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而來的調查組03
一會兒又跑到那個責任段查看險情。整個岳衡湖建立了一個總指揮部,趙德良幾乎沒有在總指揮部裡呆過。唐小舟不得不緊緊地跟著趙德良,最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乘衝鋒舟。倒不是他自己怕有危險,而是必須保證趙德良的絕對安全,隨時做好為趙德良棲牲自己的準備。那幾天,因為精神高度緊張,晚上做夢,自己都是在衝鋒舟上。洪峰過去後,長江的水位開始下降,警戒已經解除,但是,江水仍然很滿,為了不給長江造成壓力,沿線各湖區排洪按照國家防總的統一部署進行,任何單位都不能自行其事,如此一來,岳衡湖的水位並沒有下降,壓力未能解除。趙德良絲毫不敢鬆懈,仍然帶著唐小舟在湖區走動,不放過每一個可能的隱患。正在此時,唐小舟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余開鴻。余開鴻問,趙書記在你身邊嗎?唐小舟說,在。余開鴻說,你把電話給趙書記。趙德良接過電話,表情顯得很凝重,一直是嗯嗯嗯地答應,並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掛斷電話後,趙德良對唐小舟說,你去準備一下,我們趕回去。唐小舟暗吃一驚,現在趕回去?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呀。他問,吃了晚飯就走嗎?趙德良說,不吃了,你去找點東西,我們在路上吃吧。唐小舟再次驚了一下,什麼事這麼急?這裡是湖區,路況不好,需要五個小時左右,才能繞上高速公路,上了高速,還需要三個小時才能到達省城外圍,進城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回到家,豈不是凌晨三四點了?難道還有比杭洪更大的事嗎?當晚將趙德良送達後,他很想給侯正德打個電話問一問情況,再一想,現在是凌晨四點鐘,把人家從床上叫起來,太不人道了。唐小舟並沒有回家,住在趙德良那裡。一大早,趙德良還沒有起床,他便爬起來,捂著話筒,給侯正德打電話。侯正德說,好像是北京有個調查組下來了,具體情況,我不是太清廷。唐小舟不甘心,問道,北京的調查組?有說法嗎?侯正德說,我聽韋成鷗冒了一句,說是來調查掃黑行動的。好像有人把這事捅到上面去了。唐小舟心裡一涼,暗想,難道真的出招了?這一招夠每夠絕,可算是一劍封喉呀。
唐小舟已經意識到,這是繼自然洪峰之後的一次政治洪峰。難怪當初趙德良那麼長時間下不了掃黑的決心,此事竟然如此凶險,官場的水,實在太深了。趙德良之所以猶豫,正在於看到了今天可能存在的危機吧?這恰好說明,趙德良這個人,實在是太有遠見了。通過電話,唐小舟迅速洗漱,然後候著趙德良,並且小心地觀察他,希望從他的表情、行為等方面,判斷出他對此次調查組進駐的態度以及做法。可是,趙德良顯得異常平靜,仍然是一早出門鍛煉身體,唐小舟隨行。在這方面,侯正德不如唐小舟。唐小舟是從早晨六點鐘起,便跟著趙德良,侯正德並沒有過來陪同趙德良鍛煉,通常是趙德良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侯正德和馮彪才會到達。今天情況略有不同,馮彪長時間開車,十分疲勞,昨晚分別時,趙德良已經吩咐過他,早晨他將步行上班,不用來接。侯正德並不清廷趙德良昨天半夜時回來了,早晨接到唐小舟的電話後才知道此事,所以急急地趕了過來。到達時,趙德良和唐小舟剛剛晨運結束。回到住地,趙薇已經擺好了早餐。趙德良看到侯正德,主動說,正德來了?吃早餐沒有?一起吃。侯正德說已經吃過了。唐小舟便陪著趙德良一起吃早餐。這件事,令侯正德羨慕不已,要知道,陪一號首長吃早餐,那可是一種待遇,這種待遇,自己是沒法得到的,整個江南省,大概也沒幾個人能夠享受這種待遇。侯正德也因此看出,唐小舟在趙德良身邊的地位,絕對不是其他人可比。趙德良一邊吃早餐,一邊問侯正德,正德,這段時間,沒什麼特別的事吧?唐小舟知道,趙德良這是無話找話。他雖然好幾天不在省委,省裡一天好多次電話電報以及其他方式向他匯報。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能有什麼大事?侯正德並不完全明白這一點,竟然向他匯報了一大堆。一旁的唐小舟看著心急,暗想,都是些什麼雞毛蒜皮,這也值得說?吃過早餐去上班,趙德良獨自在前面走,侯正德和唐小舟在後面跟著。唐小舟仔細觀察趙德良走路的步幅身態,步幅還是那麼細碎,每一次向前伸腳的時候,腳尖微微有點外八,有種京劇中小生邁著方步的感覺。他的雙手還是向後擺動,手掌一如既往地像鳴璞一般在後背翻動,顯得那麼自如那麼淡然又是那麼自信,絲毫看不出他正面臨巨大壓力。掃黑行動雖然停止了,唐小舟的職位並沒有確定,侯正德仍然跟著趙德良,
所坐的也是唐小舟以前的辦公室。如此一來,唐小舟在三樓就沒有位置了。好在他是一處處長,在二樓還有一個位置。陪著趙德良在三樓轉了一圈,感覺沒什麼特別的事,唐小舟回到二樓,坐下來,打開報紙,看著上面的標題。報紙上全是杭洪的消息,軍民杭洪的大幅照片,領導人的視察,杭洪中湧現的各種英雄事跡。再沒有一個字提到掃黑,更不可能提到北京調查組的事。看著報紙,唐小舟心裡覺得好笑,媒體做的是新聞,可這裡登出來的東西,對老百性確實算是新聞,對於官場尤其是官場核心來說,全都是舊聞,一點新的感覺都沒有。所有新聞,就像防洪大堤的管湧一樣,全都隱藏在下面,不到總暴發的時候,你根本看不出來。以前自己還一門心事為這個新聞事業而奮鬥,可他又哪裡料到,這個所謂的新聞事業,其實是在拾人牙慧,是在炒剩飯?韋成鷗進來了。他並沒有敲門,腳步放得很輕,進門之後,還向後望了一眼,然後將門小心地關上。