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仲和向身邊警察說了一句,那警察馬上出去了。
關上房門,高仲和道:“有什麼話,跟我說。”
張大官人即便是對高仲和也難以完全信任,他笑了笑道:“高廳剛才真是高明啊!”
高仲和道:“什麼意思?”
張揚道:“你把文浩南給罵走,其實是在幫他,把他從這件麻煩裡面摘出去,真是用心良苦,可惜人家看起來並不買賬。”
高仲和道:“聽起來你蠻聰明的,怎麼會幹出那麼蠢的事兒?”
張揚道:“高廳,過去我一直都覺得您挺厲害的,把平海公安系統打理的井井有條,制度嚴明,可現在才發現,您也就是一聾子的耳朵,擺設!”
高仲和道:“你都到這種境地了,還敢跟我這樣說話。”
張揚道:“我很慘嗎?怎麼我自己不覺得?紀委又沒對我實行雙規,我的公職黨籍都還在,你們憑什麼介入?是您親自下得命令?我看不像,您應該沒那麼糊塗。”
高仲和沒說話,表情非常的冷靜。
張揚道:“所謂的專案組,誰的案?請問你們現在到底有沒有對我立案?如果沒有憑什麼你們出面對我進行調查?”
高仲和道:“調查你的確是宋書記拍板定案。”
張揚道:“總得有個說法,不能稀里糊塗的就把我給關起來,就憑著兩個官員的指證,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如果事實證明,你們冤枉了我,請問你們公安系統還有何顏面去面對法律和正義?”
高仲和道:“誰也沒說你一定有罪。”
“那就是莫須有,我說高廳,咱能有點創意嗎?別玩莫須有行不行?”
高仲和道:“張揚,你安心呆著,這件事一定會盡快給你一個說法。”
張揚道:“我無所謂,如果我不配合你們,誰也攔不住我,還有一件事,文浩南把秦萌萌給扣起來了,說她攜帶違禁藥品登機,這裡頭肯定有貓膩,我希望您能夠過問這件事,不要冤枉一個好人,更不要縱容你的那幫手下欺上瞞下任意胡為。”
高仲和點了點頭:“我會調查清楚。”
高仲和離開水利賓館,馬上就下令換防,並下令,沒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提審張揚。
高仲和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榮鵬飛就找了過來。
高仲和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抬起頭笑瞇瞇道:“鵬飛來了!”
榮鵬飛一臉凝重道:“高廳,我聽說您把浩南給撤了?”
“有嗎?”高仲和表情顯得有些迷惘,可馬上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呵呵,我當你說誰呢,文浩南,不是我撤他職,是他自己提出要辭職,我這人的姓情你知道的,從來都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他不想幹了,我也不能拿槍逼著他幹,你說是不是?”
榮鵬飛道:“高廳,在這件事上,我要跟您說聲對不起,讓浩南加入專案組是我的主意,我不但考慮到浩南的個人能力出眾,還考慮到另外一件事,浩南擔任過北港公安局長,他對北港走私案,案非常的瞭解,這次陳崗和昝世傑的落網都和他的努力有關。”
高仲和道:“好像當初他去北港任職也是你推薦的吧?”
榮鵬飛道:“將他調去南錫也是我提出來的,畢竟他是文副總理的兒子,在人情上,我們還是要照顧一些。”這句話已經在暗示高仲和,如果你這件事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得罪文家。
高仲和道:“誰能沒點人情,如果每個人的面子都要講,我們也就不要做工作了。”
榮鵬飛道:“高廳,單就目前這件案子而言,沒有人比浩南更瞭解。”
高仲和道:“他瞭解又怎麼樣?你知道他和張揚的關係吧?他們是干兄弟,你不懂的規避原則啊?”
