雪娟,對不起……我……我太愛你,所以我見不得你和他在一起,我嫉妒的發狂,情緒失控,所以才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傷害你……我錯了,想打想罵全都由你。」
林雪娟出奇的冷靜:「霍雲忠,我們畢竟是夫妻一場,我不想說什麼傷人的話,我也不會說,就讓我們好合好散,等我出院之後,咱們就離婚。」
「為什麼?雪娟,我知道我錯了,我可以改,我對天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打你,如果我那樣做,讓我不得好死……」
「霍雲忠,你沒必要這樣惡毒的詛咒自己,你和我結婚的這些年,你從未真正快樂過,我也不快樂,既然我們的婚姻已經成為了一種相互折磨的借口,那麼我們何苦讓這個借口存在下去?當我求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霍雲忠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我幸福,失去你我才不會幸福!」
「別再自欺欺人了,霍雲忠,我不想這樣活下去。」
霍雲忠怒吼道:「是不是為了他?這麼多年來,你從未忘記過他!」
林雪娟閉上雙目:「我決定離婚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霍雲忠,你是個男人,請你不要讓我鄙視你。」
霍雲忠站起身來,他一邊搖頭一邊向門外退去:「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你想跟他雙宿雙棲,做夢!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讓你們得償所願。」
霍雲忠轉身跑了出去。
林雪娟緊閉的雙目中流出了兩行清淚,感情對她而言只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當晚所有人的興致都受到了一些影響,張揚和他的這幫哥們早早結束了酒場各自散去。
張揚將這幫朋友們一一送走之後,方才打車去了瀟湘路,考慮到最近何長安遇到了這麼多的麻煩,張揚還是非常小心的,確信沒有人跟蹤自己,他方才緩步來到瀟湘路26號。
聽從張揚的建議,秦萌萌一整天都沒有出門,何長安被檢察院控制,目前外人根本無法接近,她現在的身份是何長安的助理何雨濛。
張揚來到小樓內,看到秦萌萌平安無事方才稍稍放下心來,秦萌萌請他在沙發上坐下,去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張揚喝了口咖啡道:「何叔叔手下是不是有一個叫李東山的助手?」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何先生現在國內的大部分業務都是交給他負責。」
張揚道:「李東山在南武拿地,行賄官員,以不正當的手段拿到了一塊土地,然後用土地作為抵押,從銀行貸得巨款。如果僅僅是這件事,還不會那麼早敗露,他在拆遷問題上採用暴力手段,導致了當地一名居民死亡。」
秦萌萌道:「我可以保證何先生對南武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就是李東山自作主張。」
張揚道:「就算是李東山自作主張,在他拿地的過程中也是公司行為,現在他一口咬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何叔叔授權的,而且他跟隨何叔叔多年,掌握了公司的很多機密,將不少違規的事情提供給檢察機關,事情非常的麻煩。」
秦萌萌對此一籌莫展,她充滿擔心道:「大哥,我該怎麼辦?」
張揚道:「據我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何叔叔可能已經承認了一些事,他這次想無罪獲釋的可能性很低。」
秦萌萌道:「會不會很嚴重?」