榮鵬飛道:“這……”他實在沒想到高仲和居然利用這麼荒唐的理由來堵住自己的嘴巴。
高仲和道:“我看文浩南很可能會假公濟私,讓個人的感情左右這次調查,這對我們的以後的調查工作顯然是不利的,讓他離開調查組絕對是個正確的決定。”
榮鵬飛聽到高仲和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不好繼續堅持,畢竟人家是正職,官大一級壓死人,他總不能為了文浩南和他翻臉,榮鵬飛道:“至於辭職那件事,我問過浩南了,他說只是衝動之下說的氣話,高廳,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犯不著和年輕人一般見識。”
高仲和道:“咱們警察是紀律部隊,必須要服從命令聽指揮,你沒有見到現場情況,我不覺得他說的是氣話,既然想辭職,那我只能答應,總不能攔著人家的大好前程。”
榮鵬飛看到高仲和臉色拉了下來,心中有些明白了,高仲和的火不僅僅是衝著文浩南,更是衝著自己,再說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榮鵬飛準備告辭。
高仲和卻叫住他道:“鵬飛,你和張揚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很好,在這件事上你怎麼看?”
榮鵬飛道:“正因為我把他當成朋友,我更要認真調查這件事,如果他犯罪了,我不會徇私,如果事實證明他是被冤枉,我一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高仲和道:“這話我記住了!”
榮鵬飛走後不久,高仲和就接到了省長周興民的電話,周興民的這個電話是為了文浩南來的。電話接通之後,周興民就直奔主題道:“老高啊,我聽說你把文浩南給撤了!”
高仲和笑了起來:“周省長,我發現現在是謠言滿天飛,我真是冤枉啊,文浩南是自己主動要求辭職的,我怎麼可能這麼輕率地撤掉他,就算我真想把他撤了,也得和領導們商量一下。”
周興民道:“老高啊,浩南可以說是我帶過來的,前兩天我回京城的時候,文副總理還專門交代我要多多關照他,可這還沒兩天,就發生了這種事,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好意思去見文副總理?”
高仲和道:“周省長,辭職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周興民笑道:“年輕人誰沒有氣盛衝動的時候,教訓是一定要給他的,但是也不適合一棒子把他給打翻了吧,我看這件事還是算了,浩南這個年輕人還是不錯的,就是處理事情有些過激。”
高仲和道:“周省長,既然您都出面了,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周興民道:“對了,老高,宋書記對張揚的事情非常關心,那件事到底進展怎麼樣了?”
高仲和道:“周省長,這件事一直都是榮鵬飛同志在跟進,我剛剛回來,對於這件事瞭解的還不夠。”
周興民道:“你要重點關注一下,畢竟事情涉及到張揚,盡量不要讓影響擴大。”
高仲和放下電話,想了想,他給手下李國森打了個電話,讓他查明秦萌萌在那裡,馬上把秦萌萌帶到自己這裡來。
當天下午平海常委會如期召開,省委書記宋懷明姍姍來遲,這和他過去一貫守時的情況不同,常委們心中不由得開始揣測,宋懷明的遲到是不是和新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宋懷明走入小會議室,面帶微笑,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困擾和鬱悶,他剛一走進會議室的大門,就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接到一個很重要的電話,讓大家久等了。”
一干常委們當然不會有怨言,對下屬來說,領導遲到永遠是天經地義的。
宋懷明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先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今天的議題本來是臨近年終的安全問題,具體的內容已經寫好了,還是大家自己看吧,安全問題,每年投要提,年年如此,沒什麼新意,但是又不能不提,安全生產的重要姓其實不要我說大家都明白。可為什麼每年提,每個人都清楚,每年還會出事?”
宋懷明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斂去:“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原因,我們的幹部中總有那麼一些人不重視,總有那麼一部分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陽奉陰違!”
常委們心中都是一驚,今兒宋書記話風不對,這通火是衝著誰發的?
宋懷明道:“我們應該看到,我們國家制訂的很多政策都是好的,出發點都是符合群眾利益的,可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卻走了樣,我們的政策被人曲解了,而曲解這些政策的正是我們自己的同志,是自身素質不夠還是缺乏理解力?這樣的幹部怎麼能做好工作?又怎麼稱得上稱職二字?”宋懷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冷冷盯住紀委書記劉釗。
會議室並不大,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宋懷明此時的目光所向。
劉釗的臉色極其難看,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會觸怒宋懷明,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向來儒雅的宋懷明會毫不掩飾的當眾宣洩對自己的不滿。更讓他難堪的是,宋懷明說完這番話,仍然盯著他,目光沒有從他臉上轉移開來的意思。
現場鴉雀無聲,此時甚至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