張揚道:「結果或許不會太壞。」其實他也不知道事情將會發展到何種地步,目前只有羅慧寧向他說過,文國權會過問這件事,但是也沒說一定會給何長安幫忙。
秦萌萌道:「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張揚道:「你目前並不適合出面,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你們的關係一旦暴露,只怕會更加麻煩。」
秦萌萌淚光盈盈道:「大哥,可是我不能眼看著他落難,就這樣不聞不問。」
張揚道:「我盡量找機會,看看能不能和他見個面,在這件事有眉目之前,你一定要隱藏好行蹤。除了我以外,你還和誰聯繫過?」
秦萌萌道:「何先生的律師於東川,他這次幫忙辦理交接公司的手續。」
張揚低聲道:「目前何先生的財產交接手續完成了多少?」
秦萌萌道:「海外資產已經全部轉讓到我的名下,國內的財產和物業佔他資產總值的三分之一,也就是這部分沒有辦完手續。」
張揚道:「於東川知道何叔叔被檢察機關控制的事情嗎?」
秦萌萌正想回答,卻聽到外面響起門鈴聲。
那陪同秦萌萌的中年婦女進來向她耳語了幾句,秦萌萌輕聲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卻是何長安的律師於東川前來找她。
張揚向秦萌萌做了個手勢,秦萌萌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向那中年婦女道:「讓他來書房見我。」
張揚躲在書房的窗簾後,飄窗和窗簾之間的空間足夠他很好的藏匿身形。
何長安的身邊還是有些親信的,於東川是他的律師,跟隨何長安已經整整十五年,何長安曾經對秦萌萌說過,在他身邊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於東川,即便是如此,於東川也不知道秦萌萌的真實身份。
在秦萌萌心中,世上除了父親和兒子之外,唯一可信的那個人就是張揚。
於東川並沒有想到書房的窗簾後還藏著一個偷聽者,進入書房之後,他叫了一聲何小姐。最近何長安將名下資產轉給何雨濛,於東川自然對何雨濛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何長安給了他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只說何雨濛是自己的私生女。
秦萌萌坐在書桌旁,於東川走進來之後,她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於東川先將公文包放在書桌上,然後在秦萌萌的對面坐下,他歎了口氣道:「何小姐,我找了很多的關係,目前已經可以證實,何先生被檢察院請去喝茶了,至於他現在究竟在哪裡,我沒有查到。」
秦萌萌道:「怎麼會突然發生這件事?」
於東川道:「據我說知,這次何先生被檢察院控制,很可能和南武的那塊地有關。」
秦萌萌道:「那塊地根本就是李東山自己搞出來的,和何先生沒有任何關係。」
於東川提醒她道:「何先生才是公司的法人,如果轉讓手續辦完,何小姐恐怕也脫不了干係!」
秦萌萌道:「於律師,有沒有辦法找到何先生,根據你的經驗來看,這次的事情會不會很嚴重?」
於東川道:「何小姐對國情可能並不是非常的瞭解,想要解決何先生的麻煩,就必須動用關係。」
秦萌萌道:「我沒有什麼關係!」她說的是實話,除了張揚以外,她再也想不起其他的關係。
於東川道:「有錢就有關係,只要捨得花錢,總會找到辦法。」
秦萌萌道:「錢不是問題,只要能夠解決何先生的麻煩,花多少錢都可以,但是何先生的國內賬戶都已經被凍結了,需要一定的時間。」
於東川道:「有人願意幫忙!」
秦萌萌驚奇道:「誰?」
張揚的心中也是一動,何長安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連文國權對此都顯得相當謹慎,畢竟誰也不想在這種敏感時刻插手何長安的事情,卻不知於東川所說的是那位大人物?
於東川道:「查晉北!」
於東川的這個回答多少讓張揚感到有些意外,想起之前查晉北說過的兔死狐悲的話,難道查晉北當真被激起了同情心,想要對何長安施加援手?張大官人馬上又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查晉北首先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同情對商人而言是一件奢侈的行為,即便是他真的感到兔死狐悲,他也不會主動介入到麻煩中去。
秦萌萌道:「據我說知查晉北一直和何先生都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她心中馬上引起了警覺,秦萌萌雖然年輕,可是人生經歷了大風大浪,她的警惕性比起一般人要強上許多。
「此一時彼一時,其實生意上的對手未必是敵人,查晉北想要幫助何先生也不是無條件的,他想要何小姐將非洲的金礦轉讓給他!」
秦萌萌道:「我憑什麼相信他?」
於東川道:「查晉北是中組部查副部長的親弟弟,他在高層有很多關係,他的金王府也是高官時常出入的地方。」
秦萌萌道:「何先生蒙難,其中有一樣罪名是行賄,即便是查晉北能夠找到高層關係,別人也未必肯替他出面,而且何先生對這個人並不推崇,我怎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利用這件事來騙我將金礦轉讓給他?」
秦萌萌說出的這番話正是張揚考慮的問題,連文國權都感覺到棘手的事情,他才不相信查晉南會方便出面,查晉北十有八九是在趁火打劫。
於東川道:「何小姐,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何先生被扣留的時間越長,麻煩就越大。」
秦萌萌道:「這件事我必須考慮一下。」
於東川歎了口氣道:「何小姐,我跟隨何先生十多年了,這次的危機是前所未有的,我覺得我們有責任幫他渡過這次難關。」他言之鑿鑿,忠義之氣溢於言表。
秦萌萌道:「你先走吧,我考慮之後給你電話。」
於東川道:「好吧!」
於東川乘車離開之後,張揚從窗簾後閃身而出。
秦萌萌道:「你都聽到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個於東川很可能有問題。」
秦萌萌道:「他跟隨何先生十多年了,是何先生最信任的老臣子。」
張揚道:「大難臨頭各自飛,目前這種狀況,他就是產生了其他的想法也不稀奇。」
秦萌萌搖了搖頭道:「大哥,我腦子很亂,我很擔心何先生,如果可以讓他平安,就算是將金礦送給查晉北也沒什麼。」
張揚道:「查晉北那個人我瞭解,他是個狡猾的商人,何叔叔的事情他未必幫的上忙,我看他是利用你急於救人的心理趁火打劫。」
秦萌萌道:「我應該怎麼辦?」
張揚道:「什麼都不用做,而且你也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這裡不安全,於東川那個人疑點很多。」
秦萌萌點了點頭。
張揚道:「那個中年婦女是……」
「她是何先生為我安排的保鏢,絕對可以信任。」
張揚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之說。」
他拉開窗簾,看了看窗外,低聲道:「剛才我藏在飄窗上的時候,看到東邊的街角停著一輛灰色桑塔納,一直都沒有離開,我想你可能被人監視了。」
秦萌萌湊到窗前,順著張揚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遠方的街道旁,有一輛灰色的桑塔納停在那裡。
張揚道:「我們必須離開!」
秦萌萌道:「我們可以從後門出去。」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要驚動任何人,包括你的那名女保鏢在內,知道你行蹤的人越少,你就越安全。」
秦萌萌道:「怎麼辦?」
張揚道:「他們監視的主要目標是大門,我們可以從對面的窗口出去。」
對面是秦萌萌的臥室,她帶著張揚走入房間內,張揚從窗口觀察外面情況的時候,秦萌萌走入衣帽間迅速換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張揚找她要了一雙黑色的絲襪,套在腦袋上,這方面大官人算得上熟練工了,秦萌萌看到他的樣子不禁想笑,張揚將另外一隻交給了她,示意秦萌萌也學著自己的樣子裝扮起來。
兩人都是一身黑衣,黑絲蒙面,看起來像極了一對大盜,臥室的窗口一方並不在監視的範圍內,秦萌萌將房門反鎖,忽然想到,如果被保鏢發覺自己反鎖房門,還不知會怎樣猜度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一張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
張大官人卻沒有那麼多的雜念,他拉開窗口,讓秦萌萌爬到自己背上,低聲道:「我帶你逃出去!」
秦萌萌摟住他的脖子,嬌軀貼在張揚寬厚溫暖的後背之上,內心中的驚險和刺激多過害怕。
張揚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方才騰空跳了出去,身上背負了一個人,卻依然身輕如燕,悄聲無息地落在前方的大樹之上,沿著樹幹攀援而上,直到大樹的頂端,這裡的高度足有五層樓,俯視下方,卻見那輛灰色桑塔納仍然靜靜停在那裡,看來對小樓內的變化毫無覺察。
夜風陣陣,秦萌萌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然後貼緊了張揚的身體,芳心的節奏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張大官人自然感覺到了身後的變化,他低聲道:「別怕,一切都交給我來辦!」
秦萌萌點了點頭,此時芳心中感覺到溫暖而踏實,張揚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一輛客貨緩緩從遠方街道駛來,張揚騰空躍起,中途足尖輕巧地在圍牆上一點,然後再度飛起,宛如一片落葉般輕輕落在客貨的車廂內。然後迅速轉身躺下,讓秦萌萌趴伏在他的懷中。
星光漫天,秦萌萌的眼波也宛如星光一般溫柔,她利用張揚的肩膀掩藏著自己的目光,然而心跳仍然暴露了她此刻的惶恐和羞澀。
張揚低聲道:「不用怕,沒事了!」
客貨車從停在路邊的桑塔納轎車旁緩緩經過,張揚帶著秦萌萌成功離開了瀟湘路的小樓,離開了對方的監視。
離開瀟湘路之後,張揚帶著秦萌萌離開了客貨車,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芙蓉園而去,張揚帶秦萌萌去得地方是秦清那裡,目前東江能夠讓他信任的人不多,選擇秦清那裡,一是因為他絕對相信秦清,二是因為芙蓉園地處偏僻,目前入住率都不是太高,而且還省卻了入住登記的麻煩。
秦清沒有想到張揚在深夜前來,更沒有想到他的身邊還帶著一位美貌女郎,秦清和秦萌萌之前是見過的,可是如今秦萌萌已經做過整形手術,可當年的模樣完全不同。
秦清當然不會聯想到張揚隨便帶一個女郎過來她這裡荒唐,張揚讓秦萌萌坐下,簡單將何長安的事情說了,至於秦萌萌的具體身份,仍然為她隱瞞。
秦萌萌雖然不清楚張揚和秦清之間的關係,可是張揚既然帶她來這裡,就證明秦清在張揚心中絕對值得信任,而且張揚毫不掩飾,直接將何長安的事情說了。
秦清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道:「那就讓何小姐在我這裡暫住。」
秦萌萌沒有主動和秦清相認,秦清指了指房間道:「何小姐先去休息吧。」
秦萌萌聽出她的意思,是要讓自己迴避,她和張揚之間肯定還有話要說。秦萌萌點了點頭,走入了秦清所指的房間。
秦清不無幽怨地看了張揚一眼,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率先走了進去。
張揚也跟了進去,反手將房門關上,從身後抱住秦清,低聲道:「清姐是不是怪我多管閒事?」
秦清歎了口氣道:「我只是擔心你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張揚道:「你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何長安對我不薄,現在他蒙難,有人想要對他的女兒下手,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秦清道:「過去我怎麼不知道何長安有個女兒?」
張揚笑道:「有錢人誰沒幾個私生子女?」
秦清轉過身揪住他的耳朵道:「你在外面是不是也有私生子女?」
張大官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我這麼年輕,又是國家幹部,我得以身作則,晚婚晚育,婚都沒結呢,哪會有孩子。」這貨有些違心,畢竟他和安語晨已經把兒子給生出來了,雖然那是特殊情況,完全是為了挽救安語晨的性命方才選擇受孕,可天賜的確是他的兒子,想起私生子這三個字,張大官人有些內疚,為人父,到現在都不能讓兒子光明正大的出來見人,真是失敗。
想不到秦清幽幽道:「你還年輕,我卻已經老了,再過幾年只怕連孩子都生不動了。」雖然秦清大度,可是今天看到張揚和楚嫣然在人前恩愛的情景還是受到了一些刺激。
張揚道:「清姐,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讓你生出孩子來,一個不夠,咱們生兩個,不成,咱們這麼優秀的基因,怎麼也得生他七八個才好。」
秦清俏臉緋紅,在他肩頭輕輕打了一下:「當年你的計生工作是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